而逃。
自己窘红着脸,哧哧得意直笑着。
白中红边逃边笑:“好险!要是被你恋上了,我可要倒八辈子霉!”
叶水心斥笑道:“少在那里不正经!快想想怎么去完成任务吧!”
白中红想及此事,再无心情闹下去。
运起功力,探查心脉,那股闷热仍在。
他不禁哺哺说道:“它会是毒药吗?这么久,都没有副作用,或许我该等它发作,确定是否真的有毒,若无毒,再也不必受她禁制了!”
叶水心闻言大惊:“开什么玩笑!有的毒药厉害到一发作立即毙命!你还敢以身试毒?”
白中红道:“你爷爷不是留了不少解药,可延长时间的?”
“要是不灵呢?”
叶水心嗔叫道:“不准你乱来!给我乖乖听话,一个月都没变,会为了凌纤儿改变心意?可恶!”
白中红道:“哪是为了她?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没中毒,如此被人耍了,那才叫疼啊!”
叶水心斥道:“你认为水夫人会同情你?”
白中红摇头:“她不会。”
“那就是了!”
叶水心道:“你还是安份听话,如果要试,也得等水夫人给了解药,咱们再偷偷把解药留下来以后再试。”
话未说完,天空龙鹰轻鸣传来。
白中红顿觉有变,已是不及。
但闻掠空声起,一道黑影轻如柳絮飞来,甜笑声特别迷人。
她说道:“你说得没错,要试,也得拿到我的解药再试!”
“水夫人!”
白中红、叶水心同感意外,转身迎目瞧去,黑影轻轻飘落地面。
水夫人果然仍自亮媚动人。
她一身紧身黑衣,更凸显地那动人身材。
她那一笑,总带点贵族式的妖媚,不知欲迷死多少男人啊!
水夫人眨着流动水银般含情眼眸,深深瞧着白中红,媚然笑道:“白公子,辛苦了!
我于心不忍啊!”
白中红苦笑道:“你一直跟着我?”
水夫人含情道:“你说呢?”
这话让人听来莫测高深。
叶水心斥道:“既然于心不忍,干脆放了他,岂非省事。”
水夫人媚笑道:“我这不就准备放他吗?我把解药带来了!”
叶水心冷道:“解药何用?一个月以后又会失效!”
水头人笑道:“我是想放了他,可是他也该为自己的身世着想,岂可任意放弃机会呢?”
此言一出,白中红脸色顿变。“你说凌姑娘那口诀,关系着我身世?”
叶水心更是惊诧:“他跟凌纤儿有何干系?”
水夫人见两人如此之急,反而故意放慢语气,呵呵媚笑道:“慢来慢来,不急不急!
有话慢慢说!”
叶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吊胃口!快说他们是何干系?”
水夫人笑道:“别紧张!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叶水心道:“那你为何说她跟白中红身世有关?”
水夫人笑道:“我可没说!我只是说,那口诀有关而已。”
白中红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水夫人笑道“因为我也不知口诀啊!你想知道,自己去解决!这是解药,服下去就没事,别老想拿它来研究,赔了小命,可划不来。”
说完,手掌一翻,现出一白色东西。
白中红接过手,只觉这解药像珍珠.晶晶透亮.带着清香,闻来甚是舒服。
水夫人送完解药后。
媚情一笑,道:“小冤家,一切看你啦!照此进展,你很快就能获得口诀,咱也就不必敌我相向”
说完,欲掠身离去。
叶水心突然斥叫:“等等!”
水夫人疑惑地留步。
她转身过来,问道:“还有事吗?”“
叶水心冷道:“情况越来越危急,一个月时间怎够?我看你多给两颗,否则耽误时间,岂非要了他的命!”
水夫人吃吃笑道:“你该不会想拿我解药去研究吧?”
叶水心诡计被拆穿,仍兀死不认帐。
他冷笑道:“我没那困工夫!只要找到千年灵芝,你的毒一样不管用!”
水夫人讶然说道:“好厉害的长青仙翁,竟然知道此毒解法,佩服佩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栽了,只好祝福你们武功大进啦!”
叶水心叫道:“你到底给不给!”
“放心!我会随时送来解药!”
“胆小鬼!”
叶水心斥道:“现在要对抗长恨客,万一被他抓回长恨官,你哪能送解药!”
水夫人莫测高深直笑不已:“凭他那鬼地方,还难不倒我!不过,看在你快发狂的份上,多给你两颗便是。”说完,又射两颗解药过来。
叶水心抓在手上,高兴得快手舞足蹈起来,差点要磕头道谢。
突又想起对方是敌人,情急中把头给缩回来,改成瞪眼直瞄,冷道:“算你还懂人情。”水夫人淡笑:“现在没事了吧?”叶水心心念一闪。
又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替我们除掉长恨客,如此,我们自能进行得较为顺利呀!”
“叫我杀人?”
水夫人登时哈哈畅笑:“省省吧!混了江湖这么久,还要杀人,多没气质!何况他又没得罪我?
“你们自行多努力吧!还是那句话,那口诀可能跟你身世有关!全力去取得准错不了!再见啦!小冤家!”
说完,无风自动,似后头有条绳子似地,将水夫人轻轻拖走。
看似甚慢其实则速,眨眼消失不见。
白中红不禁愣在当场,回味着水夫人方才所言。
叶水心一股疑惑;“什么嘛!自己想夺无上武学口诀,却又牵出跟你身世有关.你信她吗?”
白中红苦笑;“我也不知道……”
叶水心道:“我看她根本是胡诌,目的不过是想套住你罢了!”
白中红道;“怎么说?”
叶水心道:“她发现你渐渐对凌纤儿有好感,也渐渐对口诀之事不大在乎,所以故意再弄些名堂,让你疑神疑鬼。然后自会想尽办法证明,那岂非达到她的目的了。”
白中红轻叹;“她何苦呢?光是下毒,我已无法逃出地掌握了!”
叶水心道:“也有例外,找到千年灵芝,不就可以解去此毒?她在有所顾忌之下,耍点手段又有何妨!”
白中红苦笑;“不管怎么说,我仍得找口诀,这个任务仍得继续进行。”
叶水心瞧着手中解药。
欣然一笑;“还好,多骗两颗解药,我们多了两个月时间,再给你一颗,剩下的.我拿回去,让爷爷配配看,如果可行,配它一个千百颗,让你活个一千年!”
当下又把一颗解药交于白中红。
另一颗则小心翼翼藏入玉瓶中,准备带走。
白中红看着解药,犹豫是否要服下。
叶水心急道:“你不服它,难道要等毒发不成?”
白中红道:“或许该证实一下……”
“神经病!别的不证实,去证自己的命是否会翘?”
叶水心迫了过来:“快服下,然后告诉我滋味如何?”
在叶水心逼迫下,白中红只好服下解药。
方入口,但觉硬如珍珠。
他自嘲一笑:“跟珍珠没两样,说不定吃下去,会再放出来呢!”
“少恶心!”
叶水心道:“那你就把它嚼碎,看看是何味道?”
白中红依言咬去。
咔咔数响.震得他牙齿生疼。直皱眉头道:“好硬,好像石头!”还是把它啃碎,吞入腹中。
唯一能赞美的是:“味道挺香的,似薄荷加茉莉香味混合,除此之外,跟石头没两样。”
叶水心谨记在心,又问:“服下去,有何感觉?”
白中红道:“凉凉的,大概是薄荷药性关系吧!”
叶水心面露喜色:“既然有凉性,自能解去你胸口闷热,解了没有?”
白中红运气试探,困声道:“那股热劲仍在……”
“怎会?”
叶水心沉思半晌,道:“或许它只在抑制,而非解毒吧!”
欣然笑起;“没关系,只要有解药,到了我爷爷手中,必能迎刃而解!你且等我好消息,我这就回苗疆,半个月之内,必定赶回来。”
白中红颇为感激,说道:“一定要这么忙吗?”
叶水心心中一甜.笑道;“谁叫你我一见如故,不替你忙,替谁忙?”
白中红除了感激,只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对他,实是有说不出的感觉与歉意。
叶水心自知时间可贵,道:“我早去早回,你自行保重,对了!我回来时,你会在哪里?”
白中红道:“我也不知,不过你跟大群人走,大概可以找到我吧,至少,我会派龙鹰随时给你信号。”
“就这么说定!保重!我走啦!”
叶水心英雄式招手,就要出去。
但走了几步,又发现什么,转过身来。
又叮咛道:“对凌纤儿你可不能心软,玩真的,否则事情会越来越糟,越复杂,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晓得。”
白中红道:“你也多保重!”
叶水心这才带着白中红祝福,喜若小鸟般地哼着小调.边招手,边消逝于夜空中不自觉中,他已走远。
空荡夜空中,只剩白中红一人。
落了单,他倒是觉得孤伶起来。
人在时,并未觉得,人走后,竟是如此明显。
白中红轻轻一叹,思绪不禁转向凌纤儿。
她已经对自己有好感,或而真能把她口诀骗到手,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未免太残忍了吧?
然而,事实上,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水夫人的毒药,以及自己身世……
那口诀真的有关自己身世?
虽然叶水心已分析过,这可能是水夫人另一种伎俩,然而他仍自无法自拔地想证实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啦!”白中红抛开一切,还是以任务为重。
于是取道再追随凌纤儿去了。
至于解救丁冲,那已是其次问题了。
他啸来龙鹰同行,直往生金镇方向掠去。
夜冷星寒,今夜显得特别沉静。
至于凌纤儿,自如惊弓之鸟,不断地摸黑往前行。
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兔子一样,竭力不使自己的行动,为不知多少正在跟踪她的高手所知。
虽然白中红曾说,到生金镇目不过是五、六十里。
但是在这五十多里的路程中,也可以发生极大的意外的!
凌纤儿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天亮时分,才看到在前面的大道旁,建着近百户木屋子,隐隐有炊烟升起。
应该是生金镇到了。
她来到一圈木墙的入口处。
只见晨田之中,有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公公.拖着脚步走出来。
凌纤儿向镇里望进去!
只见整个镇内,只有一条直行,两旁的房屋,都是十分简陋.连一间像样的砖屋都看不到。
凌纤儿眨了眨眼,憋想:自己只怕会错情了,说不定白中红所说的樵夫,当真是一个樵夫,而不是什么武林前辈。
因为绝难想象一个武林中的前辈,会在这样的地方隐居的!
凌纤儿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失望,因为她如今只是需要藏匿。
那么,我在一个无名的樵夫家中,倒还安全些。
她走到那老公公的身前,道:“老公公,镇里的樵夫,住在什么地方?”
者公公向镇内一指:“向前走过三条横街,右转第二家就是了。”
凌纤儿忙说谢谢!
这时正是清晨,本来已经冷落的镇中,一个人也没有。
凌纤儿依照老公公所说,来到了一间十分简陋的木屋面前,停了下来。
那间木屋,也算有一个门,但那门实际上只是一块破木板而已。
凌纤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难以想象,像白中红那样的帅哥,怎会认识这个地方的樵夫?
她伸手拍了拍门。
好一会,才见门缝中,露出了一张人睑来。
那张脸皱纹满面,风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生活过得甚苦,年约六十。
凌纤儿笑道:“老伯伯,我来找林樵子的。”
那人挤出笑脸:“我就是,小姐是要买柴火吗?”
林樵子一脸苦楚的面容,却有一副低沉的温厚嗓音。
凌纤儿摇头:“不,是一位白公子,要我找到你这儿来的。”
林樵子歪头一想,半天才道:“哦,是白公子,他曾给我十两银子买柴火,小姐请进来!”
他一面说,一面“呀”地一声,打开了那扇门。
凌纤儿走了过去,四处瞄眼,不由暗叹在心。
她父亲富甲一方,家里高楼华厦,仆人众多,没料到会有人住在这么差的所在。
她一脚跨了过去,只见里面真只有一丁点大,一丈左右,在屋角摆了一副斧头和担子,还有一些木柴。
在东面,有一间房间,也是差不多大小,透过破布帘,可以看得出只有一副土炕,那便是林樵子的卧房。
凌纤儿道:“白公子说,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不知方不方便?”
林樵子伸手扬着头,看了凌纤儿一会儿。
才道:“只要小姐不嫌弃,里面这间房,小姐可以住,我在外面,铺上些草,便也可以将就着睡了!”
她点了点头,道:“不要紧,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来到了这里。”
林樵子点头道:“我去蒸馒头,小姐请随便吧!”
凌纤儿应了一声,便向里间房间走去。
躺在土炕上,只觉不很舒适,但也没得挑剔。
她连日来,也够累的,没一会儿,使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中的经验,使得她时时保持警觉。
一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凌纤儿猛地一惊,连忙翻身坐起。
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樵子。
林樵子的手中,还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凌纤儿轻拍胸口,嘘着气:“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饿了,请用。”
凌纤儿接过馒头,这样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着,却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纤儿从一个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七八个行人,大都是弯腰缩背,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使这地方看起来更衰落。
没有多久,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起,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这种事,在生金镇中,大概不常发生,路人都站定了来看。
两匹骏马,一闪而过,但凌纤儿却已看出,马上的骑着,正是无常二鬼。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缩回头来,不敢再看。
一个上午,凌纤儿默默地数着,至少五队人马驰过了生金镇。
但没有一队是停下来搜索的。
凌纤儿心想:白中红这人,想得的确周到,只怕以长恨客之精明,也难以料到自己,竟会躲在这么差劲的所在。
凌纤儿听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语:“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那么热闹,什么事情使大家全得经过生金镇?”
凌纤儿俏皮想着:这许多人为什么突然经过生金镇,只怕和你说上一天,你也搞不清楚哩!她正在想着。
林樵子已经弯着腰,走了进来:“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纤儿忙道:
“不……不……”林樵子淡声道:“难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纤儿一听到林樵子竟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心中一阵抽紧!
林樵子的那句话,听来好像是有意而发的;
这句话,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发的话,那和他的身分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怀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说话时的呆样,又不像。
凌纤儿一脸紧张:“不是!他们和我怎么会有关系?”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当真是老糊涂了,小姐怎么会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老汉不再打扰了。”
凌纤儿在林樵子出去之后,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陆续有几批人经过生金镇。
每当有马蹄声传过.凌纤儿总抬起头来,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从生金镇经过的人,有的是她认识的,有的根本未曾见过。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笼罩着生金镇,除了几声狗吠外,安安寂静的。
凌纤儿才在炕上躺着,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涌,各种往事,纷纷涌至,令得她心绪不宁,直到三更还未曾睡着。
凌纤儿听到远远地敲过了三更,刚想翻身而起之际。
忽然听得门帘上.响起了“籁”他一声,那“籁”他一声,非常轻微。
凌纤儿只当是有老鼠走过。
若非她恰好面对着门帘,她也根本不会转过头去观看。
但那时,她却正好面对着破布帘。
因此她张开眼来。
她才一张开眼,便心神一凛,连忙将眼闭上,只眯成一道缝,准备看个究竟。
她刚才一张开眼之间。
只见林樵子正掀起破帘布,在向内张望!
林樵子在半夜,来看看凌纤儿是否睡着,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纤儿吃惊的是.林樵子在这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老。
非但没有老态,他双目在黑暗之中,还隐隐射出冷亮的光华来,右手更握着一柄精光闪亮的钢铲!
凌纤儿心头一阵揪紧。
看这情形,这个林樵子绝对不是普通人I
凌纤儿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干什么?
更不知白中红叫她到这里来,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只见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却又没有什么动作。便向后退了出去。
凌纤儿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
只听得破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
她连忙凑在窗口看过去。
只见林樵子正向生金镇东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异,显然是一个名家。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如果不是她没有睡熟,只怕还当他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砍柴的!
凌纤儿一直盯着林樵子。
只见林樵子掠到了街口处。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闪,转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才一现身,林樵子便停了下来,和那人面对面而立。
虽是黑夜,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仔细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只见从暗处闪出来的,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见林樵子伸手,向她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正在交谈什么。
淡淡交谈声中.凌纤儿似乎听到“好好照顾她……”、“抓她……”之类话题。
她直接反应.当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听,两人竟一起向前,走了过来!凌纤儿惊诧得很.连忙在坑上躺了下来!
她才躺下来不久,只听得一下极其轻微的声音。
凌纤儿将眼睁开了一道缝,看到在门口,出现了两条人影。
屋中的光线暗得多.但感觉得到.那两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红。
在那一时之间,凌纤儿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跃而起,立即将白中红痛骂一顿。
但是她又怕这一来,更加惹出了大祸。
她便仍装着正在熟睡,没有出声。
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门外并没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开去。
凌纤儿一等他们退出.连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见两人,并肩向外驰出。
转眼之间,便已经转过屋角,不见了踪影。
凌纤儿直到此际、才透了一口气,但心中却真瘪到了极点!
她只感到,人世间之事.其难预料。
这世上,难道真没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红。
只不过觉得白中红这个人.不至于是敌人,以后应该可以相信。
如今看来,已经上了当。
凌纤儿只觉得受了无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滴了下来,心中更觉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个人,处在这四面皆敌的境地中,不知应该如何才好!
本来,她有丁冲作为依靠。
丁冲离开她之后,她将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红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红.也绝不会来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却深夜在生金镇中相会而且行动是如此的鬼鬼祟祟的!凌纤儿一跃下坑。
她决定立即离开这里!
就在此际,她突然又听得一阵轻微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一拎心神,扣了几颗铁莲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来。
果然,转眼之间,便听得破门“呀”地一声响。
便听到林樵子低沉的声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
凌纤儿一声不出,真气运转.聚于五指.准备林樵子一有异动,便立即发射铁莲子。
过了没有多久。
只见林樵子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手中并没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张,长而多骨节的手指,在黑暗中看来,甚是惊人。
等到林樵子来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带起了一股劲风,向她的肩头之上,点出之际。
凌纤儿也陡地发难:“啊”的一声尖,两颗铁莲子已迅疾如电,向林樵子的双目射出!
她一声尖叫之际。
林樵子一惊一呆,那两颗铁莲子飞势极快,两人相隔又近。
只听到林樵子发出了一声恐怖怪叫,向后退去,双手紧紧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鲜血流出!
凌纤儿在铁莲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跃起,从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后,立即向前,疾掠夺行。
一口气掠出了生金镇,才倚着一株大树,停了下来!
她暗暗庆幸,又逃过了一次灾难。
但是她恨死白中红,竟设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红和她分手的时候,讲得多么好听,要去找丁冲和她相会,但结果,白中红和在深夜,出现在生金镇。
白中红出现之后不久,林樵子便来害她了。
凌纤儿正在想着。
只听得一阵阵凄厉的呼声,听了令人毛骨惊然,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只见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来。
凌纤儿连忙将身子隐在树后。
只见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纤儿就着月光看到林樵子满面皆是鲜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着血水,看来两颗铁莲子命中一颗,已将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伤势,虽然甚是可怜。
若不是她先下手为强,伤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怜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样,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会儿,身形便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凌纤儿决定什么都不再去想,继续一个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红。
白中红的影子,却着是在她的脑中远留不肯离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红那种在提到他来历时悲惨的神态,在解救她危难时过人的机智,在对待她时温柔的态度,就更是气瘪。
如今看来,白中红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红!
她一直向东行着,到天亮时,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太阳愈来愈大。
凌纤儿的身形.也慢了下来。
就在此际,她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凌纤儿猛地停下来,一个转身.只见前四丈许远近处,果然有一个人,而且那人……
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红.她也不禁呆了。
她实在万万想不到.白中红还有脸来见自己!
白中红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的话……他一定是准备撕破脸了!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的武功极高,自己绝不是他的敌手,如果他准备撕破脸,不再假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过的。
当凌纤儿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红,连忙向后,退出了两步,单掌挡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现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红却莫测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两人相互对看半天。
凌纤儿见白中红似乎并没有意思和自己动手。
她的胆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白中红一脸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纤儿尖斥:“站住!”
白中红摊了摊双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当然没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话.被听成了“抓她”两字。
凌纤儿见白中红一脸无辜样,更是气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泪便流下来:“怎么一回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白中红着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对我有了误会,但是我……”
凌纤儿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气,深呼吸后强作镇定:“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白中红憋声道:“我曾说,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暂住,当可保安全……”
凌纤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挤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后策划,你以为我不知道?”
白中红真呆了:“这……话从何说起?”
凌纤儿根本不去听他的解释。
她怒极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样?说呀!”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以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样?”
凌纤儿见白中红在这个时候,还死赖着不承认,心中原来对他尚存的一丝好感,现在也已去了个干干净净。
就嗔道:“你本来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白中红一听,突然抓狂地大笑起来。
凌纤儿咬着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也别想达到目的。”
白中红在凌纤儿说话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凌纤儿话一讲完。
他笑声也候然而止,道:“对,对,姑娘说得有理,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神情却激动得可以!
话一讲完,白中红身形展动,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纤儿惊呆了眼,不知是什么意思。
只见白中红的身形,快到极点,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黑点,再一闪间,便已消失无踪了。
凌纤儿想不到白中红竟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地离了开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红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话,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亲眼看到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转角处鬼鬼祟祟地说自己,还要抓自己,两人还一起来看视自己。
当白中红走后,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为强。
这一切,全是自己亲自经历的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凌纤儿想了片刻,真有够捶心的,忍不往珠泪纷垂!
她在见到白中红几次之后。
对白中红已经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还准备将白中红当作除了丁冲之外,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
事实发展的结果,白中红却又夺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纤儿在呆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泪继续向东走去。
她在到生金镇的途中,虽然也是一个人,但是在她心中,却感到有一个人和她在一起,那人便是白中红。
然而如今,当地再度向东而行时,她心灵上的空虚寂寞,真是无法言喻。
白中红的为人,已被证明。
她在极度失望之余,自难免心灵空虚。
她一直向东走着,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觉之中,天又黑了。
凌纤儿在一丛灌木之中,坐了下来。
那丛灌木,十分浓密,从外面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有人。
凌纤儿坐了一会儿,又在上面铺了些干草,躺了下来,正待睡去之际,忽然听得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那一阵轻微的声响,只如微风轻掠一样。
凌纤儿却已被掠起。
她轻巧翻身坐起。
只见星月微光之下,两人飞掠而来。
转眼之间,便已接近了。
那两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纤儿屏气凝神,一声也不敢出。
只见那两人转眼间,便在那丛灌木旁掠过。
凌纤儿忙仔细看去,瞧清楚后,脸都绿了。
只见左边的那人,风度翩翩,意态潇洒,正是大魔头长恨客。
长恨客身旁的那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却是白中红。
白中红和长很客两人,不但并肩而驰,而且还正在讲话。
凌纤儿当然不知白中红苦处。
原来白中红眼看凌纤儿对自己误会竟如此之深,再解释下去已是枉然。
何况自己的确另有目的。
然而他却是没有再要其他阴谋手段。
要她到生金镇,亦是真心想安排.让她有个栖身之所!
谁知道竟然产生误会,而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对她做了什么?
若真如此,这个误会可就闹大了!
他得赶快去问个清楚才行。
否则一切作为,一切信用将因此而毁于一旦。
他极力狂奔,掠于山郊立若之间。
谁知,才奔三数里,已然发现有人追掠过来,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惊心转头,那人已出声喊道:“贤侄,一别可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话声方落,那人有若天马行空跨掠过来,落于白中红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红一眼瞧去,心下大惊,暗道:“怎会是老魔头?他怎会赶到此地?”
想及危机四伏,不禁开始替凌纤儿担心。他自该显出风度。
所以就拱手为礼,笑道:“不知前辈在此,有失迎接?请见谅。”
长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气!我可被你爹整惨了!”
“我爹?”
白中红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敌,救走凌纤儿一事,自该再装迷糊,道:“前辈和我爹见过面了?”
“见面未见!”
长恨客稍现怒意,但随又敛去,哈哈笑道:“下次见着你爹,请转告他,我已经十数年没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来长恨宫,或约个时间,也好跟他比个三天三夜,过瘾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战书。
白中红只能颔首:“在下自会转达,却不知前辈来此,为了何事?”
长恨客道:“还不是为了那丫头!上次明明到手,却又被她脱逃,我还一度以为是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红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该不会吧!”
老魔头哈哈大笑:“还好,他没管事,否则就太不够意思了!那丫头已逃到这里,贤侄有兴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来吗?”
白中红干笑,一时不知该答应,亦或拒绝。
长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热闹呢!罗刹门几个头子正往这边来,老夫正想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白中红心想避开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随您去欣赏,大败罗刹门之举,必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当然,那当然!”
长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着白中红往预定目标掠去。
白中红做梦也没想到,此行会被凌纤儿见着.看来误会已起结越深了!
当他们在凌纤儿藏身的那丛灌木之旁掠过之际,凌纤儿听到长恨客道:“贤侄,叫罗刹门的几个头子扑一个空,挺爽心的。”
白中红笑道:“恐怕他们在宫外奇阵的拦阻下,会满面羞愧啊!”
便听到长恨客的呵呵大笑声,迅速地自近而远,传了开去。
转眼之间,笑声听不见了,他们两个人,也望不见了。
刚才那一刹间的一切,就像是梦般的不真实。
但是凌纤儿却料不到,白中红竟会和长恨客是一伙!
那……他将自己从长恨客手中救出来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红是以为这样救了自己两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对他信任,而将心中的秘密说与他知道了。
凌纤儿想到此处,一脸苍白,无限惊恨。
若不是两次都叫她无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红行动的话。
她的确是会相信白中红的。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坠入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罗刹门手中,落在长恨客手中,更加可怕了!
当凌纤儿想及,自己白天与他见面,他还一脸的无事委屈样,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样,心中就更恨白中红了。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源跳地睡了过去。
在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梦,直到觉得双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过来。
才醒了过来,凌纤儿睁开眼看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来。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丛方圆丈许的灌木丛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唰唰”之声。
四面八方.人影连长,竟有五六个人。
原来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际,一齐站了起来!
凌纤儿一见这等情形,吃了一惊,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她才走过神来。
仔细看去,只见困在自己身边的,乃是六个人。
这六个人中,有五个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饰相同,皆是白长袍,年纪都是五十以上。
另一个人,则头束英雄巾,衣着儒服,腰配古剑。
这样的装束,照理应该看来风采迷人,神态威严才是。
但是这个人,却偏偏生得小头金鱼眼,长得有够怪异的,配上了这样的衣服,只让人觉得附庸风雅,太差劲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着她。
凌纤儿没有走江湖的经验,丁冲又不在身边,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们是谁。
她收回心神,道:“你们是谁?”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经过这附近,发现凌姑娘正在歇息,便不敢打扰,已等了三个时辰了。”
那人的话,讲得十分客气,像凌纤儿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样,实在诌媚得很。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来,早已听惯了这样的恭维。
她早就明白.这样的恭维,不过是为了要掳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纤儿冷斥:“废话少说,你们究意是什么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纤儿拱手为礼:“不敢,在下姓于,在罗刹门中和百变魔女共任大护法之职,五人是本门的五长老。”
凌纤儿一听那人如此说法,呆住了眼。
她实在没想到,转来转去,几经波折,结果,仍然落在罗刹门的手中!
凌纤儿心中一瘪,就想翻脸。
但是,就在那瞬间,她心中陡地一动。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东,到目的地去,也势必经过罗刹门的总坛。
当丁冲还在的时候,便曾说,要经过罗刹门冲坛的这一关,最是难过。
如今.这个姓于的大护法,自然要将自己带往总坛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罗刹门总坛的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烦,他会出力维护自己的。
如果到了罗刹门总坛,实在无法脱身,到时再想法子自尽不迟,又何必急在一时?
第十一章难言之隐
凌纤儿冷冷开口:“你们想怎么?”
于大护法道:“不敢,敝门门主,想请凌姑娘到总坛一行。”
凌纤儿哼笑道:“这简单得很,我答应你便是。”
于大护法像是料不到凌纤儿竟会一口答应,有点呆了,道:“凌姑娘如此爽快.于某人感激不尽。”
凌纤儿淡笑道:“于大护法,我答应你到罗刹门总坛去,不知你可有本事,将我护送到吗?”
于大护法道:“这个,在下自信还有把握。”
凌纤儿淡然单:“你可知道,邪派之中.有长恨客和一个……一个叫白中红的小魔头.正派之中,有冰宫冰玉夫人、以及昆仑、青城、少林等,皆有高手,要请我前去!”
于大护法道:“知道。”
凌纤儿瞄眼道:“那你还说有把握?”
她讲这话的目的,一则,是想听听这于大护法本身的武功如何?二则,也想知道罗刹门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准备。
自己到了罗利门总坛附近.是不是可以有机会脱身?
于大护法金鱼眼一突,道:“当然没问题,姑娘到敝门总坛去,乃是自愿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再来,敝门另一名大护法百变魔女,也已率众在前迎接,在将到总坛之际,门主也会出迎,到时,只怕谁也不敢乱来的。”
凌纤儿一听于大护法如此说法,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并不是怕百变魔女会等在前面,而是罗刹门的门主,居然也为了自己而要离开罗刹门的总坛!
罗刹门的门主,究竟是什么人,只怕除了罗刹门的几名头头外.便是罗刹门门徒,都难以知道,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罗刹门的门主是一个武功高到极点的人物。
因为武功若是不高,又何以能统率那些能人辈出的一大门派?
但是.这位门主,究竟是何等样人。却是众说纷纷,莫衷一是,乃是武林高手之中,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个人物了。
凌纤儿知道,如果自己已落到罗刹门门主手中的话,因为脱身太难。为了保有心中的秘密,死了倒还简单些。
她暗叹在心:“原来贵门,竟如此隆重待我!”
于大护法笑道:“姑娘乃是本门的重要贵宾,自然要郑重其事,以示尊敬。”
凌纤儿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该将我丁叔叔请了回来!”
于大护法甚是爽快:“行,这事简单,等姑娘到了总坛之后,便一定可以和丁大侠相会了。”
凌纤儿本来想,如果能在半途之中和丁冲相会的话,也许还能商量出脱逃的方法。
但如今,听得于大护法如此说法,她知道对方也并不笨!
凌纤儿赌气冷声道:“我们该走了.还等什么?”
于大护法道:“是,凌姑娘请!”
凌纤儿在和于大护法讲话之际,一直身在灌木丛内。
于大护法一个“请”字才出口。
凌纤儿一提真气,向外跃来,似有意,似无意,便向他扑去!
只见于大护法仍是面带微笑而立,但是他整个身子,却甚是轻盈。
凌纤儿向前扑出时的那一阵轻风,已将他吹得飘飘荡荡.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去,凌纤儿连趁机发指的机会也没有!,凌纤儿惊诧了眼!
她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于大护法真的这样容易为自己所带起的劲风吹出,那乃是一门极高的轻功。
凌纤儿站定之后,于大护法又飘然荡向前来和凌纤儿并肩而立。
五长者身形展动,围成了一个小圆圈,将两人围在中心。
凌纤儿嗤笑道:“原来请贵宾是这样请法的!”
于大护法老神在在,道:“正因为姑娘乃是贵宾.所以我们才要全力保护。”
凌纤儿讲不过他,便不开口,跟着他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转过了一座密林,居然是一条宽有数十丈的清河。
凌纤儿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于大护法,成功了吗?”
于大护法淡声道:“凌姑娘未见到门主之前,成功二字不敢提哪!”
凌纤儿向前看去,只见河中一字排开,三艘漆黑铁船。
那三艘铁船从吃水情形看来,甚有重量。
看船身,黑漆漆地,并无窗子,只是在舱顶之上,却开了一个圆孔,有一个圆盖,正撑开着。
那个圆盖,足有半尺来厚。
三艘铁般的外形,一模一样。
而掌舵的船夫,亦全都长相相同!
凌纤儿仔细辨去,方察觉三人皆易了容。
在那三艘铁船之前,站着三个人。
两边两个,乃是蛇蝎二将。
而正中那个,雍容华贵,妖骚狐媚的正是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笑容有些僵,但立即又满面春风,道:“恭喜于大护法:“于大护法咧嘴一笑,道:“全要仗百变魔女,在路上合力退敌!”
凌纤儿四下瞄眼.便明白于大护法是要将自己送上这三艘铁船中的一艘,向罗刹门总坛而去。
三艘铁船一模一样,即使自己刚上船时有人看到,船一开后。也难以弄得明白自己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就算遇到了敌人,敌人除非将三艘铁船一齐扣下,否则也没把握能找到自己。
凌纤儿暗叹于大护法没想得周到,心中却着急万分。
这一来,她安然到达罗刹门总坛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是,她半途逃脱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她只好乖乖上其中一艘船的甲板。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心想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然,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客气了几句,身形飘飘,来到了船舱外,道:“请姑娘进舱。”他一面说.一面却指着舱顶。
凌纤儿冷斥:“有没有搞错,要我爬上去,船舱没有门吗?”
于大护法露出奸诈的笑容,道:“不瞒姑娘说,船舱乃是以三寸厚的钢板,经过巧匠焊接而成的,并无舱门,只有在舱顶之上,有圆洞出入,有小孔透气而已,但是能中却十分舒服,姑娘请。”
于大护法的话,仍然讲得十分客气。
但就是三岁孩童,也可以听出,于大护法的语中含有极大的威胁之意,而且在警告凌纤儿,别想脱逃。
凌纤儿听了,呆了半天。
于大护法又催道:“姑娘请!”
凌纤儿知道此时此地,除非准备立即就死,否则就别想反抗,不然也只是多吃苦头罢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道:“好。”
身形掠起,跃向舱顶,只见舱顶上的那个圆洞,只不过径尺,刚好可容一个人进去,而除了那个大圆孔之外,还有十来个指头大小的小孔。
凌纤儿从那个大圆孔中,滑进了船舱。
她才感到落在船舱中,足踏处,软绵绵的,十分舒服,只听得头上:“啪”的一声响,圆盖已经盖上。
圆盖一盖上,整个船舶之中,便出现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凌纤儿查看四周,只见那船舱宽有五尺,长约丈许,十分宽敞。
船舱的底部一半铺着厚厚的锦褥,另一半,则是一副矮椅矮几。
那白亮亮的光芒,乃是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所发出的。
凌纤儿以指去扣舱壁,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沉实.看来舱壁乃是三寸厚的钢板所铸一事,是真的。
船舱中.倒确如于大护法所说,十分舒服。
凌纤儿也看开了,便在锦褥之上躺了下来。
她躺下之后.没有多久,便觉出船身震动。
要开船了。
凌纤儿躺在锦得上,抬头看去,只可以在那七八个小孔中,看到一点几点天空而已,她看了一会,便睡了过去。
沉睡中!
她只觉得船行速度加快,似乎急于往某秘密处藏躲。
至于那长恨客和白中红,正落脚于生金镇一处隐秘华丽行宫之中。
他们已舒服休息一个晚上。
长恨客坐于大厅,屁股都未坐热,正待吹嘘将如何制住罗刹门敌人之际,已有探子狂奔回来。
顾不得再通报,赶忙撞向大厅,跪拜即道:“禀宫主,大事不妙,凌纤儿已被罗刹门抓走了!”
“什么?”长恨客闻报,脸色不由大变。
白中红更自目光直缩,暗自叫苦,凌纤儿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长恨客又自追问:“谁敢抓我要之人?”
探子惧声道:“罗刹门中人……”
“他们敢——”
长恨客突然发狂,哇哇厉吼,猛轰一掌,打得探子倒冲门外,摔得四脚朝天,似乎当场毙命。
长恨客又吼:“还不快派人围捕过去!把人抢回来——”
一声应是,十数名弟子立即掠墙而去,准备抢人。
“全是一群饭桶!”
敢请他欲亲自出征。
一些手下又开始忙乱起来。
白中红趁机拱手道:“在下有只龙鹰,可帮忙查出对方行踪,一有消息,必定通报宫主。”
长恨客想及此鹰,心下大喜:“贤侄快去快去,留着神鹰不用,实是可惜,一有消息,我立即支援!”
白中红含笑答应,事不宜迟,立即起身告退。
待出了行宫,晚来龙鹰带路,并施展绝世轻功,拼命追问东南方,期能及早找到凌纤儿行踪。
龙鹰了得,在盘飞引路,掠过数座山头弯谷之后,已在空中轻鸣。
白中红自知有状况,赶忙掠向山谷高处,往下探去!
果然发现河上三艘铁壁铜墙黑船,押船众人所穿的黑衣制服,正是罗刹门标记,看来是错不了。
他已认出百变魔女,还有那于大护法,竟连蛇蝎二将都在场,如此庞大人群,实是不好争斗,何况自己志在救人?
看着三艘黑色铁船.白中红暗暗轻叹!
或许他能一艘艘试探,找出凌纤儿藏身处,然而她会愿意跟自己走吗?
生金镇那件误会尚未解释,她本就把自己当成敌人啊!
然而,不救她,此次落入罗刹门,难保性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受酷刑吧?
挣扎中,他只能叹息着!
心中暗道:“先救人再说,至于她理或不理,且由她去了。
有了决定,白中红自嘲一笑,老是玩这救人游戏,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打动佳人芳心啊?
慢慢地,他已潜向暗处,为救人而大作准备工作去了。
等到凌纤儿一觉睡醒,铁船已停下来。
她只听得外面,传来了很紧密的“铛铛”之声.以及人的呼喝声,想是有人在交手。
凌纤儿在船中,根本看不到在动手的是些什么人,但是从兵刃不断发出撞击声这一点儿看来,在动手的人,武功都还不怎么样。
因为高手过招,要用兵刃,已经算是很逊了,而兵刃更不会时时碰击的。果然,没有多久。
只听得于大护法笑出声:“没用的垃圾,也敢和罗刹门作对?不如快回去,报与凌霄剑侠知道,令他亲自到罗刹门总坛吧!”
这时候,兵刃的撞击声,也停了下来,有人狼狈大叫,以及杂乱的马蹄声。
凌纤儿听到“凌霄剑侠”四字,知道来的必是以他为掌门的青城派门人。
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两人,可能根本未曾出手,便由五长老将来人打发走了。
铁船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凌纤儿一个翻身,又待睡去。
但就在铁船刚一震动之际,忽然“啪”的一声,从舱顶那几个抬头大小的小孔之中,落下了一团折起来的纸团。
凌纤儿一怔,连忙翻身坐起,将那纸团拾起来。
她也没打开它,只是握着纸团,手儿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那团纸。
果然,不出她所料,仍是空白纸条,一字未写。
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或听到这空白纸条了。
一定又是白中红不知以什么方法,自小孔中将纸团掷进船舱中来的。
凌纤儿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白中红留的空白纸条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兴奋。
但是如今.她看到那纸条,心中只感到好恨。
她刚才迟迟不打开那纸团,也正是因为心中的感情,有够矛盾的。
她一动也不动,看了那空白纸条一会儿,突然抓狂的双手猛动,将之撕成碎屑,已不成形。
凌纤儿伏在锦褥之上,用力捶着舱壁,尖声道:“我还会相信你这坏人吗?”
她正在叫着,只听得“啪”的一声,上面的大圆孔,被打了开来,一个人头,探了过来。
这人正是于大护法!
只听得他道:“凌姑娘,有什么事吗?”
凌纤儿坐正。理了理蓬乱的头发,道:“没什么,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可以?”
于大护法沉思了片刻。
才道:“可以,但是却也只是几个小孔而已。”
“也好。”
只听得“格”地一声,左面船舱壁上,果然出现了两个小孔,亦只不过是指头般大小而已。
凌纤儿苦笑着,于大护法又道:“凌姑娘一定肚子饿了,途中只有干粮清水,姑娘莫怪。”
凌纤儿淡声道:“那倒没有关系,只不过你要小心些,刚才已有人——
于大护法截口讪笑:“不怕,刚才只不过是几个青城小辈而已!”
凌纤儿越想白中红,就越生气!
便横下心来道:“你还不知道哩,那个曾在百变魔女手中,将我骗走的白中红,在刚才又和我通过消息了。”
凌纤儿因为自己已被人困在船中,不能寻白中红晦气,所以准备借罗刹门高手之手,以出这一口受白中红所骗的怨气。
于大护法一听到凌纤儿的话,面色不禁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笑道:“凌姑娘说笑了,除非他会七十二般变化,否则何以能和你通消息?就算通了消息.凌姑娘也不会讲与我们知道的。”
他话一讲完,头便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圆盖盖上。
凌纤儿瘪叹在心,转过身,凑在舱壁上那两个小孔上,向外看去。
只见舱行迅疾.岸边有几座小林子,如飞也似的,向后退了开去。
毫无出奇之处。
凌纤儿看了半晌,也没有什么看头,便又在锦褥下,躺了下来。
这一次,她才一躺下,便觉得涨船底下,传来了“扑扑”之声。
凌纤儿本来只当那“扑扑”声,乃是铁船所发出来的。
但是她却越听越不像!
她不由一阵奇怪,又倾听了一会,只觉那“扑扑”之声,竟然十分有节奏。
凌纤儿掀起了厚厚的锦褥,那声响听得更是清晰了。
一时之间。
凌纤儿还听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声音。
她俯下身去,将耳朵紧紧贴在舱底,这才听出,那“扑扑”声,是直接有东西撞在舱底,所发出来的。
凌纤儿呆了眼,有够惊诧!
因为这种声音,既然是直接生自舱底,那当然是有人在敲打舱底了。
但是,如今铁船却在疾驶之中,船行速度甚惊人,什么人能够在舱底敲打呢?
凌纤儿想了片刻。
她想不出原因,试着也以手指,在船底上,敲了一下。
在她敲了一下之后,紧接着,又传来“扑”的一声响。
凌纤儿接着敲两下,下面也传来两下回答.她敲了三下,下面使传来三下回响。
这时候,凌纤儿已可肯定,在那船舱下伏着一个人。
那人自然不是罗刹门中人,不然,何必伏在船舱之下?
而且那人的武功,一定也是惊人出众,要不,何以能在疾驶的铁船底下存身?
但那人是什么人,凌纤儿可不知道。
其实,凌纤儿多少也猜得到是谁。
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去想。
凌纤儿呆想半天,翻起身来,又放下了锦褥,仅管那卜卜声仍在持续着,凌纤儿也不去理了。
到后来,她越听那声音越是烦闷,竟向舱底下顿了两脚,那“扑扑”声也就停止了。
凌纤儿等到那声音停止了之后,却又希望它会再回来。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当然无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见三艘同样的铁船,正列队在宽广河面飞驶,而且队形变换,她坐的那艘铁船,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更是扑朔迷离。
凌纤儿看了片刻。
她又无聊地坐了下来,也一直未曾听到那声音。
在黄昏时分,铁船曾停了一会儿。
凌纤儿在船舱中找到了干粮和清水,吃了充饥。
于大护法又开了那圆盖,探出头来:“我们将要连夜赶路,凌姑娘可要出来活动一下吗?”
凌纤儿忙道:“好的。”
于大护法让了开来:“凌姑娘请。”
凌纤儿一手攀住了那圆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跃,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变魔女便走向她,向她并肩而立。
凌纤儿也不理她,便向岸边走去。
这时夜色已降临,凌纤儿在走出了丈许之后,回过头来,向自己的那艘铁船底下看去,但因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实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来,那人应是紧贴在船底的。
凌纤儿难以相信.竟有人会有这等本领,竟能将身子贴在船底,在船只疾驰之际,也不落下来。
她本来想要出声告知百变魔女,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贴着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红了。
自己没有力量惩戒他,让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头,想来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声,逛了一圈,便又在百变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从那圆洞中,进了船舱。
她进了船舱不久,铁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已无法看汉景色。
凌纤儿见什么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时,忽然看到,舱壁那两个小孔中的一个之中,突然伸进了一只手指来。
那手指指节凸出,看这样子,那人是以一只手指的力量,将全身用在船上。
凌纤儿呆眼看着!
又见到有两片嘴唇,在另一个小孔之旁出现,又有一个极其低微的声音叫道:“凌姑娘,凌姑娘!”
这时候,船上机械转动,那声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听出。
凌纤儿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动,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纤儿已经在声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红。
她一伸手,摘下那颗夜明珠来,凑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见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虽然显得十分紧张,而且汗流满面,但是凌纤儿却还是一看便可以认得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红。
她一看到是白中红.心头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红手指头。
但是白中红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纤儿一掌还没击下,他手指已缩了回去。
凌纤儿“哼”一声,再凑在外面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在锦褥上坐了下来。
她想及白中红的武功、勇敢、机智,实在是上上之选。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对待自己。而要骗自己,在自己四处皆敌.极需朋友的时候,他不给自己友情。还想来骗人!
凌纤儿失神地想着。
没有多久,突然听得船舱底下,响起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凌纤儿猛然回神,一跃而起。
她一跃而起之后。怪事便发生了,只见那厚厚的锦褥,竟向上拱了起来。
凌纤儿呆了眼,连忙一伸手,将被褥提起,她才将锦褥揭起,便见到一件十分异样的兵刃,已经刺穿了船底!
只见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在移出百尺许之后,又转而向左.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了一个方洞。
接着,突听“啪”地一声响,那块钢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颗脑袋。
凌纤儿这时候,眼见这等情形,惊诧不已,无法镇定。
凌纤儿一张口:“啊”的一声,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人一伸手,却掩住了她的口。
凌纤儿大急,连忙要挣脱。
但那人已低声道;“噤声,你看!”
那人一面说,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纤儿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支短剑.尺许长短,锋利且闪晃着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则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伤。
凌纤儿又抬头向那人,这才看情那人面色惨白,额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中红是也。
凌纤儿刚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经知道来人手中的短剑,虽然锋利,但是为了将船底凿开,手也已经受了极大的伤害,所以她才不再出声。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红时,心头恨意全涌上来,又想起自己被他拥在被中.连忙又用力挣扎起来,亦在此时,船已渐渐进水。
但白中红双臂一圈,已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住。
凌纤儿长到这么大,这正是第一次被年轻男子拥在怀中。
这时候.她被白中红紧紧地抱住,嫩睑窘红,心头狂跳,想要叫,却又叫不出来,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红可没她那么多心思,才一将她抱住,便将她提了起来。
他一手仍掩住凌纤儿的口,随即在凌纤儿的耳际低声道:“一落水就别动,我会带你上岸。”
凌纤儿急声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个“救”字才出口,白中红就用力一推,已将凌纤儿从船底的那个洞中,推了下去。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来。
她已经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到这种地步,凌纤儿却是不能不听白中红的话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红自船上跳下后。将她拖抱上岸。
两人上岸后。白中红们压在她身上,低喝:“别动!”
凌纤儿一动也不动,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铁船仍不知情,继续向前直驶。
不一会儿,便离得远了,船上之人还没发现船已进水哩!
凌纤儿猛地一挣扎,压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跃而起,正是白中红,只听得他喘气道:“凌姑娘——”
他这时,正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凌纤儿不等他将话说完,纤手一扬,已向他掴了过去!
白中红做梦也料不到凌纤儿竟会赏他五百!
一个措手不及:“叭”的一声;被凌纤儿掴个正着。
凌纤儿那五百赏得很结实,白中红是有些受不起,被赏得身形一晃,差一点儿跌倒。
白中红“啊”的一声,凌纤儿早已转过身去,向前没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湿。
凌纤儿本来想狠狠地骂白中红一阵,但是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骂起,索性赏他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纤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来,湿衣服都被风吹干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白中红的声音,叫道:“凌姑娘!”
凌纤儿又瘪又恨!
猛地转过身来,喝道:“你还想挨打吗?”
她这句话才出口,又觉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红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声.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纤儿根本就没有看头。
眼珠子一转,凌纤儿憋想道:“对了,他不知道我曾经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所以还想装好人来骗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装就来装,便敷衍你两句算了。”
白中红苦着脸道:“凌姑娘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三次救你脱困,一次比一次要难,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凌纤儿见他赖得干净,气恨不已,但是她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谢好意了。”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何必拒人太绝呢?”
凌纤儿冷斥道:“少来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阎王殿了!”
白中红叹声连连,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饱撑着管太多事,凌姑娘,你虽然又一次脱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险。”
凌纤儿截口讪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什么人躲一躲,然后你去找丁叔叔,可却又在半夜.折了回来,商量着害我吗?”
这时候一片乌云,露出了星星和月亮来。
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向白中红着去,只见他一张苦脸,几乎苦出汁来。
凌纤儿冷吃吃讪笑:“可是这样吗?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白中红暗瘪在心,有苦难言。
半晌。
他才较叹出声:“凌姑娘——”
凌纤儿冷哼回应。
白中红揪着挫脸道:“不错,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镇堡,也见到了林樵子,但我只不过是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镇,并将你的来历,讲给林樵子听,要他更小心地保护你而已!”
凌纤儿觉得他实在很会说谎,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盖了!”
白中红脸一瘪,但是却并不为自己分辨,仍然继续道:“我看了你之后,便立即启程去找丁大侠,但是……但是……”
他讲到此处,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说。
不一会儿。
白中红才道;“但是以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难道林樵子竟敢乱来不成?”
白中红越讲愈气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纤儿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吗?”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别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对我有误会,对你反而不利,你何不将事情真相,说给我听?”
白中红已极尽诚恳之心了。
但是凌纤儿既然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她呼声道:“说实话?人家不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人说?”
白中红道:“凌姑娘,那可是为了你好!”
凌纤儿突然抓狂,尖斥:“少来这套,谁要你为我好?”
白中红淡声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么人吗?”
凌纤儿心中一动,因为林樵子显然不是一个小地方的穷樵子,而是隐居风尘的武林异人。
但是一个武林异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样的一个穷地方,做了几十年的樵子呢?
凌纤儿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么人?”
“令尊应该跟你提过双修罗这二人吧?”
凌纤儿一震,她父亲是曾提到过。
这个双修罗乃是夫妇二人,行事只管当时心情,不问对错,所以树敌颇多,但因二人武艺高强,倒也没有敢打他们主意。早已绝迹江湖二十年了,不过,因二人当年曾做过几件轰动武林之事,至今常会听人提起他们的名头。
凌纤儿瞄眼过去:“林樵子是双修罗之一?”
白中红点头:“不错,他是男修罗林霖。”
凌纤儿心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要叫我到他那里去,敢说没有阴谋?
凌纤儿弄潮讪言:“是林霖?很好嘛!”
白中红瞄了她一眼,道:“凌姑娘,你一定觉得我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叫你去他那里,一定存心害你,是不是?”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说出她的心事,小嘴一撅就想反驳。
白中红又道:“你不知道,据我所知,林霖在生金镇隐居多年,一直做着一件艰难的工作,我以为他已经和昔年完全成了两个人,所以才叫你去的。”
他轻叹不已,续道:“凌姑娘,你虽然不肯讲出事情的经过来,但是我却也可想而知。
“一定是林霖听我讲起了你的来历和你的处境之后,他便起了歹意,和许多人一样,想将你制服,迫你吐出心中的大秘密。
“但是你却早有准备,所以,他武功虽然远在你之上,但是未曾得手,便反而吃了大亏,你怀疑一切是我主使,倒是很正常的。”
白中红一口气讲这许多,才停下来。
凌纤儿有些迟疑。
白中红的这一番话,讲来入情入理,实是一点儿破绽也找不出来。
照他所说的话来看,他的确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事情全发生在林霖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凌纤儿还曾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长恨客叫他“贤侄”的话,凌纤儿一定会心软的。
凌纤儿想到白中红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更是毛了心,冷笑不已:“原来位是一个好人。”
白中红耸肩道:“好人坏人,本来就很难讲,但姑娘说我串通林霖来害你,却是冤枉我了.该对你说的,我都说了。”
凌纤儿向前踏出一步,道:“都说了?
白中红点头道:“是——”
凌纤儿一面问,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白中红一个“是”字才出口,凌纤儿猛一扬手,又赏了他一记锅贴!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你……”
暗自叫倒霉,没事挨了两个巴掌。
凌纤儿这次没跑,咬牙切齿冷声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过你,你要嘛就打死我,或者严刑逼供也可以,但千万不要欺骗我,我不要你骗我!”
这一番话,连凌纤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出口。
她只是觉得,白中红若是要害自己,那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敌人,自己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又哪在乎再多一个?
但如果白中红专讲假话骗自己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凌纤儿只觉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无限委屈。
白中红呆了眼,不知该说什么。
凌纤儿愈想愈心酸,已经哭了起来。
白中红退了几步、很惨的声音道:“凌姑娘,每一个人都会有些秘密的,你自己不也是同样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吗?”
凌纤儿斥串连连:“如今你承认心中有秘密了?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了!”
白中红脸色一变——她知道什么了?
他忙道:“你……你知道我的秘密?”
凌纤儿笑的冷然:“你以为救了我,便能让我相信你,好套出我的秘密,这就是你的秘密,对不对?”
本来凌纤儿说知道白中红的秘密时,白中红脸色大变。
但当凌纤儿讲完后,白中红脸色却恢复自然。
他淡声道:“凌姑娘既然觉得是如此,我也不想再呆在这儿讨人厌,后会有期,凌姑娘你多保重了。”
白中红说完话,叹声连连地深情地望了凌纤儿一眼,身形后退,便掠走了。
凌纤儿一向聪明,她一见到白中红的样子,已经看出,自己所说出的,并不是白中红心中真正的秘密。
当然,凌纤儿是没有办法知道白中红心中有些什么秘密的,因为她甚至于连白中红是什么人,也没搞清楚。
别说凌纤儿不知道白中红的来历,就是铁胆震九州丁冲,他也一样没摸清白中红的来历。
凌纤儿望着白中红的背影,只见白中红的去势极快,转眼不见。
她见白中红并没有害自己,甚至连要求也没提出,却被自己赏了两个五百,觉得有些茫然。
她失神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去。
天色微明,旭日初升。
凌纤儿在被白中红从铁船救出来之后,曾经不管方向的乱跑出五十里。
此时才发现,又回到生金镇。
她自然不想回到生金镇,又不能回头,望着前面,再向东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纤儿轻叹一声,正待继续赶路,忽然听到有金铁交鸣声传来,但声音似是蒙在鼓里,感觉很怪。
凌纤儿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才发觉那声音,竟是来自地底。
而且,那声音自地底传出,还不是固定不动,而是在向前移动着。
那声音移动的方向,正是生金镇的方向。
凌纤儿在地面上,随着那声音,不觉也跟着向前走出了两丈许。
走走停停,心想: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还去管别人的闲事干嘛?
可是,在地下,竟有金铁交鸣声传出,实在也太怪了,不去看个究竟,晚上睡觉恐怕也睡不安稳。
凌纤儿这般想着,那金铁交鸣声,仍不断从地底传了出来。
但是,距离凌纤儿刚听到那种声音的地点,在这半个时辰间,足有四五里的距离,来到了离生金镇,很近的一个小山头附近。
凌纤儿看到,在几块大岩石的附近,有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凌纤儿来到了近前之后,只听得“锵锵”不绝之声,正从那小洞中传了出来。
凌纤儿连忙找了棵大树,隐在其后。
转眼之间。
只见两条人影,从那个小山洞中,疾掠而出!
首先掠出来的那个人,衣衫褴楼,一副穷人样,竟是林樵子,也就是双修罗中的男修罗林霖。
林霖左眼已瞎,手中握着一柄晶光闪亮,利刃尖锐的钢铲,正挥得呼呼有声,瞧他咬牙模样,瞎眼之痛仍在,但是使出来的招式,却还十分有力,显见武艺非凡。
紧跟着林霖出来的那人,凌纤儿一看之下,心头便怦怦乱跳。是白中红哪!
凌纤儿还以为以后再见到白中红,总须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他了。
只见白中红手中,也挥动着兵刃,正是那支锯开船底的短刃。
白中红的招式。比林霖的更见凌厉,晶光闪闪.风声霍霍,逼得林霖连连退后。
出了山洞不久,只见白中红左手一圈:“轰”的一掌,卷起一股极强的劲风,疾拍而出!
那一拳之力,将林霖的钢铲,击偏向上,林霖胸前门户大开。
白中红短刃向前一伸,已经抵住了林霖胸口上的“华盖穴”。
林霖身形猛地一凝,手一松,他手中的钢铲,跌落下地。
白中红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霖一脸茫然道:“楚公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
凌纤儿躲在树后,也不知道白中红和林霖动手的原因。
但是,她一听到林霖称呼白中红“楚公子”,真叫她毛火极了!
凌纤儿虽知道白中红一在欺骗她.但是她以为,无论如何.白中红告诉自己的名字,总应该是真的了。
可是如今,林霖这样称呼他,显然他是姓楚,而不是姓白了。
原来,白中红自从和自己讲第一句话开始,就准备从头骗到尾了。
凌纤儿咬着下后,不让自己出声。
白中红瞪眼道:“林霖,你的左眼是怎么瞎的,说!”
林霖抽翘嘴角:“那……是有一个强敌,找上门来……”
白中红截口斥声:“放屁.你在这里隐居,这件事除了我们父子两人,因为你要向我们借柄宝铲,才知道以外.普天下还有人知道?你少瞎扯!”
林霖苦脸一张,道:“那……那是那个姓凌的女孩儿……弄的。”
白中红厉声:“你是心怀不轨?”
林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白中红退了一步.手中短刃也不再抵住林霖的胸口上:“你还是邪性不改吗?当年你自己是怎么说的?”
林霖呆征着脸.忽然痛哭道;“楚公子.你……千万别因此收回宝铲,不然我二十几年的工夫,就白搭了!”
白中红踱了几步,叹声连连,道:“都这么久了,你的心意没有动摇吗?”
林霖止住了哭声,道:“我……已经快成功了!”
林霖道:“楚公子,有志者事竟成,照我的估计,再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
白中红的神情,复杂得很,有紧张,有期待。
凌纤儿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她只觉瘪恨到了极点!
虽然,在经过了生金镇的这件事情之后.根本就不相信白中红,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连姓名都是假的!
她想要跑出去,大骂白中红一顿。
然而她却忍住了,没有那么做。
现在在她心中,已将白中红当做最不要脸的人.她心想:去骂一个最不要脸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仍是一声不出,藏了起来。
林霖道:“是的,顶多三天.如今.我呆在尽头.就可以听到上头有人走动声,三天之后,一定可以在长恨宫中心.找出一个洞来!”
白中红本来已经将林霖制住,但是这时候,他却放开林霖,一脸的沉思样。
林霖则无言地看着白中红,似是有所期盼。
凌纤儿瞧这两人的神情,一脸疑问。
已经听出,两人似在谈论林霖花了二十年,在做一件事。
竟是花这么长的时间在挖一条地道,通向长恨客的长恨宫去?
这实在毅力惊人!
长恨客的长恨宫外,有着“迷魂摄魄夺命大法”的奇阵,凡是想进出长恨宫,皆得长恨客亲自带领,方得循着生门而出。
要不然.长恨客一代魔头,仇家有多少呀!若不是奇阵得保长恨宫安全,在长恨客坐镇时当然没人敢挑衅。
在长恨客离宫时,长恨宫早被烧掉不止七、八次了。
“迷魂摄魄夺命大法”乃上古奇阵,想要破解恐怕穷一生之力也没想头。
但若说花了二十年工夫,挖地道从地底下穿过奇阵,直通长恨宫内,也实在是“天才”才办得到。
因为命短一点儿,二十年的时间,恐怕墓上的野草都有一人高啦!
林霖这份苦心和毅力,实在不是普通的吓人。
白中红想了想,道:“如今你左眼已瞎.还能继续吗?”
林霖瘪叹道:“只瞎一眼,还不碍事的,只求楚公子行行好,让我完成此唯一的心愿。”
白中红冷眼:“都是你不好,怎能在知道凌姑娘的来历后,就起了坏心眼?害了你也就算了,连我一起害下去,如今凌姑娘见我就像见仇人一般。”
林霖苦脸道:“我……也是一时昏了头,楚公子,若是因此坏了你的大事,我可真是罪该万死!”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责备林霖,心想:难道林霖害自己,果然不是受他指使的?
但林霖接着说出的话,令她一阵抽心。
林霖说“坏了他的大事,”由此可见,白中红要自己相信他,还是有目的的,乃是为了进行他的“大事”!
凌纤儿更是毛火得很。
白中红耸肩笑道:“应该还不会,女孩子就爱听好听的甜言蜜语,下次见到她时,我骂自己几声,哄她几句,她应该就会心软的。”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这句,气得真要喷出血来!
那分明是说,白中红以为她容易上当,再见到了她,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就会傻傻的不追究了。
凌纤儿怒意冲天,差点冒出烟来。
林霖又道:“楚公子,我再活也没多久了,你让我了却这一件心愿吧!”
白中红瞄眼道:“你女儿被长恨客抓去时,也不过才三岁大,如今已过二十年,你想她还会记得你吗?”
林霖苦声道:“她当时已会叫爹娘,应该有记性吧!她娘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找她,了解她过得如何,最好能让她认祖归宗,我不忍辜负她娘的遗愿,更是想念这唯一的骨肉,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的!”
白冲红被他感动,道:“虽然我仍有事,但只花三天应也无妨.我就陪你挖地道,一道去长恨宫吧!”
林霖一听,面上的肌肉,抽动不已,显见他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中红淡笑道:“别在意,我们说走便走吧!”
林霖突然跪下叩头:“楚公子.你心肠这样好,一定可以找到……”
他话来说完,白中红忙斥声:“别说了!”
林霖立刻闭嘴,站了起来。
凌纤儿听了心中又是一动!
她心想:白中红不让林霖讲下去,那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不想别人提起他在找的东西,白中红在找什么,恐怕就是自己的秘密吧!
凌纤儿愈想愈恨.身子都气得发抖。
白中红和林霖,已从那个小洞中,闪了进去。
凌纤儿等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探了洞口一眼,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知道那个洞口,林霖花了二十年时间,虽然气他想害她,但是她想及林霖花了二十年工夫,只是为了探掘一条地道,去和被长恨客抓去的女儿见上一面又觉得好感动。
她在洞口呆了一会儿!
她决定不去破坏林霖的行动,拉上了一些小藤,将洞口遮住。
一个人向东,无目地行去。
凌纤儿她知道,如果白中红前往长恨宫的行动顺利,他一定还会千方百计来与自己相会的。
她想象着当自己和白中红再会面时,痛骂他的情形,心中才觉得痛快了些。
她一面向前赶路,一面下定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不要脸到极点的白中红。
但是,没有多久,她便发觉自己竟然做不到这一点儿!
凌纤儿甚是慌乱,因为她竟不能不去想白中红。
虽然,她想到白中红,都是他的恶劣行为,但是要她不去想白中红,却不可能。
凌纤儿心头千千结,怎样也解不开。
她心绪烦乱,一直向东走着。
有时采些野果止饥止渴,有时一天皆没进食,她也不觉得饿。
一连三天,她竟没有遇到什么人。
凌纤儿真不明白,那些追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更奇怪的是,她经过断肠谷时,亦无人拦阻!
凌纤儿仍是继续地向东而去。
到了第四天中午时分,她才听到身后,又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回头看去,只见尘头大起。
她连忙闪开一旁,躲入了一丛缘草之中。不一会儿,便有七八骑驰过。
凌纤儿庄目看去,那七八人中,第一人右手执缰,左手提若一柄大环刀,正是罗刹门的尹天。
只见尹天没有停马,向前而去,转眼之间,便只剩一溜尘烟。
凌纤儿松了一口气,正想出来看看,忽然又听得东面和西面皆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她心神一紧,伸长头颈去看。
只见东西两面,各有数十骑,飞驰而来,转眼之间,便在凌纤儿藏身处不远的地方相会。
这数十人一会面,立即又分了开来,一批向南,一批向北,分头驰去。
凌纤儿只觉得情形怪异,更是不敢现身。
不一会儿。
西面尘头四起,凌纤儿偷眼睛去,阳光之下,首先看到尘烟之上,扬起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魔女飞天图”。
不一会儿,那一拨人马,又在凌纤儿身边十来丈处,驰了过去,为首的是百变魔女,带领部下,凌纤儿还看到有蛇蝎二将。又过了不多久。
南面响起了惊人的隆隆声,十辆钢甲车,为首那辆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于大护法,也在凌纤儿身侧十来丈处驰过。再过一盏茶时。
尹天又带着七八个人,疾驰了过来。
在不到两个时辰中,每一拨人,都出现了三四次之多。
凌纤儿注意到,这些人每出现一次,便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近了一些。
还有一次百变魔女经过之际,甚至离她只不过丈许!
凌纤儿虽然不明白罗杀门门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但是总可以看出,对自己很没有好处。
她心中甚急,在草丛中伏着,差不多半个时辰之久,未见有什么动静,便想先离开再说。
她身子才一站起,突然,从四面八方,又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连忙身子一缩,又藏进了草丛之中。
第十二章神秘的小丫环
她由草丛中向外看去,只见四面尘烟,形成了个圆圈,正向自己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马蹄声陡地停止,尘烟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凌纤儿四下瞄眼,看清时不禁大吃一惊!
百变魔女、于大护法、五长老、尹天等人在内,接近百人,围成了一个三四亩大的大圆圈,自己竟然正好在这个大圆圈之中。
凌纤儿本有些慌乱,但没多久,她便恢复了镇定。
顶多是又被关在船里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收回心神,再向四面看时,百变魔女正好和于大护法,遥遥相对。
于大护法向百变魔女一拱手,朗声道:“根据门主布下的搜敌网,我们已连搜了四天,只要凌纤儿未走出千里之外,我们在四天之中,既未曾发现她的踪迹,那么,她一定是在这个包围圈之中了!”
百变魔女娇笑道:“不错,凌姑娘,你还是出来吧!”
凌纤儿一听到两人如此说法,真是吃惊万分。
这搜敌网的确很是奇妙,竟能算出她的所在位置。
因为这四日来,她虽然未碰到什么人,但如今,结结实实是被困在那个圆圈之中了。
凌纤儿正在考虑,是不是别再躲了。
忽然又听得人声鼎沸,她转头看去,只见至少有两百名的壮汉.手持长关刀,自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在那近百骑骏马之外,又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而在那两百人到后,又有百余骑背上负着硬弓的骑士,跟着从四面八方涌到!
片刻之间。
一共是三重人,围定了一个大圈子。
这时,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残阳如火,映得整个大地,都成了红色。
百变魔女朗声道:“本门门主,神机妙算,既布下了搜敌网,使定能抓住目标,如今大阵已然全部合围,凌姑娘还不请出来吗?”
凌纤儿听了,只能瘪苦在心。
她以为这四天来,一个人也没有迁到.乃是追踪她的的人都摸不准她的方位。
却不料在这四日中,罗刹门动用那么多人在找她。
只不过凑巧未曾发现她而且,看来搜敌网,乃是根据要找寻的人前进方向,以数百人之力,逐里搜寻的。
依照这种搜法,连一只小蚂蚁也很难躲我。
她想了一想,也只有先到罗刹门总坛,再见机行事。
百变魔女说完话后,凌纤儿立即自草丛之中立起。
她才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只听得数百人一起出声高呼,震耳欲聋:“门主英明神武,属下敬佩万分!”
凌纤儿等他们叫完了,才冷冷地道:“我如果现在自求了断,你们门主还英明,还神武吗?”
她一现身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便身形疾展,来到了她的身边。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别冲动,敝门出动了那么多高手,可是为了保护凌姑娘,不想凌姑娘落入别门别派的手中,因为唯有我们,最能尊重凌姑娘。”
凌纤儿斥道:“你们最尊重我?那就放了我,让我一人独处。”
百变魔女微笑道:“请凌姑娘见过了敝门门主.再说如何?”
凌纤儿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于大护法向凌纤儿一拱手:“凌姑娘竟能从在下的特制船中走脱,实在令人佩服不已!”
他一说,凌纤儿不由便想到白中红救自己的惨况,双手皆是血。
但这又如何?
还不是为套取她心中秘密,所玩的阴谋!
凌纤儿不由黠然神伤,眼眶含泪。
百变魔女心道:“凌姑娘,你愿不愿意去见我们门主?”
凌纤儿笑得惨然,道:“这样的情形,我不去行吗?”
百变魔女笑道:“凌姑娘是聪明人,我们便不须多费口舌了。”
此时,尹无牵了一匹骏马,走过来:“请凌姑娘上马。”
凌纤儿向四面看了一眼,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要说是她,就算是长恨客,恐怕也逃不掉。
各门各派的武林中人,不敢轻易拍惹罗刹门,也是有原因的。
当凌纤儿跃上马背之际,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原因,忽然想到,如果白中红被围在中间,他一定有法子可以脱身的。
她立刻又骂自己,干嘛再去想那个大骗子。
凌纤儿用力地甩着头,不愿白中红的影像留在眼底、心里。
百变魔女见状,疑问道:“凌姑娘,你是怎么啦?”
凌纤儿猛一醒神,道:“没什么,走吧!”
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两人各自一挥手,只见向东的那半个圆圈的人,一起转过身去,骑马的、徒步的,各自向东行去。
而另外半个圆圈的人马,也立即跟了上去。
三重人马,仍然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于大护法、凌纤儿和百变魔女三个人,围在中间。
数百人都在前进,但是队形却不起变化.凌纤儿始终是在队形的中心。
凌纤儿只觉前途茫茫,很沮丧。
她自出了雁门关后,曾落在人家手中四次。
其中有三次,是落在罗刹门手中的。
另一次,则在长恨客的手中。
她落在罗刹门手中的三次,罗刹门对他的防守,越来越严密。
尤其这次,罗刹门总坛高手,全部出动,数百人铁桶似将她围住的情形,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走!
凌纤儿明白,到了罗刹门的总坛之后,可以逃出的希望,更是小了。
当她想到,最后总不免走上自尽的路时.心情还是很忧郁的。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最外面一层,身佩便弓的大汉,都点起了一个火把。
在黑暗之中看来,宛若是一个火头熊熊的大火目,正在向前迅速地移动一样,壮观而美丽。
当夜,马不停蹄地赶路。
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凌纤儿向前看去,只见面前,山峦起伏.崇山峻岭,地形不再平坦了。
围住她的数百人,也变成了狭长形,在山中走着,又走了一天,仍未停下。
到了黄昏时分。
凌纤儿根本不知道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围全是高不可及的山峰,
几乎每一个山峰的上半部份,都是皑皑白雪,映着夕阳,生出了令人眩目的光芒。
“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原无忧,因风皱面。”凌纤儿喃喃念着,有感于自己“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情况,有些失神。
在这一天一夜之中.她直到此时,才开口,又问道:“快到了吗?”
百变魔女道:“前面就是了!”
凌纤儿循她所指看去,只见前面,突然有两条火龙,自黑暗之中,冒了出来。
那是两行人,人人持着火把,向前走来。
将凌纤儿围住的那三重人,这时,也都停了下来,和迎上前来的两行人会合。凌纤儿两面打量着。
只见这地方,两边峭壁高耸,本来就是一个宽不过四五丈的峡谷。
这时候,两面峭壁之下,各站了四层人,防守得实在严密非常。
凌纤儿左有于大护法,右有百变魔女,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动,只得跟着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
他们走出了峡谷,眼前乃是一块三亩左右的平地,是个大石坪.平坦方正,在那大石坪的中央,燃着一个大火堆。
大火堆的火头,高达三丈,周围也有五六丈方圆,不用走近,就听到燃火的劈啪声,更可感到火烫烫的热力放送!
在那石坪的四周围,也有一圈人,各执火把而立。
凌纤儿记得百变魔女曾经说过,如果自己到罗刹门总坛的话,那个神秘的罗刹门门主,会亲自来迎接她。
照如今的情形看来,罗刹门门主大概要在这个石坪上见她吧!
但现在并不见有什么较特殊人物,是还没来吗?
凌纤儿四处瞄眼,并不见有何特殊人物。
盏茶工夫后。
有个白衣剑使,手持一面金晃晃的令牌,上刻“惟我独尊”四字,背面则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浮雕,走近石坪。
他来到近前,对百变魔女及于大护法道:“门主有令,两位辛苦了,请先带领凌姑娘至客厢休息,明日门主再与凌姑娘详谈。”
白衣剑使乃罗刹门中,专为门主传令的使者。
百变魔女与于大护法闻言,立刻一礼,道:“遵命。”
白衣剑使传令后,使即转身离去。
百变魔女对凌纤儿道:“凌姑娘,请跟我来。”凌纤儿淡声道:“好。”
她又跟着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向前走去。
凌纤儿心想:今天晚上,不知是什么情形,能够逃掉吗?
一路上,经过不少峡谷,全部曲折弯拗,想记得路线也不可能,反而把自己搞得昏头转向的。
约莫走出了里许之后,眼前忽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山谷映在眼前。
那个山谷,沿着四面峭壁,造着许多大小一样的石屋,看来宛如蜂巢。
而在正中,却是一座高约五丈许的石台。
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将凌纤儿带到了一间石屋面前,道:“凌姑娘请!”
凌纤儿瞄眼石屋,觉得奇怪,凭罗刹门的招牌,应该混得不错才是,怎会搞得住破石屋?她一面想,一面迈步踏了进去。
她一进石屋,不由有点呆眼。
石屋中竟没半点摆设,只有一扇大铁门,在进门对面的墙壁上。
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来到了大铁门前,两人合力旋转着门柄,大铁门便打了开来。
凌纤儿向内看去,只见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乍看之下!
她还以为他们要将自己关在什么地牢之中,凌纤儿可生气了。
百变魔女像是已看出了她的心情,笑道:“敝门绝不会怠慢凌姑娘的,凌姑娘心情放轻松一点吧!”
正说着,便见两点亮光,向前移来,原来是两个手提宫灯的女子。
于大护法道:“在下告退了!”
百变魔女淡然道:“明日再见!”
于大护法便向后退了出去,那铁门也“砰”的一声关上。
百变魔女和凌纤儿两人,并肩向前走去.那两个手提宫灯的女子.在前带路。
凌纤儿只觉得那条隧道,像是一直向下斜着。
走了足有盏茶工夫,才又听得一底铁门打开声。
那扇铁门一打开,凌纤儿不由得美自一亮。
只见铁门开处,灯火辉煌,竟是一个陈设得雅致华贵的大厅。
那大厅的第一条大往上,都挂着四盏宫灯,又有八个侍女,恭身而立,真够气派的。
从大厅的边门望出去,雕梁画栋,是一所气像非凡的巨宅。
当凌纤儿踏进那个简陋的石屋之际,真是没想到,竟能由此而通到这样豪华的一所大宅之中。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请!”
她又引着凌纤儿在边门中走了出去。
穿过一个十分雅致的庭园,才在一间房间面前停了下来,道:“凌姑娘就在这里住一晚如何?”
凌纤儿一面走,一面早已看清,这所大宅,乃是建造在一个小山谷之中的。
她心想,只要百变魔女不和自己一起,要逃走的机会总是大些。
凌纤儿淡声道:“是可以,但我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呀!”
百变魔女听了,一笑道:“凌姑娘安心,你远来乃是贵宾,我哪能和你同挤一张床,当然不会贴身看着你,凌姑娘是明白人,自然也不会乱走的,对不对?”
凌纤儿抽翘嘴角道:“那可不一定。”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是聪明人,自然会有聪明的决定,我告退了,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她一面说,一面一伸手,代凌纤儿推开了房门。
凌纤儿探头看去,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天井,种着许多香花,花香扑鼻。
经过那个天井,是三间十分精致的屋舍。
百变魔女没有跟入,她只是顺手将门关上。
凌纤儿连忙一个转身,在门缝中向外望去。
只见百变魔女身形飘飘,连头都不回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转过了屋角,不见了踪影。
凌纤儿只觉得四周围,静到了极点,那围场也不是很高,要逃出去,应该没问题,她甚至于想立即一跃而出。
但也就在此际,她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凌纤儿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房舍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环来。
小丫环来到了凌纤儿的面前.发出了“呀呀”之声,作了个手势,请凌纤儿入房去。
凌纤儿疑声:“你是哑巴?”
小丫环点了点头。
指了指自己的口,又发出了“哑哑”的声音,表示她就是哑巴。
凌纤儿憋想:如果可以达意的话,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将周围的环境,弄清楚比较安全。
她便跟着小丫环,向房中走去。
那三间屋舍,陈设得更是典雅精巧,凌纤儿才一坐定,小丫环便忙得很,东跑西走的,端上了饭菜来。
凌纤儿知道百变魔女诡计多端.或许会在饭菜中下迷药,让她一觉睡到天亮.想都别想逃走。
仅管她对着精致的菜肴,口水都快滴下了,仍然是不肯动筷,只啃了几口自己的干粮,然后要丫环出去,和衣躺在床上。
在她躺在床上之后的那半个时辰中,还不断地听到小丫环的走动声。
但半个时辰之后。
四周围便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闻狗吠或虫鸣。
凌纤儿一欠身:“噗”的一声,吹熄了灯火,在黑暗中又躺了一会,这才慢慢地起了身,小心谨慎地向外面走去。
没有多久,她已经来到了那个小天井中。
凌纤儿先到大广前,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看来看去,不像是有人隐忧着。
她一提真气,身形凌空掠起了七八尺高下,已到围墙的顶上。
一到围墙的顶上,身形立即一沉,一个筋斗,轻巧且身手矫健,落地全然无声。
她为了小心起见,一落地,立即身形一转,转到了墙角,又向四面一看,仍是没有动静。
凌纤儿暗笑在心:罗刹门总坛,如此疏于防备,一定以为我既然来到了此地,就会死心了,可没想到,——我这么“悍”,到哪里都想到跑!
她仔细向四面看了一看。
只见那个小山谷的四面八方,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想要翻越这些峭壁,看来简直是玩命!
但是,如果循着来路出去的话,能否打开两道铁门,从那简陋的石屋中逃出去,恐怕更是伤脑筋。
凌纤儿想了片刻。
她下定决心,与其冒着再落入人手之险,倒不如去爬峭壁还较爽心。
她身形展动,向西面的那一座峭壁,疾掠而去。
转眼之间,她便已来到了峭壁之下,抬头向上望去,那峭壁陡上陡下,看得人两眼昏花。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她看出那峭壁虽陡,但却还有石角,可供攀援,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难。
她吸了一口气后,足尖一点,身形已经拔起了七八尺高,一伸手,便抓住一块凸出来的石角,将整个身子,吊了起来。
她正准备弯臂再用力,将身子硬提上去时,忽然看到,就在自己抓手的那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伸出了一个头来。
差点儿把凌纤儿吓呆了眼!
凌纤儿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双手一松,人便向下落了下来。
幸而她只不过是从七八尺高处跌了下来。如果她已爬高了几十丈,再出现这样情形的话,这一跌,想不粉身碎骨也很难。
凌纤儿一落下,勉强站定,只觉得一阵清风,自上面拂下,就从那块石上,一条人影飘然而下,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刚才,凌纤儿在仓猝之间,只看到有一个人头,从石上探了出来,并未看清那是什么人。
等到那人一落地,凌纤儿首先看到那人,身材甚是矮小,再一看时,笑的有够瘪。
原来不是别人,就是服侍她的那个哑巴小丫环。
这时,小丫环的面上满是笑容,向凌纤儿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可乱动,又向卧室指了指,要凌纤儿回卧室去睡觉。
凌纤儿可不相信罗刹门这么厉害,连一个小小丫环也能守得住她。
陡地踏前一步,凌纤儿猛一掌,便向小丫环的肩头击出,这一家,乃是凌纤儿家传掌法中的一招“攻心为上。”
本来,掌出如风,总是攻向敌人胸前要害的,所以招式的名称,才叫作“攻心为上”。
但是凌纤儿因为看那小丫环长得逗人可爱,而且又是一个哑巴,不忍太伤害她,因此便改攻她的肩头,只将她制服就算。
凌纤儿有把握一掌攻出,一定可以击中对方。
她心中还准备着,一掌击中之后,便立即趁势,点那小丫环肩上的“肩井穴”。
正以为十拿九稳的,眼看那一掌,已将击中小丫环的肩头,却不料小丫环的右手,从万万不可能的方位,突然伸了出来,五指如钩,一下子便将凌纤儿右手脉门扣住!
凌纤儿只差点呆了眼。
她自然知道她自己的武功,若是要在武林中走动,可能是处处受制,绝对谈不上高手两字。
但却也绝未想到,一个年龄比她小的小丫环,竟能一出手便将她的脉门要害扣住!
凌纤儿惊讶呆阻,便想用力挣扎。
几乎是在同时,小丫环的五指指尖,传过了一般极大的力道,那股力道,袭击在凌纤儿的脉上,令凌纤儿通体酸麻,一点力道也没有。
凌纤儿白着嫩脸,因为这表示小丫环的内功之深,也到了高手的境界。
她一脸菜色:“你……你是谁?”
她已经看出小丫环的武功之高,远在尹天等人之上,甚至也不在百变魔女之下,这样武功的人物如何会是一个丫环?
小丫环右手扣住了凌纤儿的脉门“哑哑”作声,左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拍了几下。
凌纤儿看出她的意思是:自己的身份,正如自己的装扮,乃是一个小丫环。
凌纤儿又不是呆子,自然不会相信小丫环的说法。
只是苦瘪笑道:“你放开我吧!”
小丫环左手摇了摇,双眼望定了凌纤儿。
凌纤儿无奈道:“好,我不走了。”
小丫环这才一笑,右手松开。
凌纤儿刚才在一招之间,便被小丫环制住,虽然在那瞬间,看出小丫环的武功极高,但是心中究竟十分不服气。
她待小丫环才一松手之后,身形猛地向前扑出,双手齐杨,一招“钟鼓齐鸣”又向小丫环疾攻而出!
她老神在在,觉得这招帅极了,一定能捞些便宜。
但是,就在凌纤儿双掌一齐恶狠狠攻出之际,忽然眼前一花,一阵轻风过处,眼前的小丫环,已经不知去向。
凌纤儿只一呆眼,陡觉得腰际“带脉穴”上,一阵发麻。
那“带脉穴”乃是脉络之中枢,一阵发麻,凌纤儿全身乏力,不由自主,一个跟斗,跌在地上。
她才一跌倒,眼前人影一晃,小丫环已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向她做了一个鬼脸,指了指她,竖起了一只小指,猛摇头。
凌纤儿看出,小丫环是说她的武功逊透了。
凌纤儿一脸困窘,憋声道:“是啦,你武功比我高得多,但说不定几年后,我会比你厉害哩!”
小丫环微笑着,伸手将凌纤儿扶起来。
凌纤儿身子仍然十分乏力,只得由小丫环扶着,回到了房中。
小丫环晃着了火折子,将灯点起,作了个手势,请凌纤儿坐了来。
凌纤儿仔细察看小丫环,越看越觉得她细皮嫩肉,像是娇生惯养的人。
况且,她既是哑巴,哪里能和别人沟通?
凌纤儿想了想,冷声道:“你也不必装了,再装就不像啦!还充什么哑巴?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小丫环听了,一脸崇拜万分,笑嘻嘻的,竟然开口道:“姐姐好聪明。”
凌纤儿见自己果然料对了,得意得很,又冷笑道:“可否顺便告诉我,你究竟是罗刹门中的什么人?”小丫环道:“我是一个丫环。”
凌纤儿转过身去:“小小年纪,便老是骗人,将来一定没救了!”
小丫环急迫:“姐姐,我在这里,的确是一个丫环,但是……我有一个大秘密,在这里,没办法说给你听,你不会怪我吧?”
凌纤儿听小丫环说来十分恳切,心中为之一软。
她转过身来,只见小丫环的眼中,泪水盈盈。
凌纤儿疑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环道:“我十二岁来到了这里,装了四年哑巴,几乎连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会讲话的了,姐姐,你……不会泄漏我这个秘密吧?”
凌纤儿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装哑巴?你的武功如此高,又何必在这里任人使唤,做丫环呢?”
小丫环低声道:“姐姐,这说来就话长了,反正姐姐在这里也出不去,我慢慢说给你听,但是我会武功一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凌纤儿实是想不到会在这里,过上这种神秘人。
她突然警觉,自己对这个小丫环已经太信任了。然而,她就着灯光,看看这个眼中泪花乱转的少女,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女,难道也已失去了她应有的纯洁,而和其他的人一样,只为想知道自己心中秘密.使猛骗自己?
凌纤儿实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少女,也会是自己的敌人!
她想了一想,道:“你说我出不去,是什么意思?刚才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攀上那山峰了。”
小丫环憋着嘴角,轻笑道:“姐姐你别傻了,以为真那么容易吗?门主精得很.我四年前到这里来,主要是想见他一面,但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有……”
她讲到此处,面上突然思出很坚强的表情:“我一定要见到他,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凌纤儿更是不明白,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外小丫环瞄眼四扫,将声音压至最低,道:“只要我能够见到他,我就可以与他拚一拼,为我父母报仇了!”
凌纤儿圆睁美目,诧声道:“你说什么?你要和罗刹门的门主拚命?”
小丫环急道:“小声点。”
凌纤儿连忙点了点头,将声音放低:“你打得过他吗?”
小丫环黯然道:“打是一定打不过的,但怎样也得拼一下,总不成放着父母的血仇不报!”
凌纤儿劝她:“这不是办法,你武功算是厉害的,再等上几年,你一定可以胜过他的!”
小丫环流下泪来,急声道:“等!等!我已经等了四年了。”
凌纤儿不禁同情起她来,道:“你父母是什么人?”
小丫环道:“姐姐,我与你一见如故,本来不应该瞒你,但是父母吩咐过我,在大仇未报之前,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们的姓名来,姐姐你一定能谅解的,是不是?”
凌纤儿了解地点头:“是的。”
她想了一想,又低声道:“看来这里的防范,还挺松的,你何不和我一起逃走,再作打算?”
小丫环道:“若是下定决心逃走,也不是真的办不到,但是我却还不想走。”
凌纤儿刚才一时冲动,邀那小丫环一起逃走,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那小丫环究竟是什么来历,自己还不知道?
如此轻易相信别人,对自己很不利。
她应该处处防着别人,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她一听得小丫环不愿走,心便有点羞愧,觉得小丫环若想骗自己,应该是巴不得和自己跑才是。
她呆了片刻,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丫环哭了起来,有点歇斯底里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凌纤儿笑得甚苦:“我却是非走不可的,只要我能到了目的地——”
她讲到这里,猛一停。
这是她绝不能泄定的秘密,怎会差一点便向那小丫环讲了出来?幸而及时住口。
小丫环则道:“姐姐、你的事,我全听人说过了,你就算达得出此处,再向东去,还是很难哪!”
凌纤儿听到小丫环对她十分关切,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丫环道:“但是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话,我倒可以指点你一条出路。”
凌纤儿听了,立即笑开了脸。
但她想了想,却摇头道:“不行,明日一早,百变魔女便会来这里带我去见门主,若是我不在,岂不是害了你?”
小丫环笑道:“姐姐,你心肠真好,不过没关系,总坛上下,人人只当我是一个可怜的哑孤女,你走了之后,我会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便可以说为你所制,那就没有事了。”
凌纤儿听了,心中更是感激:“你不走吗?”
小丫环道:“我不走!姐姐,我自从父母死后,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甚至未曾和什么人讲过一句话,但是和你,却是一见如故,这也是缘份……”
她讲到此处,眼角又润湿了起来:“但是你一走,我们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见面了!”
她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凌纤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咱们都是天涯不幸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道:“我姓黄,单名一个灵字。”
凌纤儿道:“小灵,你一定要在这里,不肯和我一起逃走吗?”
她一面问,一面在心中想着姓黄的武林前辈。
黄灵年纪轻轻,武功便这么的高超,自然是家学渊源,父母定是在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
但凌纤儿患了片刻,却又想不起有哪一个绝顶高手是姓黄的。
当然,凌纤儿想想就算了,因为她在武林中的见闻,少得可怜,就算真有姓黄的异人,她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黄灵淡声道;“我如果要出去的话,早就走了,纤儿姐姐,你跟我来。”
凌纤儿跟在她的后面,向屋后走去,来到了一小块草地上。
那草地上有三口井,黄灵在正中那口井旁站定,道:“前年,我无意中发现这口井,可以游水出去,通到一个大水潭中,罗刹门总坛,有七八里路程,我曾经出入好几次,相信即使在总坛,也没有人知道有这样的一条通道。”
凌纤儿一面听,一面心头怦怦跳:“当真?”
黄灵嘟起小嘴;“纤儿姐姐,你说我会骗你吗?”
凌纤儿憋笑两道,道:“当然不会啦!”
黄灵四下猛瞄眼,道:“在井壁上,我已钉了不少针钉,可以顺壁而下,到了井底水并不深,有一股吸力将你自动吸住.只要闭住气息,就可以出去了。”
凌纤儿点头表示明白。
黄灵说完后,她便跨进井栏。
凌纤儿拉住黄灵的小手,半天才挤出——句话:“小灵,你多保重。“黄灵道:“我知道,纤儿姐姐也要小小些,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两人依依不舍。
好半晌,凌纤儿才向下沉去。
果然,她在井壁上摸到了许多寸许来长的铁钉,虽然很累,却也可以攀缘而下。
不到半个时辰。
她的身子已浸在凉冰冰的水中。
而当凌纤儿一松手间,只觉得水底下,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回旋之力,将她扯得向下沉去。
凌纤儿连忙闭住了气息。
转眼之间。
她已经被那股力道扯进了水中,凌纤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不断被那股力道,扯得在水中向前滚去。
凌纤儿对黄灵的话,十分相信,所以她老神在在,安得很。
她知不知道,在她下了井栏之后,黄灵仍站在井边,向下望着。
不到顿饭工夫,无声无息地转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乃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体格瘦削,双眼炯炯有神,长相清奇,身上穿着一件玄色长袍,更增他飘逸出众之态。
那人来到了黄灵的身边,伸手拍了拍黄灵的肩头,黄灵转过身来,将食指放在口上,低声道:“别出声,她才下去!”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一切和我想的全一样吗?”
黄灵笑的甚是开心:“没两样。”
只见他目中异光更盛,犹如两股冷电一样,显示他功力深厚。
黄灵和那中年男人两人,在井边并没有站了多久便一前一后,离了开去,转过了屋角不见了。
凌纤儿身在水中,一直为水中的那股暗流所带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她才觉身上松了一松。
已经脱离那股暗流的束缚。
凌纤儿双臂划动,在水中向上浮了起来,过了没有多久,身上越来越轻,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浮出了水面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她四面看去,只见天色仍是黑沉沉的,自己却正在一个山峰之下的一个大水潭中。
凌纤儿见一切皆如黄灵所说,心中更加安定。
她连忙从潭中跃起身来,四周一看,见就近有几个山洞。
凌纤儿一路抢着干草,抱进了洞中,将湿衣服除了下来,在干草上睡了下来。不知不觉间。
她睡用很沉,待再醒来时,阳光已照射了进来。
凌纤儿连忙穿好了衣服走出洞口。
她根本搞不清起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向东走准没错。
她很后海没有坚持要黄灵和自己一起逃出罗刹门总坛。
她心想:如果自己和黄灵在一起的话,那么即使父亲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责怪的吧!
凌纤儿心中暗暗地叹着气,只是认定方向,向东走着。
这一天,她走到了中午时分,所经过的地方,全是崇山峻岭,深壑峡谷,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日头正中时。
凌纤儿在通过了一道峡谷之后,进入了一座十分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森林中,因为树叶茂盛,所以虽在中午,光线也十分昏暗。
凌纤儿在满是落叶的地上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呻吟声。
虽然听得有些模糊,但是勉强可以听出,那是一个少女所发出来的呻吟声。
凌纤儿咬了咬下唇,轻轻地向前走着,她得去瞧瞧,呻吟声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因为林中的落叶积得很厚,她虽然提气小心行走,也不免发出轻微的声音来。
凌纤儿每在发出轻微的声音来之际,便停下了脚步,所以向前去的势子极慢。
走半天,那呻吟声才渐渐地听得真切了。
但到了这时候,呻吟声却也愈来愈微弱。
凌纤儿大着胆子,向前闪了出去,立即隐身在一棵树后,定睛向前扫去。
只见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凌纤儿一眼看去,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人,但也不免看直了眼。
因为那人,简直是一个血人。
瞧那人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孩子。
凌纤儿看了一会,只见那女孩子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声,连动都没动过,看来伤得有够重。
凌纤儿又四面一看,林中静悄悄的,又不见有其他的人在。
她胆子大了许多,身形一晃,便掠到了那女孩子的面前,仔细看去。
看仔细后,凌纤儿惊诧万分,更是难过不已!
那女孩子虽然血污满面,身上也有着几处伤痕,还流血不止,但是凌纤儿仍可以看出,那可是自己心念的黄灵。
凌纤儿在那刹时之间,根本就没去想,黄灵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凌纤儿连忙俯下身来,叫道:“小灵,小灵!”
黄灵本来双目微闭,凌纤儿叫了两声,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凌纤儿急道:“小灵,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我是凌纤儿!”
黄灵抖了抖嘴角,凌纤儿忙附耳过去。
好一会儿。
才听到黄灵叫着:“纤儿……姐姐……”
凌纤儿提住了她的双手.忍不住哭了出声。
黄灵又道:“纤儿姐……你走你的路……不要理……”
她只讲到此处,就讲不下去了。
凌纤儿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忙道:“你别说话了。”
她曲膝,跪在黄灵的身边,想要为她先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再说。
但是她一眼看去,黄灵的身上.满是鲜血.几乎是遍体伤痕,想包扎都不知从何包扎起才好!
她叹了一口气:“小灵,你怎么伤成那样?”
黄灵喘气道:“遇……到了你……就不要紧了。”
凌纤儿哭声道:“怎么不要紧!”
黄灵挣扎着道:“你……将我的身子翻过来……我腰际有一只白色小玉瓶,你将其中的二粒丸药……塞入我……的口……中……”
她挣扎着讲到此处,口角也已流出了许多鲜血来。
凌纤儿忙道:“我知道了,你别再多说。”
她依言将黄灵的身子翻了过来.见她腰际果然有一只小玉瓶,但也已染满了血迹。
凌纤儿连忙打开了塞子,将二粒丸药,倒入黄灵的口中。
黄灵服下了丸药之后.紧闭双目。
凌纤儿还想为她包扎伤口。
黄灵却摇手道:“不用了。”
她一面说,一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在地上一按,竟坐了起来。凌纤儿见这等情形,猛眨着双眼。
她起先还当黄灵要死了.回光逅照.才出力将身子撑得坐了起来。
此际一看,却只见她伤口已停止出血.面上没有血污的地方,看来也气色如常了。
凌纤儿这时,并没有想到其他,只是惊呆不已!
她脱口道:“好灵的药哦!”
黄灵笑道:“这是我家传的大罗金丹.但我刚才连取药丸的力道都没有,你迟来半个时辰,我便没救了。”
凌纤儿想起黄灵刚才的情形,也觉得危险万分:“你怎么会这样呢?”
黄灵突然面露慌张之色,道:“纤儿姐,你一路前来,没看到他们吗?”
凌纤儿呆道:“看到谁?”
黄灵道:“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他们。”
凌纤儿摇头道:“没有啊!”
她才讲了三个字.心中一动.又道:“小灵,你是被他们发现放走了我,所以才被他们追赶的吗?”
黄灵淡声道:“与你无关.是我无意中显露出自己会武功,被他们起疑,一路追了下来,将我打成了重伤。幸好我命大,被我逃跑了。”
凌纤儿听了黄灵的话后,并没有去细心想其中的漏洞——她既然身受重伤,如何还跑得掉?
凌纤儿泛起了一阵激动!
凌纤儿紧紧地握住黄灵的手,道:“小灵,我……真不知要怎样感激你才好,你分明是因为放走了我,才会被打伤,却还怕我不安心,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你实在是太好了。”
黄灵抹了抹脸上的血污,道:“纤儿姐,你这样说太见外了。
凌纤儿呆望了她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
才叹了一口气:“小灵,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黄灵亦叹声连连:“天涯茫茫,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凌纤儿考虑在心,心想:如果连黄灵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那当真是连丁叔叔也不可相信了。
她便道:“小灵,我们一起上路好不好?”
黄灵却摇头道:“不好。”
凌纤儿呆眼道:“为什么?”
黄灵道:“你的行踪如此轰动,人人都知道你掌握一件大秘密,我和你一起上路.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我得避嫌。”
凌纤儿眨眼道:“小灵,你这是什么话?”
黄灵睨眼笑道:“我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你全不知道,便随便地邀我同行,纤儿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凌纤儿被她说呆了。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黄灵,心中暗道:这一次,除了丁叔叔以外,可相信的人,多了一个。
实际上,黄灵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的人,凌纤儿的确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相信黄灵,原因是很多的。
然而最主要的,便是黄灵一再拒绝和她同行!
她自从离开了苏州之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追在她的身后。
所有的人,不论正邪各派,表面上对凌纤儿都十分客气,但是最终目的,无非是要凌纤儿讲出她心中的秘密。
如果凌纤儿开口,邀这些正邪各派高手中的任何一人同行,那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哪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黄灵却与众不同,竟不接受凌纤儿的提议。
黄灵并不是不知道凌纤儿来历的人,她也知道凌纤儿是为什么会到罗刹门总坛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不和凌纤儿一起走,凌纤儿还能不相信她么?
凌纤儿下定决心,道:“小灵,我虽然不知你的来历;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却差不多,在世上都是孤苦伶仃,什么亲人也没有,为什么不结伴而行,还要分开呢?”
凌纤儿一面讲,一面想起自己原来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变故来的如此突然.竟变成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她不禁一阵心酸,差点又想流眼泪。
黄灵也像是被凌纤儿说动了心,泪水更是滑落:“纤儿姐,别再说了。”
凌纤儿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可是答应和我一起走了”
黄灵听了,不出声。
她低着头,足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块:“纤儿姐,我听罗刹门总坛中人说,你这次东行,乃是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
凌纤儿苦笑不已:“可以那么说!”
黄灵续道:“正邪各派中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知道你东行的目的地,而他们为了想知道这一点,也不知花了多少的代价。
“我如果和你同行,当然也有好处,我武功比你好,至少可以帮你退敌……”
“但是,纤儿姐你可曾想到,如果我与你同行,那么在你到达目的地之际,不只你一个人,而且连我在内的了!”
黄灵媚媚道来,凌纤儿听得猛点头。
她一等黄灵说完,便道:“这我想到了。”
黄灵眼中闪着光芒:“令尊死前,一定曾吩咐过你一些事情吧?”
凌纤儿露出了惊讶之色:“咦?你怎么知道?我爹临死之前吩咐我说,除了丁叔叔铁胆震九州丁冲之外,什么人也不可以相信。”
她失声道:“谁是铁胆震九州丁冲?”
凌纤儿对于黄灵感到如此吃惊的神情,亦觉得奇怪。
她忙道:“怎么啦,你认识丁叔叔吗?”
黄灵紧张兮兮的道:“他在哪里?”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他身中罗到门百变魔女的迷药,七天之内,形同痴呆,不知被百变魔女派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灵听到凌纤儿的话,才松了一口气。
她续道:“原来你是和铁胆震九州丁冲一齐上路的,这一点,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黄灵在讲那几句话时,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十分怪异。
凌纤儿道:“小灵,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也无法告诉你,但我们萍水相逢,总算是一见如故,是不?”
黄灵点头道:“是呀!”
凌纤儿道:“小灵,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听到丁伯伯的名字,便这样吃惊!”
黄灵四下乱瞄眼,像是怕她们的对话被人偷听了去一样,态度十分神秘。
凌纤儿的心中,更是呆得很。
黄灵轻声问道:“你叫丁冲为丁叔叔,你们两家的交情很好吗?”
凌纤儿道:“是,丁叔叔是多爹的生死之交,丁叔叔可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黄灵听了呆了眼。
她笑的甚苦:“常言道:疏不间亲。我和你认识才几天,丁冲和你家如此好,那我就不必说什么了。”
凌纤儿聪明得很,听到黄灵这样讲,便明白她本来要说丁冲的坏话。
但铁胆震九州丁冲,英名远播,大江南北,谁不知道他是一等一的好汉,难道竟会做什么坏事吗?
凌纤儿想了想,道:“小灵,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黄灵摇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你既然和我一见如故,当我是知己,那么,我有一句话要奉劝你。”
凌纤儿一比手势:“请说。”
黄灵正经道:“纤儿姐,令尊临死之前,对你说,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么人也不可以相信。我要说的是,你心中既然有着那么重大,关系着武林命运的秘密,那么,实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的。”
凌纤儿听呆了眼。
好半天才收回心神。
她道:“不,我不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如此的可怕。”
黄灵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纤儿眨了眨眼,笑道:“不见得吧,我就知道你的心。”
凌纤儿那句话,本来是开玩笑的。
因黄灵虽然在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在奉劝着凌纤儿。
事实上,她是暗怀鬼胎,而且她的身份,也不单纯,一听到凌纤儿的话,不由脸一变色。
凌纤儿却没注意到。
黄灵笑得甚是勉强道:“你知道什么?”
凌纤儿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十分好的人,也是我可以信任时第二个人。”
黄灵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别太肯定才好。”
凌纤儿道:“那我们一齐上路了。”
黄灵心头想了一会儿。
于是她道:“好是好,但是万一丁冲赶上来了,那我立即就走!”
凌纤儿一脸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黄灵道:“你别管,如今我就算和你讲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不但我一见他影子便要走,而且,你绝不能和他提起认识我。”
凌纤儿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在她看来,丁冲和黄灵两个,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好人,为何黄灵一提到丁冲,就很讨厌的样子呢?
黄灵像是知道凌纤儿又会再提问题一样。
不等她开口,便道:“你不必问了,如果你不能够答应我的话,那等于是害了我!”
凌纤儿实在不懂,怎会这样?
但当她看到黄灵讲那几句话神情的严肃.便无法不答应。
凌纤儿只好道:“好,我答应你。”
黄灵嘟着小嘴:“要不然,我现在就要跑了,我知道丁冲的本领很大,看来不消几天,他就可以追上来了。”
凌纤儿一想到如果丁冲追了上来,黄灵便要在去,心中反而不很高兴。
但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黄灵,就算不舍得和黄灵分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她们两人讲了片刻,便一齐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来到了一道小溪附近。
黄灵在溪边,洗净了脸上和身上的血污。
凌纤儿见她身上血污一去,简直一点伤痕也看不出来,不由奇道:“小灵,你家的大罗金丹,还真有够神的。”
黄灵只是“嗯”了一声,立即岔开了话题。
光是这点用脑筋想想,也应该知道黄灵的伤,根本是装出来的了。
不论伤药怎样好,也只能在片刻之间,将血止住.如果说要生出新的肌肉来,简直就是神话!
黄灵将破烂的衣衫,略为整理一下,和凌纤儿两人,一面谈着,一面向东赶路。
凌纤儿觉得她在武学上的见识,丰富到了极点!凌纤儿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她年龄比黄灵大,但若论武学修为,和黄灵比较起来,可说是天差地别了!
黄灵不断地指点着凌纤儿的武功。
凌纤儿和黄灵同行,只有半日,但是她已觉得获益不浅。
第十三章双修罗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却仍继续走着。
没多久,只听得在寂静的黑夜之中,天空忽然传来呱呱叫声。
这时,月色十分黯淡。
凌纤儿一听到那“呱呱”声,心中一动。
就在此际.便听到黄灵“咦”了一声:“什么人这么大胆?”凌纤儿瞄眼:“你说什么?”
黄灵“噢”的一声,像是刚才那句话,说溜了嘴一样。
她忙道:“我是说,这里离罗刹门总坛,不是太远,而据我所知,罗刹门门主,正倾全力在应付所有前来之人,什么人敢来这里?”
凌纤儿一面听黄灵说话,一面抬头往天空寻去,希望能找出什么。
黄灵一讲完,凌纤儿便道:“我倒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黄灵听了,很感兴趣:“是什么人?你倒说说呀!”
凌纤儿张了张口,却无法立即说出。
她已经听出那“呱呱”声是白中红养的龙鹰所发出的鸣声。
但是,白中红是何等样人,要她形容,却非常的不容易。
因为她根本连白中红的姓名是什么,都无法确定。
黄灵见凌纤儿没有讲话,便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他看来,是一个年轻的书生,武功很高,对我,他说叫白中红,但是却又有人叫他楚公子,至于他究竟是何等样人,我就不知道了。”
黄灵听了,眨了眨眼:“原来有这样的一个人,你可知道他来这里的用意吗?”
凌纤儿撒着嘴角:“当然知道,这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机智过人.他曾三次救我,所用的法子,都是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黄灵又侧耳细听了一会,只听得那“呱呱”声,断断续续,不像是从她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黄灵在正要讲话之际,那“呱呱”声,又传了来。
片刻之间,便已传近!
本来凌纤儿对龙鹰叫声,颇有亲切感。
然而此时.一听得那“呱呱”声越传越近,想起了白中红的行径、就生起气来。
转眼间.龙鹰已飞掠过来。
凌纤儿和黄灵往天空瞧去,果真见着一只金眼神鹰,正掠头不及七丈处,轻飞而去。
紧接着,左侧山道上。已奔射一道青影,凌纤儿直觉是白中红,不自觉地蹲身躲藏,她一缩,黄灵也跟着缩。
那人果真一袭书生打扮.正是白中红没错。
凌纤儿一时千头万绪,神情显得很激动。
自己明明已决定恨死他,然而怎会老是升起这莫名慌乱心情呢?她极力压抑下来。
白中红仍自挂记着凌纤儿安危。
在帮林霖挖了三天秘道之后,工作已告一段落,于是折过头来;寻求她的下落。
尽管凌纤儿已恨死自己,然而自己又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呢?毕竟自己本就有目的而来,骗就骗吧!
否则老是在诚实与罪恶之间挣扎,吃苦的仍是自己。
他摸摸为锯铁板而受伤的右手,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甘心为她吃这些苦头!
甩着手,他似乎想甩掉不愉快的记忆,加快脚步掠了过去。
凌纤儿瞧及那只受伤的右手,心头更是抖颤。
白中红拚命救自己,这是何等感人啊!
如若他毫无其他目的,那该多好?
然而,不可能的!
她亲眼看见他跟长恨客在一起,亲耳听到他跟林霖对话,他根本是有目的而来的啊……
凌纤儿强咬着牙齿,不愿再多想,转头往黄灵瞧去。
本想唤她快点离开,岂知黄灵却一副秀眉紧皱,似在思索什么重要问题似的。
凌纤儿心中一动,道:“你认识这人吗?”
凌纤儿和黄灵同行大半天,已觉出黄灵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武林中的见闻,也极其广博,便问上一问。
黄灵想了想,道:“这个人我没看清楚,但是他那只黑鹰,眼眶有一道金线,倒是异种,似乎叫‘龙鹰’吧,在二、三十年前的武林,可以称得上‘谈鹰色变’!”
凌纤儿弄笑道:“二、三十年前,这头‘龙鹰’当然不会是他的,那是什么人的?”
黄灵瞄眼道:“在二、三十年前,武林中人才鼎盛,无论正邪两道皆人才辈出,正派不去管吧,邪派有三人是最出风头的。”
凌纤儿很感兴趣:“是哪三人?”
“一个就是长恨宫的宫主长恨客,以前他可不叫这玩意儿,叫作凌风追魂李不群。”
凌纤儿抽翘嘴角道:“这名字虽然很霸道,但可帅得很,他干嘛改叫长恨客呢?”
黄灵轻笑道:“这当然有原因啊!”
两人边谈边赶路。
黄灵又道:“原本凌风追魂李不群,以为自己武功盖天下,武林唯他至尊,不料却在一场武林大聚会中,杀出二个比他更强更勇的人来,把他打得差点吐血,一气之下便改名长恨客,隐居在长恨宫中,很少出现江湖了。”
凌纤儿淡声道:“原来如此,是哪两个人,竟能比他厉害呢?”“一个是人称武林霸主的黄天云。”
凌纤儿淡笑道:“比李不群还霸气,想必定然有很多人找他较量吧!”
黄灵逗笑道:“当然呀,不过没有一个人赢得过他,无论是文是武。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凌纤儿道:“那另一个胜过李不群的,又是何人?”
一提到那人,黄灵小脸一瘪。
“原本黄天云的确可称作武林霸主,但却出现一个人,那人带着一只金眼神鹰,他在那场武林大聚会中,与黄天云拚斗近一个月……无论是文是武,这一比下来,黄天云才了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竟样样都比黄天云强。”
凌纤儿惊声道:“这么厉害呀?结果呢?”
“结果黄天云只好认输,默然地遁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道:“龙鹰主人呢?他怎样了?”
黄灵一耸肩:“那人神秘兮兮的.根本没表明身份.一赢就带着龙鹰离开,此后就没人见过他.根本就不知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像是他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对付黄天云的武林霸主四字而来。”
她道:“小灵,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黄灵道:“家父一向人面很广,武林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我从小就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故事。”
凌纤儿在这时候,心中猛一动。
她想起自己在一听到黄灵的名字之际,便曾想过武林中可有姓黄的高手,但是却未曾想起来。
如今黄灵提起的武林霸主黄天云,不知和她是不是有关系?
凌纤儿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提出来问黄灵。
她知道黄灵既然要保持身世的秘密,就算问她,她也是不肯说的。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当年那个龙鹰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然有人见过,并且传了下来了。”
黄灵道:“当然,那人的样子,蛮奇怪的,一身银袍,且满头银丝白发。”
凌纤儿立即想起,白中红曾经化装成为银发银袍的老头子来吓人,而那只龙鹰,如今又是白中红所有。
归纳起来,白中红和当年那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凌纤儿想着,正要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讲给黄灵听。
就在此际,忽然又闻得“呱呱”轻鸣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转眼之间,白中红身形,又在不及两人二丈处掠飞过去。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也仍是不出声。
只是当白中红在离她们两人两丈处掠过时.凌纤儿听到黄灵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
凌纤儿转过头去看,黄灵的一双秀目之中,射出一线惊心动魄,异样的光采来!
虽然未曾正面和黄灵的眼光相接触,但是凌纤儿心中,却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也在这时,凌纤儿心中,泛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想法。
她实在是想不通,像黄灵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女,怎会有那么凌厉,令人望而生寒的目光?
急于赶路的白中红,很快地又消失暗处。
黄灵眼中的异光,也在这时敛去,恢复了平时的柔和。
凌纤儿心中打了一个结,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她只是道:“这样看来,那自称白中红的家伙,可能和当年胜了黄天云的那人,有关系了?”
黄灵点头道:“我想是的——而且,那人两次在我们身旁经过,一定是故意的,我猜他一定会再来,我要给他些颜色抹抹脸。”
凌纤儿叹声道:“小灵,这样的人,别惹他了。”
黄灵却瞪眼道:“纤儿姐,你也太胆小了,这种人,你不去惹他,他也一样来惹你,你将认识他的经过,说给我听听。”
凌纤儿便将自遇到白中红,三次相救等事,都对黄灵讲了一遍。
等到凌纤儿将话讲完,只听得“呱呱”轻叫声,果然又自远面近,传了过来。
黄灵一抬眼,已见着龙鹰飞过,不到几秒钟,白中红又奔到两人近处,黄灵左手一推凌纤儿,将凌纤儿推得向后退出了两步。
就在凌纤儿退出之际,白中红来到了黄灵身前两丈开外处。
黄灵右手杨处,三点金星,成“品”字形,向白中红电射面出!
那三点金星,去势之快,电迅雷奔!
凌纤儿对白中红的心情,在心底深处,可矛盾得很。
她一见那三点金星,去势如此之急,而白中红似乎仍未察觉,竟不由自主:“啊”
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突然那样地一叫,自然是表示她对白中红的关心。
那实在是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情。
她很白中红,一听到那鹰鸣,心中便生出了憎恶之感,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当她一看到三点金星,电也似疾飞,射向白中红的时候,她又禁不住失声惊呼着!
就在凌纤儿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之际。
白中红实也“唉呀”惊叫,右脚绊到石块,整个人往前摔去。
就在这巧合之间,那电射而来的三点金星,已从他头顶,背脊和腰际闪射而过,根本伤人不着。
白中红赶忙掠起.转向凌纤儿,淡然一笑:“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凌纤儿冷斥:“不见得好!”
白中红弄笑:“却不知凌姑娘如何能逃出罗刹门层层包围?”
凌纤儿怒斥:“不必你管!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白中红淡笑一声,转瞧黄灵,笑得更是神秘:“黄姑娘,你好厉害的暗器!”
凌纤儿一愣:“你们认得?”
黄灵脸色一变,急道:“我根本认不得他。”
冷斥白中红:“你三番几次,鬼鬼祟祟地在我们身旁掠过,到底想干什么?”
白中红笑道:“大概想证实你的身份吧!”
“可恶!”
黄灵怒火攻心,猝又射出三数点寒星,齐往白中红上三路门面射去。
白中红唉呀惊叫,身形往后一仰,回拍猛卷,寒星顿灭。
他弹身而起,轻轻笑道:“好一招‘三星会月’,幸好碰上我,否则可危险呐。”
说话时,他袖口一抖,铿铿几声,将三枚金光闪闪的柳叶钉抖落地面。
黄灵揪着脸,正想讲话。
白中红却比她先开口,立即问道:“黄姑娘,令尊可好?”
那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问候话。但是黄灵听了,脸色立刻一变。
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在刹时之间,却都被白中红的这句话,堵了回去,变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白中红“哈哈”一笑,身形掠起,向前疾驰而去。
转眼之间,便不见了。
在他觉得,已经给凌纤儿暗示,她若会想,该知道怎么做。
可惜白中红一说那句话,黄灵面色大变之际.凌纤儿因为在黄灵的身后,所以并未曾看到黄灵惊惶的神情,故而心绪变化并不大。
她只是诧声道:“咦,他怎知你姓黄?”
黄灵的心头,怦怦乱跳,不过她素来机智。
她立即道:“纤儿姐,这人不知怎地,像是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身世若是被人知道,那就糟了,我们快绕道避开他。”
凌纤儿刚才,望着疾驰而去的白中红的背影,心中又泛起了一阵怅悯之感。
闻得黄灵如此说,便道:“我当然想避开他,但只怕避不开!”
凌纤儿那一句话,本来是无意中说出的,但是黄灵听了,却又被凌纤儿的话,说中了心病!
她呆了一呆,忽然以足尖,在地上画了起来。
转眼之间,只见她在地上,画出了许多不规则的符号。
凌纤儿着呆了眼,道:“小灵,你在做什么?”
黄灵淡笑道:“没什么,我觉得很烦,乱画一通而已,我们走吧!”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凌纤儿,便向前驰去。
凌纤儿仍然不免回头,对黄灵在地上画出的那些奇怪的符号,望了几眼。
她看得出,那些符号像是一种她不认识的奇怪文字.但是她却又不能肯定。
然而,她能够肯定的是.黄灵的举动,一定是有意义的,而不仅地所说的那样简单。
凌纤儿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却仍没有出声。
因为黄灵的身份,本来就十分神秘。
凌纤儿在不了解她身份的情形之下,主动邀她同行,黄灵有一些神秘的举动,似乎也没理由管人家。
她们两人,一口气不停,向前赶出了五六里。
但并未曾再听到龙鹰轻鸣的声音。
赶出了五六里后,黄灵才慢了下来。
凌纤儿已经开始喘了。
这时,突然听得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阵急驰的马蹄声。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连忙站定了身形。
只见六匹骏马,在离她们近半里处,疾驰而过。
隔得虽远,凌纤儿也可以看清,那六个人,正是于大护法和常跟他出门的五长老。
凌纤儿有些慌乱:“罗刹门总坛,派人出来追我们了!”
黄灵安慰道:“不怕,我们走我们的。”
凌纤儿担心道:“小灵,我落在他们的手中,也就算了,他们为了想知道我的秘密,不敢将我怎么样,但是你可就惨了。”
黄灵瘪苦笑道:“真到那时候,我也只有和他们拼了!”
凌纤儿道:“那我们干嘛还要赶向前去?”
黄灵道:“你不知道,再向前去,便是一道流沙河,一过了流沙河,罗刹门总坛的势力,便伸延不到,我们也就少了一分危险了。”
凌纤儿轻叹道:“我听丁叔叔说过,若是过了流沙河.虽然少了罗刹门的人,但麻烦却不会少,因为罗刹门的势力到不了.其他人物,少了罗刹门这敌人,当然就会更加的嚣张了。”
黄灵小声道:“到那时候再说吧!”
凌纤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黄灵执意要向前去。
她拗不过黄灵,只得又和她并肩向前掠出了里许,突然听得前面山角处,传来了白中红充满了豪气的大笑声。
凌纤儿呆了呆!
同时,又传来于大护法冷冷的声音c
只听他道:“小子,你胆敢冒充本门的高手,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灵对于向前行,会遇上于大护法和白中红一事,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
她淡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她们两人,轻轻地转过了山角,立即停住。
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山勒。
那山约有四五丈大小,三面是鳞峋怪石,一面则是小道。
这时,连于大护法在内,一共是六个人,正将白中红团团围在中心。
白中红老神在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本该离去,然而想及凌纤儿身处险境而不自知,干脆先找罗刹门人大打出手,也好搞乱一池春水,顺便发泄一下郁闷的情绪。
于是,也就自动现身找碴了。
黄灵直到这时,才看清白中红面容。
她不由心头似小鹿般抨抨跳,暗想:“原来他长得这样帅!”
她一想着,便不由自主,脸红起来。
凌纤儿却全然不知黄灵的心事。
她俯耳低声道:“趁这人和罗刹门高手动手之际,我们走吧!”
黄灵却道:“不,看看他们谁胜谁负。”
凌纤儿对于谁胜谁负一事,早就有了定论,如果有疑问的话,她也不会要走了。
她觉得,白中红即使在武功上难以以一敌六,但他也一定有办法以他的聪明机智来脱身的。
如今,凌纤儿听到黄灵说再看下去,她却也并不反对,点了点头,和黄灵并肩而立,藉着面前一块大石的遮掩,向前看去。
于大护法一脸好笑,道:“阁下如何称呼,你所养的龙鹰,又是从何而来?”
白中红吃吃弄笑道:“你现已认出我是冒认的罗刹门高手,曾经戏弄百变魔女的人,还不知我的姓名吗?”
于大护法碰了一个钉子,还是没有变脸。
他淡声道:“我劝你还是乖乖说出自己姓名,如今,附近方圆数百里,本门门主亲自主持,布下搜敌网,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你无端闯进来,该当何罪?”
于大护法的语音,十分刺耳,那一番话,凌纤儿字字听得清楚。
凌纤儿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
她觉得这于大护法身为罗刹门的大护法,在武林之中,自然有极其高的地位,但是却也爱打谎言!
他说什么数百里方圆之内,布下了搜敌网,不准人妄行半步,真是好笑,自己和黄灵两人,走了一天,哪有遇到什么人?
又闻得白中红道:“你想怎样?”
他讲了一句之后,竟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
凌纤儿只听得身旁的黄灵忽然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
那一下冷笑声,十分低微,若不是凌纤儿站在她的身边,也根本听不到。
然而,凌纤儿在那声冷笑声中,却听出黄灵对白中红被围,暗爽在心。
凌纤儿憋想:没想到这个小灵,年纪轻轻的,竟如此记恨.不过输了白中红两招,就死记在心。
白中红打了一个呵欠之后,道:“想怎样就来啊!”于大护法以及五长老,虽然已将白中红围住,但是却不立即动手,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着一些什么。
他一听到白中红反问他,便道:“你跟我到本门总坛去走一趟!”
白中红一听,呵呵直笑。
远远的,又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那马蹄声才一传来,于大护法的气焰顿又高涨。
他喝道:“你笑什么?”
白中红含笑嘲弄道:“我又不是江南剑客的女儿,你请我到总坛去做什么?难道也想安排妙计.叫我上当吗?”
白中红的那几句话.上半部和下半部.好像是两回事,凌纤儿听了,根本就搞不清楚。
但是,于大护法一听,脸色不禁一变!
凌纤儿看到于大护法脸色大变.没注意到黄灵一听到白中红讲出了这样的几句话来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于大护法脸色一变之后.那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更是清晰急凑。
他陡地一声大喝,但是他尚未开口.白中红却已一笑:“援兵来了,你还等什么?”
于大护法的手臂,本来已经扬了起来.可是他听到白中红的话,却呆了呆眼,简直想不通,这小子怎么都知道?
他立刻便凝回心神。
一扬手,连他自己在内,六个人一齐向他逼了近来;白中红弄笑之间.身子一转.于大护法一步踏出:“呼呼”已向白中红一连攻了三掌!
在于大护法向白中红连攻三掌之际.五长老却站立不动,为余护法掠阵。
于大护法那三掌,一掌紧似一掌.第一第二掌过处.将白中红逼退了半步。
白中红本来是被六人围在中心,于大护法两掌将他逼退半步,他便不能不退到五老之一的面前。
那人见有机可乘,手起掌落,对准白中红的顶门,拍了下来!
这时候,于大护法的第三掌,正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向前击到,那人一掌又在身后无声无息拍出。
看来,他一前一后,总有一掌,要难以逃得过去,被人击中!
凌纤儿看到此处,心中不由自主的乱跳起来,十分紧张。
也就在此际,白中红身形一凝.不再后退.右手反手一捞,抓向在背后偷袭的那人的腰际。
这一抓,出手之快,令人无法防备。
只见他才一出手,那人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曾起.便已被抓中!
白中红一抓中对方的腰际,大拇指便立即按在对方的“带脉穴”上。
那人全身力道,尽皆消失。以致他那一掌.虽然仍击了出去,但是击中了白中红的顶门,却一点力道也没有。
白中红一挥手臂间,已将那人提到了自己的身前。
其时,于大护法满以为稳稳的第三掌,正以雷霍万钧之势,向前压到!
他身为威名赫赫,罗刹门的二大护法之一,功力之高,自然非同小可。
白中红一将那人摔到了自己面前之后,立即手一松,掌中大力陡生,将那人推得向于大护法的第三掌直迎了过去。
这一切,全都在一刹那间发生。
于大护法的功力再高,他那一掌,既是倾全力发出的,一时之间,要将全部力道都收了回来,哪有可能?
但他一见本门长老,实被白中红挥得迎前之际,心中又惊又怒,真气逆转,在转眼之间,收回了六成功力。
但是他那一掌,仍余四成功力,却是“扑”的一声,结结实实,击中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中了一掌之后,惨叫连连,起码断了好几根肋骨,倒地呻吟,于大护法万万料不到,自己出手先攻,连发三招,非但未曾伤了对方,而且还伤了门中长老,简直就不必混了。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以后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白中红还风凉笑道:“于大护法,打自己人也不要打得这么用力啊!”
于大护法听到白中红的风凉话,差点气得吐血,惊天动地一声怪吼,身形一矮,双掌一齐向前推出!
这一次,他双掌推出之势,和刚才那一连三掌,可不一样。
此时他势子不如刚才三掌之快,但是才一出掌,掌风之中,却隐隐有雷动之声。
白中红连忙向后退出了几步,脸上的神色,也不像刚才那样的轻松。
凌纤儿看出,于大护法怒极之下,拼上了。
黄灵淡声道:“纤儿姐,这是于大护法很厉害的功夫,雷动掌,乃是邪派异功之一,这小子恐怕不够看了。”
在黄灵讲那几句话时,只见其他四名长老中的两位,已扶起受伤的那名,齐都向后退去。
随着于大护法双掌向前,缓缓推出之势,雷动之言,更是沉闷惊人。
掌风呼呼,白中红的衣衫,已被吹得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子。
凌纤儿在一听得黄灵讲那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些怪怪的。
听黄灵的口气,像是希望白中红败在于大护法手下一样!
但是她却并没有去多问,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太紧张了。
白中红身形微矮,双手也已缓缓抬起,看他的情形,是准备要硬接于大护法的这两掌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那急骤的马蹄声,如旋风似的卷到。
凌纤儿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她以为来的一定是罗刹门人。
可是,在她转过头去一看之下,不由有些呆眼。
只见那两匹马,已然赶到,而马上的人,也已飞身而下,但是那两个人,却不是罗刹门的人。
凌纤儿认得,那两人之中,有一个正是被自己打瞎左眼的男修罗林霖。
另外一个,则是面貌甚是可爱的少女。
林霖一到,便惊声道:“楚公子,这是邪派异功之一的雷动掌,不可乱接!”
他飞身就要循着于大护法掌风发出之处,硬扑了过去!
白中红叱声喝道:“你们别动!——”
他这四个字一出口,本来是向前缓缓推出的两掌,陡地加剧,变成气势如风一样。
而于大护法的那两掌,也陡地加强了攻势.四只手掌,于电光火石之间“砰砰”两声,已然相交!声势惊人.无与伦比。
白中红身形一晃.在那两下声响,尚在耳际萦回不绝之际,他便已经一飞身掠开。
于大护法一晃之后,却足尖一点,向前扑出。
两人一退一进,迅即又相遇在一起。
这一次再交上手.两人全是以快打你.刹那之间,只见掌风呼呼,掌影蔽天,两人身形纠缠,快疾无伦.竟分不出谁是谁来。
林霖点头赞道:“好.楚公子居然能从容接下雷动掌,当真虎父无犬子。”
他女儿名叫林星语,被长恨客一掳二十年,而长恨客也并未虐待她,甚至教了她一身好武艺。
如今幸得与老父团圆,喜不自胜下,便想立功。
林星语一瞄站着的四长者,道:“爹,还有四个老头子,我们替楚公子料理了吧?”
林霖豪迈笑道:“好,你跟我来。”
两人便向四长老扑去。
只见四条手臂飞舞,人影乱闪处,眨眼间.便已有两人身子如同断线风筝似的,向外疾跌了出来。
那两人,自然是二名长老,一跌出了两丈许,出气多,入气少,恐怕快嗝屁了。
林霖宝刀未老,林星语身怀绝技,对付四长老稳稳当当,轻松得很。
前后还不到一盏茶时间,林霖和林星语.如虎入羊群一样。将四人全送回老家了。
林霖爽声道:“楚公子,可要我们帮忙,收拾这家快吗?”
白中红讪笑道:“要倚多为胜.太逊了吧?”
这时白中红仍和于大护法在动手,两人并未分出胜负。
但白中红的那两句话,讲来老神在在,可见他应是占了上风。
林霖发声道:“什么叫倚多为胜?他们刚才不是六个人,打你一个吗?”
白中红道:“我们怎可以和罗刹门的人一般见识?”
林星语笑道:“讲得对!”
她一面大叫“讲得对”,一面一扬手,目光之下,只见三丝银毫,向前电射而出!
这时候,白中红和于大护法两人,翻翻滚滚,杀得难分难解。
林星语放出暗器,自然是想助白中红一臂之力,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放出暗器,实在很危险。
因为暗器射中白中红,和射中于大护法的机会,几乎是相同的。
而那林星语却连考虑也不考虑.一扬手间,三枚银针,已电射而出!
那三枚银针的去势,迅快无比。
只见银光一闪之间,于大护法和白中红两人,倏地分了开来,在两人分开之际,于大护法发出了一声怒吼!
凌纤儿见林星语贸然便发出了咱器,心中也代白中红担了把冷汗。
但是,当白中红和于大护法两人分开之后,她对那林星语的暗器功夫,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见那三枚银针,针尾银光一闪,正插在于大护法右手的手背上。
那显然是她看准了于大护法一掌攻出之际,便将暗器射出的。
不要说准头惊人,于大护法武功既然高绝,动作自然也十分快疾,而那三枚银针居然仍能射中他的手臂……
那么,银针的去势之快,也是可想而知了。
于大护法一退开之后,右手一抖,便已将三枚银针,抖了出来。
只见他目射凶光,向林霖和林星语看了一眼。他面上微露惊讶之色,喝道:“什么人?”
林霖呵呵直笑,快乐地道:“双修罗中的男修罗林霖,这是我女儿林星语。”
于大护法一听,脸色猛变!
陡地一抖衣袖,只听得他衣袖之中,发出“吱”的一声,一只亮银信号箭冲天而起。
林星语中指弹处,又是一枚银针发出,向那讯号箭疾射而出!
她银针的去势之快,刚才已经得到过证明。
就在此际,只见银光电闪向上射出。
可是那信号箭冲天之势,却是比银针的去势更快,拦不住。
白中红本可招来龙鹰截拦信号箭,但他灵机一动,且看对方是否把罗刹门门主给请出来,也好一睹他庐山真面目。
故而大大方方让信号箭冲天而起,招呼罗刹门人。
林星语冷斥:“不要脸,输了就想讨救兵。”
白中红淡笑道:“无所谓,看看罗刹门,还有什么厉害人物,麻烦两位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请一个人。”
林霖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林星语身形闪动,已和她老爹两人,将于大护法前后的去路拦住。
这时,于大护法站在当地,实是又羞、又急、又怒、又气!
他自然知道双修罗的名头。
但是二十年前已消失影踪的魔头,怎会又重出江湖?而且还加了个小魔女?竟也武艺如此高绝?
刚才,于大护法全力应付白中红之际,无暇分神,而林里语的银针,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所以他手背上才被射中了三枚。
且那三枚银针中的一枚,正好射中了他手背上的“中渚穴”,令得他整条右臂,为之酸麻不已。
所以,他自知此际和人动手,必然吃亏。
反正已放出了信号箭,救兵马上便可赶到,乐得暂时先不动手,所以,他只是一脸菜色。凌纤儿在大石之后,见白中红已经大获全胜,便轻轻地碰黄灵一下,低声道:
“小灵,我们不必再看下去了。”
黄灵并没有回答。
凌纤儿转过头,向她看去时,只见她的面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双眼定定地望着前面。
有点不解,凌纤儿朝她所望看去,心中也不禁怦怦乱跳。
原来,白中红正向她们两人隐身的那块大石,疾驰而至!
还未及凌纤儿猜想白中红此来是何用意.白中红已到了身前。
他向黄灵行了一礼,道:“黄姑娘你好!”
凌纤儿这时,就站在黄灵旁边,但白中红也不知是否故意要气她,就像凌纤儿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样。
真叫凌纤儿瘪到极点!
她一拉黄灵:“小灵,咱们不要理这种口是心非的坏人。”
白中红对于凌纤儿所说的话,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白中红他又道:“黄姑娘,你不是曾被于大护法打成重伤吗?如今,姓于的已被我制服,你何不在他身上.出几口恶气?”
黄灵一脸菜色:“多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借外人之力,来报自己之仇!”
白中红眉一扬,讪笑道:“好.有骨气得很,黄姑娘,在下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你若是不听,恐怕就会吃大亏哦!”
黄灵一脸苦瘪,说不出口。
本来,她面上总是浮着十分天真的笑容,但这时候,却已苦出汁来,真够瘪心的。
她冷冷地说道:“什么话?”
白中红却呵呵直笑道:“黄姑娘是聪明人,其实这句话我就不必说了。”
凌纤儿斥道:“你罗罗嗦嗦,到底在说什么?”
白中红仍像当她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样。
他又向黄灵行了一礼,抽身而退道:“黄姑娘多想想在下的话吧!”
他话一出口,身子已退到了林霖的身旁。
凌纤儿糊涂道:“他究竟胡说些什么?”
黄灵咬牙切齿:“谁知道。刚才于大护法已放出信号箭,你们快走吧,罗刹门就有高手到了!”
凌纤儿点了点头,两人身形晃动,正待向外逸出。
突然之间,只听得四面八方,各自响起了凄厉已极的呼啸之声!
那种呼啸之声,传入人的耳中,令人不由自主,心惊肉跳。
而且,那呼啸声,才一入耳之际,还十分低微。
但是转眼之间,却是铺天盖地而来.声音越来越是惊人,四面八方涌到,像是要将人立即埋葬在那种声音之中一样,那声音来得实在太快。
而且转眼之间,四面尘土大起,凌纤儿和黄灵两人.只退出了丈许,便停了下来,仍藏身石后。
凌纤儿眼角扫视,发现刚才她们现身之际,于大护法曾向她们望来。
现在,罗刹门大队人马赶到,自己恐怕是藏不住了。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除了暂时在大石之后藏身之外,又能到哪里去呢?
片刻间,厉啸之声突然停止,马蹄声也突然停止。
刚才,在马蹄声和厉啸声一齐传来之际,实是令人有地翻天覆的感觉,但如今,除了原野的清风,略带起了一点声音之外,却又静得出奇。
向四面看去,只见七八十匹骏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修罗父女,于大护法和白中红四人,围在这个圈子的中心。
那七八十人,才一站定,便又听得“得得”的蹄声,一骑越众而出。
那匹马上,骑的正是百变魔女。
她提缰策马,走出了三步,便一跃下马。
她一下马,其余七八十人,也一齐下马,动作一致,整齐而来。
众人才一下马,百变魔女便朗声道:“罗刹门门主驾到!”
本来,白中红和修罗父女,虽然看到罗刹门大批人马赶到,仍是老神在在。
可是百变魔女这一句话一出口,三人脸上神色,都不那么镇定了。
他们三人,立即身形晃动,背靠背站定。
凌纤儿一听到百变魔女如此说法,心中也为之一惊!
她连忙低声道:“小灵,罗刹门门主来了,你不要轻举妄动!”
她是怕黄灵一见到罗刹门门主,心中便记起父母之仇,怕她冲动太甚,所以才特地提醒她。
黄灵脸上神色挺瘪样,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凌纤儿四下,瞄眼,想看罗刹门门主,在什么地方。
但是看情形,那七八十人之内,并不像有罗刹门门主在内。
凌纤儿的心中,正在奇怪。
忽然之间,只见东面有一条人影,疾驰而来。
那条人影的来势,当真是快如风、疾如电,令人吃惊不小。
才一入目之际,只不过是一个小黑点,看来像是有人掠向前来而已,但是一眨眼间,一阵轻风过处,那人却已进了圈子。
凌纤儿仔细看去,乃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相貌,清俊斯文,飘然欲仙,甚是帅气。
这个人,凌纤儿并没有见过,但是她也可想而知,这人一定是武林之中,极具威名的罗刹门门主了。
这个人,就是凌纤儿在罗刹门总坛的那口井中,下去求出路之际,曾经和黄灵在井栏边上交谈过的那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才一赶到。
只见白中红等三人,各有表情,颇有看头。
林星语在长恨宫中一待二十年,谁都不认识,只是戒备地看着那中年人。
白中红则是盯着中年人瞧,想不到武林中最神秘的高手,长得如此清雅出尘,倒像是个修道人。
只有林霖,在那人才一站定之际,却一脸的惊恐。
中年人才一站定,百变魔女护法及所有罗刹门中人.一齐低头后退了一步。
林霖苦着一张脸:“原来……原来是你……当了罗刹门的门主?”
中年人道:“不错,我当罗刹门的门主.已很多年了。你能救女儿出长恨宫的确不容易。”
林星语猛睁大眼道:“爹,他是什么人?”
林霖几乎苦出汁来:“女儿,别逞强了,他就是当年有武林霸主之称的黄先生!”
林星语也曾听长恨客提过当年往事,对他自然不陌生,脸也揪了起来。
只有白中红的面色,仍和初见那中年人时一样。
像是他早已知道,罗刹门门主,就是昔年有武林霸主之称的黄天云,只不过想不到黄天云是这样的长相。
黄天云淡笑道:“别再叫我武林霸主了,当年的事……唉,不提也罢!”他讲到此处,缓缓转过身去。
他望向白中红,道:“你是楚贤侄吗?”
白中红却道:“不是。”
黄天云睨眼道:“那么你是何人?”
白中红弄嘲讪笑:“我是何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凌纤儿在一旁,一知道了眼前那中年人,竟是武功成名,犹在长恨客之上的黄天云,心头便已乱跳,心知今天的事,很难善了。
另一方面.她又怕黄灵太鲁莽,忙伸手将她的手臂,紧紧握住。
而当她听到白中红,又向人家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时,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他对凌纤儿,也曾如此说过。
黄天云冷笑道:“答得好!但不知赠龙鹰给你的人,如今何在?一别多年,我可想他得很。”
白中红淡声道:“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黄天云笑道:“若是我想在你身上,找寻他的下落,你觉得如何?”
黄天云的这两句话,虽然讲来,语音仍是十分柔和,但意思很明显,是要将白中红扣起来,或是在白中红的身上,做上些记号,今白中红将他要见的人引来。
白中红老神在在道;“黄先生有把握了吗?”
黄天云呵呵苦笑,道;“黄某人自当年一败之后,又勤练了数十年,有没有把握很难讲,但实在很想见他一面。”
白中红斜眼道:“那也好,等我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时,一定会告诉他的。”
黄天云摇头,道:“不如你到敝门总坛一行,修罗父女,去通知那位老友如何?”
白中红吃吃讪笑,道:“黄先生,不要说我到罗刹门总坛去对你不太方便,就是你们再将我们三人围住,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白中红的那几句话,当真甚是大胆!
凌纤儿实是难以想象,他为什么会有把握,讲出这几句话来。
只听得黄天云哈哈大笑,当真不顾身份,陡然动起手来,一个照面就欲探爪抓白中红左肩。
那速度自是奇快无比。
可把白中红吓得连连暴闪三尺、五尺,对方右掌竟自仍离肩头三寸,迫得他不得不施展奇招。
只见他身形一顿,霎如孔雀开屏般展旅开来,由一面面而千而万,变成无数尊人影跳动。
如此奇异的身形,简直瞧得周遭之人目瞪口呆。
黄天云一抓落空,自是惊愕哈哈大笑掩饰窘境:“好一招‘移形幻影’,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声方落,只见对方双掌顿耍开来,直若万龙纷飞,啸起狂风劲涛,无与伦比涌向那无数幻影之间。
那掌影化开,竟然能追着万尊幻影开打,迫得白中红暗暗佩服,他的功夫果然高强无比。
不得已,喝喊一声:“九天玄天掌”暴耍开来,看准劈来双掌,急速轰打过去。
轰然暴响,气势迫得周遭等人连连后退,衣衫猎猎作响。对阵双方已错开。
黄天云逼退三数丈,定于地上.面露讶异神情。
白中红则连翻筋斗,落于七丈开外,呼吸稍喘,血气已浮,显然弱了半筹。
黄天云登时哈哈狂笑:“好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他如此狂笑,根本在掩饰窘境。
自己虽然胜了此局,然而对方却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己却早在二十年前已获得武林霸主封号。
没想到竟会落个胜人半筹,纵使胜利,又哪能笑得出来?
然而局势已定,他非笑不可,否则岂非在明眼人面前抬不起头?更何况背后属下一大堆。
他装出钦佩神情,夸声道:“好功夫,竟然能接老夫七成掌力,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如此一说,谁也猜不出他用了几成掌力,颜面总算保留下来。
然而林霖却不这么认为。
黄天云明明是额头冒汗,又只在一招之下,这恐怕比掩饰只用七成功力更让人出糗!
然而他毕竟占上风,若再激怒他,他要是恼羞成怒,对谁都没好处。
他自闭口不答,欣赏眼神直往白中红瞧去,假以时日,恐怕连黄天云皆难是其对手了。
白中红却瞧着自己双手,不知何时,自己功力竟然暗中增加不少,还把黄天云给迫退三数丈。
难道吃错药不成?还是长青仙翁暗中给了灵药?
不管如何,他的确功力大进,自有资格沾沾自喜。
然而大敌当前,他也得小心处理,免得引来对方恼羞成怒。
但闻对方夸言,他自赔笑,拱手为礼,道:“晚辈岂敢,全是您手下留情。”
“老夫不打诳言.以你身手.在年轻一辈,已难逢敌手了!”
黄天云背负双手,哈哈大笑,笑声一敛,又道:“不过老夫有一句话相劝,不知老弟肯不肯听?”
白中红道:“前辈但言无妨。”
他自知,虽然可和对方一拼,但罗刹门精英尽出,自己和修罗父女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所以他一面和黄天云说话,一面却心念急转,在思索对付之策。
只听得黄天云一声长吟,道:“老弟,你可知道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吗?”
白中红一听,有点呆眼.黄天云竟然不斗了。
这时候,凌纤儿也听到黄天云的那两句话。
在她来说,那两句话是什么用意,她根本不知道。
而看白中红的情形,却像是已知道了这句话中含意一样!
白中红笑得甚瘪。
黄天云又道;“不知老弟以为如何?”
白中红的态度.像是十分为难:“黄门主,这个,这个……”
黄天云脸色一沉.道:“住么样?”
白中红想了一想.道:“本来,黄门主已出声,在下自当退让,但是黄门主却不明白在下的心意——”
黄天云淡笑,道:“你是管定闲事了?”
白中红抽翘嘴角:“如今.我当然不能管,不过,将来有能力时……”
黄天云冷道:“好,只要你管得了的话,只管去管好了。”
“多谢门主抬爱。”白中红淡笑拜礼。
他突然向黄灵和凌纤儿的藏身处,望了一眼,喃喃道:“大概只能说,尽力而为便是了。”
黄天云道:“我看在那位不肯露面的朋友面上,放过你一次。”
白中红再次拜礼:“多谢黄门主。”
白中红一揖之后.向修罗父女一招手,道:“咱们走!”
修罗父女一脸不爽样,但是既然白中红招手叫走,他们却又不敢不走,又拖又慢地向白中红走了过去。
黄天云瞄眼道:“两位大概不想空手而回,我就送你们一点见面礼吧!”
修罗父女本就想惹事.试一下黄天云的功力。
他们两人,一听到黄天云如此说法。立即站定身形,转过身来。
可是,他们才一转过身来之际,黄天云竟在自己面前,他是怎么来的,两人实是莫名其妙!
原来,当黄天云讲话时.离开他们少说也三四丈的距离。
看来黄天云的轻功,着实令人惊异。
林星语究竟初生之犊不畏虎,一惊之下,便手腕一翻,五指如钩,一抓已向黄天云胸前抓出。
白中红诧叫:“不要乱来!”
那黄天云哈哈狂笑,双臂一振,猛往前探爪,竟然一把抓住林星语手掌。
林星语做梦都没想到,他比起白中红,只不过胜半筹的功力,用来对付自己,竟然差那么多?
眼看右手掌已被抓扣,吓得她极力想抽退却不可能。
黄天云却想从他俩身上换回方才失尽的面子,又自探爪扣住林霖手掌,哈哈狂笑中,猛往外头甩去。
白中红见状大骇,急道:“手下留情!”
整个人已欺扑过来准备救人。
黄天云又自哈哈大笑,哪管得白中红叫喊,更自加劲,猛甩两人,双手一松,林霖、林星语已如断线风筝,向外跌飞出去。
白中红见状,又自煞住冲势,赶忙调头追人,直掠连七八丈,眼看抓人不着,只好发出掌劲,将两人身形放平,他俩始能安然落身下来。
两人落定后,已是一脸惊愕呆愣。
实在想不透,自己武功怎会差那么多?
“快走吧!”
白中红见他俩未曾受伤,已是不幸中之大幸,立即催着两人快快离开。
修罗父女经此一来,再给他们天大胆子,也不敢再停留片刻,紧紧追向白中红,离开这要命的地方。
两人终于明白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下次得自行掂掂对方斤两,再发难也不迟啊!”
第十四章做戏
三人武功本就极高。在极力奔驰之下.眨眼已奔出三数里.及近一处聚有清泉的小水池,他们始停步.奔向清泉洗把脸再讲。
林星语仍自不平:“要不是他偷袭,我自信能接百招!”
林霖道:“百招又有何用.以后还不是落败?认了吧,输给他并不丢脸,毕竟他曾是武林霸主,和长恨客李不群是同一级的啊!”
林星语嗔恨两声,未再吭声。
敢情这个瘪是吃定了。
忽然瞧及白中红正探看天空龙鹰飞翔模样,她似找到救星般,急忙走向白中红。
林星语道;“楚公子就不同了,您竟然能跟他斗个半斤七两.假以时日必能赢过他,到时再替我出气便是!”
白中红苦笑道:“差半筹,可能要练十年,不容易啊!”
林星语眼笑道;“有心自成!就是看不惯那种人嚣张!咦,有人来吗?会是黄天云反悔杀来了?”
她已发现龙鹰不断盘空轻鸣,似在示警什么。
白中红道:“不至于吧?”
他觉得龙鹰鸣声带喜,该是友人。
可是此时此地,又哪来友人?
还在思考中、忽见远处传来叫声:“大哥……我回来啦……”
是传自另一山头,淡弱,却清清楚楚。
白中红一楞:“是水心!”
算算日子,也已过了十余天,这家伙果然准时。
当下欣喜喝喊;“我在这里——”
但觉喊声不准。他立即掠往山头,往下一瞧,果然见及一身白衣皓洁的女男人。
不禁呵呵笑道:“娘娘腔,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叶小心闻言轻笑道:“你敢叫我娘年腔!”
娇嗔中,总是带着女人味,鼓着嘴巴杀过来,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相距五百丈。几个起落已追至,喝地一拳,打得白中红唉呀一声,胸口中拳,猛滚山下。
吓得叶水心惊叫:“你怎么了?怎么不躲闪?”急忙追下来。
白中红连滚数圈,突然弹起。
他呵呵笑道:“好厉害的霸王拳啊!”
“可恶!你耍我!”
叶水心又自嗔喝,再次追杀过来。
白中红立即敛起笑容:“别闹别闹,我有事拜托你!很重要,而且特急。”
叶水心瞧他说的那么严重,也不敢再要闹。她急问:“出了何事?”
白中红道:“凌纤儿已被罗刹门抓走,现在连罗刹门门主都已出面,我要你赶去救她。”
叶水心征愕道:“有没有搞错?要我去救她?去斗那大魔头?”
白中红道:“不是叫你去斗,是要你去传一句话。”
叶水心道:“这样就能救人?”
“至少别让她不明不白。”
“怎么传?传什么活?传给谁?”
“传给凌纤儿。”
白中红又念了一句打油诗,叶水心呵呵笑道:“这是什么诗?有效吗?”
“当然有!”
白中红道:“快去。”
叶水心带趣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了就会明白。”
白中红道:“事不宜迟,你先去传话,其他事,碰面再说。”
“好啊,我且试试到底是何名堂?”
叶水心不禁急于想玩此游戏。
“他们在哪?”
“东南方大约五里处。”
白中红笑道:“放心,罗刹门门主看在你爷爷份上,一定不会为难你。”
“知道啦!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叶水心畅声一笑,果真快马加鞭,直掠东南方而去。
白中红瞧他背影,感慨良多,如此好友,多来几个才过瘾啊!
此时林星语及林霖已赶来,并问及那人是谁。
白中红道:“长青仙翁叶西的孙子,我且叫他去通风报信。
林霖道:“是男的?怎声音听起来像女人!”
白中红道:“他本就有点娘娘腔,习惯就好了。”
“哦……”
林霖轻叹:“却不知他爷爷是否医得好我左眼?”
白中红道:“有机会试试吧!我看你们先找地方休息,我得在此等他回来,若有事,我自会通知你们。”
林霖、林星语想想,亦只有如此了。
遂拱手告别,还自退去。
白中红瞧及两人背影,如此相依不舍。
那份父女情深的模样,实是叫人感动。
他不禁轻轻一叹,转念又想,换成一对男女,定更感人。
如此男女深情,何时才会落于自己身上?
凌纤儿呢?
别谈了,八字都凑不合一撇,哪还有感情存在?
至于这个叶水心……,更不能想,否则岂非变成了同性恋?
白中红不禁幻想其种种动人未来。
然而他心神恍惚,赶忙又醒过来,还是别做白日梦的好,否则越陷越深,岂不大糟特槽?
虽然他已被派于执行任务,白中红仍自未能安心。
于是深深吸气,又自寻着原路探去,希望若有突发状况时,能及时援手。
至于凌纤儿,他实是猜不透,她难道看不出黄灵可疑身份吗?亦或是在跟自己唱反调?
这女子,实在倔得很。
轻叹中,白中红渐渐又转往罗刹门地盘去了。
黄天云在白中红、林霖、林星语三人走后,目光移向凌纤儿藏身处。
凌纤儿只见黄天云目光如电,直逼自己,不免有些慌乱。
黄天云斥声:“凌纤儿。”
黄灵猛然怒斥连声,便向前扑去!
凌纤儿急呆了眼,却发不出声来。
她只见黄灵扑向黄天云,人还未到,便接连发出了三拿,可是,黄天云只是一伸手间,便已扣住了黄灵的脉门。
凌纤儿急声道:“你们要我听话,就放了她?”
黄天云弄笑道:“凌姑娘,莫非嫌我们招待不周?为何半夜就不告而别?”
凌纤儿向黄灵一指,道:“少废话,你先将她放开来再说。”
这时,黄灵被黄天云抓着,星眸紧闭,面色惨白,似乎还有泪水涌出。
凌纤儿只看得甚是心疼!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出了几步。
黄天云道:“这人身怀绝技,但是却假扮哑女到本门总坛卧底,凌姑娘,这是犯江湖大忌之事,你也应该知道。”
凌纤儿看出,只要黄天云略一用力,黄灵便没命了。
她吸了一口气,道:“她是我的好朋友,若是你杀了她,我是绝不会告诉你们什么的。”
黄天云淡笑道:“那么,反过来说——”
凌纤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是黄天云杀了黄灵的话,她就绝不会与罗刹门合作。
反过来说的话,如果黄天云放了黄灵,那么她就应该和罗刹门合作。
凌纤儿伤透脑筋,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明白黄灵的真正身份,但是因为黄灵武功出色,计划周详,使得她以为黄灵是她结识的唯一知己。
如果能够救她的话,那当真要尽一切力量去救。
但眼前除了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个办法可以救黄灵。
凌纤儿心中的秘密,却又是绝不能告诉别人的。
凌纤儿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就是不知如何才好。
黄灵凄然道:“纤儿姐,他们不敢将你怎样的,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凌纤儿本来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听得黄灵讲出了这样的话来,立即想起,在罗刹门总坛,黄灵冒着危险救自己的事来。
若不是那件事,她如今也不会有被黄天云抓住的可能,自己又怎能见死不救?
凌纤儿咬牙,沉声道:“黄门主,你将她放开再说。”
黄天云喜道:“再说”两字,又是何意?”
凌纤儿正想说,自己愿意将心中的秘密,交换黄灵的安全时。
忽然闻得不远处,传来了呵呵连笑声。
那笑声,实在突然,连黄天云也不禁为之呆了一呆。
百变魔女、于大护法等人,一齐回过头去观看。
只见一年轻人,背负着双手,由一株大树之后,转了出来。
罗刹门中人,要向年轻人迎上去。
黄天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那几个已跨了上去的人,立即退了回来,站在原来的地方。
年轻人正是前来传话的叶水心。
但因他现身之处,只不过在三四丈开外,片刻之间.也来到了近前。
这时,黄灵也因好奇,向他看去。
一看之下,黄灵不由得脸红心跳、有些醉陶陶的。
叶水心本就长得女孩儿样,美俊兼俱,要不然白中红也不会坚持以为他是女生了。
当然。在一般情窦初开的少女眼里,可更不得了。
黄灵在乍见白中红之际,已经觉得白中红那样的男子。俊帅非常。
可是此际,一见到叶水心,她整个人都被迷住了。
叶水心一派潇洒,向东走来,对于眼前的那么多人似是没有看到。
他一面走,一面唱:“满天月亮一颗星,千万将军一个兵,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儿抓。”
他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唱了七八遍,人已渐渐地走远了。
叶水心的歌词,十分清晰。人人可闻
凌纤儿本来见叶水心生得如此英俊,看情形,也会些武功、却不知死活闯了前来,还真为他担心。
但听得他所唱的歌词.似乎加重于最后一句,就觉得奇怪了,这时候,伸手抓住人的,只有黄天云一人,而黄天云抓住的,是黄灵。
叶水心唱的什么“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儿抓”、连唱了好几遍。难道……
凌纤儿一想到此处,便觉得难以再想下去。
如果再往下想下去的话,只有一个结论:黄天云和黄灵,是父女。
凌纤儿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黄无云和黄灵两人,都是姓黄。
但是她虽然注意到这一点,但要她相信黄灵是罗刹门门主的女儿,实在无法接受!
黄天云脸色一沉,于大护法身形展动,已到叶水心的面前,将叶水心拦住。
叶水心也立即停了下来。
于大护法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是如何闯入的?”
叶水心斜跟着眼,弄笑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也管不着,你为什么不问,我来做什么的?”
于大护法被顶得瘪透了心,却勉强压下怒火,道:“你来做什么?”
叶水心呵呵讪笑不已。
他道:“我特地赶来看好戏的!”
于大护法斥声:“胡说八道什么?”
叶水心笑道:“才没有胡说,这场是什么戏啊,做老子的,抓住了女儿,又要杀又要打,难得还有人替他心疼……”
叶水心才一讲到此处.于大护法面色大变,并指向前,出指如风,已向叶水心的肩头直戳了出去。
叶水心应指而倒,直挺挺地向下,倒了下去。
于大护法冷哼出声,以为他已被摆平,抬腿向叶水心踢出。
可是,他腿尚未抬起,叶水心突然直挺挺地向上,弹了起来!
那一弹起的身法,实在精彩怪异。
普通一个人直挺挺向下倒去,还不怎样,而直挺挺地又弹了起来,就不简单了。
叶水心弹起之后,手臂一伸,突然一掌,向于大护法当胸击出!
于大护法刚才那一点,分明已点中了叶水心的肩头,只当叶水心的穴道,已被自己封住。
他却是做梦也未曾料到,叶水心竟会以这样怪异的身法,忽然又弹了起来,反倒向自己攻出了一掌。
猝然之间,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来不及使用,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已被叶水心一掌当胸击中!
更糟糕的是,他本来已经抬起腿来,准备去踢叶水心的,所以只有一腿支地,在中了一掌之后,身形猛地一退,竟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罗刹门的大护法,竟在一招之间,便败在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手中,这已经不是没面子,而是不要脸了。
于大护法一坐倒在地之后,立即一跃而起。
他恼羞成怒,面色通红,双臂飞舞,又待向叶水心攻出。
但是他招式未发,已听得黄门主道:“于兄且慢!”
他一面说一面手臂一振,将黄灵直震了出去,恰好跌向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一伸手间,便将黄灵接住.提住黄灵的手臂。
凌纤儿虽然又听叶水心又说起“父亲女儿一齐演戏,居然有人相信”,心中加了两分疑思。
但是她总难以相信那会是事实,所以对黄灵的安危,仍还是十分关心。
她一见黄灵落到了百变魔女的手中,忍不住就向百变魔女掠去。
百变魔女冷声道:“站住!”
凌纤儿怕黄灵有所不测,便站定了。
黄天云身形一晃,到了叶水心面前。
他道:“叶老头可好吗?”
叶水心淡声道:“我爷爷死也死不了,健康得很。”
黄天云道:“我这人十分念旧的,叶老头有两年,曾对我十分尊敬,你是他的后人.虽然闯入了罗刹门布下的禁网,我也不怪你,你快走吧!”
叶水心笑着弄嘲:“多谢黄门主,那……,我揭穿你们父女两人串演的秘密,你也不怪我吗?”
叶永心实在反应很快。
他表面上是在谢黄天云,但是实际上,却是又一次的提醒凌纤儿。
凌纤儿心中不禁越来越是疑惑,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原因,要不然.叶水心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说的。
同时,凌纤儿不禁暗暗代叶水心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他所说的是实话,黄天云会这么简单地就放过他吗?
凌纤儿向罗刹门门人,—一望去。
只见百变魔女、于大护法等人的面色,都难看得很。
她又向黄灵望去,却见黄灵的面色,比其他人更难看,神情竟和于大护法、百变魔女差不了多少。
凌纤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愿意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结论,可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黄天云冷吃吃道:“你倒是伶牙俐齿,毫不吃亏。”
叶水心淡笑道:“多谢黄门主称赞。”
黄天云突然又发出了两声惊心动魄,令人心悸的冷笑来。
这时候,凌纤儿只看到黄天云的背部,看不到他面部的神情。
但是,当凌纤儿听到了那两下笑声之后,她心头也不禁泛起了阵阵寒意。
叶水心更惨,他一直笑嘻嘻的,觉得甚是有趣味。
可是此际,在黄天云发出了两下冷笑声之后,他却不由倒退三步,一脸菜色。
叶水心的胆子,算是大的。
他之所以会显出菜色,当然有很大的原因。
黄天云在发出了两声冷笑之后,脸色一沉,眼中杀机大盛!
黄天云的武功,可不是盖的。
他如果起了杀机的话,什么人可以阻止他?
叶水心想不吃惊。也很难。
黄天云冷笑道:“口齿太伶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祸从口出。你是叶老头的后人,我和叶老头是老朋友,倒要替他管管你。”
叶水心这下,脸都绿了。
只见他不由自主,又向后退出了三步。
但是.在他退出三步之际。黄天云根本不见作势,也未见他身形移动.却已然向前滑出了四五尺,仍然站在伸手可以抓住叶水心处。
凌纤儿闻得叶水心如此说法,心中也是一惊。
她道:“黄门主,你要将他怎样?”
黄天云冷笑连声,令人听了便浑身不舒服。
他冷笑不已,道:“替他除了惹事的祸根!”
左手唰地一伸,已经将叶水心当胸抓住。
叶水心刚才和于大护法对敌之际,表现出高超武艺。
此时,却像是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一样,被黄天云一抓就着。
黄天云左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向他的肋部捏来,显然他要将叶水心的牙关捏开,将他的舌头生生拔掉。
凌纤儿直看呆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叶水心是什么人。
但是要她看到这种事,却什么话都不说,却是无法。
她连忙道:“黄门主,且慢!”
叶水心冷汗直冒,道:“黄门主,有话好说!”
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下毒手,不禁暗怪起白中红没算准,这下可惨了。
黄天云哼声道:“凌姑娘.你问问他刚才唱的,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水心保舌要紧,瘪苦道:“那……那……嘻嘻……那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说着玩的。”
凌纤儿不相信:“你在唬我!”
叶水心道:“是,是在唬……嗅,不,不,是真的,说着玩儿的。”
凌纤儿听叶水心,一会儿说这,一会儿又说那,简直语无伦次,有点生气:“你胡言乱语,让黄门主生气,要倒大霉啦!”
叶水心憋声道:“凌姑娘,你肯向黄门主求求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凌纤儿憋想:自己要救黄灵,又要救他,会不会管太多了?
黄天云淡笑道:“凌姑娘可是要为他求情吗?”
凌纤儿苦笑道:“他既已认了是胡言乱语,黄门主就别追究了吧?”
凌纤儿实在不忍叶水心这样又俊又年轻就没了舌头,还是帮他说话。
黄天云道:“凌姑娘是本教贵宾,既已出言求情,在下自然要听。”
他话一讲完,又喝道。“去吧!”
只见他手臂一振间,叶水心被抛起了三丈来高下,断线风筝一样,向外疾跌了出去,足足跌出了七八丈远,才落下地来。
叶水心一落地。足尖点处,整个人像是弹了起来一样,接连三个起伏,便向前隐没不见。
黄天云道:“此人姓叶,乃是苗疆长青仙翁叶西的后人,刚才他所使的,便是家传的‘棉花功’,那种功夫,也算绝学之一。”
凌纤儿听到黄天云介绍叶水心的来历,心中不禁呆了一呆。
在那一时之间,她实是怀疑自己刚才为叶水心求情,有没有必要。
因为,那长青仙翁叶西的名头,她是听说过的。
其人的武功,十分怪异叶水心刚才击倒于大护法的那一手“棉花功”,便是除他而外,独一无二的功夫。
她当然听过长青仙翁迷倒李素素一事,站在女人立场,自对长青仙翁没有好感。
她呆了呆眼,道:“我知道了,那……黄姑娘呢?”
黄天云瞄眼:“你不信刚才那人的话吗?”
凌纤儿有些迟疑,无法决定。
她憋想着:那人讲话颠三倒四,且又是长青仙翁的后人,不太像是好人,大概不能相信吧?
而且,如果自己相信了他的活,而万一他是胡说的活,那岂不是误了黄灵的性命?
那还是宁可不相信的好,反正如果那人所说的是实话的话,事情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当凌纤儿想及“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之际,她心中,只觉茫然。
那一天恐怕已经到不了了。
她绝不能使自己违背父母的遗训,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给别人知道。
黄天云硬逼她的话,她只有一死了之!
如今,干脆先答应他,放走了黄灵,自己再见机行事,反正宁可死,也不能讲的。
她考虑足足有两刻钟之久。
凌纤儿叹声道:“好,你将黄姑娘放了,我便答应你。”
黄天云呵呵大笑中,向百变魔女一挥手,百变魔女手一松,黄灵身形掠起,来到了凌纤儿的身前。
凌纤儿道:“小灵,你快走吧!”
黄灵并不出声,好一会,才一个转向,向外疾掠了出去,转瞬不见。
黄天云道;“凌姑娘放心,只要你不食言,我们不会难为她的。”
凌纤儿苦着脸,没说话。
黄天云笑道:“请凌姑娘再到本门总坛一行!”
凌纤儿想起这几天来的遭遇,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到了罗刹门总坛,逃了出来。
如今,又在罗刹门高手的包围之下。仍要回去。
她默然无语,任由百变魔女闪到了她的身旁,跟着向前奔去。
个把时后后,她又到了罗刹门总坛,但却不是在上次的那个地方。
在另一个简陋的石屋进处,一个十分精致的庭院中。
凌纤儿到了那个庭院中,陪她来的百变魔女便退了出去。
心情不佳的凌纤儿,躺在床上,一面却又不断思索着黄灵的身份,和叶水心所说的一番话。
就在凌纤儿伤脑筋时,在凌纤儿和黄灵相遇的那所在院的客厅中,坐着四个人。
正中一个.是罗刹门的门主黄天云,左首是百变魔女,右首是于大护法于亦奇。
而另一个,却不是别人,正是凌纤儿为了救她,才答应再来罗刹门总坛的黄灵。
黄灵气红了脸:“若不是那臭小子,我一定可以和她一同前往了。”
黄天云淡声道:“如今也未必不可。”
黄灵道:“可是她心中总是有了疑问。”
黄天云淡然道:“那就看我们怎么做了。”
于亦奇道:“门主,难道用强,当真是不行吗?”
黄天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不行,她活着,对我们才有用.她老是拚了一死,我们又有何好处?”
黄灵道:“爹,我们再让她逃出去一次,要布置得更逼真些。”
百变魔女赞道:“小姐,你实在厉害,竟将她骗得团团转。”
黄灵笑的得意:“小意思而已!”
如果这时候凌纤儿也在场的话,不气得吐血才怪!
但是,这时候凌纤儿却在另一处,还在担心黄灵的安危。
她实是不愿相信,黄灵是黄天云的女儿。
黄天云道:“要她再逃出去,仍与灵儿相会,这件事倒还简单,可是我们上一次计划,差点失败,便是有人扯后腿的原故。”
于亦奇知道黄天云是指白中红和叶水心两人。
他想起白中红带人杀了五长老,还有叶水心打了他一掌。
他忙道:“门主,以你的功力而论,将扯后腿的人扫除,还不是挺容易的?”
黄天云闻言,呵呵直笑,却笑得很勉强。三人互望了一眼。
黄天云憋声道:“于兄,话不能这么讲,也许……这一切都是那死对头策划的!”
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听了黄天云的话,都不禁默然。
他们全都知道黄天云口中的“那死对头”是什么人。
这个人的名字,在罗刹门是绝对不准提起的。
即使称之为“死对头”来代表这个人,也只有门立黄天云自己才能说,其他人说起了这个人,若是被黄天云听到了,那就是自己找死。
当然罗刹门上下,人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人。
那人,便是当年令得黄天云丧失了武林霸主名头的异人。
由于当年,那个异人突然出现,突然而去,整个武林之中,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多少年来,黄天云用尽心机,也是探听不出那个人的来历。
他只好在罗刹门总坛苦练武功,以待那人再度出现,自己可以一雪前耻。
这一等,数十年光阴便过去了。
直到最近,因为凌纤儿东来,各门各派,一齐派出高手截劫,罗刹门自然不甘后人,尤其是黄天云本人,更不弱人后。
黄天云在罗刹门总坛,苦练数十年,身兼正邪各派之长,自度武功之高,比起当年享有武林霸主的盛誉之际,又进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多少年来,他却只是等待着那异人出现的消息,以便再和那异人一决雌雄,却不敢主动地打起武林霸主的旗号,将那异人引出来。
那是因为在他心中,知道自己的武功虽已到了超群的地步,但是究竟是不是可以胜过那异人,却无把握。
所以,他才一年一年地隐伏着,甚至严禁罗刹门门徒,提起自己的原来身份,以防那位异人寻上门来,他便失了主动。
而他知道,如果他能够得到凌纤儿心中的那个秘密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有足够的把握,胜过那个异人,恢复当年的盛誉了。
这一次,凌纤儿和丁冲东来,虽然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出动了高手,连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长恨客,都离了长恨宫追踪而至。
但是,其间动员力量最多,实力最雄厚,志在必得的,却还是罗刹门。
从使者尹天拦路起,一直到百变魔女、于亦奇,甚至黄天云亲自出马,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黄天云也早已和他的女儿黄灵,商量好了一切!
他们已从许多武林人物的失败中,知道凌纤儿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这才由黄天云设计,要他的女儿黄灵假扮哑女,接着又装作是为了父母深仇,混入罗刹门总坛的。
又故意指个凌纤儿逃走,在半路上,黄灵装成了重伤倒地,使得凌纤儿主动地邀她同行。
如果能够得到凌纤儿的信任,和她同行的话,那么就必然会和凌纤儿一起到达她要去的目的地。
那实是比硬逼凌纤儿讲出心中秘密来好得多了。
黄天云不但武功高,而且文才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他所布下的那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所以,令得凌纤儿死心塌地,以为黄灵真是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
本来黄天云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半路里却出现了一个白中红。
白中红的出现,对于黄天云周密的计划,还没有什么多大的妨碍。
可是,那叶水心的出现,却令得黄天云的计划,差点报销。
如果不是凌纤儿太过份相信她自己的话,这时候,她应该知道叶水心所说的一切,听来虽然颠三料四.但不会是随便说说。
只不过凌纤儿太过自信,又觉得黄灵虽神秘兮兮,救了自己出罗刹门总坛总没错,且是自己提议邀她同行的。
凌纤儿只是心中起了疑惑,面并未曾相信叶水心的话。
当下,而那间小客厅中,黄天云的话一出口之后,异样的沉默维持了好一会。
黄灵才出声道:“爹,别管他,我们再照计划行事,若真是那……那人故意扯您后腿,您可以和他再一决高下。如果不是,而只是那两个臭小子在捣乱的话,那么你可以将他们……”
黄灵本来想说:“将他们一齐打死”的。
可是,当她讲到“他们”两字之际,她脑际突然浮起叶水心的俊模样。
黄灵心头,忽然有些乱,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飞起了两团红霞!
她唯恐父亲见到了这等情形,质问自己。
于是,她连忙道:“那爹一定有办法的了!”
黄天云一向城府深沉,观察仔细,早已觉出女儿的神态有异,语无论次了。但此际,他却正伤透脑筋地在想,如果真是当年的死对头,在暗中主持这件事,那么自己又应该如何去对付?
所以,他竟将黄灵的态度,忽略过去。
黄灵见父亲不曾追问,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面上的红云,却好一会才褪去。
隔了许久,黄天云又道:“不错,若只是那两个小子在捣乱,那么我便要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黄天云话一讲完,便霍地站了起来,目中异光四射,神态威猛吓人。
黄灵和他,虽是父女,也明知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黄灵见了他威猛的神态,心中也不禁惊然。
她本来想说,白中红可恶,叶水心却情有可原,还不至于该死。
但是,她看到了父亲盛怒的神态,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为叶水心着急。
她想着到时用什么办法,为他开脱。
她呆眼地想着,甚至连黄天云在叫她,她也没有听到。
黄天云连叫几声,才提高声音,道:“灵儿,你怎么了?”
黄灵这才大梦初醒,忙道:“我正在听着。”
她回答着,心头却有些乱。
黄天云皱眉道:“灵儿,成败关键,全在你身上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再令凌纤儿相信你吗?”
黄灵道:“有的,仍由我将她救出来。”
黄天云一听,来回踱了几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过了片刻,他才道:“好!那小子的话,可能令得凌纤儿已经起了疑心,但如果再由你将她救出的话,倒反而能将她心中的疑心消去,因为她绝对料想不到,我们还敢再施此计的!”
黄灵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黄天云转过身来,向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道:“这一次,灵儿和凌纤儿离开总坛之后,我决定亲自在后跟踪……”
黄灵一听到此处,心头又怦怦乱跳起来,暗暗为叶水心担心。
她和叶水心完全是敌对的两方,但连黄灵自己,也难以说得出是什么道理,当她一想及叶水心之际,便为他的安危担心I
于亦奇和百变魔女两人,一听得黄天云如此说法,也不禁一惊!
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
百变魔女道:“门主明见,自然我们不敢不同,但凌纤儿在,罗刹门总坛一事,只怕武林中已有传闻了,这几天之中,总坛怕有事,门主离去,我们两人……”
她话未讲完,黄天云已道:“这不成问题,来敌如强,就守着不出;来敌若弱,则一举歼灭之,总坛一切事宜,你们两人会商决定,我此去究竟何时才能回来,很难说。”
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都面有难色,总是感到这副担子太重,担不起来一样。
但是黄天云既如此说了,他们却又不敢反驳。
呆眼半天,两人一齐站起来,点头道:“是。”
黄天云背负双手。走出厅去,来到了庭院中,昂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的面上,泛起了十分难以捉摸的神情!
这时候,他心中的感情,也十分复杂。
他想及自己对于凌纤儿心中的秘密,一定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惜用任何的手段。
因为当年的这段耻辱,若不洗刷,实是死不瞑目!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跟了出来,悄声告退。
只有黄灵,仍在黄天云身边站着。
黄天云伸手,摸着黄灵的头发。
他道:“灵儿,你母亲死得早,爹的心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应该了解到,爹的武功虽高,但是却活得很无趣。”
黄灵仰望着父亲:“爹,我知道,只要你胜过养龙鹰的人后,你就会快乐得不得了啦!”
黄天云点了点头,望着黄灵,面上现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像是在庆幸自己有一个那么了解自己心意的女儿一样。
他顿了一顿,又道:“灵儿,我们有密探探得,凌纤儿心中的秘密,和整个武林,都有很大关系。
“她的父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丧生的,而凌纤儿则誓与这个秘密共存亡,爹是非知道这个秘密不可,一切都靠你了。”
黄灵点了点头,道:“爹,女儿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黄天云又轻轻地叹一口气。
他扬了扬手,道:“你去吧!”
黄灵“嗯”了一声,身形晃动,便也掠了出去。
只有黄天云仍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当天晚上,凌纤儿一个人在那几间屋子中转来转去,她想要找路逃走,但是不要说我不到路,就算找得到的话,也不会这么早就逃走。
她至少要等上几天,等到黄灵逃出足够远之后,她才会再设法逃离魔教的掌握。
所以,当天色黑了之后,她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不知道黄天云会怎样对付她,心中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翻来覆去,无法睡得着。
她一直到午夜,还没有法子入睡。
索性坐了起来。等黎明到来。”
在她坐起来之后的没多久,
忽然,她听得屋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只听那响声,很快地到了屋前。
凌纤儿像是见到窗外有人影一闪。
她有些呆诧,因为,在窗外一闪即逝的那条人影,十分纤细,乃是一个少女的影子。
而且,那少女的身影,和黄灵十分相似!
凌纤儿已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黄灵怎会再回到这里来?难道她真是门主的女儿?
又闻得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过处,纸窗上已出现了一个破洞,接着,便听到黄灵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她道:“纤儿姐,纤儿姐!”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从帐后闪身而出。
黄灵一进来,便将手指放在唇中,作了一个要凌纤儿别出声的手势,探头向窗外一看,立即又将窗关上。
她这才转过身来,舒了一口气。
凌纤儿就着空中昏暗的光芒,向她看去。
只见她一身满是污秽,像是曾在十七八个泥潭之中打过滚一样,且面上也全是污泥。
凌纤儿疑问在心:“你是怎么来的?”
黄灵道:“小声些,纤儿姐,出去了之后,我再将给你听。”
凌纤儿道:“出去?”
黄灵拉了凌纤儿的手,道:“快跟我走!”
凌纤儿一时之间,弄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她道:“到什么地方?”
黄灵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难道我会害你吗?时间宝贵,再耽搁下去,我们都完了!”
凌纤儿给黄灵一埋怨,倒是不好意思了。
她不再多说,和黄灵一齐向外走去,出了屋子,向前掠出了三四丈,来到了一块大石之前。
黄灵手按住大石,用力一推,将大石推开了三四尺,只见石后的山壁处,有一道可供人侧身而过的石缝。黄灵低声道:“进去。”
凌纤儿侧身而进,黄灵跟在后面,在这道窄缝中,足足走了两刻钟,才豁然开朗。
出了石缝,那地方,乃是一块平地。
等到出来时,凌纤儿也已是满身泥污!
黄灵出来了,才舒了一口气。
她道:“纤儿姐,刚才你还要问个不停,真急死我了!
凌纤儿看出,自己这时,已经离开罗刹门总坛,但是究竟何以离开,她仍是莫名其妙,一点也不知道。
她只是以疑惑的眼光望着黄灵。
黄灵道:“你不知道,罗刹门总坛,分布十八个飞鸟难渡的山谷之中.但是每一个山谷,都有两条通道。
一条都由石屋处通入,另一条则是秘密通道,我在总坛多年,因为扮着哑巴,他们也不注意我,是以每一个山谷的秘密通道我都知道的。”
凌纤儿惊声道:“那你竟是特地为救我而来的?”
黄灵道:“虽然我明知此举冒险,但却也不能独自逃生,我们快再走远些!”
这时候,凌纤儿心中不禁又起了一个疑问。
黄灵说,罗刹门总坛,乃是由十八个十分隐蔽的山谷组成的,那可能是事实,因为她两次到罗刹门总坛,便是在两个不同的小山谷中。
但令凌纤儿奇怪的是:黄灵怎知道自己是在这一个山谷中?
如果说,她根本不知道,是一个一个找到的,那么,她如何竟能在罗刹门的禁地之中出入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也太玄了吧!
她想问一问黄灵。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黄灵真是意图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一问,反使她知道自己已有了疑心,更不好办了。
所以,她只是憋想着,没有开口。
她和黄灵两人,全都没讲话,又一口气向前驰出了十来里。
黄灵这才停了下来。
她道:“纤儿姐,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想,你为着那秘密而忙着赶路,我若是和你同行,就算你不疑心,人家也必然以为我是别有用心的了。”
凌纤儿困瘪着脸,忙道:“小灵,你怎想得这么多?”
黄灵摇头道:“纤儿姐,我与你萍水相逢,本来应该可以成为知己的,但是因为心中都有着不能和任何人提的秘密,所以才会有隔阂。
“但我仍是将姐姐当作第一知己,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和你分手的话,渐渐的,你就会将我当敌人了!”
黄灵在讲那番话的时候,低着头,神情显得十分黯然。
凌纤儿想想,自己的心中,对她的确已起了疑心,正如她所言,心中也很瘪苦,不禁默然无语。
黄灵话讲完之后,叹声道:“纤儿姐,我们后会有期了,前途仍危险,你千万不要轻信别人!”
她话一讲完,身形便自展动。
凌纤儿一急:“小灵!”
可是黄灵身法。快疾无比。
凌纤儿那两个字,才一出口,黄灵已跃出了三五丈开外。
凌纤儿连忙追上去。
然而,她的轻功,比起黄灵来,却要差得多了,等到她退出三五丈之际,黄灵的身形早已隐没在黑暗中不见了。
凌纤儿站定了脚,心中不禁感然。
她想着黄灵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由苦瘪不已。
她憋想:一定是黄灵看出了自己对她的疑心,所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手,从她毅然和自己分手这一点来看,可知自己一定错怪她了。
凌纤儿哪想得到,黄灵会是一个十分秘密的阴谋中的编剧兼主角!
她呆了好一会,只感到因为自己的多疑,而失去了一个好朋友,甚是瘪苦。
只有当她想及黄灵临走之际,似乎表示各自的秘密心愿了结之后,仍然可以成为好友,心情才好一些。
凌纤儿想了好半晌,望了望北斗星,辨明方向,又向东行去。
她想到自己,算是又一次地逃脱了罗刹门的掌握。
但是,再向前去,又会如何呢?武林各门各派高手尽出,自己能安然抵达目的地吗?
她想到灰心处,当真想不再向东去,就此回到苏州算了。
但是那种想法,在她的心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她立即想到父母死时的情景,只好不顾一切地向前去。
当晚,她一直走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出了一连串的高山,当然,前面还有不知多少高山在等着她,抬起头来,也隐约可见无数山峦。
但是,在出了那一连串的高山之后,却有一片平地。
那片平地,水草丰茂,有不少帐篷,而且,前面不远处,炊烟袅袅,好像是有一个市镇。
凌纤儿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奔了两里许,已是肯定,前面正是一个市镇。
在将近市镇之际,人来人往,已十分热闹。
凌纤儿来到了那市镇之中,那镇竟比她想象中热闹得多,大街之人,摩肩接踵,看来恰好是赶集日。
凌纤儿摸了摸身边,还有些银子,这些日子来,她未曾吃过一顿舒服的饭。
这时,经过一家饭店,不禁食欲大动,身边既有银子,便跨了进去,要了酒菜,吃喝一番。
那时,饭店之中,十分拥挤,食客大都在高谈阔论。
凌纤儿唯恐被人认出自己的真面目,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她正在吃着,忽然听得邻桌上,“砰”的一声响。
一人道:“他妈的,罗刹门有什么了不起,不信就不能惹他!”
凌纤儿听到那人提起罗刹门,便偷眼看去。
说话的,乃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面色通红,瞪着铜铃大眼,看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一面讲话,一面还在手舞足蹈。
在那大汉的身旁,却是一个面包十分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瘦子。
他冷冷地道:“老二,你讲话小心些!”
那大汉又是大力拍桌,道:“小心个屁,罗刹门的门主,是什么东西,谁知道?”
这时候,不但凌纤儿在看着他,饭店中许多人,都一齐向那大汉望了过来。
那大汉甚是得意,两手按在桌上,索性站了起来,大声道:“各位,罗刹门的门主,就像乌龟一样……”
听那瘦子的口气,分明是要阻止那大汉的胡言乱语,他喝了一声之后,也站了起来,道:“我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那大汉却道:“走什么?罗刹门若有好汉,敢来找我吗?”
他这里,一个“吗”字才出口。
突然,只见两道晶虹,电也似疾,成弧形飞到!
正由于那两道晶虹,是成弧形飞到的,所以,究竟发自何处,在仓猝之间,却是谁也未曾看清。
那瘦子一肘向身旁的大汉推去,想将那大汉,撞退几步,避开晶虹。
瞬息间,只听得“叭叭”两声响,那大汉一声惨叫,汗如雨下。
凌纤儿瞄眼看去,也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那大汉按在桌上的双手,已各被一柄长约七寸的柳叶飞刀插着,钉在桌上,直没到刀柄。
在桌面之下,隐约可见刀光!
那大汉刚才还在神气活现。
可是此际,却禁不住痛得浑身发抖。
他身旁的那瘦子,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四面看了一下。
凌纤儿连忙低下头去。
她倒不是怕那瘦子,而是因为,那大汉在出言辱及罗刹门之际,便有两柄柳叶飞刀飞到。
由此可知,这里必有罗刹门的高手在。
她偷偷打量所有的人,但是却看不出有什么人是在注意自己。
凌纤儿心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连忙放下一块碎银匆匆走出。
在她出门之际,听得那瘦子在发话:“在下是崆峒派门下,路经此地……”
凌纤儿并没有往下听去,便匆匆离去。
她在大街的转角处,买了一袋干粮,并不停留,便出了那个市镇,一口气赶出了三二十里,才略停了一停。
赶出了三二十里之后,已是将近中午时分。
凌纤儿看看四周无人,野草又长,在草地中坐了下来,外面绝看不出有人。
她一连几日未曾休息,这时已十分疲倦,因此便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舒畅,等到睡醒,天色已近黄昏。
凌纤儿一跃而起,吃了一些干粮,只见前面蜿蜒小溪边,火光闪闪,似有人聚集该处。
相隔半里之遥,她也未在意,只觉得该是当地游牧民族暂时歇脚吧?
她已睡足,精神正佳,或而该趁此赶路,于是漫不经心往前行去。
那火苗闪处,正在前方,她又向东行,总会碰上,未免惹来不必要麻烦,她本想绕道而行。
然而就在走近百丈之际,猝见一只黑鹰凌空而降,落于火堆左侧一棵矮树上,她心神顿时诧愣。
“那不是白中红所饲养的龙鹰吗?”
凌纤儿登时激动起来,没想到会在此处碰上这个可恶家伙。
一股莫名引力,又把她引往那头行去。
此处四周杂草齐腰,只要伏着身子潜行,自能隐去行踪。
然而凌纤儿仍自忌讳龙鹰厉害,迟迟不敢靠近。
正在犹豫是否前去探查时,忽闻那头传出轻啸,龙鹰立即飞起,盘向空中,呱呱轻叫两声,直往山区掠飞而去。
想是白中红派它执行任务去了。
凌纤儿暗自欣喜,趁着龙鹰离去空档,小心翼翼潜了过去,并找一处较高且隐密的小土堆,伏着身往那头瞧去。
第十五章情缘
火堆熊熊燃烧。
小溪旁十余丈区域全为平地,该是常有人扎营,处理得十分平坦,就连火堆亦自落于石块围成之圈圈内。
一个年轻人正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顶着膝盖,目不转睛盯着火焰,一动也不动。
他神情显得十分抑郁,似乎在想着重重心事。
凌纤儿一看到那人,心头便怦怦乱跳。
他果然是白中红。
此时的他,沉静得像飘落冷湖中的孤叶,显得如此无奈和孤伶。
凌纤儿时常有些际遇,她也感受得出他的心境,不禁暗想起,他到底为何事感到郁郁寡欢?他本就不是那种人啊!
同情之心不禁油然升起。
可是才有念头,她又强自告诉自己,不能被他外表所骗了,毕竟太多次亲眼所见之事,让她全心全意相信白中红根本就是个骗子。
然而这股意识力,似乎渐渐地又被现场情景给掩去,迫得她不得不狠下决心,准备离开这让人迷悯的情境。
心下一横,就要退去。
突又闻及天空鹰鸣,她暗道龙鹰怎如此快返回?
心念未了,远处已传来轻笑声:“来啦!只耽误一下子就饿死啦?”
声音甫落,已出现一位白衣少年,提着一串似是野味,快速奔来。
凌纤儿乍见此人,惊愕道:“会是他?他们是一伙的?”
突然冷笑:“我且看你们在要何花招?”
当下躲得更小心,准备一窥全秘。
白中红但见叶水心回来,已恢复惯有笑容,立身面起道:“抓只山兔也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不久呀!”
叶水心斥笑道:“山兔没了,野鸭倒有两三只,将就吃啦!这年头,有人专挑兔子,竟然一只都没逮着!”
说完,掠了回来。
他将手中三只野鸭献宝似的晃出来,笑道:“如何?肥不肥?”
白中红笑道:“难得有鸭肉可吃,只不过.你一定是从小吃鸭由长大的吧?”
叶水心不解:“怎么说?”
白中红逗笑道:“天天呱呱叫啊!”
“去你的!”
叶水心追杀过来,白中红赶忙躲开。
叶水心骂道:“你才呱呱叫!有胆子,今晚别吃!”
白中红笑道:“我当然要吃,越会叫,越神勇嘛!来,我帮你脱毛。”
叶水心斥笑道:“请分清楚,是帮鸭,不是帮我!我又不是和尚,干嘛脱毛?”
白中红笑道:“偶尔当当和尚也不错嘛!”
“你自己去当,我才不要呢!”
叶水心讪笑道:“你若当和尚,我就叫你本名鲁师父如何?”
白中红笑道:“你怎知我本名姓鲁?”
叶水心笑道:“当然知道,以前你不也曾说过,你的祖先是鲁智深?不姓鲁是什么?”
白中红急忙挥手:“不要说,不能说!要是传开,准变成鲁(卤)鸭子了!”
两人相视而笑,合力替野鸭去毛。
躲在暗处的凌纤儿闻及白中红自称姓“鲁”,心中滋味实是难受。
到目前为止,她已知道他有三个姓,他自称姓白,但是修罗父女又称他“楚公子”,眼前这位又喊他本姓鲁。
他究竟姓什么?白?楚?抑或姓鲁?还是三者都不是?那三个全是他捏造的?
凌纤儿此时又发现白中红一项秘密,自然更不肯轻易离开了。
很快的,野鸭已去毛及内脏,并洗涤干净。
白中红将其中一只送给龙鹰当晚餐,剩下的和叶水心各分一只,又上树枝,开始烧烤起来。
叶水心边烤边说道:“要是你没有任务,整天陪我烤鸭子,那该多好。”
白中红道:“说真的.我也十分向往以前在江南那段悠哉日子。”
叶水心的:“没关系,待我们把凌纤儿之事解决了,一切自能恢复平静。”
白中红轻道:“却不知何时才能骗到手……”
凌纤儿乍闻此言,脸色煞白吓人,全身不禁起痉挛!
纵使自己已猜测白中红另有目的,然而千怒万恨中,总仍抱着一线希望啊!没想到这几乎微乎其微的希望,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完全毁灭了。
激动中。她不禁渗出几许眼泪,想笑,却比哭更难看。
她喃喃念着:“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不必你说,我早就知道了。”
哽咽中,她勉强镇定过来,毕竟这已不是第一次,她早习惯于承受打击了。
她暗暗冷笑,总算老天有眼,你每次秘密行径,都让我碰到,否则我几乎被你骗了。
然而,她哪知白中红另有苦衷啊!
叶水心声音又传来:“还说呢!自己骗不着,要我去传话,害我差点死在黄天云手中,你良心何在?”
白中红皱眉道:“他真的想掐死你?”
“当然,就是这样掐!”
叶水心猛抓自己脖子,白眼一翻,舌头伸长,随又忍不住,笑起来:“当时差点吓死我,还好,是凌纤儿救了我,否则你将成为千古罪人!”
白中红干笑道:“黄夭云喜欢演戏,他当然不肯让女儿身份拆穿,只好逼你把话吃回去,何况他已料准凌纤儿是个傻丫头,同情心重,这么一逼,说不定还可逼出口诀呢!”
凌纤见闻言,自嘲一笑:“我是傻丫头吗?我真的傻到任何人都可欺负的地步吗?”
笑得甚是悲凉。
她没想到自己行径,早就被人着穿了。
叶水心道:“老实说,她也怪可怜的……,听说,她又被带回罗刹门总坛去了。”
白中红道:“没关系,黄灵又会将她救出来。”
凌纤儿闻言,不禁一怔。
暗忖白中红虽然可恶,但料事如神这一点,却颇有能耐。
莫非黄灵真是黄天云的女儿?否则她怎会如此顺利即把自己救出来?
叶水心道:“他们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白中红笑道:“还能搞什么鬼?还不是想骗口诀罢了。”
叶水心吃吃笑道:“那你又在搞什么鬼?自己不去说,偏偏叫我去唱歌?”
白中红苦笑:“我说,凌纤儿会信吗?”
凌纤儿暗道;“以前或许会,现在……哼……”
她以冷笑声回答。
叶水心喃喃说道:“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毕竟她也算救过我的命……”
白中红道:“只要她仍保有秘密,就不会出事,只可惜……”
想及种种事,不禁轻叹起来。
现场一时沉默,勉强可闻得炭火叭叭,以及烤鸭落油之滋滋声。
叶水心道:“大哥还在为解药之事烦恼?”
白中红勉强挤出笑容:“你已尽力了……”
叶水心不禁有气:“什么水夫人,给那什么解药?根本就是珍珠丸沾些香料什么,害得我爷爷把它碾成粉,都找不出药引,白跑一趟!”
白中红默然不语,毕竟不能找出解药,对他压力十分沉重。
叶水心怕他失望。
他随即说道:“不过你放心,爷爷说,不出三个月,自会找到一切秘方,再不然,恒山也去得,咱们找千年灵芝,马上可以奏效。”
白中红不想把气氛弄糟,已然笑道:“生死有命,我一点都不急!吃鸭吧!烤了它就该吃它!”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猛啃鸭肉以泄情绪似的,啃得又狠又大口。
凌纤儿却自回想两人对话,暗忖:难道白中红受了禁制,急于寻找解药?可是瞧他如此狠劲啃肉,却又完全不像受制模样……”
她不禁迷糊了。
想来想去,只好把它想成是,有一位和他相当亲密者受制,他则急于寻找解药,如此解答,较为合情合理。
鸭腿啃去一只。
叶水心又自邪笑起来:“不过,我这次回去,也不是全无收获!我爷爷已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
“什么?”
白中红惊诧得差点把手中烤鸭掉落火堆,急忙唉呀呀冒着火星再把它抓回手中,兀目征愕不已。
他道:“你爷爷知道我的身世?”
暗处的凌纤儿亦自怦动心情,煞住呼吸般,屏气凝听。
叶水心有点套话口吻,笑道:“对啊,他说的很详细,你想不想听?”
“当然想听!”
白中红竖直耳朵道:“我都搞不清楚我自己,你爷爷竟然弄懂?实在厉害,快说快说!”
叶水心邪邪一笑:“爷爷说,你就是那位汉玉扳指异人的儿子,对不对?”
白中红翻耍双手,露出透明晶白扳指,自嘲一笑:“你爷爷是看我戴了这对扳指,才这么猜测吧?”
叶水心道:“不管如何,你承不承认?”
白中红笑道:“老爹岂可乱认?不过你若硬要我认,我认了便是!”
“这么没诚意!”
叶水心瞄了一眼,邪邪又笑:“没关系!我还知道你娘是谁!”
“我娘?”
白中红更是惊愕:“这到底是你编的?还是你爷爷说的?连我娘,你都能找出来?”
“别死不承认!”
叶水心斜眼瞄人,黠声道:“你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漂亮的女子?”
白中红不禁迷悯起来,似在回亿什么。
他又道:“天下这么多漂亮女人……”
叶水心道:“这女人不一样,因为她是全天下最美的一个,而且她很特别,最爱用银子打造成的‘银箭’当暗器……”
白中红眼神更自迷悯。
他喃喃道:“她最喜欢‘银箭’?……”
叶水心突然喝道:“她是不是你娘?快说实话!”
白中红被喝,如梦乍醒.赶忙否认:“不不不!你误会了,她不是我什么人,真的不是……”
“那你是承认真有这么一个人了?”叶水心追问。
白中红干笑:“或许吧!”
叶水心道:“你一定跟她有关系对不对?”
白中红干咳几声,笑道:“你猜错了,我根本没碰见过她,别胡扯!啃鸭肉吧!”
说完,直啃肉腿,猛叫好吃。
叶水心看在眼里,暗笑道:“一副作贼心虚样,准有问题!哼,现在逼不出,将来一定要你说实话!”
自也不再多问,陪着白中红啃鸭肉,把话题扯向别的地方去了。
凌纤儿却满脑子沉入两人对话之中,尤其那位手戴汉玉扳指的银袍老人,白中红即曾以假冒的怪老头欺敌,始将自己救出来。
看来,白中红真的跟那怪老头有关了。
然而,他们会亲密到变成父子关系吗?
还有那喜欢银箭的神秘女人,以白中红言语,表情看来,他的确认得这女子,既然认得,为什么又要否认呢?
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盘算什么?
他到底还存有多少秘密?
凌纤儿不禁暗暗自嘲,自己刚碰上叶水心,已知他是长青仙翁叶西之孙,然而,和白中红足足碰过无数次,对他的一切,却仍是个迷。
唯一发现的是,他对自己所耍的可恶手段,如此际遇,颇让人所料不及啊!
烤鸭已啃光近半。
叶水心始又道:“还有那个黄天云,没想到会成为罗刹门门主,他的武功既然如此之高,干嘛还要夺取口诀?”
白中红道:“或许练武者,都希望自己是第一高手吧!”
叶水心道:“我可没这种想法!”
白中红笑道:“那是因为你武功很烂,怎么练都差不多。”
“什么!你敢说我武功烂!”叶水心啸叫。
“你敢说我武功烂!有胆咱大战三百回合。”
白中红瞄他一眼,讪笑道:“神经病,谁要跟你大战?去找小狗还差不多!”
“什么?你把我比成连小狗都不如?”
叶水心哄笑起来:“也罢!也罢!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严重侮辱,真是无地自容!”
苦叹中,猝然猛欺白中红,一把将烤鸭打过去,敢请来个乘人不备。
白中红哪知他玩真的,正得意时,已见骨至、肉至,不由惊诧唉呀一声,赶忙尽展全力,盘坐倒退数尺,双掌随封前面,勉强封去对方偷袭。
眼看就要全身而退之际,叶水心突然黠喝奸笑起来。
他喝着:“你上当了!”
话声甫落,白中红又自唉呀一声弹跳起来,左手急往臀部模去,连连叫痛。
回头一瞧,始知地面不知何时摆了稍尖石块,自己一时退力过猛,臀部狠狠撞了上去,当然叫痛、喊疼不已。
白中红眼看中计,登时苦笑起来:“你耍诈!”
叶水心呵呵笑道:“怎样,这就是取笑我的下场,惨痛的下场!”
白中红斥笑道:“痛又如何?你还是小狗!”
叶水心不以为意,满酒啃着鸭肉。
“小狗又如何?小狗也会咬死人.武功好又怎样?还是不一样中计,可见有人脑袋有问题,我看封你一个小呆瓜还差不多。”
白中红的确吃了亏.只好认输。
他干笑道:“呆就呆吧!呆人有呆福,身边总有个聪明的人照顾,我就无后顾之忧矣!”
“不害臊!”
叶水心斥笑道:“谁要照顾你?我只是看你可怜,伸出援手罢了。”
白中红笑道:“那你就继续伸援手吧,我最喜欢人家救助了。”
揉着臀部,但觉不痛,始坐下,道:“现在请你帮忙,我该如何摆平凌纤儿这码事?”
“她……”
叶水心不禁凝重起来:“这倒是个棘手问题……,我看你干脆全心全意向她下跪,认错算了。”
白中红苦笑:“有效吗?”
叶水心道:“大概吧!女人心肠都比较软,哄哄她,大概就没事了。”
白中红叹笑道:“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暗处的凌纤儿却已怒极而冷笑。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白中红之间,还要靠哄来维持?虽然欺骗口诀让她来得嗔怒,但欺骗她的感情,却让她更为痛心。
“白中红啊白中红!你这个毫无良心的大骗子,我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她心头泣血般呼号。
她想躲,躲得远远,永远再也不要看到这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她正想走,忽闻龙鹰凌空飞起,呱呱轻鸣,她惊怕叫槽,莫非身形已露?
白中红更是惊觉:“有人!”
立身而起,直往龙鹰掠飞方向瞧去。
凌纤儿惊急中,赶忙转身,拔腿即奔。
叶水心更诧:“有人埋伏!”
起身瞧向凌纤儿,急道:“人在这边!”
白中红本是往西边龙鹰追掠方向瞧去,没想到东边另有状况,闻声之下,赶忙转头:
“是谁!”
身形转过,乍见凌纤儿背影。
他整个人不禁僵住了:“是她?怎会是她?”
叶水心正想追赶,白中红苦笑道:“不要追了,她是凌纤儿。”
叶水心诧愣当场:“怎会是她?那刚才我们所说的话,岂不落她耳中?”
“可能吧……”白中红苦笑点头。
叶水心唉唉大叫:“完了!完了!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怎么办?怎么办?”
白中红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办了。”
情急中,叶水心急道:“我去把她追回来解释清楚。”
白中红经叹:“你认为这事是如此容易能解释的吗?何况又是她亲耳听见之事。”
叶水心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赶快想办法啊!”
白中红苦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对于凌纤儿窃听的种种误会,他自知难以再解释,不察暗叹造化弄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水心还在跳脚之际,龙鹰警告更急。
两人急忙又转瞧东方,已瞧及一道人影急掠而来。
白中红一眼望去,惊愕道:“会是铁胆震九州丁冲?”
丁冲本是中了百变魔女迷药,随后消失无踪,想来罗刹门门主在派出女儿诱拐凌纤儿对策之下,暗中把他放了出来。
那人来势好快,几个起落,已迫近这头。
白中红瞧那瘦瘦脸容,不是丁冲是谁?
正待向前打招呼,丁冲已认出白中红,登时哈哈大笑,凌空掠冲过来。
他直喊着;“幸会,幸会!”
人影掠至,走在火堆旁,却因卷起劲风,吹得火焰四起,炭星满天涌向白中红及叶水心,迫得两人急退两步,始避去。
叶水心不禁怒火冒起,喂了一声,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丁冲却不理他,两眼上下直察看白中红。
就听他冷冷一笑:“别来无恙!”
白中红道。“这句话该在下问你才对。”
丁冲突然哈哈狂笑,笑声震天,似乎天地唯他独尊,笑得山峰轻颤,回音不绝。
而那正待逃去的凌纤儿,本就被方才惊变给吸引回头,突又闻及这笑声,不禁惊诧带喜。
她心想:“会是丁叔叔?”
这声音太耳熟了,逼得她不得不急奔返回以求证。
然而掠出十数丈,她又疑惑顿生。
心想:“丁叔叔一向沉稳寡言,怎会如此狂笑。”
已然踌躇不知该不该返行,然而下意识却仍使她慢慢行来。
丁冲笑声甫落,瞪着白中红冷笑道:“不错,这句话该是你问我才对。”
白中红笑道:“看前辈笑得如此开朗,当知一切无恙了。”
丁冲冷冷再笑:“托福托福!”
白中红笑道;“前辈果然前来,好极了,凌姑娘一定等得发急了。”
如此突然及巧合,白中红不禁要揣想他俩是否早已约定在此处见面?
丁冲闻言,脸色顿变:“你说什么?”
白中红笑道:“在下是说,凌姑娘已等你很久了。”
丁冲道:“什么意思?”
白中红淡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一味打迷糊不太妥吧?”
丁冲若有所悟;“她此时在何处?”
白中红伸手指往东方,道:“远在无边、近在眼前。”
凌纤儿当然逃得不远,在奔回之际,已足以看清全场,虽然有长草藏身,但白中红准确直指过来,仍自吓她一跳!
她直觉升起一股念头——难道他早知我藏身于此?
霎时间,她心头百味杂陈,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丁冲则已满心疑惑,直往东方瞧来,喊声道:“小纤儿,你在那里吗?”
凌纤儿听及唯一亲人呼唤.终于忍不住心头激动,想走出来相会。
目光却又触及白中红,一时千头万绪,缩了回来,只在远处应声道;“丁叔叔,我在这里……”
话声方起,丁冲已然激动万分,喊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旋风似的又自追掠过来。
白中红暗暗轻叹,转向叶水心,道:“我们走吧!”
叶水心急道:“不解释了?”
白中红摇头:“一个凌纤儿已不容易解释,再加上丁冲,更是难上加难……”
叶水心道:“我总觉得丁冲太激动,他似有私心……”
白中红道:“瞎猜无用,毕竟他是凌纤儿唯一亲人,若要得到口诀,他可能早已到手了,我只是担心,他会带凌纤儿上恒山!”叶水心道:“这有何不妥?”
白中红道:“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派人前来夺取口诀,难保恒山一派不会动心。”
叶水心道:“既然如此,丁冲还会上山?”
白中红道:“极有可能,因为他跟恒山派掌门人落云神掌萧沁甚有交情。”
叶水心道:“萧沁该不会卖友求宝吧?”
“身在江湖,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中红叹道:“一切就看他们造化了,我们顶多只能给凌纤儿示警罢了。”
无奈中,两人已掠向暗处,避开这误会连连之局面。
而那凌纤儿乍见了丁冲掠来,想起这几天来,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今突然重逢唯一可信赖之,心不禁悲从中来。
她叫声“丁叔叔”,扑了过去,失声痛哭起来。
丁冲亦是两眼含泪,不断拍着凌纤儿肩头,说道:“别哭,我赶回来你们安然无恙,该说是不幸中之大幸,应该高兴才对。”
“是,是该高兴……”
凌纤儿不断想忍住哭,想装高兴,但就是忍不住悲情激动,足足哭了十余分钟,情绪始较为平稳。
于是才泪眼模糊,抬起头来,脱出丁冲的怀抱。
她问道:“丁叔叔这几天去了哪里?”
丁冲呢了一声,道:“被罗刹门捉去,就是那个百变魔女.后来他们又放了我,实在走运。”
凌纤儿恨道:“罗刹门果真坏透了!”
想及还有更坏之人,目光瞧向火堆,不禁愣了愣,眼前已无任何人踪。
丁冲也回过头瞧去.道:“他们已走了。”
凌纤儿心头一片感伤,喃喃说道:“是走了……”
然而刻骨铭心的刺激却永远挥之不去啊!
丁冲问道:“你一直跟他们同行?”
他语气显得尖冷。
凌纤儿但觉丁叔叔对自己,比起以前,多了一层冷意,比起已往那种特有的亲密感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想,大概是特别关心的结果吧!
她道:“我没有……是在这里碰上的。”
丁冲脸色稍缓,又问:“他们可曾欺侮你?”
“没有……”凌纤儿显得不自在。
“是吗?”丁冲又自冷厉目光逼人。
凌纤儿低下头,道:“我不会随便向人说出口诀的。”
丁冲这才敛起冷厉眼神,转为和蔼表情。
他道:“丁叔叔是为你好啊!”
凌纤儿颔首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丁冲满意点头,似在思考什么。
忽然他又问道:“那年轻小娃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凌纤儿道:“他是长青仙翁叶西的孙子。”
丁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凌纤儿抹了抹眼泪,忽然想起,何以丁冲只向叶水心,而不问白中红?
他虽然和白中红见过,但当时却也并不知他的来历,莫非如今,已知道了吗?
她忍不住问道:“那白中红,你认得他吗?”
丁冲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淡声道:“我们不是见过他吗?”
凌纤儿并不满意这个答复。
丁冲顿了一顿,道:“这人长得阴险狡诈,口蜜腹剑,千万不可和他多说一句话,而他无论讲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丁冲在讲那一番话的时候,神态显得十分严肃。
凌纤儿心中,对于“长得阴险狡诈”这句话,非常不同意,因为白中红俊美帅气,甚讨人欢心。
但是,凌纤儿对于丁冲那一番话的后几句,尤其是“他讲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那一句却是大有同感。
所以,她不住地点头道:“丁叔叔说得是。”
丁冲道:“小纤儿,你肯听我的话,我便放心,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
凌纤儿愈想愈伤心:“丁叔叔,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听你的要听谁的!”
她幽怨说着。
丁冲忽然道:“小纤儿,那一晚,在紫竹林中.我和你赶到之际,你爹已将断气,我又曾离开了片刻去退敌,你还记得吗?”
凌纤儿有点惊心,但不留痕迹。
她竭力镇定心意,还是一脸哀怨:“是。”
丁冲想了一想,道:“在我离开的那刻之间,你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凌纤儿道:“没有,我哭得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注意到,直到你来了,爹才开口的!”
凌纤儿这时候,心跳不但加快,且还甚是瘪心。
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要瞒丁冲呢?
她口中虽然在回答丁冲说“没有”。
但是她心中却在叫着:有的!有的,的确,她父亲曾对她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是丁冲所不知道的。
而且,她父亲曾嘱咐她,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那几句话,都不可以对丁冲说出。
凌纤儿这时,只感到自己的父亲,真是没风度。
丁冲如此拚命地维护着自己,自己却还对他保留着秘密.那怎么说得过去?
她几乎要将父亲的那几句话,说了出来!
但是她想起父母的苦心,父亲所交待的一切,人都死了,怎可违背。
她忍着内疚之感,回答了“没有”这两个字。
丁冲淡声道:“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小纤儿,我走了之后,你又曾遇到了一些什么事?”
凌纤儿道:“说来话长。”
丁冲道:“那你慢慢告诉我不迟,此处尚未脱离罗刹门的势力范围,我们快向东去。”
他们两人,一面讲话,一面向前疾驰而出。
等到天色激明时分,他们离开了遇见白中红的地方,已有四十余里之遥了,早已过了那片平地,又来到了深山大壑之中。
在那一段时间中,凌纤儿也将别后的遭遇,全都和丁冲讲了一遍。
丁冲一声不出地听着,没有插言,只是以责备的眼光,望着凌纤儿。
凌纤儿讲完,丁冲才道:“小纤儿,原来你爹临死时的话,你竟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凌纤儿窘愧地低下头去,道:“丁叔叔,我不是不记得爹的话,但是我相信人性本善的,我……不明白……”
丁冲截口斥声:“如今你总应该明白了,白中红骗了你,黄灵也一样骗了你!”
凌纤儿惊声道:“丁叔叔,你说黄灵,她……”
丁冲道:“当然没安好心。”
凌纤儿憋声:“她真是……黄门主的女儿?”
丁冲淡然道:“她是不是黄天云的女儿,我也不能肯定,但是罗刹门总坛,戒备森严非常,焉有不明其底细的人,可随便出入之理?更哪可能让身怀武功的人卧底?她数次坚辞与你同行,是故意钓你的。”
凌纤儿整个人都呆。
她已经开始怀疑“人性本善”这个想法了。
像黄灵这样一个少女,竟也布置这样完整的一个圈套让她钻进去。这实在是难以令人相信。
更是令人相信了之后,甚是疼心、瘪心!
她呆眼半天:“丁叔叔,那……白中红和叶水心两人,为什么又要揭穿黄灵的阴谋呢?”
丁冲道:“这更简单了,他们都想得到你,自然要相互勾心斗角了。”
凌纤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丁叔叔,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
丁冲瞄眼道;“因为,他们是想得到你心中的秘密。”
凌纤儿黯然不语。
丁冲道:“我们还是要极度小心,黄灵将你救出之后,又独自离去,其中定有阴谋。”
这时,他们两人正通过一道短短的峡谷,两面都是耸天的峭壁。
当丁冲那句话一出口之际,他身形陡地一转,手掌上翻,“呼”地一掌,向上拍出!
凌纤儿一听掌风,便知丁冲这一掌中,运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难道有敌人会上面跳下来?
恐怕是找死的吧!
她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张白纸,正在半空中飘荡不已。
那张白纸,本来是早可以落地的了,但因为丁冲那一掌之力,又将之托高了三四丈。
丁冲脸上神色,十分讶异,向上望着,只见峭壁之上,空无一人。
丁冲拍出一掌的原因,是因为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上落了下来,虽是轻如一张白纸,也难以将他瞒过。
过了不多久,那张白纸,又向下落来。
丁冲并不伸手去接,只是任由那张白纸落在地上,才伸脚踏住。
只见白纸上写着两行字:前途多险,小心跟踪。
丁冲和凌纤儿一见那行字,有些呆眼。
凌纤儿更是几乎叫出声来!
因为那两行字,她一看便知道是白中红留的。
丁冲又抬头向上望去,峭壁之上,的确看不到有人。
那张白纸,自上飘下,等到自己察觉,要很长的时间,放下白纸之人,足可以从容地离开那峭壁了。
凌纤儿呆了片刻:“丁叔叔,这似乎在提醒我们,背后有人跟踪。”
丁冲眼一转,脚一搓,将那张白纸给搓成了粉末,道;“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知道,是白中红。”
丁冲弄声道:“我也料到是她,大概他想讨好你吧!”
凌纤儿一瞄身后,憋声道:“丁叔叔,找们后面真有人跟踪吗?”
丁冲笑呵呵道;“小纤儿,我们自离苏州以来,哪一天不被人跟踪,哪一天不被人拦截,有人跟踪我们,有何值得惊奇。”
凌纤儿道:“他的意思,似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跟在我们后面。”
丁冲向前望去,只见那道峡谷,向前伸展,还有半里许。
而向后望去,则不到半里,整条峡谷中.只有他们两人。
丁冲想了一想,便道:“我们走快些,若有人跟踪我们,自然非在我们之后,穿出这条峡谷不可,我们若在峡谷口藏着,便可以发现;跟在我们身后的是什么人了。”
凌纤儿听了,不由自主向上望了一眼。
只见两面峭壁耸天,陡峭到了极点,实难想象有人能在上面行走。
但是白中红的字纸,既然是从上面飘了下来的,那自然说明那人在峭壁之上。
也就是说,跟踪自己的人,也可以在峭壁之上经过,而不一定要通过峡谷的。
凌纤儿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丁冲。
但是,她在向丁冲望了一眼之后,却并没有开口。
一则,她觉得丁冲的一切阅历经验,全要比她自己丰富,他既然那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
而第二个令得凌纤儿不开口的原因,也是令她心中想起就难过的事。
她感到,自己和丁冲之间,在经过了几天的分别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起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变化。
凌纤儿不但无法确切地说出这种变化是什么,而且,她无法说出,究竟是谁的态度改变了,才会在两人之间引起那种变化的。
她觉得,自己和丁冲两人,在别后重逢之后.似乎没有以前那样融洽了。
丁冲像是觉得自己有些事在瞒着他。
而令得凌纤儿难过的是,她的确有些事在瞒着丁冲。
凌纤儿感到十分对不起丁冲,然而,她一闭上眼睛,就像看到父亲在嘱咐自己那句话时的神情一样。
她虽然苦瘪在心,但实在无法将事实真相,向丁冲说出。
尤其,当现在离目的地已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更是茫然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凌纤儿便没有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她只是无言的,和丁冲一齐向前疾掠而出。
当他们两人,掠出了那道峡谷,回头看时,那一条半里许长的峡谷,仍是十分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一出了峡谷,丁冲和凌纤儿便找了一块大石,躲了起来。
至少躲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两条人影,自峡谷中疾掠而山那两个人,一出峡谷,便停了一停。
丁冲和凌纤儿两人,一齐睁眼看去。
只见那两人,全是一身黑衣,头上又是套着黑绸的头罩.甚至连眼睛处,也不是圆孔,而是十几个极小的针眼。
那两个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看出什么样人了。
只不过看出两人中,一个身形较高,另一个人身形较矮而已。
两人略一停之后,使一左一右,突然分了开来,向前奔去。
他们的身法,实可以称得上是快到了极点,但是向左去的那个身形较高的人,轻功之高,更是令人吃惊。
只见他身形一晃之间,就如同一股黑烟一样,滚滚向前而去,转瞬不见!
凌纤儿低声问道;“丁叔叔,这两个究意是什么人?”
丁冲一脸苦瘪:“不知道,但是向左去的那人,武功之高,比我还有看头。”
武林中人,为了争武功高下、往往性命相搏,造成极大的惨剧。
而武功身份;到了丁冲这样地步的人,更是不肯轻易说有什么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但是他如今,却竟然如此说法!
凌纤儿有些惊吓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丁冲道:“简单得很,他们既然分了开来,我们去追右边的那人。”
凌纤儿眨眼道:“反击追他?”
丁冲点头道:“不错,去追他,弄清他是什么来历,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人。”
他讲到此处,又向左面的去路望了一眼,说得甚不开心:“十分扎手,若是给他一直跟在后面,就糟糕了。”
凌纤儿点了点头。
丁冲拉住她的小手,身形疾凉而起,跃过了那块大石。
凌纤儿觉得两耳风声呼呼,向前激射而出。
等到一落地,回头一看时,刚才藏身的那块大石,已在五六丈开外,由此可知丁冲的功力之高!
他们两人,各展功力,向前疾奔而出。
若论功力,凌纤儿当然比不上丁冲,她也无法和丁冲并肩前驰的。
但是丁冲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两人自然是一齐前驰了。
连过了两刻钟之久.已然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个黑衣人,渐渐迫近。
这时.连凌佉儿也可以看出,在前面的那黑衣人,正是两个黑衣人中,身材较矮的那一个。
那黑衣人似乎还不知道背后有人追了上来,直到丁冲和凌纤儿两人,到了离他身后四丈处,他才有了惊觉2
但是.就在此际,丁冲手一松,一声长笑过处,身形猛地向前一俯,已如箭离弦似的向前激射而出,竟在那黑衣人的头上掠过。
他将黑衣人的去路拦住.道:“朋友可是找我吗?”
那黑衣人猛地一惊,连忙站住。
丁冲冷冷地道:“不必逃了!”
那黑衣人一声不出,却突然一个转向,向凌纤儿直扑了过来。
凌纤儿只觉得刹那之间,一股劲风,疾压了过来,连气都难透,心中不禁大惊。
她连忙展动身形,向后退去。
但是?那黑衣人的来势,却比她后退之势要快得多。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之间,胸口又有一般大力压到!
她在急切之间,一脚踢出。
那一脚,也踢中了黑衣人,但黑衣人老神在在,五指一紧,已将凌纤儿的胸口抓住。
凌纤儿急叫道:“丁叔叔!”
她声犹未了,丁冲早已赶到,几乎就在黑衣人抓住凌纤儿胸口的同时,“叭”的一掌,正拍在那黑衣人的右肩上。
丁冲这一掌,志在救人而不在伤敌,所以一掌拍出,用的乃是“隔山打牛”的功夫,而且又是巧劲,掌力在黑夜人的右臂上疾传而过,传到黑衣人的五指上,令黑衣人五指不由自主松了一松。
丁冲的掌力,在黑衣人的掌心透出,将凌纤儿震得向后一连退出了两三步!
黑衣人一觉出丁冲的功力如此之高,有些被吓着了。
此时,他顾不得再去理会凌纤儿。
身形不转,左手手肘一个肘锤,已向后撞出,虽是以背向敌,这一肘,仍是撞向丁冲的“大包穴”。
这一招一出,以丁冲的武功造诣,自然可以避得开去的。
他对对方反身迎敌,认穴依然准头如此够,也暗赞在心。
不敢怠慢,并不退避,只是上身猛地向后一仰,齐腰后折!
这一来,黑衣人的一肘,恰好撞空。
但是因为丁冲实际上,并未曾后退,所以他身子,仍是紧贴在那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一撞不中,又未闻得丁冲向外避开之声.像是知道不妙,足尖一点。便向前疾掠而出!
但是他势子快,丁冲却更快。
只见他才一跃起,丁冲立即身子挺直,如影附形,跟在黑衣人的背后,也疾掠了起来。
当两人身子,齐在半空之际,丁冲一掌向那黑衣人的背后击出!
那黑衣人这时,完全是处在挨打的地位。
但是黑衣人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因为他在半空,强一扭身,也还了一掌!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双掌已然相交!
黑衣人仓促还掌,掌力不足,更何况他原本就输了丁冲多多。
当下,那黑衣人的身子,凌空腾空了六七尺,如同断线风筝,向外疾跌了出去。
丁冲反而身形早已下沉,只见他身子,贴地向前掠出,轻灵曼妙。
显然,丁冲是准备在那黑衣人坠地之际,再施袭击的。
丁冲和黑衣人动上了手,只不过各自发了三招,但是在迅快绝伦的三招之中,就令人惊心失神不已,看得凌纤儿呆住了眼。
只见黑衣人跌出了三四丈,身影已开始下坠。
丁冲则早已赶到黑衣人的下面,右手五指如钩,微微上翻。凌纤儿便看出,那是丁冲的独门功夫。
那黑衣人这时扎手扎脚跌了下来,看来非被丁冲抓住不可!但是变生肘腋,令人防之不及。
只见黑衣人在跌到离地还有一丈之距时,突然之间,身形下沉,变得迅速无比,显而易见,刚才他挣扎手脚,像是已昏了过去的情形,是装出来的。
而黑衣人迅速向下沉之际,双脚连环,陷飓有声,齐向丁冲的顶门踢到!
那两脚,来得甚奇,丁冲一声怒吼,右掌上翻,一招“反搏狡兔”,疾抓而出,反抓向黑衣人向自己踢到的足踝!
两人的出招,尽皆快疾无比。
只听得“嗤”一声,丁冲的手中,已抓住了一条黑布,而那黑衣人,则身形斜转,向外掠出。
丁冲冷哼连声,身形一矮,并不向前退出。
但是双掌翻处,“轰轰”两响,两股掌风,却已挟起排山倒海之力,向前疾涌而出!
掌风向前涌出之势,比那黑衣人的去势快得多了。
黑衣人才掠出了丈许,掌风便如同怒涛拍岸一样,向他罩了下来。
只见黑衣人身形一个倾斜,不由自主,向前跌出一步!
丁冲得意直笑,双掌依然向前,身形耸动,向前接连跨出了两步。
他每跨出一步,强劲无比的掌力,便向前疾涌而出。
那黑衣人离他,虽有近两丈的距离,但是丁冲每一道掌力拍出,那黑衣人便立即受到影响,身子不断向前跌出!
看情形,他用尽力气想挣脱丁冲掌力的束缚,但是却天差地别,没得比啦!
黑衣人一连跌出了三步之后,再也站不稳,“叭”的一声,跌倒在地。
而就在跌倒在地之际,丁冲身形一长,相隔两丈距离,已如旋风般赶到,一抬脚便向那黑衣人背上踏去。
丁冲本来是想,先将那黑衣人的背心踏住,慢慢盘问他的来历。
可是,当丁冲一脚踏下之际,黑衣人却立即翻身一滚,滚了开去。
丁冲一脚踏空,真是又瘪又怒。
黑衣人在滚出之后。身形一跃,又向上跃了起来,双手扬处,“哧哧哧”三声,三枚银光闪闪的金钱缥,成“品”字形,已向丁冲电射而到!
丁冲一见对方竟向自己发出了暗器,差点笑破了肚皮。
比武功,丁冲称不上天下第一。
但是,他的暗器功夫,却不是盖的,光听万儿铁胆震九州也能明白。
他一见那黑衣人向自己发出了三枚暗器.真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不笑死他才怪呢!
丁冲中指连弹,“铛铛铛”三声过处,三枚铁胆,也成品字形,向前飞出!
瞬息间,只听得“叮叮叮”三下响,六枚暗器,已在半空相遇。
那三枚金钱像的来势虽疾,在被丁冲所发的铁胆一击之后,反而连同二枚铁胆,一齐向那黑衣人反击了过去!
刹时之间,变得有六枚暗器,向黑衣人疾罩而下!
黑衣人显然未曾料到,自己随便发出的三枚暗器,竟会引出这暗器名家的真功夫,真让他呆住了眼。这一呆.就令他更危险。
就算他不呆的话,只怕也无法避开这六枚电射而至的暗器。
他这一呆眼,就更甭想躲了。
只见六枚暗器,忽地闪至,连被铁胆反击而回的金钱镖,也击向黑衣人身上的要穴!
等到那六枚暗器,已到达了黑衣人无法躲避的范围之际,黑衣人才收回心神,但是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看来,黑衣人势必得挂彩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条人影横里疾凉而出。
那人来势之快,实在号夸张!
若不是丁冲的武功造诣高到某种程度,能够辨得出来的话,还以为是有一段黑烟,掠了过来而已。
丁冲一见那人突然出现,甚是紧张。
他一眼便已认出,那人正是刚才向左边去的那个黑夜人。
本来,丁冲早已料到,那两个黑衣人虽然分了开来,但是在前面一定仍会会面的,只是没料到,那黑衣人来得如此决。
丁冲呆诧时.那黑衣人衣袖排起,一阵劲风,几下“叮叮”,“哧哧”之声过去,那几枚暗器,已一并被他卷入袖中,顺势一抖衣袖,六枚暗器,发出凌厉迫人的破空之声,向天上疾飞而起。
恰好头上,一列大雁飞过,只听得几下呜声过去.竟有四头大雁,被暗器击落!
丁冲刚才在一见到那身形较高的黑衣人,以如此绝顶轻功,向外掠出之际,他便曾对凌纤儿说,那黑衣人的武功,恐怕他都没比头。
这时,他一见那黑衣人现身,便露了这样一手,更是心下惊惊。
黑衣人这一手,暗器的准头,还未十分到家,六枚暗器,只打中了四头大雁来。
但是,他衣袖一抖一卷之力,却劲气迫人,令人呆眼。
大雁振翅高飞,离地极高,若不是在将眼器震出之际,蕴有强劲无比的力道,哪能将暗器射到这样的高度!
一时之间,丁冲已明自强敌当前,他究竟是一流高手,一觉出对方的功力,可能在自己之上,立时真气运转,以内家真气护身仁立当地。
两人相隔,约有一丈五六远近。
双方都望着对方,并不出手。
过了两刻钟之久,丁冲才沉声道:“尊驾是谁?”
那黑衣人却并不出声,只是一伸手,拉住了另一个黑衣人。
丁冲临敌的经验十分丰富,可是一见这等情形,也呆了眼。
看那黑衣人的情形,像是要带另一个黑衣人.一齐离去。
以眼前的情形而论,就算自己能和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一个平手的话凌纤儿也必然不是另一个黑衣人的敌手!
也就是说,情形是对方占着上风。
在占着上风的情形下,却要离去,也太不合理了。
以丁冲见识之广,在这一刹那间,仍无法搞懂。
就在他一呆之际,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齐晃动,已双双倒射而出!
丁冲大喝一声:“别走!”
两个黑衣人,早已在三四丈开外,谁理他呀!
丁冲身形凝立,并不向前追去。
他知道,要追的话,并不一定追得上,而且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对方比自己强,去讨打吗?
那两个黑衣人,身形快疾,宛若星跳丸掷,转眼不见。
丁冲仍是怔怔站着,在思索那两个黑衣人的来历,和他们突然退出的用意。
凌纤儿慌着脸赶到丁冲的身边,道:“丁叔叔,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丁冲一言不发,身形疾展,向前掠了三丈许,凌纤儿连忙跟在后面,只见前面的草丛之中,躺着一头死雁。
丁冲一俯身,提起了那头死雁,在死雁的身上一拍,拍出了一枚金钱镖来,托在手掌之,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失望。
因为那金钱镖乃是武林中人常用的暗器中,最普通的一种,想从中找出主人,根本就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