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龙三凤忆文

目录
内容简介
第一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二章万里寻母赤子心
第三章无缘对面不相逢
第四章长春谷中不谢花
第五章巧扮魔王敌胆寒
第六章君临绝谷天地动
第七章人在江湖不由己
第八章但愿同年同月生
第九章宇宙五怪显神功
第十章力搏神尼气盖世
第十一章龙的传人得秘笈
第十二章英雄末路人心险
第十三章慈鸟反哺救恩人
第十四章心上人身陷魔谷
第十五章舍命一搏救亲人
第十六章千里迢迢赴金顶
第十七章金毛猱猱挡来客
第十八章一片丹心照苍生
内容简介
根骨奇佳,天生异禀的少年于志航,在师父“龙须神医”公孙神陀离山采药之际,误人后山长恨谷。在谷中巧遇武林奇人“牛魔王”两人一见投缘,“牛魔王”将其毕生真元以及赖以成名的“阴阳神功”传给了于志航,助其潜入恨海中取得千年兽口中的宝珠。在海底洞中,于志航先习得丐帮神师“骷髅神丐”所遗留的太上掌法,后又服食了“千年参果”和“灵兽精血”。待他一年后功成出海时,发觉“牛魔王”已惨死敌手。
为潜“牛魔王”报仇并寻找生母“蛇蝎西施”姚姬,于志航下山后,假扮“牛魔王”,时又以公孙龙的身份出现。他先在“索命居士”手中救下了“闪电娇娃”王思婷,后又与绝世美女白蔷薇一见钟情。两人把酒言欢,酒为色之媒。酒后二人相拥绝吻,自是一番颠鸾倒凤。
为重塑“牛魔王”之武林形象,于志航潜人长春谷中欲铲除天地二魔,不料失手被擒。长春谷主仆姑青筠因见他十分英武一见倾心异常,面对风骚迷人的仆姑青筠裸露的玉体来个辣手摧花以发泄其无法抑制的怒火。
于志航为阻止天地二魔对武林正派人士的血腥屠杀,与昆仑派的清虚道长以及众侠士一起跟二魔展开惨烈的搏斗。
几次身负重伤,幸得王思婷与巫山侠女丹妮舍身相救才幸免遇难。后因机缘巧合,习得绝世武学——天罡神功。后来又得金顶圣僧两位高人的暗中帮助下,终使天罡神功大功告成。
最后,于志航因有仆姑青筠作内应,解救了被天地二魔迷失了本性的众高手,彻底摧毁了天地二魔,并与王思婷、白蔷薇、丹妮三女来了个“洞房点将录”。
第一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名为利,乐此不疲地终日追逐。
钱!人人都爱,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取之无道,不是声败名裂,当琅入狱,就是死于非命。
民间流行着两句话:‘儿孙比我强(指父母),要钱干什么?儿孙不如我,要钱干什么?’粗看这两句话似欠不通,但你细细思量,倒蛮有道理的!
先说说有钱有势的后代们,靠着祖先的余荫,老头过世后,留下了大批的钱财,他、她们生在贵族的家庭,从小娇生惯养,挥金如土,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性。
等长大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无法自力更生,于是靠着典当变卖祖业渡日,坐吃山空,最后老头子辛苦了一辈子,所留下来的财产,全由不孝子孙们挥霍一空,试问:要钱干什么?
反而那些出生在贫苦家庭的子弟们,从小就养成了刻苦自励,奋发向上的习性,平日数米为炊,勤俭成家,到头来,这些人不是大董事长,就是总经理!这不是应验了前面两句俗谚吗?
在佛家来说,绝在多数的人都犯了一个“贫”字,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以致往往不能落到一个善终!
当年,于坤山夫妇两人,不是为了贪圆功夫,窃取“武林秘笈”,也不会被“情海断肠人褚云奇”活活逼死,而李坤山的妻子也不会被杀伤,跌落百丈悬岩之下,于是造成冤冤相报,打打杀杀,江湖上永无宁日。
总而言之,莽莽红尘,芸芸众生,真能了无牵挂,摆脱尘缘的纷扰,超生极乐世界的,竟能有几人?
在一个朝霞满天,明朗而凉爽的清晨。
摆脱只见一少年在悬崖边的古坪上,面向朝阳,盘膝而坐。
头上淡雾笼罩,额上微微见汗,鼻孔中似有两条尺余长银蛇,一伸一缩,在朝阳下反映出五彩斑烂的光辉,蔚为奇观顷刻,他抬头睁眼,两眼神光暴地,这太令人惊奇了!
这个孩子真是天生异禀,如此年龄,有如此眼神,其内功火候之简直叹为观止。
他两眼炯炯神光,攸然内欢,收发由心,这简直更是奇贵无比。
然后,他张口猛然长吸,真元凝聚,清气上升,又闭目养元,天人一致,瞬间似乎又进人物我两忘之境。
渐渐,头上淡雾更浓,鼻中银蛇吞吐更快,额上汗珠涔舆陋显然是在练一种极高深的内功力就不可限量了!
他慢慢恢复常态,鼻息均匀,面带重尤,两眼徐徐睁开,长叹一口气,泪珠奔眶而出,摇摇头,面现疑难之色,顾隐去心中的痛苦。
志航年方十五,但看起来较之同年龄的孩子稍为高大,生得玉面朱唇,皓齿俊目,英气逼人,只是在眉梢眼角上,隐隐臣着阵阵煞气,眉心印堂间透着阵阵恨意!
他擦擦汗,起身在石坪上慢慢游走,仲仲拳,踢踢腿,藉此活动活动筋骨,他挫身微点,“嗖”的一声,跃上树梢,兴之所至,奔腾起伏于青翠柔勒的树梢之间。
先还看得清他的身法,好似“盘龙十八转”,瞬间,但见做过朱青色光影,矫若游龙,快似鹰隼,在树梢上划出一划了出一道柔和的弧线,视着五彩缤纷的朝霞,美丽极了!
攸地,一声苍劲而慈祥的声音道:“徒儿!回来。”
他攸然收势,一式“倒翻云纵,轻松而美妙的又落回石坪,翻身拜倒,道:“弟子叩见师父。”
公孙神陀坐下道:“徒儿,坐下来,我有话同你讲。
志航正襟危声道:“弟子恭聆师父指教。”
公孙神陀道:“徒儿,这几月来,你拼命练习武功,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诚然,练武功本来是好的,但是以仇恨为出发点,则非侠义之士所可取!”
“师父,我……”
“是的,谁无父母?可是你可会知道,几百年来,武林中冤冤相报,互相仇杀,已经面临末味求快,一旦走火入魔,则更加遗憾终身,一定要按步就班,循序渐进,才能进入至善至佳之境。
早上,志航急运真元,始终无法冲破子午玄关,接通天地之桥,他听师父所这段话后,始深悟师父所说绝非虚语,乃诚心诚意道:“谢谢师父教诲。”
公孙神陀乃十分高兴地笑道:“你确是练武奇材,师父决不辜负上天赐于你的禀赋,我将其所有造就你成为武林奇才,为江湖上做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你千万要记着为师的话,不要为武林造下无边的杀孽。”
“从明天起,我将至峨嵋、昆嵛等地去寻找药材,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必然返回,你月时到你爸爸坟前祭扫外,不要远离洞室,后山绝不可以前去。”
志航唯唯谨谨答道:“志航知道,师父请放心前去。”
龙须医叟公孙神陀此次为了替志航配制练武丸药,不得不长途跋涉一程。
公孙神陀走了七八天,志航除照常戏练功,他每天都到爸爸坟前哭奠一番。
他想:爸爸惨死,妈妈生死不明,父母之仇岂能不报?
“我违背了爸爸的遗志,爸爸虽死九泉,又焉能暝目?”
不以仁义待人的人,为什么还要以仁义待他?
杀人的人,为什么不应该被杀?
这人间难道就是如此残酷?这世界难道就是如此不公平。
他彷徨、他迷惘,他矛盾的心情,只有杀泄成满腔悲愤,哭泣于爸爸坟前!
除此以外,他每天还萦回在]由于里—个悬念而不决的问题:“十几年了,师父为何从来不让我去后山呢?”
小的时候,仙总以为那里有毒猛兽,如今大了,毒蛇猛兽于他何惧之有,为何还不让他去呢?
人是最喜欢好奇,越是不叫他去的地方,他越想去,他几次三番想去后山一玩,但师父难达,他终于又决定不去。
这天黄昏,他在山顶观看日落,日薄崦嵫,晚霞满天,日落比日出更使人有一种依恋不舍的美。
以前师父在时,都是黄昏以前就人洞做功课,从来没有机会看这日落美景,他今天一看,兴之所至,当落日渐渐为山项树木遮掩时,仍不由地穿过树林,坐在草地上观看这落日余晖。
当落日从金光耀眼,变成彩霞满天时,他猛然想起:师父不许我到后山,那我从这山顶看看后山,总不能算是违背师命吧!
于是,荆棘中志航小心前进,行不数里,下临绝壁,无法前进。
原来山顶与后山路町通,志航乃立于悬崖边向下观看。
暮蒙蒙中,悬崖下已经灰白渐雾色掩住只见景物模糊,深不可测。
他正欲转身返回,攸然奇景出现。
在薄雾中,只见五彩光华一闪,带着一匹银色白练,突然向上飞升,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即争急泻而没。
攸然,又似虹飞舞,五彩斑烂,耀眼生花,轰然一声巨响,声势更是惊人。
五彩斑烂的东西,飞舞之速,根本无法看清是何物,在巨响声中,带起银色水柱,晶莹雪亮,直起直落,散放出阵阵刺骨阴寒之气。’站立在山顶的志航,亦被刺骨阴寒之气逼得一连打了两个冷战。
五彩飞舞,银柱晶莹,令人目眩神迷,惊涛起落;声震天地,谁会见过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天地奇观,与这惊人的怪事?
这奇惊令志航既迷惑又惊疑,观看久之,不忍离去。
未久,薄雾渐散,月明如水,景色迷人。
原来崖高数十丈,崖下是一山谷,环谷皆山,绝壁如削插翅亦难上下。
谷底有一潭,潭径约二三十丈,潭水在月光下,显得澄碧如镜,鳞波闪闪,非常美观。
潭约占谷的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怪石嶙峋,花草缤纷,怪石似天成,似人为,位置形壮俱非常奇物奇特,在奇花异草视托之下,又显得非常美丽的山谷,志航心想往之,但想到师命难达,乃怏快而返。
师父走后的寂寞,实在令人难耐!
志航在练功之余,时而以打猎来消磨这长日无聊的寂寞。
这日,他已获得了不少鸟兽,正疑收拾返洞。
攸然,树梢间一点白影一晃,眨眼即出去太余。
他星目一瞬,原来是一支白色松鼠腾跃于梢之间,非常可爱。
这日色松鼠多美,真是人见人爱,志航住此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想:捉回去玩多好,于是他将所获的鸟兽放在地上,轻手轻足缓缓向白松鼠接近。
静如处女,动如脱兔,趁白松鼠不注意间,他一腾身就扑将过去,双手一合,志航不禁惊噫出声。
就在志航双手将合未合之际,“叽”的一声,白松鼠反而返身窜回从志航头顶掠过而逃。
这白松鼠显然并非凡品,机智过人,胆大沉着,它逃到志航身后树枝上后,并不奔走,摇头摆性尾,“叽叽”的似乎在讥笑志航。
志航这一下气可大了,他想:老子岂能让你这畜生欺侮!
只见白松鼠进而纵跳在树枝隙缝间,时而奔驰在曲径在的大树下,白松鼠身躯又小,志航身法再快,亦无法穿越枝桠小径,所以不知追了多远,总址无法追上。
林尽,一绝壁耸立眼前,白松鼠骤失踪影。
志航跳下树梢,抬头上瞥,大吃一惊。
后山已到,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上尖下宽的洞口,他眼光一扫,心里不由又是一震。
洞口之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长恨谷”
他长舒了口气,忽然领悟:师父以仁爱为本,这里是“长恨谷”,无怪师父不叫我来此!
他又想:“长恨谷”不否有人?难道进了“长恨谷”不恨亦得恨么?如此幽美山谷,为何满了恨呢……
此时,他一脑子疑云重重,他心里在一遍遍的念着“长恨谷”,亦不由恨意陡生,他想:越恨我越要进。
他迈步就走了进去。
刚一迈进洞口,冷风飒飒,他不由机伶伶打了两个冷战。
这“长恨谷”中不知死了多少武林高手,但很多武林高手仍然想来。
他忽然想起,师命不准到后山,返身就想出洞。
他脚刚刚提起,怔住了,在这阴气森森的洞内,他额上不由的直冒冷汗。
原来洞门的两边,有八个血红刺眼的字:“恨海难填,人谷者死。”
志航看了这八个字,先是恐惧,渐渐就变成愤怒,暗忖:“这人好狂妄,人谷者何罪之有?难道他恨尽了天下人不成?”
一声尖锐阴森刺耳的长笑,似雷动,似爆炸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竖,气浮心澡,冷汗直冒。
志航一个站立不稳,“蹬蹬蹬”倒退儿步,倚在石头上,气喘吁吁,忐忑不安。—他赶忙镇定心神,万念跟踪,一颗心才稳定下来。
以志航的内功火候,照说不应如此,这完全因毫无对敌经验,一时惊愕所至。
他气定利,闲,抬头一看,就在洞口的上端丈余处,有一个三四尽方圆的洞口,洞中有一个奇怪无比的老人,滋牙裂嘴,狂笑不已。
他手中正抓着一块血淋淋的兽皮,强拉活扯的往嘴里塞,一脸残酷凶狠之色,似乎着非常鲜美可口。
志航目睹此情此景,不由瞥了一眼“人谷者死”四字,又机伶伶的打个冷战!
怪老头站起,一拐一拐的走开洞口。
这怪老头真怪得可以,要说他不是人吧?也又确实是人,要说他是人吧?天下之大,要想找第二个,恐怕绝无仅有。
怪老头站起跟坐起差不多高,他两腿特短,成线盘形,脚却大,几乎横成一字,两手长可过膝,背微偻,高不满四尺,颈短头大,两眼凶光四射,一头花白头须披散肩,一张宽扁的脸上,光摆五官似乎已嫌拥挤,所以没行胡须。
志航一看到怪老头这模样,就觉得—卜分恶心,他想:还是少惹事为妙,幌身就想出洞。
怪老头—·抬蒲扇般的右掌,掌心雪白惹眼,一股劲风攸然而至,直逼得志航倒向身后石上,背心臀部俱感隐隐作痛。
志航尚未站稳,怪老头已经凌空飘然落地。
他一阵“叽叽”怪笑道:“哈哈!又是一具,阎王注定三更死,岂肯留你到五更!娃娃,看掌。”
他在说话间,双掌雪白的掌心,渐渐变成血红,话毕,双掌平千推出,一股血腥奇臭,薰人欲呕,一道火辣辣的劲墙,如排山倒海而至。
志航受龙须医叟公孙神陀薰陶多年,心地善良,不轻易出手,不敢随便伤人,刚一触及劲风,他灵活轻盈的斜掠让开。
如火的劲风,扫在山石上,碎石飞沙,连石头亦被熏黑了一大遍。
其实怪老头是别有用心,刚才的一掌和现在这一掌均未下辣手,不然志航想活命!
怪老头看志航堪堪让过,又是一阵“叽叽”怪笑,这笑声简直比僵尸夜哭还难听,志航不由恨意顿生,忿忿难平。
怪笑声中,怪老头——连又拍出四掌。
要是以怪老头的一贯作风,这四掌志航要落个全尸,已是幸运之至。
殊不知,这四掌看起来,既快捷又凶狠,虽然连环拍出,劲涛潮涌,声势夺人,但志航足有空隙和间闪让,惟无法脱出掌风,只逼得志航节节后退。
志航被逼,无意问已退至“乱石阵”中。
怪老头“霹霹啪啪”又拍出七八掌。
志航幸而藉阵中高低不等的石头,堪堪避让过来势凶猛的七八掌。
但掌风轻石间的阻碍,更增声势,碎石横飞,煞是惊人。
可是似乎怪老头并未想一掷而中,几次发掌,似乎都留有余地,志航想:士可杀而不可辱,这老家伙以杀人为乐,看样子非把我给弄够了,才下杀手。
于是,志航蓄势待发,准备硬拼。
怪老头似乎看透了志航的心思,停掌不发,仰天一阵阴惨惨的长笑…….志航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杀千百万人,方消心头之恨,逆血上涌,眼睛一花,阵中高低不等站立着的石头,都好像魔鬼似的,随着笑声的节奏跳动着。
怪老头不见了,笑声还像擂木滚石似的,在这谷中滚动。
又是一阵刺耳穿心的锐笑,志航怒急至极,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忖道:糟了,这一下可死定了!
四方的石头上,高高在上的站着四个怪老头,血红的八支巨掌,漫天罩定,掌势未发。单这红惨惨的掌心,令人望而生寒,勾魂摄魄!
志航早已蓄势硬拼,汇毕生攻力,照准对面石上怪老头,忽呼呼的双掌劈出。
志航这一气极而发,连他自己亦不相信他竟有如此功力,对面大石被掉一大块。
他正惊奇间,更惊奇的事情又显示出现。
全部怪老头突然失踪!
攸然,他感到右肩上似一块火辣辣的烙压到,他本能地挫身幌肩,一滑溜迈前两三步,旋身一转,愕然惊忖:青天白日,难道遇见鬼不成?
出现在身后的,又是怪老头,一阵“嘿嘿嘿”狞笑道:“娃儿,你已经是掌底游魂,离死不过,来来来,你没有同我硬拼一掌,我想你死也不会瞑目!”
怪老头缓缓伸出左掌,掌心红光闪闪,令人胆裂。
志航既恨又惧,全力蓄势,不由汗流浃背,双掌一登,掌风卷起尘沙,看来这一掌威势确实惊人!
两掌甫告接触,志航劲如石沉大海,顿感重心全失,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袭上心头,志航大吃一惊,暗道:“不好!”
一股更加骇人的弹震之力,立刻冲回,志航立足不稳,“蹬蹬蹬……”
被震退七八步,“拍达”一声,坐于地上,一口血箭喷出。
怪老头一声鸱鹃夜啼笑,道:“娃儿,怎么这样脓包?站起来!”。
奇怪,他明明负伤,但并无任何痛苦之感!
那容他奇怪下去,怪老头两眼鹰光闪闪,冷笑连连,着着向志航逼近。
呀!他已经退到谷后的水潭边。
他扭头一瞥,潭边耸立石碑一块,赫然斗大两字:“恨海”。
志航不由一怔,暗忖:“恨海”?啊!“恨海难填”难道他要将我填海不成?
怪老头又是一阵“叽叽”怪笑,道:“娃儿,你想死不想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要死活不了,志航干脆头挺胸,凛然不惧,双眼暴睁,神光炯炯,连怪老头亦不禁微微一怔。
志航心想:“好好的人,说想死那简直不成话,说不想死,他明明非置我于死不可。”
他灵机一动,乃道:“老头,你想死不想死?”
这一反问,可把怪老头问得哈哈大笑,他道:“娃儿,问得好!问得好!”
志航惊奇不已,他一次感到有“和平”的迹象。
怪老头继道:“娃儿,你是块料,是块上选的料,要不刚才那一掌,你就得起黄泉报到去了!我的“阴阳神功”,乃至阳至刚之性,除非你这“纯阳童身”,不然连半掌也受不了。”
志航心想:师父说我天生异禀,他说我是“纯阳童身”虽是练武奇材,但不能替父母报仇,奈何!奈何!
怪老头又道:“我恨天下人,但是不是包括小孩在内,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问题,不过你不能坏了我这谷中的规矩,你无论如何得死一次。
志航看他眼内闪着人性的光辉,胆子就越发大了,乃道:“老头,身负父母之仇,我恨,您说我是不是应该连您亦恨在内呢?”
‘隆老头:“娃儿,你别逞口舌之利,我就喜欢你这种德性,你听清楚没有?我是只叫你死一次!
志航奇怪道:“老家伙,我能死几次?”
怪老头道:“你喊我老家伙,我喊你小家伙,咱们是互不吃亏。小家伙,一个人当然只能死一次!”
“那不就完了吗?”
“不,也许侥幸还有活的机会。”
“那么,老头,你说怎么个死法?”
怪老头歪着脖子想了一想,道:“第一,你得下一次海,不是填海,我想准能回来。第二,我将武林绝学“阴阳神功”传给你。第三,你不许问我是谁,亦不许向任何人说起我,连你师父说也在内。”
志航心想:“这小小水潭倒难不成我,他不说第二还好,这一说倒真叫我想起,他究竟是谁呢?哼,阴阳神功!我志航岂能背师学艺?
他道:“老前辈,第一第三我答应了,第二我不接受。”
怪老头破铜烂铁的一阵大笑,道:“娃儿,你改口不,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大有可为,你这答复干净俐落,不拖泥带水,叫我打心底就高兴,我知道公孙老儿是你师父,你不能再拜我做师父,这是规矩。可是我只是传授武功,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咱们没有师徒之名。”
志航决然道:“有师徒之实,我也不干。”
怪老头道:“娃儿,你固执得可爱,我是老顽固,你是小顽固,咱们是天造地设,缘订三生。”
怪老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是他今天遇到志航,这个天生异禀,武林奇才,他一反过去的残暴狠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天真善良的本性。
他想了一想,道:“娃儿,咱们先别谈第二个问题,我们先进行第一个问题吧!”
志航脱去外衣,怪老头急道:“慢着,你让我给你行动功,不然你有去无回。”
志航道:“我不要,你只要告诉我下海干什么?就行了。”
怪老头道:“你急,听我道来,这海是千万年以前的火山喷口,原本至刚至阳之地,经千万年的凝结,由地心出的“无根阴水”凝聚成海,一变而成为至阴至寒之地,普能人在海面尚可支持,如果进入喷口,往下而行,则立即守僵而死。”
志航道:“我呢?”
怪老头道:“童身易得,纯阳难求,这至阳至寒之地,非你至刚至阳之体无法抗拒,但以你的内力火候,要想进入地心取得武林人人欲得的宝物,恐怕仍然徒劳无功,所以我要先给你行功。”
“什么宝物?”
“我在这里等了一甲子,就是等这个东西,形体似麒麟,又似龙驹,连我也没有看清楚过。”
“但是我知道它该是日月之精,加以地心至阳之气,孕育而成的一种形体,刻出来时一片五彩光华护身,如彩虹飞舞,可惜它太灵巧了,我从来无法抓住时刻。”
“对。”
怪老头惊奇道:“对!你知道?”
志航点点头道:“十多天前的黄昏,我在崖顶上见过。”
怪老头长叹一声,道:“那次出来,时间极短,几闪即没,如果我能获得那颗口里的宝珠,我就会天下无敌,杀尽我所恨的人。”
“为什么””
“我不下去。”
怪老头两眼凶肖闪闪,狠狠的道:“你忘了?”
“我忘了什么?”
”人谷者死。”
志航笑笑道:“我没有忘,我一个人死比更多的人死好。”
怪老头道:“娃儿,你人小志大,好,我服了你,你下去一趟,拿得来拿不来我都不怪你,如何?”
志航道:“好,那你给我行功。”
怪老头点点头,志航盘膝坐下,连气行功,绕行全身大穴:抵达了午玄关,头下汗滴如珠,始终无法贯通任督二胍,接天地之桥,正在紧要关头,怪怪老头照准准志航身后命门穴上就是一脚。
志航“哇”的一声,吐出一块紫色血块,就昏迷过去。
怪老头迅即盘坐,一掌抵住他背心,一掌按在头顶百汇穴上,按照“佛门开顶”的上乘佛法,热流似火,直冲志航子午玄关,与他真气相汇合,连接天地之桥,任督二胍豁然贯通。
真气连转三周天,怪老头额上已微微见汗,他似乎想停止,但稍一通疑之下,又继续助志航真气连行。
大约费了一个多时辰,整整循转了七七四十九周天,怪老头大汗淋漓,全身透湿,已经奄奄一息,闭目凝坐。
志航气勃勃的醒来,见他如此模样,不禁一惊!
久之,怪老头徐徐睁眼,眼色显得疲惫无力,他断断续续的道:“我一生中未行一善,从今后我虽死无恨!”
志航惊讶道:“前辈!为什么?”
怪老头道:“现在你可放心去取宝了,你就是把宝物取来,我也不会天卞无敌了!”
志航不知为什么,对老头产生了一种关连的感情,盈盈欲泪的道:“前辈!前辈!怎么回事呀?”
怪老头道:“我适才给你行功,给你打通任督二胍后,行功三周天,足够你下海无碍,但爱才难舍,我决定完成我的初志,将你造成罕世奇才,继续给你行:功四十九周天,我已将武林绝学“阴阳补功”传给你了!”
怪老头不惜舍已传人,这伟大精神令志航十分感动,此时志航一反初时的印象,只觉得怪老头亲切仁慈,全身散发出一股善良的光辉,不由翻身拜伏于地,哭道:“师父,师父,志航寻宝去了!”
怪老头十分满足的点点头,志航一个纵身,跃入“恨海”,“恨海”的“无根阴水”,给志航一阵阵凉的感觉。
他在水中睁目一观,不由愕然一怔。
只见水中估偻累累,令人胆战心惊这不知是寻宝的牺牲者?还是怪老头凶残的纪录?也许两都皆有。
唉!真是“恨海难填”,不知枉死了多少武林高手!
这恨海好似一个漏—豆,越往下越狭窄,百丈以下,只有一具数尺方圆的洞口。
志航钻身就往洞口进入,难以令人置信的奇事出现。
洞口以下豁然刀:朗,里面滴水全无,别有天地。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海中的水,仅是让洞中地心阴寒之气托住,故曰“无根”。
洞中阴寒至极,就连志航亦不由的打了两个冷战,洞中虽暗,但一种看不见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使得他看物俨如明朗的月夜。
洞内为火山熔岩凝结而成,似瓷似玉,五彩斑烂,加以高低不平,光线曲折反映,金璧辉煌,具有天然奇幻之美。
洞中花划树木长得非常整齐,似乎经过人为的一番栽培,而且花草树木俱是州I品,与普通所见者迥异。
树叶碧绿,似玉又似翡翠,树枝金黄,确是“金枝玉叶”,堪称瑶台仙品。
还有高约寻余的珊瑚树,简直是绝世奇种,株红橙赭,鲜艳奔日。
草似龙须风尾,花似宝彩钻,简直是美不胜收,志航飘飘然如置身仙境。
洞是渐渐向上爬行,他走了很久。如果此洞通达地面,估计应该走山了“长恨谷”了!
灯光攸隐,豁然开朗,已经到达了一间非常明亮宽敞的洞室。
入室,志航不山一怔,盘坐在石床上,是一具完整的骷髅,颈上有筷子粗细的一根银链,链上挂着一块盾形的风磨铜脾,牌上凸雕具盘坐估偻,古劲有力,俨然就是这床上估偻的写照。
字下有五幅圆式,此时志航无意详,将眼光扫至室中,室中央有一个三四尺高大石鼓,鼓面上似乎有很多字迹。
他越前观看,—上面写着:“能进入此室,不啻缘订三生,除将劲间铜牌及一套太上掌法相赠只缘命薄,夫复何言!只得留赠有缘人也。”
志航暗忖:我找不到怪师父所说的“灵兽”,能有此物,恢复个功力岂不甚佳!
石鼓重约千斤,他功贯双掌,猛力一排,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志航不禁嗒然若失。
原来石鼓与洞门机关相联,一声巨响声中,洞门为巨石封死。
石鼓下何来“阴阳参果”?一块如玉的大石上,赫然有字迹在焉:“洞门已闭,有缘人毋周藏有食物,汝须将‘太上掌法’练至登峰造极,方能将此石取开,获得‘阴阳参果’食后功力倍增,则劈石出洞,君临天下矣!”
志航正回忆间,突然跨下如有所失,灵兽已经兔脱而去,回头向;志航看看,摇尾示别,拖着一道彩虹,疾泻而下,遁人海中。
志航赶快一势“白鹤掠翅”斜刺里向岸边落去。
他飘落岸边,才惊忆起,为何怪师父一直没有出现?
他想:“灵兽未获,怪师父会不会生气呢?
我的武功有惊人成就,怪师父会不会高兴呢?
先看看怪师父再说。
于是,他急忙往前面跑去。
他跑人乱石阵中,不由怔住当地,大吃一惊,一付悲忿莫名的怪景,呈现眼前!
怪师父胸部洞穿,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一望而怪师父是被人围攻,惨遭杀害。
志航跪在怪师父不将“阴阳神功”传遵给他,来人等绝非其对手。
如此说来,志航虽不杀怪老头,怪老头却因他而死。
因此,志航焉得不哀伤欲绝,悲忿填胸?
他详细察看之下,怪老头胸前洞穿,明明是重伤之后,挨上这一特异掌法,五指洞穿,抓毙命!
志航心想:“怪老头躲在这长恨谷中,还遭人围杀,负伤后还挨上这残酷的一掌,这些人已丧尽天良。
他因我而失去武林绝学的‘阴阳神功”,才重伤横尸,难道我亦不应该为他报仇么?”
志航迷惘了,他在“恨”和“爱”之间,究竟该作何抉摆呢?
是宽恕?还是无边的杀劫?他无法作决定,他惟有伏地哭泣而已!
他将怪老头埋过。
这怪老头究竟是谁?
不管他是谁,这怪老头生时“恨?满天下,将这谷取名“恨长谷”,将这潭取名“恨海”,如今又在志航纯洁的心灵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如果他死而有知,应该感到安慰了!
因为,他“恨”的精神未死!.月正中天,志航拜别怪老头坟前,踏着月色,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情,缓缓走向谷口。
路径依旧,洞口却没有了!,志航顿吃一惊,仔细观察之下,原来洞口被大树巨石堵住,因他悲伤过度,一时失察,连洞口被封都未能发觉。
他蓄势就想劈开大石巨树,跃出谷外,杀个痛快。
他耳边忽然响起龙须医叟公孙神陀的声音:“我不顾为永无宁日的江湖,抚养一个杀人的凶手。
几百年来,武林中冤冤相报,互相仇杀,已经面临末日,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杀下去么?
“你千万要记着为师的话,不要为武林中造下无边的杀孽。”
他左顾右盼,四下无人,哪里是师父说话,这原来是他的心声。
他不禁犹豫起来,如果劈石出谷,必然又是一场杀劫。
他恨,他恨不得杀尽所有进过“长恨谷”的人,才能为怪老头报仇雪恨。
师父教遵他的是“爱”,然而自然他知道“悲惨身世”到如今,却是积“恨”重重!
他该恨呢?还是该爱呢?他内心交进着矛盾的痛苦。
他无所适从,他只觉到需要休息,需要静静的想一想。
于是,他纵身跃人谷口上怪老头生前居住的洞中。
他盘坐石床上,正好面对洞口,他想:如果敌人想人洞偷袭,那就不能怪我手辣心狠了!藉着洞外的月光,以志航奇遇和海底一年的习性,视洞中简直是纤毫毕现,毫无异于白尽了。
他检查怪老头行襄,想收集些遗物,以留怀念。他发现有两张人皮面具,他想:我以后用怪师父用过的面具出现,那我就是代表他的意志,而不是代表我自己。
他随手一拿一张面具戴上,忽然在两侧的石壁上,发现怪老头留的字迹,词义继继续续,显然不是一次写成,志航先看右面石壁上写着:“娃儿:我生平只做过一件好事,就是把‘阴阳神功’传给了你。
但是,却把你害了,害得你一去不回!
是不是老天爷连一件好事亦不让我作呢?
娃儿!看来作并非夭折之相。
快—年了,既未看见你的浮尸,又未见你来。
我就不相信你会死!
“这几天来敌踪屡现,死亡信号恐怕已到我的头上了!”
看完右边,再看左边石壁上的字:“娃儿:我已经有死亡的预感!
如果我死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我固执我对你的看法不会错,我相信你会完成它:第—不许向任何人说起我,这点是你答应过的。
第二:恨我和你恨的人,杀无赦。
第三明年中秋节之夜,你到巫山神女峰代表我赴一个约会。
公孙老儿在山顶上看过几次,想来是找你……”
写到此处,看语气并没有完,可能是旨敌环伺,怪老头的感激和怀念,使得志航付出更多的感情!
他现在戴上面具,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怪老头复活在世,他恨,他无穷尽的恨,他恨不得将乾坤逆转,宇宙毁灭!
他恨不得马上飞出谷外,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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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万里寻母赤子心
晨曦初露,草木青葱,刚醒过来的方山,在久别重逢的志航眼里看来,有一种倍加亲切的美。
在他的朝阳坪上,长的呼吸了几口气,他看看山下绿油油的原野,他看看石坪上以前好玩时堆的石子,一切依旧,此处仍然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但是他对这个世界,似乎有一种陌生而迷惘的感觉。
他慢慢走回别了一年的洞室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眼边滚落几颗豆大的泪珠。
这是久别重逢的泪?抑是傍徨的泪呢?
志航以为师父早已回洞,等到叫过之后,才发觉师父并不在洞中,他以为后山出如此大事,师父一定出洞察看去了。
正疑返身出洞,突见壁间似有字迹,视之,果然,原来公孙神陀在壁上题字道:“航儿:为师回山数月,遍寻不着,令人焦急悬念,目前武林中盛传你母亲重现江湖,腥风血雨,又将是一场浩劫,我现在决定下山寻你,一方面寻找你的母亲,如果我们见面无期,准半年后回山相聚,决不有误。”
从公孙神陀最后落款的日期看来,他下山大约不过旬日,志航用手掌将字迹缓缓抹去,检点行襄,准备万里寻母,履险江湖。
翌晨,志航无精打采的走出了洞,他念念不忘是昨天两掌之下,十四五个丧生的,究竟不知是些什么人?他有一种前途坎坷的预见兆,因此他的足步与心情一样的沉重。
他走到父亲坟前,妻怆不禁,匍伏于地,唏嘘哭泣地默祷道:“爹爹!别了,您保佑孤苦的航儿一帆风顺,找到娘,我把娘领到您的坟前来看您,爹爹!您会像航儿一样的高兴看到娘吗?”
于志航这一个十六岁的魁梧少年,他负担了过多的悲伤,老天爷加之于他的精神折磨,未免太重了,能不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志航正悲恸伏泣在他爹爹坟前,攸闻有人声自远而近。
方山为人迹罕到之地,加以昨日的一战,使得志航对“人”更有了戒心,他一惊站起,立即掠身隐藏起来。
不久,丛林中走出四个白须苍然的老者,其中一老者道:“你们说,昨天长恨谷中,被索命居土抓的那老头,和以后海中出现的那人,谁是‘牛魔王’?”
志航一听,险些惊噫出声,暗忖:“原来怪师父就是‘牛魔王’杀死怪师父是索命居土了!”
另一老者道:“谁都是,也许谁都不是。”
志航觉得这答覆很妙,不由凝神倾听。
先前一老者道:“何以见得?”
另一老者又道:“被抓死的老头与传说的牛魔相似,但他至死未以阴阳神功还击,以后出现的那人,虽未看清他的面貌,便却毫无龙钟之态,显然不是牛魔王,可是他却两次以阴阳神功发掌伤人,你说,这不是可以说谁都是,谁都不是吗?”
进过长恨谷的人虽多,但是还没有人能决定牛魔王的生死!
志航从隐藏处往外一看,不由顿感一惊,四个老者正怔立在他爹坟前.默然不悟。
志航暗忖:“他们为何默立在爹坟前?难道他们是爹的朋友,在凭吊这亡去多年的故人?”
志航猜得不错,他们正是于坤山的师叔,大长老东笑生,二长老西奇士,三长老南极仙,四长老北极翁,江湖人称:“崆峒四老”。
四老是于坤山的亲人,但亦是于坤山的仇人!
他们正怔立在坟前,望着“于坤山之墓”的石碑,惊疑不安。
当年失踪的于坤山,未会摔死,为何远葬在川滇边上的方山?
“蛇蝎西施”已重现江湖,如果她知道于坤山早已埋骨荒山,势必对崆峒派更加恨之入骨,血债血还!
“崆峒四老”正在为这些问题苦思焦虑时,攸闻身后有丝丝草动之声。
四老回顾,愕然而惊!
原来身后是一个人,是一个奇鬼无比的老人。
这人长须披肩,眉不是两道,而是浓浓的两大围,鼻不像柱,而是槽红如峰,眼如铜铃,嘴似血盆,须乱如刺,颧骨高耸,穿一件宽袍大袖的契衫,摇摆而至。
这老头来到他们身后丈余,连个衣袂飘风之声都未听到,四老焉得不惊?
奇鬼老头抱拳道:“阁下等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大长老东笑生为了松弛这显得有点紧张的场面,乃朗朗一笑还礼道:“在下崆峒四老,有何见教?”
奇鬼老头微微颤抖,抱拳的双手一分,无意间,一股劲风扫向四老。
这奇鬼老头正是志航,十五年来他已长大成人,穿的是他师父留下的一件破袍,戴了面具出现。
他因为看到四老站在爹坟前,久而不动,他想:定然是认识爹的前辈,但不知是友是敌,故意戴上面具出而探问。
一听是“崆峒四老”,他不由悲愤颤抖,双手无意间扫出一股劲风,掠过四老身边,衣袂风飘,四老不知何意,立即蓄势戒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志航愤极恨极,杀机陡现,双掌一翻,红兴闪闪,“阴阳神功”已然随恨念而发动。
四老一见,悚然而惊,他们何会想到,眼前这个奇鬼老头才是“牛魔王”,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正准备四人联手迎敌。
牛魔王突然立掌不发,人如“鹏飞鹤舞”,在凄厉惨啸声中,翻身向山下疾泻而去!
四老画面相视,英明其妙。
牛魔王睚眦比报,他当年与各大门派敌,仇怨深结,是不敌?还是恐惧?为何突然逃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仇人就在眼前,志航为何舍他们而去?
原来正当志航意欲发掌毁敌之际,四老身后爹的坟墓攸的进入他眼帘,他陡然想起,爹不让掌下,但于坤山之墓亦将草木尽枯,碑毁坟塌。
志航不能做逆子,因此他只得将满腔悲愤,化为一声妻厉长啸,疾掠下山,向茫茫江湖寻母而去!
此外,他也要找到十数年相依为命的恩师公孙神陀,急于要向恩师说出自己一年来的连遭奇遇。
方山位于金沙上游,他奔下方山,踽踽独独行,徜笠徉于江水之滨。
天苍苍,水茫茫,正象征着志航无可奈何的心情!
金沙江水流湍急,滩多浪高,所以并无舟楫之利,因此人烟稀少,显得非常荒凉。志航顺着金沙江走了几天,孤寂无聊,倍增愁苦!
他颓霄地坐在江岸林边,凝望着江水滔滔,波涛滚滚,他想起前途茫茫,祸福吉凶难以预料,人生不正如江水一样,滩多水急,风险重重!
但是,他同时获得一个伟大启示,如果没有阻碍,水就无法显示出它的力量,人生不就亦正是如此?
他正思忖间,骤闻林中传来足声,倒地声,紧接着是继继续续的呻吟声。
志航闪身入林,约行里许,见一少女负伤扑地不起,长剑弃落一旁。
他俯身察视,少女口角流血,人已昏迷不醒,显然内伤极重。
志航抬起长剑,抱起少女,远远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想必是敌人追至,连忙腾身上树,施展“盘龙十八转”绝顶轻功,如彩练飞霞,疾驰而前。
志航在奔跑中,低头一看,只见少女双眼紧闭,脸如白纸,情况非常严重。
他暗忖:“如果不觅地疗伤,这姑娘性命势将不保。”
于是他加紧奔驰,一口气又跑了十余里,在转入一个山谷,只见有一小厅,志航闪身即人。
他环视一周,厅实在太小,没有地方好躲藏。
最后,志航觉得只有神座后面可以暂避,很不容易为人注意。
志航抱着少女,转入神座后面,但地方太狭仄,无法容纳他两人,他只能将少女放在腿上,加以诊视。
少女五腑离位,周身丰血胍滞而不畅,志航随公孙神陀多年,自然精通医理,他身边丸药,只能帮助少女治标,而不能治本。
如果要使五腑返本归位,必须还要连功疗伤,在一天一夜中,不能须臾间断,只能每隔两个时辰休息片刻,更不能有外人来干扰,不然志航与少女都有小则重伤,大则丧生之险。
志航在性纯厚,富于同情,他根本未会考虑周详,一心只是救人第一,他掏出一只翠玉小瓶倒出九粒香扑鼻的琥珀色的丸药,但少女昏迷未醒,却无法吞下。
此时志航决不敢离开少女,外出取水,只得用指头将少女小嘴挖开,把丸药放人她口中,然后轻托起少女的头,志航俯身下去,用嘴对着少女嘴,连气将少女口中丸药逼下喉去。
然后志航拍揉少女全身七十二大穴,助其滞而不畅的血脉,恢复正常循环。
志航在拍揉这间,只觉少女周身立满而具有弹性,他不由有一种恍惚而微妙之感,虽然他已经高大成人。但十余年中一直随公孙神陀隐居山中,对女孩子所不知不多,故而这种感觉只不过一瞬即逝,所有这些动作都做得非常自然。
拍完穴道,少女悠悠醒转一翻动,发出了一阵阵痛楚的呻吟。
志航道:“姑娘打起精神,在下助你疗伤。”
此时少女重伤这下,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哼哼”的答应了两声。
志航双手按在好左右“气海穴”上。
少女连动亦不能动,只好听其摆布。
志航缓缓用功,一股热气纵少女本身真气散乱,亦不能收溶汇贯通之效。
如此两个时辰,志航休息片刻,便他的手仍不能离开,此时志航贴在少女气海穴上的手,忽然传来一种温、腻、丰、软的感觉,但志航却很轻而易举的镇定心神,掌心立即传来一股更强烈的热气,缓缓冲达少女“巨阙穴”。
少女轻哼一声,志航立即感到少女真气由散而聚,渐渐与志航真气相接,他兴奋之下立即遵引着她的真气,行破“巨阙穴”,贯周身百骸。
少女疼痛立减,不再呻吟,这时志航更不敢丝毫懈怠,继续连功,助其疗伤。
又两个时辰,志航第二次休息时,他纵神像衣缝间看出去,此时日光渐黯淡,时近黄昏,不但少女大有进展,连志航亦神清气爽。
志航问姑娘贵姓,可否见告?”
少女声音微弱的道:“我叫王思婷,恩人您……”
志航暗忖:“娘已重现江湖,如果我说叫于志航,一旦传扬开,岂不惹来无窃麻烦?”
他想了一想道:“我叫公孙龙,王姑娘你叫小龙好了!”
两人谈了几句,又开始用功,攸地一阵急促的奔跑之声,来到厅前,戛然而止。
志航陡然一惊,,全神注视着厅门口。
不久,从厅门口进来五个须发苍然的老者,其中四人正是崆峒四老,其余一人志航并不认识。
五人似乎才轻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气喘吁吁,额上犹盈盈见汗,进得厅来,一言不发,即按照五行方盘坐调息中,仍防患大敌来临,已布好阵势,准备随时迎敌。
山谷中光线较差,夜色已经提早黑暗下来。
在志航掌下的王思婷,此时真气忽尔逆转,志航心中突感一震,志航知道她听到有人进来,因受惊而牵动了丹田之气,如果一个把持不好,立即有性命之尤。
志航恐被五人发觉,又不敢说话,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得用左手在王思婷胸前轻而缓的抚慰着。
但她丰满的胸部,不由使志航心中一跳,志航赶快改在她浑圆的臂膀上捏捏,暗示她要镇定心神,疗伤要紧。
志航右手更加紧贴着她“气海穴,催动自己.的真气,再与她真气相接,王思婷完备慢慢心神宁定,二人重声息相通,心脉一致。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二人似已复原,都先后睁开了眼睛,十道炯炯神)匕,在夜针中显得非常闪亮,但是他们仍然盘坐未动。
大长老东笑生道:“师兄,于坤山摔下伏龙谷,血迹斑斑,显然已受重伤,不知何人救来方山,现埋骨于方山之阳,而志航却不知下落?”
志航不认识的老者,又道:“坤山既死,志航恐早已不在人间了!”
志航一听东笑生称不认识的老者叫师兄,那他一定是师祖干天逸叟褚云奇了!
听他的口气,对于坤山之死,和志航不胜感伤怀念!
于坤山为褚云奇的衣钵弟子,于坤山之死,褚云奇自然免不了常常有追悔莫及的歉疚之情。
其实褚云奇并不是坏,爱之深,责之严,逼死于坤山,重伤姚姬,这完全是固执于传统的旧观念之过。
崆峒派在中原亦算得是一门大派,“蛇蝎西施姚姬”来自海外,杀人无数,而又与各大门派为敌。
加以于坤山婚前生子,褚云奇拘于传统的旧观念,凛于派誊攸关,未免操之过急,因此铸成文错。
往者已矣!如今他感伤自疚又有何用?
当然,志航不会想到如此之多,他之所以并不欲向崆峒派报杀父之仇,完全是于坤山的遗言,和公孙神陀的教诲。
又是两个时辰了,志航暂停连功,憩息片刻。
志航暗忖:“看情形王思婷必是被褚云奇和崆峒四老追杀,为何他们要追杀一个孤单女子呢?”
想至此,他容忍在心中的杀父之恨,顿使他杀机又起,他咬呀切齿的想:就凭这个,崆峒派就该血债血还。
他因为心中气愤,胡思乱想,以至弄得心猿意马,休憩已久,他仍不能宁神连功,继续为王思婷轻轻扭动柳腰,一种非常舒适之感。
攸然,志航目不转睛凝视着厅门口,深为吃惊。
不知何时,厅门口出现一人,头顶须髻,一付瘦削马脸,身势似竹,打扮似道似俗,背上插一件兵器,如果不是金属的,就活像临刑斩首的犯人扬地的标子。
他一阵鸱鹃怪笑道:“褚老儿,你趁早将宝物交出,不然一居土掌下从不留活口!”
干天一叟褚云奇仍盘坐不动,道:“老怪,你不是叫索命居土吗?要命五条,要宝物你少作梦!”
王思婷陡然周身发抖,气不归宗,志航急连连在她气海穴直压,催动真气,但始终终被阻止不前,眼看功亏一篑,王思婷势将真气涣散而死。
索命居士又是一阵僵尸般的惨笑道:“本居土要不是看你是一派掌门,白天我就叫你们五命阴,你如不交出宝物,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眼前的索命居土,正是杀怪师父的仇人,如今就在志航面前猖狂,听口气,连崆峒五老都非其敌的,志航恶向胆边生,恨不立即将索命居土毁在掌下。
但是,志航连动亦不敢动,就如此,他诚心要救的王思婷,不知为何?忽然真气乱窜,险象环生。
褚云奇及四老既不作答,亦未站起,但一个个俱蓄势待发,显然以静制动·,要以“五行掌阵”与索命居士对抗。
索命居士袍袖一挥,指甲如知,掌似白骨,踏干位步离宫,抢手就向褚云奇抓至。
“五行掌阵”其配合之严密,威力之强大,难以估计,其巧妙处就是,攻其必守,守其必攻,至刚至大,至快至猛,不中便罢,一中必然是八掌联合之力。
如果索居士想一抓,也许褚云奇还毫须未伤,而索命居士早已横尸当场。
所以索命居士每次刚攻出一半,就在自身自保,如此躲躲闪闪,索命居士在五行掌阵中无可奈何!
一时掌风呼呼,劲风激荡,把这古老的小厅,震得咔咔直响。
此时,王思婷伤势危剧,在这大敌当前,却偏偏呻吟出声。
志航及打斗诸人,全大吃一惊。
志航赶快伸手蒙着她的嘴。
索命居士幌身就跳出阵外,又是一阵惯犄道:“好呀!那女娃娃亦在这厅内,你如果再不交出宝物,我立即将那女娃娃在爪下分尸,先获得一半再说。”
褚云奇大吼一声,五老立即腾身跃起,一字排在神座前,准备迎敌。
志航大惹不解,适才五老进厅时,王思婷对他们似乎有所恐惧,为何现在五老又以保护者出现,显得是友非敌呢?
志航伏在王思婷耳边细语传音道:“他们要自相残杀,你赶快镇定心神,连功疗伤要紧。”
志航立即感到真气又已接上,王思婷全身平和静定,她感激睨注了他一眼,又缓缓闭上双目,慢慢行功连息。
志航忽然感到王思婷的脸发烧,自己亦不由一阵耳根发烫。
五行掌阵一瓦解,这种面对面的打法,就是集五老之力,在索命居士看来,亦算不了一回事。
他昂起细长的脖子,又是一阵哭泣似怪笑,猛举双掌,白骨嶙嶙的手指锋利如钩的指甲,“白骨功”早已发动,十指发出嘶嘶”的寒雾,一招“鬼出电人”向五老横扫而至。
在这夜深人静,荒谷野厅,又是这么个竹竿似的瘦鬼,发动这阴寒恐怖的“白骨功”,幸而志航艺高人胆大,要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早已吓亦吓死了!
志航看到索命居士一招进挚,如果五老抵挡不住,这神座在他双掌之下,非得摧枯拉朽的倒塌下来不可。
虽然如此,志航仍不敢慌乱,以免王思婷惊觉,仍不断催动丝丝真力,加紧连功。
志航恨恨地想:如果万不击已我就通通把你们毁掉……
当索命居士一掌扫至,五老同时推出一掌,幸好把狂风寒卷住。
可是这一掌优劣立判,索命居士仍然是顾盼自如.而五老却同时闷哼一声,显得非常沉重吃力。
“呛啷呛啷”一阵乱响,在这小厅中显得倍加惊人,五老全都拔剑在握。
索命居士一阵怪笑道:“好啊!老家伙。”
说着说着,他背上像“标子”的兵刃,就好像飞剑一样,自动抛向空中,他伸手一招,“标子”被吸在握。
他拿着这种兵刃,就差一点没有仲长舌头,不然就活像迎神赛会的“无常鬼”。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如果六人要起手来,这小厅非得撼平不可。
第四次两个时辰又到,天已经亮了,志航长的松了口气。
王思婷伤势已大有起色,她想昂起头来看看,志航赶紧将她轻轻按了下去,俯在她耳边道:“不要紧,他们正蓄势要干,无暇来惊扰我们。”
只听索命居士道:“褚老儿,反正你们是五人齐上,谁亦不准留在厅里,咱们到厅外去干,你要打赢了,那女娃娃一半归你得,我要打赢了,哼哼!连你们的命全是我的。”
索命居士把话已经说绝了,褚云奇还有何话可说,于是互相警戒着向厅外走去。
还剩四个时辰了,志航赶快连功,右手向王思婷气海穴用力一压,王思婷连功相应,两人真气立即结全贯达全身,她五肠六腑都有一种热烘烘感觉,就好像有很多小手在把它托得很舒服似的。
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志航这时才有暇看清五思婷,豆寇年华,有非常适中而成熟的美。
王思婷亦看着志航,觉得志航英武健壮,而且纯厚诚朴,忽然他双颊一红,赧别过头去。
良久,王思婷双颊红潮渐褪,轻轻叫声:“恩人!”
就这么两句轻轻的唤,在他俩看来,比干言万语还有力量,还有意义!
褚云奇他们刚走到厅外,就叮,丁当当打起来,志航一惊,赶紧从神座后面看出去,只见剑光镖影,迷漫空际,他晴忖:“五老内力显然不如索命居士,为何硬架硬挡,发出兵器碰击声呢?”
顷间,只闻劲风呼啸,在山谷中激荡回旋,再也听不到兵器的碰挚声了。
志航暗忖:“如此打斗,合五老之力,总不至轻于失败?”
于是,他低头问王思婷道:“索命居士说的一半一半是何物?”
王思婷将志航的左手拉向自己的胸部,志航面红耳赤挣扎着不敢抚摸,王思婷道:“你摸摸看,就是这玉佩。”
原来在王思婷的脖子下,戴有一块举大的玉佩,志航不好意久摸,亦摸不出个明堂来,缩回手,道:“为何这是宝物?”
王思婷道:“我这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仅是—半,褚云奇那里还有一半,所以他们要抢我的。
志航道:“那谁打赢对你都不利?”
王思婷哼了一声。
志航道:“谁打伤你的?”
王思婷恨恨的应道:“索命居士。”
志航怪不得适才听到索命居士来到时,险些儿真气涣散而死。”
索命居士有杀怪师父之仇,又有打伤王思婷之恨,志航恨不得立即跑到厅外,一掌劈他个破腹开膛,但他却不能离开一步。
志航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给打得远了,但还听得出他们打得仍然非常激烈。
只要打就好,志航心里比较又放松了一点。
第五次两个时辰已到,志航又能获‘得片刻休息,低头一看,只见王思婷面红耳赤,志航很是奇怪,刚才练功还没有这样,为何休息时反而如此?
志航以为伤势又有变化,问道:“王姑娘,你怎么啦?”
王思婷嗫嗫嚅嚅着无以为答,志航更加着急,道:“王姑娘,你怎么啦?”
王思婷娇美之中,十分腼腆,红着脸俯下头去,轻轻道:“我……我们萍水相逢,这样……”
志航道:“这样什么啊?”
王思婷伤势已然好转,男女肌肤相接,就免不羞窘无地,志航定逼问,女孩子究竟脸皮嫩,叫她更是说不出口来。
她呐呐的说道:“以后再说吧。”
志航原是个性直爽,胸怀磊落之人,见王思婷吞吞吐吐,欲言不言,不由大为有解,双目凝注着她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呀?”
王思婷又赶快红着脸别开头去,依然默无一语。
休息的时间已经久了,志航从未脱离她气海穴的双手,赶快一贯力,绵绵真气又透穴而入。
这是最后的两个时候,亦是生死存亡最重要的关键。
索命居土他们的打斗当然不会走远,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又找回厅门口来了。
从志航听到的和隐约看到的情形判断,褚云奇及崆峒四老之力,再支持两个时辰,应该是没有问题。
但战场顷刻千变万化,志航亦不得悬心吊胆,提高警觉,准备随时应变,手底下更加强催动真气,期能提前成功。
战斗在激烈中进行,时间在平静下过去,王思婷更显得容光焕发,美若出火芙蓉,风姿动人攸然,一声妻厉惨叫,使志航兴不由同时一怔。
志航迅即向厅外观望,只见剑影散乱,然崆峒派有人非死即伤,这情形只要崆峒派有一不敌,必我全盘皆轮。
突然又是一阵阵“呛啷呛啷”乱响,只见火花溅,不知是谁的宝剑被震飞脱手,掉进厅里来了!
如果索命居士得手,他不但要宝,而且要命,不然他就不算名符其实的索命居士了。
三老南极仙与四老北极翁都盘坐在地上调息,崆峒派只剩直干天——叟褚云奇,和大二长老又勉强支持了一阵。
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一过,王思婷可完全康复了,一切无碍了。
但是,如果功亏一篑,也许就会前功飞弃。
又是一声惨叫。
志航暗忖:“完了,崆峒派只剩下一人,眼看就无法支持了!”
志航在如此情况之下,只行存着破釜沉舟的心埋,更加沉着钻定的,为王思婷连功疗伤,争得一分时间,京多一分在懵的希望。
耳际时间又传来索命居土一阵高昂空长笑声。
这时候听到他的笑声,简直是悚目惊心,亡魂丧胆。
只听“呛啷”一声,紧接着是——声重的闷的哼!
志航暗们忖“完了,这一日一夜的功夫是白费了!”
原来干天一叟褚云奇,长剑震飞出手,胸部重重的挨了一掌,负伤跌坐在地。
索命居士一惭哇哇乱叫,屈指如钩,又是他的老手法,一抓毙命,迅捷无偷的向着褚云奇抓下……”
在志航失望之余,攸听远远一声娇喝道:“老贼,看追!”
索命居士惊讶道:“火云追,你怕不蛇蝎西施吗?鬼媳妇怕见公婆,你蒙着脸干吗?”
志航既惊且喜,除些儿就惊叫“娘”出声。
蛇蝎西旋姚姬道:“你既不健忘,就该知道,崆峒五老贼与姑娘有深仇大恨,岂能命丧你的爪下?
“我要让他们调息痊愈,伏诛闪电剑下,叫他们死得心服口服,我看今天月暇无事,咱们就先清谑你我先前的过节吧!”
索命居士道:“老子未杀尽兴,好,咱们今天是不见真章不罢手。妖妇,看招!”
志航看到厅外空际,闪电剑特有的闪闪剑芒,和索命居士舞动镖子所发出较之适才更强烈的劲风,知道这场战斗更加惨烈。
顷刻间,厅外两人越打越无远,终于边一点声息都听不见了!
十二个时辰已到,志航大功告成,他决心天涯海角寻找的娘,如今就在外面,他焉有不追踪找寻之理?
因此,他急急从瓶中倒出几粒丸药,给王思婷道:“王姑娘,你吃过丸药,再调息一阵,就可元气大复,后会有期,就此告别!”
王思婷刚刚开口叫得一声:“恩人……”
志航早已掠飞厅外,不见踪影了!
她热泪盈眶,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唤奈何!
志航对跌坐在厅前奄奄一息的五老无心埋会,按照声音失去的方向,拔腿就追,一口气疾驰丁一二百里,但姚姬和索命居士的踪迹亦告不见。
时近黄昏,叙州城遥遥在望。
晚霞满天,炊烟缕缕,志航已两天未进饮食,加以连功疗伤,狂奔寻母,耗费精力,因此顿时感腹中饥饿,难以忍受。
他想:“先进城打尖住店,买套合身的衣服,休息一晚冉说。”
叙州为于蜀重镇,扼金沙江和岷江的会合口,无论去长江下游,抑或赴岷江上游,都必须经过叙州,所以此地是一个龙蛇混杂的水陆码头。
志航打从南门进城,叙州是府治,青石大街,非常宽大,此时家家门前,有的用竹竿穿上柚子插在大门两旁。
有的用绳子穿过柚子,吊在屋檐下,柚子上都像刺胃似的插满了香,有的香已经点着,简直就像一团火球,香灶缭绕,有一种热闹闹的感觉。
志航才忽然醒悟,今天是中秋佳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志航不由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孤苦一人,浪迹江湖,母亲和师父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所以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在街上茫然走着。
攸然,身后“呼”的一声,似一重物袭至。
志航看起来似乎无意的侧身一前,但却堪堪让过,伸手一捞,——个圆大柚子在握。
原来跟在志航身后的是一群小孩,有的手里舞着竹竿穿的柚子,叫“铜锤柚”,有的舞着用绳子穿的柚子,叫“流星柚”。
川中旧时风俗,中秋节是小孩的打架节,他们一律用柚子作武器,柚子虽重,但软而有弹性,比较不易伤人。
志航抓着的,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用流星柚袭击志航,小孩子一挚未中,一收绳索就想拉回,柚子既然已在志航手中,小孩当然是无可奈何!
小孩越拉越急,脸红脖子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志航急于赶路,钭手一椴,小孩就摔个四足朝天,后脑梢亦摔了个大疱,屁股摔痛了!
于是,小孩嚎啕痛哭起米。
原米这些小孩看到志航穿的老头报装,所以存了欺负“乡巴佬”之心,殊不知志航身手灵活,众小孩自己人吃了亏,于是团团将志航围住。
这一下使得志航左右为难,要认真斗起来,岂不叫路人笑话?要溜吧,自己已经被包围,在城市里他当然不愿炫露武功,腾身跃去。
顷刻间,四击给宁立了不少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路人。
众小孩减一声:“打!”所有执流星柚的小孩,一式“流星赶月”,齐身志航攻到。
幸而这些小孩子项多不过会一招半式,因他们力气小及出手先后不一,所以“流星柚”有的能够着志航,有的半途力哀,如此一来,就足有志航闪让的空隙。
一连四五招,都叫志航轻而易举的躲避过去了!
众小孩又一次呐喊呼叫,他们似乎很有训练,所有执“铜锤柚”的,一拥而上。
“铜锤柚”比较得心应手,亦没有够不着打不到的毛病,这一次要叫志航在众小孩围攻之下,既要不炫露武功,又要躲过这些小孩的攻击,这确是件煞费脑筋的事。
干脆,志航嘻嘻的站立当地,动亦不动,“铜锤柚”就像狂风骤雨似的,擂打在他的身上了。
袖子虽然不怎么能打伤人,但疼痛仍然难免,然而志航似乎毫无感觉,路人都不禁惊讶出声。
久之,小孩子力尽,渐渐缓慢下来。
志航暗忖:他们打够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双手一分,就想从小孩群中挤过去。
“哇……哇……”两声破锣似的哭声,满街都为之惊动。
原来志航仓促之间,双手一发就推倒两个小孩,这些惹事生非的小孩那里会好得了,于是就泼皮撒赖的在地上哭起来!
这一哭,志航越法手足无措,只好开腿就溜。
众小孩得理不饶人,跟踪就追,并且口里乱嚷:“抓强盗呀!”
“这那儿是土匪呀”
人靠衣装马靠鞍,志航的一身既不合时宜,亦不合年龄的破旧服装,没有事时穿着仅不过土气一点,这一奔跑起来,就显得格外狼狈。
四川多茶馆,茶馆之中,更是江湖好汉,黑白两道出没之地,这一迫奔”内喊,茶馆中的月人都跑在街上来拦截。
有的伸手就向志航抓来,志航不敢还手,这些人无冤无仇,纯系出于误会,如果他出手伤人,岂不于心有愧!
幸而街上人多,他仗着身子灵活,在人群中穿花似的奔逃,幸未被擒,但是身上穿的旧袍,因为太大,被拉成几大块,挂在身上不便奔跑,志航干脆把客观存在扯去,直往北城而逃。
出了北城,志航落荒狂奔,—口气跑了十余里,一看前后无人,乃放缓足步,在路边石上坐,下来休息。
他抚摸着胸前的骷髅铜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饭亦未吃,衣服亦未会买,如今弄得赤向露体,如何再回到城里去呢?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无中生有的碰到几个小孩,想不到却弄得如此狼狈,故中秋节亦称团圆节,此时不论大家上户,均正在团圆赏月,共享天俞之乐,而志航却赤身露体,饥肠辘辘,能令人触景生情,不胜感伤么?
一样的月亮,两般的心肠,多丑恶的中秋节啊!
攸然,只见山脚下一幢大房屋中,灯烛辉煌,一片噪杂之声,远扬户外。如此一来,志航更感饥火中烧,挫肩幌臂,身影如烟,直往山脚掠去。
离房屋不远,志航放缓身形,慢慢向前走去,他想:能够买一些食物和衣服再说。
当他看清大门口的景象时,感到十分惊讶,犹豫不敢上前。
门上一幅金字剥落的匾,赫然三个大字:“大佛寺”。
门口青石台阶上,两旁站丁四具大汉,跟志航一样,上身裸露,胸前亦是有块铜牌,大小式样亦相彷佛。
这令志航真是惊喜交集,他正担心没有衣服怕见人,现在他不用怕了,饥饿更增加了他的勇气,他怀着一颗惊疑的心,糊里糊涂就往里闯!
其实四个大汉都已经发现他,亦不由他踌躇不前,同时年纪幼无知的他,山野生活惯了,亦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走上台阶,他总以为四个大汉一定要查问他一下,殊不知四个大汉跟门神一样,理也不理。
于是,他挺胸迈步,就跨进寺门。
进门是广场就是大殿,此时广场中和大殿上都挤满了人,席地大嗳,一律都是赤裸上身,胸前挂着一块铜牌。
虽然所有的人都未穿上衣,但显然都是破溢不堪,骨瘦如柴,臭气四溢,相形之下,志航大有鹤立鸡群之概。
志航正想挤在人堆里,混吃一顿。
忽然从人堆挤出两上中年破子,身材矮小,望去像是未成年的小孩,一头乱须,脸上皮肤干疮的贴在颧骨上。
通身诋怕没有四两肉,两个鼻孔朝天,两支小而圆的眼睛,却是一开一阖的闪闪灼如电,两人所不同的,一个是破左腿,一个是破右腿。
两人撑着一根丁字拐,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指着志航道“小子,你身从何处来?”志航一楞,心想这是什么名堂?管他的,照实说,乃道:“方山。”两个瘦鬼一怔,两眼暴睁,四道闪闪神光,掠扫志航全身,又问道:“身往何处去?”
“寻……”志航刚欲说出寻母,一想不对,便一时又想不起该如何作答,乃顺口道:“去处而去。”
两瘦鬼脸上一付惊疑不定之色,心里在想:来人第一名答错了,现在又答对了,是何道理?
两人又紧接着问道:“何方得道?”
志航答道:“海底得道。”
又问道:“祖师爷何时驾到?”志航暗忖:这两上跛足鬼真噜嗦,心里不耐烦,乃冲口而出,道:“不知道,我肚子饿了,你们少问两句好不好?”
两瘦鬼一摆手道:“请!”转身前遵。
志航想:请吃就好,乃随后向大殿走去。
一时殿内殿外,鸦雀无声,群相注视志航。
一直走到尽头,两瘦鬼跪在一个须眉皆白,银齐腰,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者面前,跛左足的瘦鬼禀道:“不知何方小子,冒充本帮同门,请帮主定夺。”
被称为帮主的老仙翁,仅哼了一声,两瘦鬼立即起立站过一旁,老帮主两眼微扬,湛湛神光使得志航不由一凛,老帮主看到志航胸前的铜牌,两眼凝视不动,面现惊讶之色。
老帮主缓缓站起,手持一根晶莹碧绿的翠玉竹杖,一步一步走向志航,他胸前一块铜牌格外闪闪发光,四周人群立即让出一个圆圈来。
志航看这老帮主比其他诸人,倒要健壮得多,志航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他想:“这老头起码有七八十岁了,难道火气未退,不问青红皂白,又要打架不成?”果不其然,老帮主一抡翠玉竹杖,呼呼连响,漫天杖影遍袭志航全身。
四周帮众顿感奇怪,今天帮主为什么对付这个年青人,—言不发,上手就施出本帮绝学,,轻易不使用后招“重楼万象:呢?
志航说什么亦不能无中生有跟这老头打架,但眼看这一招来势凶猛,可是似乎觉得有点眼熟,在杖影缤纷中,能看到所看不到的空隙可寻。
所以他只轻轻的一挫并肩,步法诡绝,人已经退出威力圈外。
老帮主仅论微怔了一下,又是一连两招“重楼万象”使出,逼攻志航。
围观帮众除了看到志航魁梧英武,十分羡慕以外,虽然他适才让过一招,众人仍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来。
但是老帮主已感事态不寻常,所以才连发两招“重楼万象”。
这几乎是老帮主出手以来极其罕有的事。
然而,志航却轻描淡泻,脱颖而出。
这一下,众人才不禁惊噫出声,叹为观止!
老帮主三招落空,壮至毕恭毕敬,将志航让至大佛座前志航暗忖:“老家伙打不到,大概婴让我入席大嚼了!”
老帮主将翠玉竹枝往空—-—竖.殿内殿外所行帮众,俱直挺挺的跪落当地,肃静无声。
老帮主朗声道:“祖师爷驾到,万岁万万岁!”
全体循声高呼:“万岁万万岁!”
老帮主随即翻跪倒,全体佃伏寸:地,没有一人抬头乱动。
老帮主双手横托翠玉竹杖,继道:“江南丐帮帮主银须寿丐多九公率全体弟子,不知祖师爷驾到,请当面恕罪!”
志航再资质聪明,说什么这没有辨法处理这场面,只得一连的道:“请起来!请起来!”
多九公拜过站起,宣布入席按说盼望了几十年的祖师爷忽然驾临,这一起身,必然欢呼无疑,可是没有,大家只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也难怪,谁想得到这一青少年就是祖师爷,他只不过让过了帮主三招,谁又相信他就是传说中武功超群的祖师爷?
众皆入席,志航与多九公并坐,九公介绍刚才两个跛足瘦鬼,跛左足的叫“铁拐左张讨”,跛右脚的叫“铁拐右李乞”,他们是江南丐帮两大执事。
丐帮为何有江南丐帮之兮?在酒醉饭饱之余叙述出一江湖恩怨和经过。,原来丐帮虽然名门正派同享盛名,自传至宋朝末的北丐“九指神丐洪七公”后,丐帮即分表裂为南北二派。
两派相争,互相杀伐,因此相互约定,由两派各先出帮主,每三年除夕之晨在华山落雁峰顶争奔总帮主之位,胜者即统领大江南北,败都即俯首称臣。
第一任江财丐帮帮主由“骷髅神丐常天君”夺魁,除夕之晨在华山大胜江北丐帮,荣任第一任总帮主。
骷髅神丐是以骨瘦如柴形同骷髅得名,他自任总帮主后,为令论方便,乃特制风磨铜骷髅食牌乙块,持令牌传论,如同他大驾亲临一样。
常天君连任三届总帮主,江北丐帮均非敌手。
常天君在获得第三届总帮主的第二年,江湖上出现了五个混世魔王,人简乐之曰:“天地龙虎无极狂”,专门与各大门派为敌。
他们说: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虚有其表,尖名钓誊,朋比为奸之辈。
“天地龙虎”四个魔头出现,各大门派正感应付无策时,继之又出现了“牛魔王”,他更加不可理论,疯狂嗜杀,各大门派死亡枕籍,只好关门封山,不敢再与他们为敌。
骷髅神丐甚为各大门派不平,乃找到“牛魔王”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牛魔王”以“阴阳神功”称强,“骷髅神丐”以“太上掌法”见长,最后“骷髅神丐”不小心被“牛魔王”的掌个正着,但“牛魔王”亦挨了一掌,两人都负了不轻的伤。
从此骷髅神丐即告失踪,以后听说“牛魔王”被“天地袭虎”四魔联手齐攻,据说五个魔头全没有讨好,从此纷纷遁隐,不知所终。
江南丐帮为了纪念骷髅神丐,严密组织,一是按照等级分挂不同的骷髅令牌,二是遇见不认识的同人有一套问答的密语。
招试之。
江南丐帮自骷髅神丐失踪以后,“太上掌法”从此失传,仅仅四十九招“乞讨杖法”代代相传至今。
“重楼万象”为“乞讨杖法”中最为诡绝的一招,但是在太上掌法中“太上无极”了一招之下,就显得毫不足道。
所以志航看到这一招时,感到眼虽没有出掌,但他却自然而然的,将“太上无极”一招的步法施出,一连三招都轻易让过。
银须壹丐多九公才确定志航为祖师爷传人,等于骷髅神丐复活,焉得不高兴欲狂!
今年除夕又该是丐帮争霸之年,所以江南丐帮各重要人物全集聚在此,他们惟恐奸细混迹其中,故均赤裸上身,以骷髅令牌为记。
志航听完了多九公的叙述以后,简直是莫明其妙,“惊、喜、尤、惧,什么心情都有,他脑子里思潮如涌,就好像一团乱麻,找不出一个头绪来。
人继承了骷髅神丐和牛魔王两人的武功,他又是蛇蝎西施的儿子,如果他以前者身份出现,他将与各大门派为友,仅与江北丐帮为敌,如果他以后两者身份出现,他就会遍天下皆是敌人。
他究竟该怎么辨呢?”
他说他叫“公孙龙”,他略去了怪师那段经过,他说出海底学“太上掌法”那一段事实。
大家听公孙龙的叙述,知道骷髅神丐早已坐化,同时知道公孙龙不但精研太上掌法,而且会吃“阴阳参果”,武功大有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之势,不帽暗暗为今年丐帮争霸战庆幸,数十年一蹶不振的江南丐帮,想不到亦有出头之望。
多少次,江南丐帮的聚会都是愁云惨雾,今天大家是越吃越高兴,’一片呼吆喝六之声远扬寺外。
攸然,寺六口传来—阵紧锣密鼓的笑声,这笑声不但有他的特色,而且充满了情感,多九公笑道:“他来了。”
志航道:“谁?”
多九公道:“他是本帮长老之一,笑丐张大通。”
笑丐已经走到面前,向多九公一揖道:“天下大乱!天下大乱!”
多九公道:“我听你的笑声,就知道非比寻常,来,见过祖师爷。”
笑丐看看志航,怔了一下,再看看志航胸前的骷髅令牌,翻身就扑倒于地,拜道:“祖师爷在上,小老儿笑丐来迟,尚祈恕罪。”
志航腼腆不安道:“九公,以后请大家不要叫我祖师爷,亦免去拜见之礼,如此实在令我不安。”
多九公道:“这是我们对祖师爷骷髅神丐的礼拜和尊称,你就是他的化身,决不能免。”
志航嗫嚅无以为辩。
多九公转向笑丐问道:“为何天下大乱?”
笑丐一阵阵朗朗大笑,笑得众人都静静的准备听他道出一番惊人的消息。
全道:“祖师爷这一出世,这下更热闹了!”
多九公道:“你说吧,别卖关子!”
笑丐道:“所有的大魔头全重现江湖,武林中又将面临一场浩劫!”
众人陡然一惊,有的不由的连打几个寒颤。
笑丐继道:“蛇蝎西施听说已在这叙州附近现身,二千年前的‘天地龙虎牛魔王’五大魔头全都5生现江尖。
“‘盖世雄’和‘地狱罗刹’听说在天山出现,‘凉山孽龙’和‘虎魄勾魂’据说出现在西北,还有‘牛魔王’在方山出现之日,只发了两掌,死他掌下就有各派主手十四五人,你们说这岂不是天下大乱么?”
多九公惊道:“方山,祖师爷不是从方山来此?可否知道此事?”
志航道:“这……我在海底一年,几乎与世隔绝,此事未会耳闻。”
众人正在惊惧,忐忑不安之时……
攸然,在万籁俱寂的紧张气氛中,跛空传来一阵声若洪钟的哈哈大笑之声。
众人东西张望,不知这慑人心魄的笑声,从何而至。
烛影摇红,志航等几抹影,快逾追风,向殿外掠去。
先是兴高采烈,笑丐来后又是本阵紧张,他未想到公然有敌人敢在屋顶现身。
月到中秋分外明,在大殿屋上,一个全身青衣面黑纱的怪人,巍然而立。
志航首先飘落屋顶,继之是多九公、笑丐、及铁拐右李乞等,落在志航身后。
志航星目一瞬,大吃一惊。
来人全身俱包里在层的青布黑纱之内,根本看他的形状面貌。
志航暗忖开口,来人“飕飕”左手—招“夺命寒光”,右手一招“乾坤一劈”,两招并进,合—击出,向志航不由的亦被这凌厉的—招逼退了一步,心头—震,横里跃开数尺,暗忖,此人出手招数奥灵活,似已得我指点,必是大有来历之人。
他正想喝问对方门派来路来人又展开了迅捷的攻势,双掌连环挚出,着着逼进,而且招重术怪异,诡妙绝俞,攸忽之间,来人又连续攻出九掌,踢出六腿。
志航无暇再问,冷哼于声,双掌霍地也开还击施出师父公孙神陀所传三十六“昆吾掌法”,和来人展开搏斗,刹那间掌风呼呼,身形陡转,拳掌交错,四周风生。
志航三十六式的“昆吾掌法”,纯走的刚猛的路子,施展开后,犹如铁挚石,巨斧开山,声势惊人。
但来人身形轻灵,掌势威猛磅礴,变化莫测,与志航刚好相反,是走的阴柔的路子。
阴阳巧合,刚柔相对,志航虽然抢得上风,但一时间却也无法挚败对方,两人拼斗了百余招,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志航以祖师偶然性之尊,第一次当着江南丐帮诸人,竟然百余招不能挚败对方,一方面震惊对手的武功高强一方面使他动了真火,不禁激起求胜这念。
但是绝不能将“阴阳神功”施出,只见人身势陡如狂飕疾转,俨如鹏舞,“呼啦啦”一招,“太上掌法”中第一招“大罗金刚”陡然施同。
白吃过“阴阳参果”,又吞服过“精血”以后,内力大增,虽然现在仅单护使“太上掌法”,其威力足以惊世骇俗。
多九公一看,这较之当年骷髅丐施展.“太上掌法”,不论灵巧变化和威力,俱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来人武功实在令人高深莫测,这第一招“大罗金刚”
施出,虽然“蹬蹬蹬”后退三大步,但飘身而起,长身欺进,又反攻而上。
这太上掌法与任何武功不同之处,就是要感情与掌势要一致,情绪与出招要配合,他在兴高采烈乘胜追挚要用第三招“极乐菩提”,在险象环生极端困难之下,要用第四招“苦行弥勒,才能发出不可思议的威力。
志航现在对当面这样一个以阴柔见的敌人,应该是以毒攻毒,用第二招“修罗般若”比较合适,并非“大罗金刚”威力不够,而是用非其时罢了!
志航凌空飞舞,身如鬼转魔旋,一招“修罗般若”,势如排山倒海,于志航与那青衣面怪客缠战多时,险招迭出,依然难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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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无缘对面不相逢
此时,月已西斜,月色为松竹遮住,所小厅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多九公他们自然不会所挽救,但是明明知道,“停尸厝”
连白天都人迹罕至,如今更深静,传出职此凄厉啸声,他们亦不由的机伶伶拖拉机几个冷颤。
但是,这啸声内力极为充沛,不但是人声,而,臣非武可想而知罕有高手无法发出,是何人却跑到“停尸厝”中去鬼叫呢?
多九公等蹑手蹑足,电疾似的穿过树林,飞掠过广场,扑到了小厅墙边。
刚刚露出两支眼睛,能看厅中的情况时,多九公和笑丐差一点没有吓得得摔下来。
原来比僵尸还难看的索命居士,正绕着棺材在追闪电娇娃王思婷。
这厅中停了至少有一二百具棺材。
王思婷轻功奇佳,故江湖称之曰“闪电娇娃”,但不知为何在这停尸厝中被索命居士寻着,幸而她轻功卓越,藉着棺材间的空隙,穿花腾跃,索命居士一时还无法将她捉住,故此只气得厉啸连连!
王思婷是一女子,索命居士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多九公和笑丐怎能见死不救?
但是,多九公和笑丐去知道得非常清楚,如果不能将索命居士是无法把人救出的。
多九公和笑丐亦惊于这场面的出现,再仔细瞧瞧,来人除了所着黑色长袍比比较我宽大以外,可不正是“牛魔王”!
亦只有“牛魔王”的出现,才有众人的怔住当场。
索命居士倒并不一定是怕“牛魔王”,而是牛魔王明明被他一抓了几个透明窟窿,为何又会复活出现?多少年相传牛魔王在长恨谷中,那是长恨谷中死的不是牛魔王又是谁?
一向役魔驱鬼的他,难道真遇到鬼不成?
索命居士想藉说话来掩饰他的窘态,振作他的勇气,他举起微微发抖手,明知故问的道:“你是谁?”
来人未会作答,只将袍袖似不经意的一拂,在黝黯的小厅中,显得分外刺眼,一道红光闪过,立有二三十具骷髅化骨扬灰,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似乎这就是他最强有力的答覆。
索命居士惊讶道:“牛魔王!”
来人低哼一声,道:“是的,是你想杀而未杀到的人。”
“那么,长恨谷中丧命者是何人之手?”
“牛魔王”犹豫一下答道:“是一个不该死而被你杀死的老人!”
索命居士由畏惧、惊讶,至此狠毒之性又告恢复,愤愤道:“你来此作甚?”
“牛魔王”一阵狂妄不拘的狂笑,这笑穿金破石梁木“卡卡?作响,尘土飞扬,气势惊人。
他道:“我要为老人报仇!”
“仇”字一出,他为袖又是一拂,红光暴闪,热浪狂卷,所有僵尸骷髅,全部一扫而光。
蛇蝎西施姚姬见崆峒四老逃去,仗剑就迫!
王思婷惟恐失宝,不逃何待?
褚云奇等意在玉佩,如今不论是索命居士或蛇蝎西施,都是非杀他们而后快的仇人,牛魔王六十年前就已与各大门派为敌,强敌当前,等一下决讨不了好,所以他们只好溜之大吉。
蛇蝎西施虽与索命居士小有过节,但崆峒派围攻她,逼于坤山父子跳崖的深仇大恨,焉能不报?
虽然她两次与索命居士激战,那亦不为了要手刃仇人,所以她立即紧迫褚云奇等不舍。
始终在墙上观望的多九公和笑丐,亦感到非常纳闷,他们两人都是会经见过牛魔王之人,记忆中的牛魔王身形似是没有这样大,但从那红光暴闪,热浪狂卷的阴阳神功看来,却又明明是牛魔王无疑。
多九公有些困惑的暗忖:莫非十所没见,这老魔头身形又长高了少?
当然,他们绝没有想到,现在的牛魔王就是志航。
原来,志航把那青衣怪客迫丢了,他亦困为听到怒啸声,后多九公和褚云奇他们到此,他为了不顾露他的真实身份,他又去找件黑袍,化装成牛魔王出现,好为怪师报仇。
等到他二次出现时,他娘蛇蝎西施比他先到,但他并不知道这蒙面女子就是姚姬,就是知道他以牛魔王的身份,亦无法当众认母。
等到他们逃走以后,他才发觉蒙面女子有异,但已经追之不及,他想:先杀了索命居士再说。
身子微微一挫,抖手就是一招“神龙泰山”,下手就是杀,向索命居士逼攻而上。
索命居士当然并非不堪一击之辈,一看常势如山,兜头罩到,对阴阳神功,兵刃早失其效力,在手中反而疑事,他迅即斜插入背,白骨功连足六成以上,十指迎空,寒如十支利箭,穿人志航劲势中,志航立即“蹬蹬蹬蹬”倒退四步。
他顿感气血微涌,他立即将阴阳神功内敛,立即镇静如常。
这不是志航如此不济事,完全是缺乏战斗经验,对阴阳神功不能巧妙和随心使用,只知道猛打猛攻,对付索命居士亦没有完全占到便宜,他虽然只被逼退了一步,但逆血翻涌却比志航有过之。
志航知道这需要一场决战,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克有胜利的信心和勇气。
志航微微一起势,身形飘忽不定,似左似右,双掌一沉,突然向左一翻,这是翻天掌的左撇,炙热如火的奇门劲力,由四方八面向索命居士袭至。
索命居士忙把神形一敛,他知道对付牛魔王白骨拳已经无济于事,忙将“太阴奇门十八变”中一招’阳极阴生”使出,作极阴之抵制阴阳神功的极阳之劲,祗听生劲风相撞,尤如雷电交加,隆隆的响,像小霹雳一般。
志航见左撇没有作用,忙用右撇,劲风一阵回旋,比前还要厉害,原来左撇右撇有不同的作用,左撇是浮,右撇是沉,这一下发出的刚劲,只震得轰隆轰隆作响,厅柱摇晃,屋瓦齐飞!
可是,索命居士又是“太阴奇门十八变”中一招“巫司地煞”,又把志航劲势驱散。
志航大怒,在右两手交互一连一挫,这在翻天掌法中,名“倒泻山河”,是变化最多,威力最大的一着。
但是,仍然为索命居士化解。
志航明明知道,阴阳神功必须与太上掌法配合,其威力才令人不可思议,其变化才令人无法捉摸。
但是,为何他不两者同时合呢?
因为志航知道多九公他们在墙外看,所以不敢将“太上掌法”使出,以免暴露真相。;但是,一连对折了数十招,志航始终无法取胜,他年轻气盛,杀怪师父的仇人,岂以有轻易放过。
他故意败退,两招之后他已经退到殿门口,趁索命居士双掌全力劈到之际,他随着风樯阵马的来势,突然凌空翻旋,人不再前进,却向后退。
志航凌空旋舞之际,身形已掠退至殿外,攸然两袖一拂,一股劲涛直向多九公和笑丐之外冲去。
多九公和笑丐眼看阴阳神功劲风扫至,如果再不趁机全身而退,如一旦他们打到厅外,则想逃亦难了。
正当多九公等四人,回身开厅外之时,攸听一声凄厉惨叫“哗啦啦”一声,厅墙倒了一大扯。
这一声惨叫,只听得多九公等寒毛直竖,加快速度,急奔而去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我多九公等刚一离去,志航凌空一旋,阴阳神功透过太上掌法,一招“修罗般若”使出,至刚至猛的威力,大得确是惊人,而“修罗般若”这一降魔伏鬼的掌势,对付索命居士这种心术不正的魔头,更是恰到好处。
掌风似山,劲涛似火,溶钢似铁,索命居士在一声惨叫之下,立负重伤,余劲涌至他身后,一片墙亦之倒塌。
索命居士在负伤之余,还能巧施鬼计,沉着应战,一口要喷出的鲜血,强提真气,疾喷而出,无形中变成了暗器一样,嘶啸着直向志航面门扑至。
这出乎意料的一着,志航非解即避,就是在志航历解避而迟滞的一刹那,索命居士已经从破墙的缺口亡命逃去。
索命居士已经负伤,这是要为怪师父报仇最好的机会,志航抖袖就追。
按说,索命居士在负伤之余,逃无可逃,惟有俯着伏诛而已!
殊不知,出小厅不远,索命居士即直奔大凉山区,穿山人林,夜色正浓,索命居士仗着地形熟悉,不久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无奈何,志航只得放缓身形,在茫茫无际的重山峻岭间踱着,在漫无头绪的心情间,他猛然想起,在金沙江岸的小庙中替王思婷连功疗伤时,会听索命居士在厅叫:“蛇蝎西施,你蒙面为何?”
他这一急,回身就想疾掠奔回,寻找他的娘,但是不由又惊叫出声:“糟了!”
原来他夜晚进入山区,现在虽然天已大亮,但当时只一心追逐索命居士,未遑顾及方向,如今四下一打量,不由的惊忖道:“究竟何方才能出山?”
他一想,金沙江的江水向东流,反正往东跑准能出山无疑。
他凌虚御风,逢山越山,逢树越梢,迎着朝霞,美妙的身形犹如鹏内风舞,不断的划着弧形,向东掠去。
他刁;禁又是一声:“糟了!”前临悬崖,去路已绝!
从悬崖向下眺望,极目千里,在耀眼的秋阳返照下,绿色中有更多的苍黄,秋已经深了!
岷江如带,叙州城虽仍在望,但至少已在百里之外了!
志航俯视崖下,人烟稀少,找了一个不为人注意之处,腾身循着崖缝树枝,飘然下降,数百尺的悬崖,转眼间已落至陵,穿过阡陌,在远远的树林中,传来兵器碰击之声,志航掠身就向树林奔去。
原来树林中乃是蛇蝎西施,正被干天逸叟褚云奇与多九公等九人全力围攻,无法脱身,险象环生。
照说,褚云奇和崆峒四老,无论如何不是现在蛇蝎西施的对手,加以姚姬报仇心切,褚云奇等似难逃丧身剑下之厄。
不料姚姬一路追至此处,却被多九公等人遇上,丐帮与各大门派向交情不错,蛇蝎西施十多年前到处树敌她又是来自海外,同为中原武林人士,多九公岂能不救褚云奇诸人?
所以多九公、笑丐、铁拐左张讨、执棍抡拐,一齐加入战圈。
丐帮武功博大精深,这四人如饿虎狂狮,一经加入,战况立改观,原本游刃有余的蛇蝎西施,立即逼走下风,危机叠出。
姚姬咬牙苦撑,一支前电剑快如旋风狂卷,猛似出第腾蛟,攸的人如黄叶舞空,剑如龙腾虎跃,一招“雷电狂卷”赛如排山巨浪,向九人兜头盖到。
这“雷电狂卷’是闪电剑法中最厉害的一着,由如今的姚姬使来,更加别具威力,更加诡变难测。
围攻九人,在这一招之下,亦不得不飘身后退,就在这刹那间,姚姬抖手,发出九去“火云追”,直奔褚云奇和崆峒四老。
这一手并发九支“火云追”,是蛇蝎西施驰名洒湖的绝技如今他使来,劲力在惊人,普能罡风劲墙,都不足以抗御,剑扫袖拂都不能阻止他的迂回击。
而今姚姬现在舍多九公四人,而坟指向褚云奇他们,这显然是集中全力,先除去他们五人,只剩下多九公四人就不足为尤虑了。
褚云奇和崆峒四老命在旦夕,多九公等已经救援不及,姚姬和志航大仇,眼看就要将如愿以偿……
这时志航化装的牛魔王,却凌空而下,两袖一拂,两道红光一闪,“火云追”立被溶化变形坠地。
以火攻火,除非阴阳神功,势难有第二人能将褚云奇他们从阎罗殿请回来。
在场诸人都楞了,牛魔王为何会现身救崆峒派诸人呢?
如果他们要知道当前的牛魔王就是志航的话,那就会更加莫名其妙!
诸人正惊楞之际,姚姬正想趁机逃去,自己以一抵九,已经危险,如今又加上一个牛魔王,这老家伙“狂”而难测,顾是要与自己为敌,不逃何待?
此时,牛魔王一个旋身,双袖一挥,一招“神龙泰山”,只见火光闪闪,劲风隆隆……”
志航难道疯了不成?既然救之,为何又攻向九人?
九人飘身闪避,立即挥剑抡棍,欺身突时,围攻志航。
志航笼一招劲风尚未半失,迅捷无俞的,第二招“倒泻山河”又接踵攻出。
“蹬蹬蹬蹬”九人生被震退四步。
一时人影缤纷,晃眼间九人全穿林逃走一空。
志航的目的就是要赶他们走,他们逃了,他才好慢慢认母,要不花一段时间叙述清楚,姚姬绝不会相信,如此高大的他,会是一别十六年的于志航。
志航回头一看,那儿还有姚姬的人影,她早已逃匿无踪。
这一下,志航不由垂头丧气,一股人性中上的思母之情,使得他热泪夺眶而出,淌满了他的老脸。
一连几次的巧遇,惟有这次是大好的机会,然而又当面错过,他感到非常的空虚和失望,几天来日以继夜的辛苦,陡然袭至心头,他感到疲惫不堪,似乎有支撑不住。
于是,他倚树盘坐,连气调息。
攸然,有稀微飘风异动之声,他两眼暴睁,神光烁间,他已经看清,在远远的林木间,一个女子的身形一闪而没。
这时候只要有女子的身形出现,志航不由的喜上眉梢,他以为娘还没有离此远去,人坐着未,只不过一蓄势,人即如一尊佛像似的,飘然而起,然后双腿一弹,人即穿林掠空追去。
当志航的视线,看那女子正是姚姬时,他差一点出声叫“娘”,他猛然醒悟,自己还是牛魔王的打扮,谁会相信牛魔王是姚姬的儿子呢?
就是这么一犹豫之伺,姚姬几个闪身,已经渺无踪迹可寻。
志航又追一程,仍不见姚姬踪影,一看已经离城不远,一气之下,把面具取下,纳入怀里。
他自己整理一下,因为衣服太大,把里面的腰带解来紧在外面,在溪边洗了个脸,神光焕发的他又恢复魁梧俟秀的本来面目。
他想:“娘知道吗?她的志航已经如此高大了,娘呀!您一定想不到志航还活着,娘呀!志航是如何的想念您啊……”
他想到此时,早已泪痕狼藉,坐在溪边痛哭出声。
古语云:“英雄有泪不轻弹?,但如果真是个英雄人物,亦应该是至情至性中人,所以眼泪并不一定是代表懦弱,就像英雄杀人一样,他并不是残忍,而是乎心为怀,他的等到事用心,更有异于常人之处。
他又想:“娘呀!您赞同志航的看法吗?娘呀!如果您知道的用心,您会赞成我的做法呢!……”
“噫!”他突然惊讶出声。
他泪眼模糊,从溪水中看到身后有一女子人影摇幌,原来是王思婷,不知她何时蹑踪身后,闪电娇娃的轻功真是令人惊服。
他此时思母心切,王思婷虽然不是他的母亲,但是女性的慈爱,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安慰。
他惊喜之下,擦干眼,一时仍不好意思回头,低声叫道:“王姑娘!”
没有回答,志航不觉有异,又轻轻叫道:“王姑娘!”
他回头一看,惊了!楞了!那儿是王思婷,是与王思婷极为相似,比王思婷更美,美得使人耀眼生花的一个少女,笑盈盈的婷婷玉立在身后。
志航痴了!呆了!不知如何启齿?
那少女亦因为志航的天真挺拔,感到微微一怔,道:“你是谁?”
志航一听就很不舒服,说话这么冒失,一点不客气,他暗忖:“这姑娘真美,说话这么凶,怪不得看起来就有几分野气!”
志航爱理不理的道:“你管我是谁?”
少女道:“那你哭什么?”
那少女又道:“你喊谁王姑娘?”
志航有些面红耳赤的道:“我认错人了!”
少女道:“那你哭什么?”
志航道:“我爱哭就哭。”
少女蓄势就要拔剑,但慢慢又将手放下,笑嘻嘻的拦在志航前面道:“你不要生气,我不会说话,我想跟你好,你说好不好?”
志航生长山野,这句话虽然出诸少女之口,他倒并不感到奇怪,他道:“你太凶,我不同你好。”
少女道:“你不同我好,我就同你打架。”
“打架就打架,我不怕!”
少女素手如蔺,双手一挥,就好似花影缤纷,满天飞舞,就向志航上中盘各大穴袭至。
少女这一动手,志航倒真的为难起来了,在女子面称英雄,那多无聊,不还手吗!她已经攻上来了,要还手吗?这丫头再野,亦很难是他的对手。
志航招困了两下,暗忖:“无缘无故,我跟这姑娘缠什么?
她要跟我好,我不跟她好,我走就是,我跟打架,赢亦不是,何必呢?”
志航不愿战,双掌一虚一实拍出,少女被劲墙所阻,志航趁势连纵带跳,直向岷江岸边奔足跑。
志航回头一看,少女仍紧迫不舍,他想:“这真是无理取闹,那有逼着人好的道理?”
他跑到江边,跳上一艘小船,双足一蹬,小船似箭,剪水成浪,直越江心,顺着江流,就向叙州城驶去。
少女也跳上一艘小船,随后追至。
这捉双脚催舟的本领,必须要高深的内功和轻功混合而成才行,并且还要识水性,才能催舟似箭,随心所欲。
志航的轻功也许不如少女,但以志航食过一“阴阳参果”
和“灵兽精血”的内功,则远超过少女之上,他俩的距离已拉得很远了!
志航趁混乱中跃上岸,赶快时块,进城不远,就是“群贤客房”,他钻进客房,找了一个厢房,进过饮食,就呼呼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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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长春谷中不谢花
旭日东升,阳光万丈!
金沙江中的滔滔江水,映射出闪烁的银光。
于志航为追寻母亲的下落,宛如势锅上的蚂蚁,一泻千丈,飘落下竹架山。
一身集母爱、父仇、师训等等之情,心急之下,他不辨东西南北,一味地往金沙江上游江上游冲去。
志航落身房道,倚壁下望,云海重重,既不知山多高,亦不山下何处?
创建何来心情欣赏景致,缓缓沿壁前行,不数十步,忽然“哗哗”一声惊人巨响,幸而志航小心在前,一蓄势人已飘退数步。
他差一点惊笑出声,原来他不小心,湿湿的袍袖扫掉一颗山石滚滚落崖下,因为紧张过度,所以一颗山石滚落的声音,亦显得格外惊人。
志航继续前行,并未发现机关埋关埋伏,于是越走越快,曲折迂,忽疑无路,转进一个山谷赫然一座天然石门,高兴天齐,巍峨壮观。
门上油光水滑的石壁上,横竖斜侧,大小正草漆篆不一,刻满了“春”字,不知几有千万个?
这就是浊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个中详情的“长春谷”,志航更是闻所未闻。
志航当然知道这门仙是令人难测之地,但以他的勇敢,已经闯过不少危险,他毅然暗道:“何惧之有?”
于是,他昂然迈人“长春谷”……
斯时已是秋气象,但一进入长春谷中,豁然开朗,芳草鲜美,绿影缤纷,八节有长春这草,四时有不谢之花,一阵阵春风拂面,志航精神为之一振。
这长春谷与众不同,谷中沪道纵横,形同迷踪蛛罔,这山,谷就好像遇到强烈地震,地彀塌陷开裂而成,削壁千仞,晶莹耀眼,一式五彩冰玉岩壁,点缀着鸟语花香,彩蝶飞舞,真不啻太虚幻境。
志航顿感春意盎然,童心大喜,他将透湿的外袍脱下拧干,穿着舒齐,就循着花圃小道,窥察前进。
攸听莺啼婉转,荡人心魄的声音道:“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志航并不为这突然来的声音感到惊喜,而为这迷人的声音感到惊喜,缓缓环视四周,并无任何发现。
既然有声音,必然有人,从这给绝美的声音中,使人遐想到必然是发自美人之口,男女授受不亲,志航当然不便闯破这女子的吟哦,只好停止当地。
攸然又传来吟哦之声,道:“繁华如梦事如丽,形形色色熟是真,回忆故园芳草地,至今零落不成春!”.这吟哦之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使他不由为这词名和声音感到怅惘,凝立不动,连对声音的来源亦忘了寻找。
突然树枝上飞丐一支,五彩斑烂大如雄鸡的鹦鹉。
志航顿然觉悟,一见之下,如此绝美奇大的鹦鹉,真是罕见珍品,不由更加惊喜莫名。
只听鹦鹉振翅喊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志航这才知道,方才的吟哦之声,竟完全是出之于这鹦鹉之口。
人置身于世外桃源般的深山幽谷之中,面对芝兰瑶草,美景奇禽,不觉心旷神怡,俗念尽消。
一时如醉如痴,几乎忘记了自己是置身于武林中传说甚盛的一处神秘之地。
他缓缓转头四顾,只见一泓清泉,由岩壁间汨汨而出,热气蒸腾,暧意倍增,处处鸟啼虫鸣,吱喳不休。
他一声怪叫使他立刻从迷惘中惊醒过来,恍然悟到自己原是追踪母亲而来,怎么竟贪绁着眼前美景而如醉如痴起来。
他连忙拔步就走,但甫一拳步,又大感为难起来,只见面前沪道如罔,远处谷坳连绵,密林如盖,竟不知应该怎样走法?
方在迟疑之际,忽见方才由树上惊起的那支,鹦鹉,在枝头几个跳跃,缓缓振翅向前飞去。
志航心头暗付:这鹦鹉能言善语,必然是谷中人饲养之物,随池前去,谅来不会有错。
一阵转身过两道山坳,穿越过数簇密林,那鹦鹉向前奔去。
只见谷中景致越来越是神奇,到处花园锦簇,金枝玉叶,绿草如茵,流水潺潺,一片浓郁香气,醺人欲醉。
一连转过两道山坳,穿越过数簇密林,那鹦鹉忽然双翅一并,吱的一叫,箭射般飘然而去,转瞬间已在茂密森林间失去踪迹。
志航愕然却步,只见此际又置身于一座转为狭窄的山谷之前,一块巨大的山岩挡在谷口正中,宛如一座天然的屏风。
他正迟疑着是否进入谷中,忽听又是一阵娇甜清脆的吟哦之声由谷中传了出来。
志航连忙倾耳静听,只听那声音道:“如事今宵有酒罢歌兰人散后古剑轻放语声低颤灭烛来相就玉体横阵情厚吻罢香腮雨散云收眉儿皱腥红点点山盟海誓别叫南国生红豆”
志航讶然想道:“莫非这又是那鹦鹉吟哦不成?
心中一面在想,脚下不由向谷口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不由使他大吃一惊!
只见谷中一片平坦,约有十丈见方的一块空地,正中是一座天然绕池追逐嘻戏。
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倚在池边一边株柳树之下,正在轻吟曼唱,原来方才的吟哦之声,是出之于她的口中。
志航藉那天然的巨石屏风隐住身形,摒息凝神的向内注视。
只听为首一个个身着黄衣的丽人忽然轻声呼道:“谷主驾到!”
互相追逐嘻戏的少女立刻停下身来,极其迅捷的在池边停立成两排,全场立即一片肃然。
不久,林荫深处走出八个侍儿装束的少女,手中各捧着由栉等物,姗姗走至池边,分立两侧。
随之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一个身材婀娜妖艳无比的红衣丽人,在四名绿衣小婢簇拥扶持这下,自林间缓缓走了出来。
他列池畔的两列少女,待那红衣丽人走至池边,立即齐声朗呼一声:“谷主。”
同时盈盈的拜了下去。
红衣丽人素手一拂,道:“免礼!”
两列少女又复悄寂无声的站了起来!
红衣丽人意绪慵懒的向四周打了量一眼,轻轻问道:“小翠!……”
林间似是有人直着嗓子应了一声,一支鸟儿由枝叶间飞了出来,轻轻落在红衣丽人的肩头之上。
志航凝神看时,原来竟是在前山谷口吟诗的那支鹦鹉。
红衣丽人面凝笑意,抚弄了那鹦鹉一会,把它交到身侧侍女手上,立刻宽衣解带,准备人浴。
那支鹦鹉见状忽然振翅大道:“不能洗澡,那边有人!那边有人!”
红衣丽人闻声一怔,连忙又把解开的衣纽扣了起来。
志航原已被眼前景象弄得如痴如呆,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及至听到那鹦鹉的喊声,方才蓦然惊觉,连忙猛然缩回身来。
但他毕竟慢了一步,只听池塘两侧的少女,俱各发出了一声吃惊的呼声,那红衣丽人冷笑一声,喝道:“速速退下!”
娇躯一幌,两个起落之间,已跃至谷口。
志航见自己行藏已然被人发觉,欲退均无及,只好硬着头皮由巨石后走了出来。
长春谷虽是江湖间流传甚久的一处神秘所在。但志航知这长春谷主的来历路数,当下抱拳一揖道:“在下迷路至此,误人宝山,骚扰姑娘多多包涵。”
红衣丽人闻言讶异的退后了一步,双眸闪烁,紧盯着他全身仔细打量。
她凝注着他那披肩的长发,铜铃大眼,酒槽鼻子,血盆大口,和那乱如毛刷的络腮胡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志航愕然不解的问道:“姑娘是笑在下……”
红衣丽人直笑得前仰后合,良久良久,方才卫收住笑声,道:如口果我眼力不错,尊驾该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牛魔王才对。”
志航悚然一惊,连忙沉声应道:“姑娘眼力不错,正是老朽。”
红衣丽人瞪大了两眼,凝注着他侧头想了一会,似是对他前后言词声调的变化大感困惑。
志航顿觉非常尴尬,忙又把声音放行更加苍老的道:“如果老朽没有猜错,姑娘想必就是这长春谷的谷主了?”
红衣丽人咯咯笑道:“嗯!你猜得不错……”
她又一笑道:“听说老前辈当年以狂傲、冷僻、孤独、狠辣着称于世,现在看起来,老前辈倒像是个满和善的人嘛!”
志航被她一连两上老前辈叫得啼笑皆非,简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同时红衣丽人的话语,也觉得无言可答,只好哈哈大笑了两声,含含糊糊的应付了过去!
红衣丽人眼珠一转,又道:“听说老前辈已经归隐名山,二十年未出江湖,今天怎么有兴趣大驾光临到这荒山幽谷来了?
志航方欲答话,红衣丽人素手一摆,又道:“既是老前辈赏脸肯来,总是敝谷之荣幸,请至谷内待茶!”
说毕,闪身让到一侧,做出一年请志航先得的姿式。
志航略一踌躇,暗忖:那索命居士挟持着王思婷分明已奔谷中而来,若就此而去,王思婷安危堪虑,说不定索命居士兴这长春谷是着勾结之人。
同时,好奇之念油然崦等到,藉此一探武林传说中的神秘之地,也是颇为值得之事。
当下随着长春谷主的指引,拳步向里走去。
池塘之后是一带业林,只见垂杨倒挂,绿柳迎风,业林正中砌了一道整齐的甬路,飞头处则是一座建筑巍峨,美奂美俞的宫殿式的府第。。
只见大门内洞开,两侧各鸹立着四个佩剑少女,见两人走至,立刻俯首为礼,神态肃然。
大门内是一带曲折回廊,金铺玉砌,雕饰得华丽无比。
志航随着长春谷主曲折得,只见迎面是一座殿堂式的大厅,四个垂髫侍儿含笑敛,施礼恭迎。
红衣丽人满面春风的当先进入厅内,红袖一拂,道:“你们去吧!”
四个侍婢齐喏一声,立刻鱼贯而退。
志航迟疑着进入厅内,只见厅中阵没无一不穷奢极侈,极尽声色之美,桌上已摆下了两杯泡好的香茗。
长春谷主顾自在桌前坐了下来,眸光注定志航,甜甜的笑道:“老前辈坐呀!”
志航虽然疑念百出,但自忖有恃无恐,同时既来之则安之,也就大刺刺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忽然一阵管弦乐声,飘然传来。
志航一惊,凝神听时,只觉荡气回肠,缠绵凄艳,仿人不自禁的心跳神颤,情绪激汤。
长春谷主忽然盈盈站起身来,手捧香茗,眼梢唇角流露出无限的媚态荡意,凑近志航面前笑道:“喝茶呀!”
志航勉强一笑,端起杯来。
但他犹豫了一下,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
长春谷主柳眉一蹙,长袖微拂,一股淡淡的幽香立刻向志航迎面扑去。
那股幽香非兰非,袭人欲醉,使他不由春情荡,一股难以克制的欲念立刻油我而生。
一时心跳气促,血胍贲张。
转头再看长春谷主时,只见面如桃花,似嗔似笑,一付娇弱不胜,婉转投怀的媚态荡意。
志航心头宛如小尘乱闯,周身血胍之中也如有虫爬蚁咬一般。
人心旌摇摇,几乎张臂就要向长春谷主扑去!
但脑海中攸然灵光一闪像有人大声喝道:“使不得!”
他悚然一惊,连忙收束了一下心神,正襟危坐,冷凛的沉声说道:“老朽年登耄耋,恐怕辜负了谷主的一番盛意。”
同时暗将阴阳神功透过“中庭”、“分水”、“关元”三穴,以四成功力向长春谷说逼射过去。
长春谷主见牛魔王眼看即将就辄,却突的脸色一寒,一肌庞巨的暗流如一堵长墙般猛然推挤而来,不由大吃一惊。
那股暗力不独强劲异常,而且灼热炙人,使长春谷主不由踉跄着一阵退后了六七步远,方才红着脸稳住身子。
她已有恼羞成怒之意,柳收一扬,冷声哼道:“本谷主待你以前辈之礼,你……”
笑声隆然震耳,说毕迈步就走。
大厅门外忽然一阵风般,卷出了二十余妙龄少女,俱各手奴寒光森森的宝剑,阻止去路。
志航呵呵一笑,收住脚步道:“谷主既知老夫之名,怎的还要驱使这些孩子们前来送死?”
二十余个持剑少女轰喏一声,收剑由两侧退了下去。
志航一时倒有些迟疑不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方在为难之际,忽听长春谷主幽幽一叹,又道:“老前辈要走尽管请便……”
她忽然盈盈欲涕,哽咽着接下去道:“看来我们是再也出不这长春谷了!
志航大为讶异,不由转身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长春谷主凄然一叹,道:“老前辈不会看到么?这谷中四时温暖如春,泉水热气蒸腾,原因是受了稀薄的地之下的地心热力影响,水土之中俱有浓重的硫等物。
“我们自幼生长于此,体质上已与谷外之人不大相同,如一旦走出谷去,一年之内就会武功全失,萎麻面死。”
志航觉得言之有理,不由问道:“那你们还相离开此谷么?”
长春谷主双眉一扬,道:“为什么不?我们亦是武林人物,亦应该行侠江湖,造福武林,我们当然朝思暮想的想的要出去,谁愿意毕生固守在这座死谷之内?”
志航点点头道:“那你们如何才能出谷呢?”
长春谷主眼泪盈眶,两颗带珠泪滚屯下来,忽然跪下道:‘‘所以,我求您救救我们吧!”
志航讶然站起身,呐呐的说道:“老朽实在在无能为力。”:长春谷主哭道:“老前辈为当代无敌高手,却不肯示惠于人,那我们只有终于斯,老于斯了!”
志航手足无措的道:“谷主请起,只要能尽力,老朽决全力以赴。”,长春谷主立刻破涕为笑,道:“只要老朽前辈肯答应,一定能救我们出谷。”
盈盈一拜,立起身来,重又回到桌前坐下。
志航亦坐下道:“不知谷主要老朽怎样帮助?”
长春谷主止泪道:“我们承索命居士的帮助,寻找宝图,我们如果获得宝图,就能找到藏宝之处。
“据我从前知道,藏宝之处有一种‘玄机丹’,能够脱胎换骨,使我们出谷后仍能亦如常人生存。
“宝图在王姑娘处的一半,已经由索居士取得,但一半听说已由老前辈取得,故请相赠,以况阁下适才诺言。”
志航凛然一惊,暗忖:自己判断果然不错,索命居士果真是与这长春谷中狼狈为奸,互有勾强之人。
但他天性仁厚,对眼前的长春谷主忽然大生同情之心,当下连忙答道:“那另一半玉佩并不在老朽之处,想是江湖传言之误……”
长春谷主主攸然面色一变,冷冷笑道:“不错,那半块玉佩原在崆峒掌门褚云奇之手,不过,老胶辈已与褚云奇数义碰面交手。
“以老前辈的武功来说,除开‘天地龙虎’四位前辈之外,武林之中大概罕有敌手,褚云奇的半块玉佩自必早已被您取到手中无疑……”
她微微一顿,又道:“那两块玉佩如能合而为一,立可按图索骥,找到那批稀有的珍宝灵乐,和天下无敌的武功秘芨。
志航双手一摊道:“老朽确实没有那一半玉佩,谷主硬不信,那也是没辨法之事。”
长春谷主柳眉森竖,冷冷又道:“老前辈已息隐二十年,除非为了这玉佩藏宝之事,相信理没有可以引得您出山的更大理由。”
志航凛然暗忖:想不到这玉佩竟是如此重要之物,他恍然记得大佛寺中笑丐说的天下大乱。
天地龙虎四相继出现之事,想来这玉佩必是一个重大的关键,可能已引起了天下武林人物的瞩目。
长春谷主见志航尽管呆呆发怔,又冷冷追问道:“那么老前辈为何要追赶索命居士?”
志航一忖思,道:“为了要救回闪电娇娃王思婷姑娘。”
长春谷主冷哼一声道:“不是为了她的玉佩?”
志航已有不愉之意,冷声答道:“也可说是为了玉佩,因为那是她家传之宝。”
长春谷主冷笑连连,粉脸攸变,顿现杀机,一反方才的哀怨淑美,阴阴的大声厉叱道:“老狐狸,我早知道你老奸巨滑!”
志航一怔,心想:女人可真是多变,方才口口声声喊老前辈,现在竟一变而为老狐狸了!
她继续阴阴的笑道:“你既已夺得一半玉佩,当然急欲获得这另外一半,何必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是为王姑娘的家传之宝,不是为你自己夺而来,本谷已经是出了名的大骗子,你难道还想骗得过我不成?”
志航面不改色的道:“事实确是如此,如果谷主不相信,老朽可以将褚云奇那一半夺来相赠,谷主再释放王姑娘,如何?”
长春谷主愕然久之,暗忖:“牛魔王是有名的绝情绝义的老魔头,为何此次重现江湖,却变得如此多情重义起来我可别上了他的当厂她眼珠一转,忽然一笑道:“你既说是为王思婷而来,现在她正在此处,不知你可愿与她一见?”
这正是志航此来目的,方欲答言,长春谷主已经轻轻连挚三掌。!
大厅正中墙壁原是一块块巨大搏石镶嵌而成,此际忽然发出一串吱喳大响,现出一道六尺见方的洞门。
一个身躯高大的老妪扶持着一个蓬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少女缓缓自内走了出来。
志航大惊,因为那少女正是王思婷,只见她.的两臂下垂,花容惨淡,显然已经被人点制了穴道。
他轻呼一声,就欲出手抢救!
那扶持她的老妪见状一声大喝,右掌迅快的抵在王思婷背心之上,阴阴的向志航叱道:“只要你起近一步,老身立刻就震断她的心胍。”
长春谷主主格格大笑,素手一仲道:“拿来!”
志航道:“拿什么来?”
长春谷主道:“何必明知顾问问,那另一半玉佩。”
志航道:“谷主当真不相信我?”
长春谷主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志航冷道:“原来你也是一个骗局!”
长春谷主冷笑道:“方才是骗局,现在是交换,那另一半玉佩可以换得闪电娇娃——命,你究竟要人?还是要玉佩?”
志航一时倒觉无计町施,导思半晌,笑道:“如此主来,咱们方才都是做戏,你骗我,我骗你,你想骗我的一半玉佩,我想骗你的一半玉佩……”
长春谷主冷笑接道:“现在你算说对丁!”
志航摇摇头道:“这事根本与闪电娇娃的生死无关,如依老朽之见,不妨咱们打上一赌,谁赢了就两半玉佩俱得,你看如何?”
长春谷主一想,牛魔王说得也并不无道理,他与闪电娇娃无瓜葛,真杀了王思婷,于他无尽于是她道:“老狐狸,你说如何睹法?”
志航道:“男不跟女斗,老不欺少,咱俩睹文不睹武好了。”
长春谷主道:“文睹怎样睹法?”
志航道:“你这里有睹具没有?”
长春谷主心想,牛魔王武功太高,武睹不一定能讨好,反正目的在于获得玉佩宝图再说,她道:“好,你们来睹骰子。”
于是,她由大厅一侧的壁橱中找出了四个骰子,拿了一个唐朝御窃的“贵妃碗’’往桌上一放,道:“老魔,你说怎么睹?”
志抗道:“咱们三睹两胜,谁输了谁就拿出保有的一半玉”长春谷主道:“一言为定。”
志航道:“当然,我在你这里睹还能赖得了账?”
长春谷主暗暗好笑,她想准赢了,于是伸出白嫩的玉手,兰指轻舒,四颗骰子在碗里并不翻滚,只是的溜溜的转,志航笑嘻嘻的看它停下来,原来是四具“二”。
她叫道:“一对板橙,我赢了!”
志航道:“慢来,慢来,有赶!”
“这满了,还有何赶?”
“当然有赶。”
志航不慌不忙的抓起骰子,往碗里一丢,连一点声音都投有,长春谷主一看,讶然而惊。
原来四个骰子重在一起,比花了老半天还摆好,还要整齐,长一颗是“六”,长春谷主把它揭开,第二颗是“六”,第二颗亦是“六”,第四颗还是“六”。
志航哈哈大笑道:“四大天王坐板橙,谷主你输丁!”
长春谷主柳腰轻幌,既蹙媚又嗲道:“不来了!不来了!我丢的”陕’,为何还要赶?”
他们俩人已经没有一点火乐气,好像两个孩子在一块玩似的,志航笑得前仰后合的道:“你先丢,要没有赶,那我不输定了?”
长春谷主道:“这次算你赢了,还有两次,再来!”
她轻舒玉指,这次她倒干脆,只听回声轻响,四颗骰子原对不动的四个“六”,整整齐齐的摆碗当中。·她看看牛魔王,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志航笑嘻嘻听抓起骰子,道:“笑什么?还有赶。”
长春谷主好像小女孩撒娇似的,两支嫩葱似的手,遮住碗口,道:“四个六,最大了,还有什么好赶?”
“我说过,你先丢,我后丢,要没有赶,我可不输定了!”
“四个六,你赶什么?”
“这可不知道,这要看骰子老兄的了,看是你的命好,还是我的运气好?”
“这怎么能赶上,我可不相信。”
“你既然有把握赢,为何不让我赶赶着?”
长春谷主拿开了手,志航抓起骰子,连看都不看碗,就往空中一抛,只听“脱”的一声,四骰子整整齐齐摆碗当中。
长春谷主回眸一看,碗中摆着火红的四个“四”。
志航一脸正以的道:“谷主,你又输了!”
长春谷主莫明其妙看着他,道:“我四个六,你四个四,为何输了?”
非常认真的道:“火烧艳阳天,当然是你输了!”
蚀骨仙姬好像泼妇似的,手指着志航的鼻尖,骂道:“好呀!老狐狸,我知道你要撒赖,两次都是我赢,你都想着方法叫我输了?”
她蓦然一声尖啸,原先在门边出现过的二十余个持剑的少女,又复一拥走了进来。
志航视若无睹,狂笑一阵道:“你耍手法想赢我,我不撒赖怎成?反正你赢了我,根本没有宝图,我赢了你,你也不会拿出来,你不叫我活着出去,难道我死了还会出去么?”
长春谷主气得花枝乱颤,面色惨白,反手拔出背后长剑,一招“长虹贯日”,闪电般向志航当胸刺去!
那一剑势疾力猛,寒光闪动之间,划起了丝丝的啸风之声。
志航挫身横退,避了开去!
拥人大厅的二十余仗剑少女,立刻哄然散了开来,三人一组,五人一排,个个步履沉稳,横剑当胸,分由四面缓缓逼来。
志航存愿出掌伤人,是故背向王思婷与那老妪立身之处,步步向后退去。
长春谷主一剑未着,刷的一声,一招’白蛇吐信”,又狠狠向志航刺到!
志航是时已退至距王思婷不足五尺之处,大喝一声,身形斜转半步,一脚踢向长春谷主持剑的右腕。
长春谷主对志航心存戒意,传说中的牛魔王,功力并不在天地龙虎四魔之下,是故她步步为营,见志航一脚踢,连忙撤剑变招。
殊料志航那一脚却是虚招,藉势一转,人已欺至老妪身侧,骈反指如铁,在老妪猝不及防之,点中了她的志堂穴。
他出手快如闪电,几道是在点中那老妪的同时,左臂一抄,已将闪电娇娃王思婷挟在胁下。
虽然长春谷主把那玉佩说得如何珍贵,但志航不再上当,只要能救得王思婷,他就算目的已达。
当下审度一下形所谓,欲就向厅外闯去。
长春谷主气得花容惨变,大声喝道:“好狡猾的老狐狸!”
一面仗剑疾攻,一面左手一挥,二十余个持剑少女立刻同扇面般挥舞成一片剑林光海,如一堵长墙般向志航攻到。
志航在形势所迫下,如不出手反击不可能,当下身形尽量靠至一侧墙角,右掌一翻,一招“大罗金刚”,以四成功力劈了出去!
这一招原是太上掌法中的第一招,掌力阳猛烈见长,三名仗剑攻至的少女,首当其冲,立刻被震得一溜歪斜退了开去,俱各喷了同口鲜血,仆地不起。
在掌力激汤不轰然暴响中,所有进攻的少女俱皆愕然惊呼一声,凶猛的攻势因而一挫。
长春谷主途下剑来,呆子一呆,叱道:“老狐狸,你这是什么掌法?”
志航心知已动了疑念,自己虽以牛魔王身份出现,出手用的却是骷髅神丐的太上掌法。
他狂笑一声,道:“老夫博学多能,任何掌法皆可信手拈来!”
一言甫毕,趁长春谷主呆呆发怔之际,右掌一沉,一招翻天掌法中的“天地交泰”,又猛然当胸挚去。
长春谷主慑于牛魔之名,虽然疑念百出,但仍不敢轻接他的掌力,连忙飘身而起,疾向一侧纵而去。
志航哈哈狂笑声中,趁长春谷主们避失神之际,一式“猛虎辞山”,已然挟着王思婷飞出大厅而去。
他急于逃出长春谷,顾不得身后长春谷主的追赶叫骂,绕着曲折的回廊,迳奔大门驰去!
于志航齐下挟着王思婷,行动多少有些不便,此时由斜坡上:奔来的几人虽然脚步踉跄,但却奔得极速,眨眼间就到了志航与王思婷两人面前丈余之处。
志航视力已较常人敏锐许多,虽在以迷蒙之中,早巳看出奔来来之人,竟是崆峒掌门干天逸叟褚云奇等衣履不整,形色狼狈,显然是经过一番搏斗·后被强敌追逐而来。
几人忘命奔预见,似是把这片花树丰林当成了匿身逃命的唯一所在,疾如箭射直扑而至,以至连志航与王思婷都未看到王思婷对褚云奇等人依然心存凛惧,讶然轻呼一声,不自觉的躲到了志航身后。
好声轻呼方才使褚云奇等人注意到昂然立于丛林之前的“牛魔王”,连忙一收身形,呆了下来。
志航钢牙蚊咬,杀父的血恨深仇使他心如刀戮,心想:这次如再不报此仇,还要等到几时?
他双目怒射凶光,杀机顿起,阴阳神功暗暗连至七成以上,就要一挚出手。
但他立刻又犹豫起来,不独先你不愿报仇的遗言使他迟疑不决,而且褚云奇等此刻狼狈万状,也不忍出手。
褚云奇像受惊的小兔一般,两眼无限疑惧的偷窥着志航那张带着人皮面具的丑脸,一揖到地,呐呐的道:“牛大侠……”
志航厌恶的向他投去一眼,只见他一袭长衫已有数道裂痕,周身血迹斑斑,一部长髯凌乱的垂在胸前,崆峒四老紧随身后,俯首无言,一个个有如待死之囚。
他废微吁一声,心想:“乘人之危,岂能算得了侠义之士,即使我必报此仇,也不应在此时,此地杀他。
心念一转,不由松去了连出的功力,挥挥手道:“老夫且同时饶尔等一命,不过下次相遇之时,也许就不会再有这等便宜之事。”
褚云奇等对“牛魔王”神秘莫测的性情越来越捉摸不定,便此际无暇多想,连忙又是一揖到地,道:“多谢牛大侠留情之言未毕,迎面斜坡上已经闪起数条人影,呼啸而至。
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惊惧的返顾一眼,斜退两步,拔腿就欲向林中逃去。
志航陡然大喝一声,道:“你们是要诚心找死么?”
跟着一掌劈了过去1只觉一道灼热炙人的热流横互在褚云奇等人面,硬把他们的前进之:势给挡了来。
褚云奇大吃一惊,认为“牛魔王”必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要将自己与四老置于死地。
志航狂笑一声,冷冷说道:“那丛林是长春谷的一座花树大阵,连老夫都几乎丧身其内,你们岂非是飞蛾投火!”
褚云奇惊魂略定,向丛林内张望了一下,立刻感激的瞥了志航一眼,就在丛林的边沿停了下来。
他既身为崆峒掌门,江湖经验自是丰富无比,方才仓惶逃命之际,并未注意林中情形,此刻一看之下.心知“牛魔王”
所言不虚。
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同时对“牛魔王”的种种行事作为尽发迷惘不解,但却由哀的滋生了一份敬畏感激之意。
由斜坡上奔来的共有十余人之多,在两丈之外收住身形,各擎着明晃晃的兵刃,一步步向前逼来!
那些人显然是追逐褚云奇等人而来,但因志航与王思婷的突然出现而大为惊讶,故而步步为营,缓绘围来!
掀起的一场浩劫。
故而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心,与崆峒四老冒险进入谷中。
便前山谷道惊险难行,加之索命居士与志航奔驰极速,入谷不久即失去了两人踪迹。
褚云奇率领四教材攀岩附壁,奔波良久,竟误打误撞,扑人后谷,适巧为索命居士与长春谷主查山巡谷时发现,双方立即动手打了起来。
褚云奇身为一派掌门,在武林中自属一流高手,崆峒四老为崆峒派中顶尖这选,亦非是弱者。
但索命居士与长春谷主为天地二魔嫡传弟子,索命居士的白骨功与长春谷主的蚀骨功诡谲阴狠,迥非正大门一般武学所可抵御。
故而交手不久,褚云奇与崆峒四老即负伤不支而退。
索命居士长春谷主率人紧迫,眼看即将逼人花树阵中,不料却适巧遇到志航与王思婷自阵中脱险而出,救下了褚云奇等人。
索命居士讶然大惊,哇的——声怪叫,退后了三步。
长春谷主则格格一笑,道:“老鬼,你倒挺长命啊!”
志航怒火激升,索命居士不但是杀害怪师父的仇人,同时他的所做所为,更是一个万恶不赦之徒。
长春谷主狼狈为奸,自也是危害人间之辈,如不将之除去,江湖间更将流毒无穷。
索命居士已数次在志航手中吃过大亏,如今见竟能从玄奥繁复的花树阵中安然走了出来,尤其觉得惊凛。
当下一声怪叫,白骨功连至九成以上,周身骨节格格暴响,双掌同出,白骨嶙嶙的十指立即射出十道白芒,阴寒袭人,如十条银蛇般迳向志航猝卷来。
志航似是狂性大发,视如不见,顾自仰天哈哈狂笑。
那笑声如虎啸狮吼,隆隆震耳声中,听得出他暴怒已达极点。
索命居士见他尽管仰天狂笑,毫无提气聚力出手,反击之意,心头惊疑不置,但白骨功力却暗中再加一成,十成挚出。
志航虽狂态百出,但他视索命居土有如不共戴天的仇人,存心杀之复仇,为江湖人间除害,暗中早将阴阳神功连至七成左右!
就当索命居士的十缕寒芒即将到挚到之时,志航蓦地一声大吼,肥大的衣袖一甩,一招“大罗金刚”猛然挚出。
这一招是太上掌法透过阴阳神功而发,威力自非寻常可比。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阴刚、阴寒两力撞挚之下,优劣立判。
只见索命居土那十缕阴寒白芒,立刻像化做一团雾气般随着激汤的掌风飘然四散,瞬息无踪。
同时,他身形一阵摇摆,连连后退,显然已被志航的掌力震伤。
左臂挥处,一招“修罗般若”又欲劈出。
长春谷主在一旁看得凛然失色,连忙仗剑一摇,与十余个男女获从之人同时一拥而上。
志航虽恨透了索命居士与长春谷主,存心将之毙于掌下,但他天性仁厚,并且一心要为怪师父牛魔王挽回声誉之际,不愿多杀无辜,见状只也硬将即欲劈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十余个持剑的男女在长春谷主驱使之下,挥剑直上,对志航威势强大的掌力竟然视如无睹,了无惧意。
一个个面色平板,毫无表情,像是受了符咒催眠一般。
志航恨恨的一咬牙,左掌捷如电闪点出一缕指风,袭向长春谷主,同时双肩一幌,平地拔升起两丈余高,由众人头上一跃而过,宛如一支大鸟般又向索命居士扑了过去。
索命居士已被志航的掌力震得内腑翻腾,正在藉机调息,见志航竟由众人头上掠过,像天神下降般扑了过来。不由惊得亡魂皆冒。
志航冷哼一声,拳掌就劈!
忽听身侧一声低沉的大喝,道:“住手!”
同时一股阴柔暗劲,迳奔志航背后袭来!
志航凛然一惊,已觉出那股暗劲来势有异,连忙收掌暴退,闪了开去。
定神看时,只见身侧丈余之处不知何时竟来了一男一女。
两人。来得无声无息,恍如幽灵鬼魅一般,使志航不由深感愕然。
而且两人形状怪异,单从外貌看来,更如山魈夜叉无殊。
两人年龄俱已极老,摺皱满面,但却红光闪烁,双目炯炯,以致无法判断出他们究竟有多大年岁。
男的身躯极高,状如霸王,但却弓腰驼背,以致一部银白长髯几乎垂到盖以下,满头白发披两肩,有如笆斗的一颗大袋像是直拉按在两肩之上,看不出有没有脖子。
两条浓浓的白眉连在一齐,至少有两寸长的眉毛将两眼都遮盖了走;来,下面则是鹰钩鼻子,一张牙下唇都嫌过短的大嘴,露着两排森森的白齿,乍看起来,活像一支人猿。
女的则身形矮胖,最多不过四尺余高,仅及男的腰部以上,但也浓眉巨目,高鼻阔口,一付狞恶之像,手中拄着一根比她高也二尺的龙头拐杖。
志航目注两人,看得讶然不解,一时竟猜想不出这两个妖怪般的老鬼是个什么来头路数。
春谷主,同时双肩一幌,平地拔升起两丈余高,由众人头上一跃而过,宛如一支大鸟般又向索命居士扑了过去。
索命居士已被志航的掌力震得内腑翻腾,正在藉机调息,见志航竟由众人头上掠过,像天神下降般扑了过来。不由惊得亡魂皆冒。
志航冷哼一声,拳掌就劈!
忽听身侧一声低沉的大喝,道:“住手!”
同时一股阴柔暗劲,迳奔志航背后袭来!
志航凛然一惊,已觉出那股暗劲来势有异,连忙收掌暴退,闪了开去。
定神看时,只见身侧丈余之处不知何时竟来了一男一女。
两人。来得无声无息,恍如幽灵鬼魅一般,使志航不由深感愕然。
而且两人形状怪异,单从外貌看来,更如山魈夜叉无殊。
两人年龄俱已极老,摺皱满面,但却红光闪烁,双目炯炯,以致无法判断出他们究竟有多大年岁。
男的身躯极高,状如霸王,但却弓腰驼背,以致一部银白长髯几乎垂到盖以下,满头白发披两肩,有如笆斗的一颗大袋像是直拉按在两肩之上,看不出有没有脖子。
两条浓浓的白眉连在一齐,至少有两寸长的眉毛将两眼都遮盖了走;来,下面则是鹰钩鼻子,一张牙下唇都嫌过短的大嘴,露着两排森森的白齿,乍看起来,活像一支人猿。
女的则身形矮胖,最多不过四尺余高,仅及男的腰部以上,但也浓眉巨目,高鼻阔口,一付狞恶之像,手中拄着一根比她高也二尺的龙头拐杖。
志航目注两人,看得讶然不解,一时竟猜想不出这两个妖怪般的老鬼是个什么来头路数。
索命居士首先尖叫一惊,惊喜无比的高声喊道:“师父!”
连忙跃至人猿般的老头面前,跪了下来。
长春谷主更是在大喜过望,旋风般的一转,喊了一声:“爹,娘”,就缠到那矮胖的老妇怀中,扭股糖一般的撤起娇来。
矮胖的老妇人似是极为“慈祥”的轻抚着长春谷主的满头长发,声如枭啼的尖志说道:“孩子别怕,等娘给你出气!”
手中龙头拐杖一挺,大步起了过来。
志航立刻恍然五悟,同时记起被困花树阵中时,那青衣怪客飞东之上所说的天地二魔已人谷中之言。
那么眼前这对妖魅般的才鬼,自然就是天魔盖世雄与地狱嫦娥了!
地狱嫦娥在志航面前五步之餐停了下来,双目绿芒闪烁,由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忽然格格呈笑道:“牛魔王,怎么二十年不见,你竟然长高了许多?……”
据志航所知,天地二魔是怪师父二十年前的两个敌,怪师父并会数度败在这两个狡诈多谋的老魔之手。
他自忖虽已承受了怪师全部的神功真元,而且精羽太上掌法,但天地两魔二十年中想必在邪门功力上也有相当进尽。
·故而并不敢稍存轻忽大意之心,一面默连功力,一面放声狂笑道:?士别三日,尚须刮目相看,老夫二十年中已练成了一种奇门神术,高矮随心,胖瘦随意,而且寿延千年,长生不老。”
地狱嫦娥闻言不由一惊,但随即面色一寒,叱道:“可惜你越老越没出息,怎么竟欺侮两个小孩子来了!”
龙头拐杖一摇,大有出手之意。
天魔盖世雄忽然纵身一跃,飘然落至地狱嫦娥前,伸手一拦,道:“且慢!”
接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裂,笑向志航道:“牛魔王,尊驾丰采依旧,狂悖如初,而且返老还童,平空长高了不少,真乃可喜可贺之事!”
志航冷笑答道:“好说,好说!”
天魔盖世雄有些讶的与地狱嫦娥对望一眼,似是对手“牛魔王”的谈吐举动有了不少,听就你又学了一宗新鲜玩忆?”
志航大笑道:“雕虫小技,算不了什么!”.盖世雄手捋长髯,道:“愚夫妇业已东邀天下武林群雄,指日举行游谷较技大会,看来你该算是愚夫妇的上席贵实了!”
志航依然狂笑道:“既是贤伉俪诚意相邀,老夫自无不来之理!”
盖世雄狞笑一声,道:“能来与否,尚要看你二十所中成就如何?也许自今而年,世上再无牛魔工之名!”
一言甫毕,双掌当胸,猛然推了过来!
志航知他心存恶意,早已蓄势戒备,一招“菩行弥勒”透过阴阳神功,同样的双掌胸猛然向盖世雄推出的双掌迎去!
盖世雄早年即以“太极无为功”驰誉宇内,二十年中苦苦钻研,更是已达焯火纯青之境。
两力相接,立刻激起一强巨的旋涡气流,数尺之仙沙石头帮忙飞,同时一串尖锐的呼啸之声,刺耳欲聋。
志航的阴阳神功,太上掌法均以刚阳猛烈见长,盖世雄的“太极无为功”则以至阴至柔着称。
两人双掌对搏,俱各施出了八成以上的功力,一挚之下,同时讶然失色,原来双方的力道相互化解了开去,谁也未能占得丝毫便宜。
魔盖世雄勉强一笑,道:“牛老儿,二十年来,果然你又精进了不少。”
双掌不退反进,一股真元内力由双掌透射出,向志航当胸逼了过去。
志航狂笑一声,应道:“彼此,彼此!”
见魔盖世竟然以内力与自己相搏,心头一震,但却不便示弱,双掌—翻,迎了上去!
眼见四掌相抵,但中间地隔着一道半尺左右的空隙,两人摒息凝神,双目微闭,但两臂俱皆微微颤动不已。
相持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双方身形并未稍动,宛如两尊石像一般。
魔盖世陡然在喝一声,双目暴睁,全身骨节一阵格崩格崩乱响,双臂如加力向前推去。
志航似有不支之状,双臂被迫已也弯曲,上身也渐渐向后仰去。
褚云奇、崆峒四老,以及王思婷等,人,目睹这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搏,无不提心吊胆,深为“牛魔王”暗捏一把冷汗。
他们心中清楚无比,设若“牛魔王”不幸败于魔盖世天魔之手,则他们几人谁也别想生离此处。
方在焦急之间,忽听志航爆出一串厉声狂笑,身形又恢复立着,而且渐渐将魔盖世逼得向后弯去。
两人又僵持卫盏热茶之久,魔盖世红润的面色渐转苍白,额际间热汗蒸腾,显然已到内力将竭之时。
志航戴着人皮面具,表面看去,神色表情毫无变化,似是显得沉着无比,毫无不支之象。
一进全场鸦雀无声,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蓦然——一声蓬然大震,魔盖世与志航两人同时退同七八步远,一时狂飙突起,尘沙飞扬,迷目难睁。
众人愕然看时,只见魔盖世与“牛魔王”仍名巍然而立,似是俱无损无伤,定然无事。
魔盖世静立移时,忽然惨淡的一笑,道:“牛老儿,二十年前你阻挠了老夫争霸武林之战,相不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你仍是老夫问鼎武林霸业的惟一障碍……”
他微微一顿,的又道:“不过,今非昔比,只要你敢践游谷较技之邀,老夫有把握使你生葬在这长春谷内!”
志航冷冷大笑道:“老夫向无所惧之事与所具之人,老夫是来定了!”
索命居士忽然身形向前一倾,似是几乎栽倒,但他立刻稳了下来,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怪,与地狱嫦娥两手相挽,在索命居士、长春谷簇拥之下缓缓由花树阵边走向谷内而去。
不一时就走得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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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巧扮魔王敌胆寒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于志航人巧扮“牛魔王”出现江湖,使得群魔惧于他的武功,不敢为所欲为!
天魔盖世雄自恃武功高强,自己做梦也相不到,会伤在于志航手中。
“老前辈,您负了伤”……”
志航微微喘息了一阵,抬头一笑道:“不错,不过天魔盖世雄受的比我还重!”
褚云奇急忙怀中摸出——个白玉小瓶,倒出两颗大如黄豆的红色药丸,向志航道:“这是敝派秘制的“调元尽气丸”有遵血归经,引气还元之妙……”
不待褚云奇说完,志航突然右掌一翻,把褚云奇托在掌心的两颗药丸震得飞落到草丛之中,凛然大喝道:“谁稀罕你那破药丸子!”
褚云奇愕然一惊,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当“牛魔王”凶性突发,与崆峒四老连忙踉踉跄跄倒退了数步。
王思婷也被志航吓得一怔,心想:这老家伙的脾气怎么这等大法?脚下不由也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
志航默默连息了一下,忽然又轻轻喟叹了一声!
褚云奇怔怔的站了一会,忽又一揖到地,道:“老朽等承牛大侠相救,心存感激,完全是出自至诚……”
志航不耐的一挥手道:“去吧!老夫并不要你感恩圆报……”
他冷冷一笑,怒视着褚云奇与崆峒四老,又道:“今天如非因你们遭敌追袭,负伤不支,也许此刻你们五人早已死在老夫掌下多时了!”
褚云奇已无意外之感,平静的应道:“不论牛大侠如何说法,但老朽既受相救之恩,就不能眼见尊驾负伤之后,一走了.之。
这老儿当真固执得可以,说着竟席地坐了下来。
崆峒四老相顾无言,随在褚云奇身后,亦各坐了下来。
志航瞑目跌坐子一会,忽然眼喝道:“褚云奇。”
褚云奇眉头微微一皱,便却连忙应道:“牛大侠有何吩咐?”
志航冷哼一声,道:“老夫想向你打听一人一事。”
褚云奇赶紧又道:“只要老朽所知之事,无不详告。”
志航点点头道:“尊驾十几年前可曾认识一个姓于名坤山之人?”
褚云奇讶然一惊,同时立刻记起在方山时所见的于坤山之墓,当时会与崆峒四老猜测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
后山长恨谷即为牛魔王二十年来隐居之地,如今在此地,“牛魔王”忽然问起此事,更使他惶惑莫决,莫非于坤山当年在崆峒山崖死后,尸体是为牛魔王弄去葬在方山不成?
但牛魔王当年以“狂”“恨”出名,在江湖并无一个友人,于坤山怎会和他攀上关系”
牛魔王又怎肯将其尸体不远千里的带往方山?
这确是百思难解之事?
他心中尽在胡思乱想,因而竟忘了答覆志航的问话。
方在呆呆忖思之中,忽听“牛魔王”又厉声问道:“说呀,认识么?”
褚云奇悚然一惊,忙道:“于坤山原系老朽小徒……”
他喟然一叹,屈指细算了一下,接下去道:“不过十六年前已在崆峒山伏龙谷坠崖殒命!”
志航强忍住滚动的泪珠,冷冷的道:“人因何而死?”
褚云奇长的叹息一声,道:“只怪老朽失察,不知坤山何时与蛇蝎西施姚姬暗中想恋,竟而私产一子,而且…….”
志航突然厉吼一声,一阵气血翻腾,竟而又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一咬牙,喝道:“继续说吧!”
褚云奇不安的移动了一下,只好接道:“老朽当时恪于敝派门规,坚决不准这桩婚事,不料蛇蝎西施仗武功诡秘,竟而在敝派之中引发了一场大战……”
他侧头忖思了一会。似是尽量追忆当时的情景;徐徐又道:“当时大雪漫天,山径多为积雪所掩,于坤山情发畏罪,抱量起他那出生不足百日的幼儿拔步就逃,不料却坠下悬崖,同告毙命,蛇蝎西施想继逃出,不明去向……”
志航冷冷接道:“蛇蝎西施姚姬重来中原,想必定是找你报仇而来?”
褚云奇点点头道:“自然,那是毫无疑问之事。”
忽然他忆及在大凉山区,自己率崆峒四老与丐帮多九公等人围攻蛇蝎西施,被她以九支火云追险些伤到自己与众人之时,“牛魔王”突至,以阴阳神功迫退蛇蝎西施,救下众人之事,不由又奇怪的看了志航一眼。
志航怒视着褚云奇,又道:“假如于坤山之子未死,是否也在杀你报仇!”
褚云奇又点点头道:“自然……”
志航忽又仰天狂笑一阵,道:“褚云奇,你使人家家破人亡,你对十六年前的往事有无悔意呢?”
褚云奇慨叹一声,应道:“若为师徒之情,为老朽毕生一大憾事,若为维护敝派祖师手订之门规戒律,则老朽终生不悔!”
言下一派凛然不屈。
志航沉思有顷,忽然吁叹一声,侧头看了王思婷一眼,道:“这位王姑娘身受毒伤,老夫此刻无暇照顾……”
褚云奇立刻接道:“此事老朽尚可胜任。”
王思婷闻言一惊,连忙摆手说道:“不!我会照顾自己,他……他们也许会杀了我!”
志航噗嗤一笑,道:“他们不会,也不敢……!”
接着转向褚云奇道:“只要你将王姑娘送到叙州城内,为迫出体内毒气,方才老夫救他们五人之事,就算一笔勾消……”
说着站起来,就欲举步离去。
王思婷忽然泪盈眉睫,颤声呼道:“老前辈……”
志航停步问道:“怎么?”
王思婷极是关切的道:“您的伤不要紧么?”
志航勉强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姑娘放心好了他忽然鼻头一酸,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连忙顿下话锋,转过头去。
褚云奇愕然注视着“牛魔王”,心头等疑念百出,无论如何想不出这个二十年前的大魔头,今天怎会有这出入意外的改变。
志航话锋一顿,略躇,又欲举步走去。
褚云奇忽然闪身拦在志航面前,双拳一拱道:“老朽眼下尚有一件迫切之事相救牛大侠。”
志航一怔,心想这倒是一桩怪事,这老儿竟找上自己麻烦来了,难道他不知牛魔王以“狂”与“恨”驰名,是六亲不认,孤傲不群之人?
当下冷哼一声,道:“你且说说看吧!”
褚云奇立刻慎重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青布小包,道:“此包之内是半块玉佩,原为敝派镇山之宝,……”
说着瞄王思婷一眼,接下去道:“另一半原属姑娘所有,但不幸已被索命居士夺去,此刻想必已人天魔盖世雄之手!
“两块玉佩如能合而为一叹,则玉佩正面顾现出的圆形,说是使武林中困惑了数十年的觅宝详圆,……”
他微吁一声,又道:“那批藏宝,珍宝无数,如能获得,则富可敌国……”
志航冷笑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夫对偿来之物,素无兴趣!”
褚云奇连忙双手乱摇,道:“老朽又何会看重财物藏之中,有一部武技秘芨,据说系张三丰亲笔所先。
“如能因而获得,则立可成为宇内无敌高手,以之整饬武林,制服天地诸魔,不过易如反掌之事……”
他微微一顿,投注了志航一眼,又道:“老朽度德量力,宝无取得另一半玉佩宝图之能,’故而以之敬赠尊驾……”
志航大感意外,信然冷冷的道:“难道你是想以此沽恩市惠?”
褚云奇面色凝重的道:“老朽只不过为天下苍生,武林同道请命,希望牛大侠出面整饬武林,挽救江湖间即将掀起的浩劫大难!”
说着,双手举了过来!
志航并未去接褚云奇举过来的玉佩,笑道:“你信得过我?
你怎知老夫不会肆屠戮,为害江湖武林?”
褚云奇目注志航,朗朗笑道:“老朽双目未盲,深信牛大侠不会有负数万武林同道之重望。”
志航一时踌躇莫决,褚云奇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接受了他的玉佩,日后必然使他更增加了一分不忍下手复仇的因素。
但褚云奇所说的一切,却使他不由也觉怦然心动,财物珍宝固属毫不足道,但如那部秘芨落入天地二魔之手,则必将使江湖翻覆,武林变色,甚而天下生灵俱皆遭涂炭!
他犹豫半晌,终于探手接了过来,收入腰间。
褚云奇像完成了一件大心愿般的爽然一笑,双拳一拱道:“尊驾前途珍重。,老朽就要告辞了!
说着扶起满面困惑的王思婷就往那片斜斜的山坡之上走去,崆峒四老随后相随,不一时就隐入夜色迷蒙之中。
此际已是寅末初卯的光景,他吁了一口长气,缓缓站起来,只见宿雨已止,殿中到处积满了雨水,自己已是遍身污泥,狼狈不堪。
忽然一阵烤肉的香味传人鼻中。
他连忙霍然转身看是,只见供以台一侧有一堆燃烧过的炭火,馀烬未熄,上面正架着一块尘脯炙烤。
他已一天多未进饮食,那块肉已经烤得透熟,阵阵香味刺激着他的食欲,使他不由馋涎欲滴。
方在犹豫之时,忽然眼前俏影一闪,一个身段婀娜的少女,轻快的由院中跑了进来。
志航大为惊喜,原来那少女竟是白蔷薇。
她手中捧着一个古铜鼎,里面盛着满满的清水,志航连忙走前几步,接了过来,道:“原来昨晚是……”
不等他说完白蔷薇关切的问道:“完全好了么?”
志航连忙一笑道:“全好了,多谢姑娘关心。”
白蔷薇哼了一声,鼻头一皱,道:“是怎么受的伤呀?”
志航一怔,一时倒呐呐的答不出话来。匪他与天魔盖天雄交手,是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但他此刻露却是公孙龙,他无法对她说出实情。
但他是个不入扯谎之人,不由一阵耳根发烫,尴尬万分。
幸而白蔷薇并未追问下去,指着的鼻尖,道:“你的胆子倒不小啊!假如昨晚来的不是我。……”
她脸色一寒,严肃的接下去道:“你这条小命也许就保不住了。”
志航讪讪的勉强一笑,故意皱着鼻子用力嗅了两下,转变话题道:“这鲜肉想必是姑娘……”
白蔷薇得意的甜甜一笑,道:“怎样?”
志航连声赞美道:“好香!好香!想不到姑娘竟还是一位烹调能手!”
白蔷薇被恭维得受用无比,满面春风的与志航就在供台前了下来,由腰间取出一柄半尺多长的匕首,两人立刻尽与大爵起来。
那尘脯原极嫩,加上白蔷薇烤炙得手法,吃起来尤其香甜,可口。
待两人食用完毕,已到了清晨卯时过后,殿中渐渐明亮起来。
白蔷薇看看志航,又看看自己,忽然噗嗤一笑,道:“他是丐帮的祖师爷,当然是个花子头儿,可是我……”
进来她陪志航坐丁一夜,弄得满身污泥,加上殿上顶下漏下来沾着灰尘的雨水,淋得一身狼藉不堪。
志航也不由大笑道:“咱们这样住在破厅之中,吃烤肉喝泉水,就算不是叫化子,也要变成野人了!……”
忽然他发觉自己话中出了语病,连忙住话锋,转开头去。
白蔷薇跟着大笑,笑得极是开心。
但不久她收住笑声,皱着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志航大感不解,不知她的情绪为何变化得这等快法?
他试探着问道:“姑娘怎么忽然伤感起来了?”
白蔷薇投注了志航一眼,摇摇头道:“唉1我忽然想起我师父来了,十几年来我没离开过师父一步,现在却不知道要到那一天才能再见到她老人家了!……”
她立刻满面都是忧愁之色,幽幽的又接下去道:“我从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师父一手把我养大的,我们一直住在海外的一个岛上,那里没有田种,我从小就着师父打猎抓鱼,那烤肉之法,也是跟师父学来的!”志航她的直爽、坦白,以及一股孩子般的纯真气质,使她大生好感,当下不由问道:‘‘那么姑娘为何要离开师父,独自……”
白蔷薇齿牙一咬,打断他的话道:“我要替我师父报仇!”
志航讶然注视了她一眼,问道:“令师不与你同来”难道他会放心……”
白蔷薇又叹了一声,道:“我师父有病……”
她声调一惨,明亮的双眸之中,突然滚出了两行泪珠,哽咽道:“人家总说自己的病不会好了!她念念不忘的就是她当年的一段血海深仇……师父一身武功既然都传给了我,我就要替师父来报仇,把仇人的脑袋拿回去送给我师父!”
她说得激动无比,涕泗纵横,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志航大受感动,但他一向不善谈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恰当的安慰之言,同时白蔷薇的伤感使他想到了自己的悲惨身世,鼻头一酸,不由了落下泪来。
白蔷薇哽咽了半天,止住悲恸,瞥了志航一眼,忽又噗哧一笑,道:“傻瓜!你怎么也哭了?”
志航怔了一下,赧然的揩去眼泪,心想:这野丫头的性情当真教人难以捉摸,怎的眼泪尚未揩去,就又笑了。
他微吁一声,也勉强一笑,道:“不知令师的仇人是谁?”
白蔷薇恨恨的答道:“崆峒派的掌门人干天逸叟褚云奇与崆峒四老7.志航闻言大感愕然,怎么世间竞有这些巧事?她师父的仇人竟也是褚云奇与崆峒四老?
他有些怀疑的问道:“令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白蔷薇柳眉一扬道:“当然是女的!”
志航问道:“不知令师与褚云奇等人是怎样结下的仇恨?”
白蔷薇眼珠一翻,道:“你问的满多嘛!你要打听得这样详细干什么?”
志航叹息一声,道:“不瞒姑娘说,在下与褚云奇等人了有共戴天之仇!”
白蔷薇也微感讶异的凝注了他一会,眉宇问掠过一抹异样的表情,呆呆的想了一会,道:“这就更好了,咱们可以一齐报仇啦!”
志航嗯嗯着应了两声,一时不由落人沉思之中。
蛇蝎西施姚姬复现江湖,寻仇崆峒,已是眼下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何况自己已会与之数度相逢,虽然每次都失之交臂没有母子子相认的机会,但他深信那是决然无错之事。
据白蔷薇所说,她的师父现正落病海外,自然不会是自己的母亲蛇蝎西施姚姬,但她这位师父是谁?怎会也与崆峒派结下了深仇大恨?
他迟疑着又问道:“姑娘可否再答在下一个问题?”
白蔷薇凝视着他道:“你说吧!”
志航道:“令师的尊姓是……?”
白蔷薇侧头相了一会,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师父叫阿美娜巴辛丽娃。”
志航一怔笑道:“什么?”
白蔷薇又道:“阿美娜巴辛丽娃。”
志航道:“令师的名字好怪,又难记,又不大好听。”
白蔷薇双眸一瞪,道:“你敢批评我师父!”
跟着霍然站了起来,大有反脸之势。
志航亦自悔出言孟浪,连忙道歉不迭。
幸而白蔷薇并非真的生气,不久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际天光已经大亮,云散雨收,晴空万里,一缕朝阳由坍塌的墙壁缺口中照射进一,盒发顾出这座破厅的残败、荒凉。
白蔷薇缓缓踱了几步,一皱眉头,道:“现在咱该到哪里去呢?总不能老呆在这座破厅里呀!
志航一时也不由颇觉茫然,他要复仇、寻母,为怪师父牛魔王在武林中建立声誉,他要为丐帮重振声威,要夺回王思婷失去的玉佩,以免宝物流人妖人之手,他还要查出那在长春谷花树阵中,引领他出险的青衣怪客……
他要做的事非常之多,但却又想不出应该从何做起?
忽然他又想到了王思婷,她的兰心蕙质,柔婉多情,使他不自禁的兴与起一阵莫名的怅惘之感。
他所中的毒气虽已被自己以推拿手法暂时封闭,但如不及时疗治,终究仍有发作之时,不知褚云奇是否已经为她治好了毒伤,她一个孤伶伶的稚弱女子,在险恶的江湖之中又能流落到那里去呢?
设若再遇到像索命居士之类的奸险之徒,那后果委实是令人难以相像的。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未免好笑,萍水相逢,何必硬要把责任拉到自己肩头上来,天下身处逆境的弱女子何止千千万万,难道自己也要一个个的都去照顾她们么?
但人毕竟觉得无法放心,往佛一件事情尚未做完一般,当下向白蔷薇道:“在下意欲先回叙州城中—一行,不知姑娘是否……”
白蔷薇点点头道:“好吧!依你说是啦!”
于志航与白蔷薇两人,一路疾赶,前面但见四面林木茂密枝柯交覆,一时竟看不出发笑之人的匿身之处。
然而极显然的是,这防守森严的蜈蚣领,已有外人侵入,来人能在三步一桩五步一卡的重重防守之下,进入岭上丛林不被发觉,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一航道长与在场的武林群雄,虽都是当世的顶尖人物,经大敌,阅历丰富,但依然不能不为眼前情势震骇得手足无措。
来人笑声一收,大声说道:“牛:鼻一航、秃智空、单于宏、辛武成、南凌老儿,……哈哈!今天你们倒是盛会呀!……”
说话之间,突见空场左侧一株十丈高的巨树顶端闪电般飘出一人,有如一头巨鸟般,直扑而下。
那扑溶之势快如电制,宛如千斤重物坠地,但落地时却了无声息,又像轻如鸿毛一般。
只见他体躯魁伟,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衣裤,外罩一件玄色披风,双目绿光闪烁,傲然自得缓缓向众人打量。
看年龄至少在七旬以上,便由于他秃顶无须,红光满面,骤然看来,也不过像是五旬左右。
他缓缓扫掠众人一周,大笑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眼神一转,投注着志航,接下去道:“是欺负小孩子么?”
场中群雄鸦雀无声,志航的连败一航、智空,此人的突如其来,已使诸人讶然无措,失了态。
天山一叟南凌老人此时适巧站于来人三尺之外,山羊胡子—撅横身拦在来人面前,勉强一笑道:“如果老朽记忆不错,这位想必就是……”
来人目光一闪,大喝道:“怎么?二十年没见,就下认识—么?”
南凌老人接道:“尊驾丰采依旧,老朽双目未盲、自然不;阡真识不出来,只是……”
他淡淡一笑,又道:“此时此地,尊驾复出江湖,未免…”
来人不待人把话说完,一声大吼道:“你问得着么?”
大步就向志航走去!
在场群雄多是半百以上的老者,又都是武林中盛名久享人,二十年前五魔大敌江湖之时,均会躬逢其事,对来人自不致识不出来。
南凌老人、智空大师见状,双双往前一拦,喝道:“停步!
虎魄勾魂不真应声停了下来,但却大笑一声,一招“雾两江”,双掌同出,捷如电闪,向两人当别汪胸挚去。
智空大师、南凌老人原认为有三十余位当世高手咸在此处虎魄勾魂不论如何凶横,也不致如此冒然出手。
殊料他似是较二十年前珲要凶横得多,不声不响,一出三就是两记全力而发的歹毒狠招。
两人同时凛然大惊!
二十年前他们两人都会吃过他的大亏,深知他那一套虎魄掌法凌厉狠毒,不是容易招架得了的。
当睛智空大师连忙施出达摩金刚掌中了一招“飞瀑开山”
南凌老人则施出一招透空神掌中的“翻云覆雨”,双双全力右挚过去。
两声暴响,之下,虎魄勾魂身形前后微微一幌,狂笑一声,毫不在意的依然向志航面前走了过去。
南凌老人、智空大师则俱皆一阵退出了三步,方始勉强稳住身形,两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倒。-智空大师急的喘息了一阵,忽然咯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显然内腑已受了重伤。I跟随智空大师而来的各少林高僧见状,急步同时奔了过来,肃然无声的把智空大师扶到空场一角。
南凌老人虽未当场出彩,但那摇摆颤抖的躯体,处处可以说明他同样的也受了不算太轻的内伤。
只见他东倒西歪的走了几步,就在场中坐了下去。
一航道长眉头紧皱,立即传论命,使潜伏在蜈蚣怜上下刚外之峨嵋、丐帮及其他各派门人弟子各各弓矢暗器,包围丛林四周,俾于必要时将虎魄勾魂与志航同时射死在乱箭之下。
同时,示意在场群雄准备联手齐上,此时已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先将虎魄勾魂消灭掉再说。
虎魄勾魂出手一招之间,将智空大师与南凌老人同进挚伤震退,使在场群雄悚然失色,谁也不敢再度出手拦阻。
他们已得到一航道长暗中示意各各凝聚力,蓄势侍发,准备在一航道长示意之下同时联手一齐挚去。
虎魄傲岸自得,毫不在意,大摇大摆的走到志航面前,细细盯注他一会,笑问道:“娃儿!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了?”
志航冷哼了一声,并不理睬。
原来他此际心情十分烦乱,他原不欲和这些正大门派之人发生冲突,但实在被逼不过,方才出手与智空大师与一航道长各拼一招。
他心知如此——来,必然使自己与各大门派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故而十分为难,不知今日之局究应如何收场才好!
。虎魄勾魂的突然出现,使群雄的目标立刻转移了过去,据志航所知,凉山孽龙与虎魄勾魂两人,当年在江湖间知案累累。
但一般比较公平的说法,则是这两个魔头介于正邪之间,善恶之行完全随兴所之,但部属恶多善少,且曾数度与天地三魔联手为害,故而武林中人无不恨之入骨。
志航暗暗思忖,自己如藉机离此而去,固然并非难事,但岂非更使群雄误会自己是与天地二魔有着密切的关系之人。
如不离去,则势必将虎魄勾魂同手一搏,在群雄注视之下,既不能旋展阴阳神功,单以太上掌法对敌,是否能胜得了虎魄勾魂,却是毫无把握之事。
忽然他灵机一动,心想自己何不先行离去,再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既可放手与虎魄勾魂一搏,又可藉此在群雄面前建立起来怪师父牛魔王的声誉,岂非是一举两得之事。
方欲施展出盘龙十八转轻功,藉机离去之时,虎魄勾魂业已连伤两人,缓步逼了过来。
虎魄勾魂的托大狂傲之言,虽使志航极为愤怒,但他仍在忖思着是否与他出手搏,故而耐住性子哼了一声,并未理睬。
虎魄勾魂见志航并不答言,哈哈一笑道:“娃儿,别怕,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好了,一切老夫都可以给你作主,你别看他们人多,……”
身形一转,目光炯炯的扫掠了众人一周,接道:“老夫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老夫从来就看不惯这种导强凌弱,以众暴寡的不平之事!”
言下之意,居然以任侠仗义之士自居。
志航冷声一笑,道:“你怎知道我是怕了他们?”
虎魄勾魂一听,不由倒退了一步。
良久良久,方才收住笑声,连声赞道:“好!有魄力,有胆量,你正对了老夫的脾味,今天咱们倒要好好的交上一交。”
他缓缓四顾卫眼,接道:“老夫番复出江湖,能与你结为忘年之交,也可算不虚此行了,走咱们叙州城中喝酒去吧!”
说着伸手就向志航右臂拉来。
志航一声怒喝,道:“在下不愿与尊为敌,休得自讨无趣!”
虎魄勾魂岂能容他逃出手去,哇的一声怪叫,随志航转身之势,右腕一翻,疾如电制,五指微曲,迳向他腕胍扣去。
同时声大喝道:“娃儿,怎的如此不识抬举?”
志航冷哼一声,反而不闪不退,任由虎魄勾魂将右腕扣住。
原来他虽不便当众施展阴阳神功,但却可用作护身之用,当虎魄勾魂右掌五指扣到之时,志航早已把阴阳神功暗暗运聚到右腕之上。
虎魄勾魂怎会把志航放在眼里,满以为手到擒来,是毫无疑问之事。
巨料五指甫行触及志航腕胍,骤感一股强劲无匹的刚阳内力猛然反弹而来,欲行收掌撤招已然无及。
只觉一条右臂如遭电挚一般,迫得一连退出了几数步。
一航道长等冷眼旁观,原极担心志航会与虎魄勾魂联合起来,向众人出手,及见志航对虎魄勾魂的笼络不理不睬,而且以反弹的内力将虎魄勾魂震退数步,不由大出意外,一时与众人团团围在四周,静观变化。
众人闭口不言但却心中暗喜以志航的太上掌法对付虎魄勾魂,堪称挚均力敌,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不论谁伤谁死,对众人来说,都是极为有利之事,如能两败俱伤,自然更为理想。
虎魄勾魂被志航以反弹的内力震退数步,捧着一条麻林酸痛的右臂,一时不免又惊又怒!
他连忙运息了一下,大步逼了回来,连声怒吼道:“这倒是我看错人了!你这算什么功力?……”
逼视着志航大喝道:“快说,你师父是谁?”
志航淡淡的答道:“你问得着么?”
虎魄勾魂勃然大怒,满脸已成紫酱之色,咬牙切齿的吼道:“我问不着?今天老夫要跟你拼了。”
双肩一幌,就要同志航扑来。
志航早已蓄势待发,豁出要与索命居士一拼。
一航道长等围观之人心头俱皆暗暗称快,恨不得两人立刻放手一搏,最好两败俱伤,同告殒命!
但虎魄勾魂忽又停下身来,大笑一阵:“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志航也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也无防,我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龙字。”
虎魄勾魂忖思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公孙龙,公…孙…龙…,本来是无名之辈么,怎么会……”
他两道残眉紧紧皱在一齐,似是正在拼命思索。
忽然,他狂笑一声,又道:“娃儿,你不说出你师父的姓名,我也能想出是谁,你那奇门神功对我好生熟悉,……”
说毕又在俯首默思。
志航闻言不由一惊,牛魔王数十年修为的阴阳神功,内力真元,已以开顶之法全部灌注到了自己体内。
虽然他会吃过阴阳参果,喝过灵兽精血,使阴阳神功大非昔比,但虎魄勾魂如果认真细想下去,早晚必会被他想了出来。
如若被虎魄勾魂当众把自己这段隐秘这事说了出来,不论对建立牛魔王的声誉抑或是对自己前途,都是非常不利之事。
他有能再多所迟疑,当一逼进一步,喝道:“老魔,接我一掌试试,也许你就能想出来了呀!
跟着就是一招“大罗金刚”,迎面劈了过去!
虎魄勾魂已吃了志航一次大亏,不敢再轻敌大意,闻言悚然一惊,连忙一招“顺水推舟”迎了上去。
这一招是虎魄神掌中的一记狠招,走的亦是刚阳猛烈路子,双掌相接,两人肩头俱皆前后微幌。
虎魄勾魂更是大惊失色!
由这一掌之中他又试出了志航的掌法掌力,与方才震退自己的反弹之力,完全是绝不相同的两种力道,不免越加惊疑定。
待双方掌势一怪不行,虎魄勾魂又大声喝问道:“娃儿,看来你起码有两个鼎鼎大名的师父,这一掌和方才完全不同,老夫眼里揉不下沙子,快说……”
志航深恐他想出自己方才是以阴阳神功将他震退,故而不待他话说完,大喝一声,道:“既已交手相搏,尽请全力出手就是,何必哕哕哕哕嗦嗦的追根问底?”
跟着又是一招“极乐菩提”迎胸挚去!
虎魄勾魂狂笑一声,一招“黑虎掏心”猝出一拳!
两人一拳一掌,已运出了七成功力。,志航未料到虎魄勾魂竟然变掌为拳,只觉一股拳风有如巨石般透过掌力迎胸挚到,震得内腑一阵翻腾,几乎一蹉跌了下去!
虎魄勾魂志在出奇致胜,但拳挚幅度窄小,无法将志航掌力全部化解,虽然使志航胸部重重着了一拳,但自己被志航掌力震得全身骨节如散,眼前阵阵发黑。
一连两招,虎魄勾魂已被激得凶性大发,厉声大吼道:“娃儿,想不到老夫复出江湖,竟遇上了你这么个扎手的人物……”
右擘狠狠一抡,又道:“这一招们要分分生死存亡了!”
志航冷笑不答,暗中却把功力运至十成,待虎魄勾魂右掌甫行推出之际,一招“太上无极”猛然劈出!
虎魄勾魂既契有一掌立判生死之心,那一掌自亦是全力而发,只听一声霹雳般的暴响,尘沙飞扬。
在掌风激汤之中,两人同进踉踉跄跄退出五六步远,俱皆摇摇摆摆的跌了下去。
志航因不愿暴露出自己与牛魔王的关系,不敢再用阴阳神功,仅以太上掌法与虎魄勾魂相搏,形成势增多力敌之势。
在最后全力相搏的一掌中,双方俱皆内腑受震,气血一阵逆流,迫得两人同时跌坐下去,瞑目调息起来。
一航道长等见状大喜,暗忖:两人已知釜中游鱼,如今宛如一拳将两人除去,亦是武林之福。
心念一动,首先迳奔虎魄勾魂走去!
虎魄勾魂虽在瞑目调息,但不待一航道长走到近前,忽然双目一睁,道:“牛鼻子,老夫即使注定必死,也不会死到你的手里!”
一航道长见状一呆,收住脚步,笑道:“老魔,眼下只要贫道拳手之劳,就可以将你致于死地!
虎魄勾魂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
一航道长估不透虎魄勾魂受伤轻重,闻言倒果然迟疑不决起来。
同时,他贵为武当一派掌门之尊,又为眼下数十群雄领尊之人,设若杀死一个已然身负重伤,毫无抵抗能力之人,不论的的是否危害武林的巨恶大奸,传扬出去,也仍是极为不雅,大伤名誉之事。
转身向志航看时,只见他虽也在瞑目跌坐疗伤,但面红润,神情安详,不似受伤极重。
同时,多九公、张大通、左右二拐,此时已都走到志航身侧,面露关切之色,默默不语。
智空大师、南凌老人经过一番运息,已无大疑,俱已站了走来,但却神情沮丧已极,似是已因方才一招受挫之事,丢尽了颜面。
群雄俱各静静围在四周,黯然无语。
一航道长一时倒不免不些拿不定主意,略一忖思,如来二十余个弓箭手,分别围在虎魄勾魂与志航四周,弓矢上弦,以防万一。
原来一航道长不愿半恶名加在自己头上,欲等群雄中别人灶来结果虎魄勾魂与志航的性命!
忽然,丛林之外响起一阵急的七音响笛之声!
那笛声原是一航道长规定传报警讯之用。
但自虎魄勾魂突然由林中现身之后,一航道长已下令将蜈蚣岭上下布桩之人,完全撤至了丛林四周。
此际惊讯传来,必然是敌人已然来到了林外附近。
虎魄勾魂与志航两人的一番连续拼搏,已然使群雄大为丧胆,此刻所来的不知又是何等人物,以致众人不由俱皆同时大畦一惊!
在一串急的笛声之后,紧跟着是一片后刃磕碰之声,显然是来人已与林外防卫之人交手打了起来。
不久,一连数声惨呼传了过来,众人一听就知,在林外布诌的防守之人已经有人受伤。
众人同时循着声音传来这处凝目看时,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已然有如穿花蝴蝶一般穿人林中而来!
她手中持着寒光四射的闪电剑,面蒙一层厚厚的黑纱,略一张望,一言不发,挺剑就向杂处众人中的崆峒四老派掌门褚云奇刺去!
众人不由又是一惊!
原来她竟是蛇蝎西施姚姬。
褚云奇闪身躲过一剑,反臂拔剑,与蛇蝎西施立刻打了起来。
紧随褚云奇的崆峒四老,见蛇蝎西施招招凌厉,剑剑狠毒,稍一犹豫,也相继拔剑围攻了过去。
一航道长虽不便出扩加入围攻蛇蝎西施,但却极是烦燥不安,他深恨蛇蝎西施偏在此时此地向崆峒派寻仇而来,因而误了处理虎魄勾魂与志航之事。
若等他们俩人调息复元,虽同已有二十余人各持弓矢围在四周,但依然难保不出意外的主故。
志航虽则跌坐疗伤,实则对围群雄的一举一动,依然丝毫不会放过。
他仅是内腑受了一点轻微的震汤,本无大碍,及至蛇蝎西施突然由材;外杀来,立刻惊觉过来。
初时他尚未想到来人会是自己母亲蛇蝎西施,及至等看清以后,不由又惊又喜,同时一阵鼻酸,几乎流出泪来。
他连忙再运息一下,觉得已无大疑,顾不得四周持箭欲射之人,身形保持原来的姿式不动,默运神功。
突然平地拔起丈余高矮,就向蛇蝎西施与褚云奇等人交手之处扑去!
但那些持箭之人均是各派中带来的高手,手疾眼快,且已蓄势待发,见志航突然一下子飞起来,立刻箭如飞蝗,同时疾射而出。
志航急于救母,并不会顾及到自己的安全,就当人身形凌空之时,左臂右齐已被射中了两箭。
志航咬牙切齿,恨恨的将箭拔出,顺手一掌“太上无极”扫了过去,立刻响起—一阵惨呼,工八名持弓拔箭之人应声倒了下去!
一航道长见状大惊,首先一跃奔了过来!
同时昆嵛三子、点苍一樵辛武成、茹毒教主单于宏、智空大师、南凌老人,相继一拥而至。
耳际间忽又听得仍在跌坐疗伤的虎魄勾魂哈哈大笑道:“好啊!这一下子可有好戏可以看了!”
众人又齐都发出一阵惊呼。
于是又有几人向虎魄勾魂奔了过去。
丛林四周的峨嵋、丐帮、以及各派门人弟子,不说他在二百人左右,各以弓弩暗器趁隙乱射,一时立刻陷于大乱。
志航双掌翻飞,一太上掌法,一招太上掌法连环劈挚,将一航道长等人逼得纷纷后退不迭,不一时就逐渐接近了蛇蝎西施,在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群攻之下,拼命力战,虽然一时不致落败,但想取胜也是极难之事。
志航陡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抡,纵身就跳人了褚云奇等人的包围内,与蛇蝎西施姚姬站到一齐。
忽然他发觉蛇蝎西施已经负伤累累,周身俱有鲜血溢出来,衣裙之上也有几处已经染得通红。
志航大为悲痛,攸然向褚云奇等一连劈出三掌,探手抱起蛇蝎西施,施出盘龙十八转的提纵身法,就在箭如雨射之中,飞身向林外岭下驰去!
茅舍中静寂无声,他轻轻在柴扉上敲打了半天,方才听得有人缓步走了出来。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妇人,身黑布短装,谨慎俐落,双目神光内蕴,步履沉稳。
志航不免为之呆了一呆,心想在这种荒僻的山岭之中,怎会有这种打扮的妇人?
但他随即想到,在这等地方居住之入,自必是以打猎为生酌猎户,这样打扮,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同时,他此时急于救治母亲的伤势,也顾不得多所猜测,连忙委婉的把来意说了出来。
黑衣妇人并没有讶异之态,平静的注意了狼狈不堪,满身血迹泥污的志航和怀中抱着的蛇蝎西施一会,并不探问两人的来从去迹,与回何负伤,点点头道:“进来吧!”
志航连忙道谢不迭,随着那黑衣妇人走入了茅舍之中。
屋里的家俱极是简单,除了床榻桌椅之外,再无别的逊设。
黑衣妇人把志航引进房内,一言不发,顾自走入后院而去。
志航犹豫了一下,把满身血迹的蛇蝎西施放到麻烦榻之上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泪如雨下。
记忆之中根本找不出母亲的影子,他局限性生不点头百日就遇上了父母的惨变,但一种母子天性,使他从懂事以来就无日不期望着有母子相聚的一天。
现在这一天终天来了,虽然他并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但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蛇蝎西施姚姬,而蛇蝎西施就躺在他面前的床榻之上。
他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辛酸哀恸之中又有着无限酌欣喜甜蜜,一时苦辣酸甜,五味俱全。
他首先检看了一下蛇蝎西施的伤势,只见她虽然血污狼藉但却不过仅是几处表皮之伤,似乎并无大碍。
这使他不免有些惊讶,她的伤并不算重,何以她却像昏迷过去一般的始终不声不响?
方在惶惑之间,忽听一阵脚步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连忙起身看时,只见那黑衣妇人手中端着一盆热水,又走了进来。
志航连忙伸手接过,就用盆中的一条布为蛇蝎西施轻轻洗涤伤处。
那黑衣妇人又取出一瓶黄色的粉末,交到志航手上,道:“这药有活血疗伤之能,这种皮肉之伤,不过几个时辰就可复原。”
志航感激的接到手中,呐呐的问道:“前辈可是这山中的猎户么?府上……”
他因见那黑衣妇人已是四旬以上之人,又兼对她的热诚大生[感激,故面紧前辈称之。
黑衣妇人摇摇头道:“老身在此不过是暂且借住。”
志航听得大感不解,但他此际并无心探问下去,连他方才的问话,也不过仅是一句应付之词。
忽有人娇甜的喊了一声:“娘!”
眼前俏影一闪,一个身着绿衣,容色焕发的十五六岁的少女,由大门外轻快的跑了进来。
房中的景象似使她吃了一惊,愕然瞧了志航与躺在床上的蛇蝎西施一眼,立刻一扭身,姗姗的向内室跑了进去。
黑衣妇人淡淡笑了一笑,向志航道:“快把那药敷上吧!”
说罢,顾自进入内室而去。
志航呆了一下,连忙替蛇蝎西施把敷好,自己的两处箭伤,也匆匆的包札了起来,然后他就去解蛇蝎西施的蒙面黑纱。
他情绪激动异常,马上他就和自己的母亲面面相对了,他不由喃喃的喊道:“娘,您可认识您亲生的儿子么?”
面纱很轻易的解了下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秀美艳丽的少女的脸,她噗嗤一笑,道:“谁是你的娘呀?”
志航像被雷挚了一下,愕然惊呼了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那张秀美的脸他并不陌生,原来她竟是白蔷薇!
他被这意外的变化刺激得呆了半晌,然后几近疯狂的双手猛打着的肩头,啼牙切齿的喝道:“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母亲?你……”
十几年来朝思暮想,日夜期盼的母子相会,霎时间像一颗泡沫一般被挚成了粉碎。
他激动的情感像决了堤的河水,双目呆瞪,双拳紧握,像是恨不得要把白蔷薇一口吃掉。
白蔷薇被他那失常的神情吓得有些怕了起来,慢慢向后退缩着道:“你疯了么?谁冒充你娘了?”
志航狠狠的盯注着她,道:“目前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是蛇蝎西施姚姬?你这身穿着打扮,和你那闪电剑,火云追,而且你又屡次和崆峒四老崆峒掌门褚云奇寻仇,江湖上没有一个人对你怀疑,………”
他顿了一顿,恨恨的又道:“怪不得你要戴上那块黑纱,原来……唉!你……你真害苦了我!”
白蔷薇冷冷的笑了一阵,道:“我害你什么?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爱戴什么就戴什么,谁管得着呀?……”
说着由床上跃跳了下来,又道:“我的闪电剑,火云追,那是我师父传我之物,我要杀褚云奇他是替我师父报仇!”
志航呆怔无语,白蔷薇说的不无道理,她从没自称过是蛇蝎西施。
白蔷薇眸光在志航身上打了两转,鼻头一皱,哼了一声道:“昨夜在破厅里我没杀你,今天蜈蚣岭上你救了我,咱们谁也不欠什么,就算咱们根本不认识好了。”
说毕,举步就要向外走去。
志航的情绪已经渐渐静了下来,连忙闪身拦在白蔷薇面前,道:“姑娘,你……”
白蔷薇秀目一瞪,道:“我要走了!你拦我干嘛?”
志航脸上一红,只好低声下气的说道:“方才是我鲁莽了,只是在下尚有几件重要之事,要向姑娘请教。”
白蔷薇眼珠一转,似是被志航的尴尬神情逗得想笑,却又尽力忍着,故意装得气哼哼的道:“那你快说吧!我可没有工夫跟你哕嗦。”
志航略一沉吟,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在下生身之母就是蛇蝎西施姚姬,不幸在下出生未久,家遭惨变,先父惨死,母子生离,……”
白蔷薇仍然扳着脸道:“你的身世很使人同情。”
志航微微一顿,接下去道:“姑娘每次向褚云奇寻仇,都是改装易服,黑纱蒙面,而且那火云追、闪电剑,无一不使一武林人物认为是家母复出江湖……”
白蔷薇面露困惑之色,沉思不语。
志航又道:“在下已可确定令师必然就是家母,姑娘是否可以说出令师的真实名字?”
白蔷薇一跺脚道:“我不是说过么,我师父叫阿美娜巴幸丽娃,我从没听说她老人家还别有我听名字。”
志航喟叹一声,又问道:“令师可会说与崆峒派结仇的经过么?”
白蔷薇摇摇头道:“我师父不表说,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反止是有深仇大恨就是了,要不我师父也不会那么日夜不忘。”
志航早已心头潦然,白蔷薇的师父,就是自己的母亲蛇蝎西施姚姬,他所以一再追问,无非是想更加证实而已。
他呆呆忖思了一下,又道:“姑娘到中原来之前,令师就没对你说过别的什么话吗?”
白蔷薇侧头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志航答道:“在下十六岁。”
白蔷薇双掌一折,道:“也许这就对了,我师父要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那人要活着的话,今年正好十六岁,属狗的。”
她目光在志航脸上转了几转,道:“你长的模样跟我师父倒挺像,不过那人该叫于志航,不叫公孙龙。”
志航拍胸顿足的道:“我就是于志航,我之所以改用我师父公孙神陀龙之姓,只是为了不愿让人知道我的身世。……”
白蔷薇冷冷—笑,道:“这倒是很巧,咱们竟误打撞的遇上了。”
志航对白蔷薇的冷漠态大感不解,自从他两相遇以来,感情有着很奇妙的发展,他看得出白蔷薇对他颇有一见钟情之意。
如今既经证实了她的师父就是自己的母亲,按说在感情上应该又拉近了一步,何以反而如此的冷淡了起来?
他无暇去推想这些原困,当下连忙向白蔷薇深深一揖,道:“姑娘……”
白蔷薇寒着脸道:“说呀!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志航凄然说道:“求姑娘带在下去见母亲,或者,请姑娘告诉我是海外的那一座小岛也行。”
白蔷薇仍旧冷然说道:“那是当然,只要你真是我师父的儿子,我会立刻带你就走,可是……”
她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不能光凭几句话就相信你。”
志航愕然退后了一步,道:“姑娘要怎样才能相信?”
白蔷薇道:“除非你能把褚云奇和崆峒四老的五颗人头拿来。”
志航蹙眉答道:“可是我母亲的病……”
白蔷薇大声接道:“这世上再没有能治好我师父的病的药了,除非是褚云奇等人的五颗人头……”
她目光在志航身上转了一转,有些软弱的叹息一声,又道:“当然,你是我师父的儿子,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也许见到你会高兴得好了起来。可是我已经在师父面前立过重誓,拿不到那五颗人头,就永远不再回去!”,志航不由顿时觉得非常惭愧,白蔷薇不过是母亲的弟子,就几次舍死忘生的要替母亲报仇,而自己这做儿子的难道还不如她不成?
但他又想到父亲不复仇的遗言,他究竟应该要从父命?不是要从母命?
何况褚云奇偏偏又是个富仁心侠风的武林长者,教他怎样下手?
他惶惑莫决,实在难做抉摆。
白蔷薇见他尽管呆呆发怔,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根本就没有报仇之意,其实我根本也不用你帮忙,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褚云奇和崆峒四老,可是……”
她忽然反身扑到床上哭了起来,呜咽着断断续续的叱道:“你今生今世也就别想见你的母亲了,老人家一定不愿意有你这种不孝之子,我……我也不会带你去。”
志航感为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个十五六岁绿衣少女双手端着一个托盘,姗姗走到桌前,眸不很快的扫了志航与白蔷薇两人一眼,抿嘴一笑,道:“两位请用饭吧!”
原来那木盘之中盛着几品菜蔬,与一盆热腾腾的白米蒸饭。
白蔷薇已因那绿衣少女的出现赶紧揩去了眼泪,俯首默默不语,志航赶忙连声道谢道:“多谢姑娘……”
那绿衣少女把饭莱一样样摆到桌上,又微微笑道:“家母说山居不便,没有美味供客,粗茶淡饭,请两位莫嫌待慢。”
说毕,不待两人答话,轻快的转身而去。
两人都已整天未曾进食,抵不住那菜饭的诱惑,白蔷薇不脱天真童心,喜怒无常慢慢走到桌前,道:“吃点吧!别辜负了人家主人的一番美意。”
于是,两人相对默默用餐。
一时饭罢,天色又已到了傍晚时分。
志航坐立不安,他几次向白蔷薇搭搭讪,白蔷薇赌气不理,横欹在床上,就在面里睡了下去。
黑衣妇人始终未见来,仅是那绿衣少女送来了一支烛台,匆匆收去了餐具。
志航疑念百出,对这神秘的母女两人,理估不透什么路数,但他直觉的感到他们母女定是不愿为世人所知的隐侠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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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君临绝谷天地动
天色越来越黑,黯淡的烛光摇不定,白蔷薇鼻息均匀,似已沉沉睡去。
志航心绪烦乱,一时思如潮涌,黯然叹息了一会,就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不觉朦胧睡去。
忽然,一阵凉凉的山风由窗外扑来。
志航蓦然醒了过来,只见白蔷薇睡得正甜,他不由暗暗心惊,深怪自己怎会当真睡得这等热熟法,倘若那母女两人是他侧耳细听了一下,除却飒飒的秋风兴螂螂的虫声之外,再听不到半点别的声息。
他不由又失笑自己的过虑,虽说江湖险恶,人心多诈,但自己已总不应处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支灯油烛已经燃去了一大半,估计至少已睡了半个时辰以上。
探首看看天色,已是二更左右,他在房中往复踱了几步,忽然右拳一握,长的叹息了一声,似是已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连忙走近桌边,略一沉吟,由一旁取过笔墨,匆匆写道:“薇妹:小兄已经决定去取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的五颗人头,至迟三日必有所报,请在叙州城客房相候。”
他迟疑着又在后面写一上了“于志航”三字,轻轻放白蔷薇身边’,然后倾耳听了一会,熄去灯烛,蹑手蹑脚的出门而去。
走出不远,立刻施展提纵身法,直奔蜈蚣岭驰去。
他不知褚云奇等人此刻已去了何处?他只能先到蜈蚣岭看看再说。
不消几个更次,他就重复进入了蜈蚣岭上的那片松林之内。
松林内早已空无所有,那片空地上尚有遗留的两柄戒刀,和点点滴滴的血迹,显然虎魄色魂与一航道长等入,那最后的一场拼斗极是激烈。
他判断不出究是谁胜谁负,也无法断定一航道长等人去了那里?
忽然,他记起一航道长夜袭长春谷之言,那么他们是否仍然按照预定的计划去了长春谷。
除了这一条线索之外,再无别的踪迹可寻,略经思索,于是他又直奔长春谷而去。
他虽认得谷后的那条捷方便路径,但横互在出口的那片花树阵,却使他无胆再去尝试,故而全仍向前山谷口闯去。
长春谷前怪石如林,山路蹭蹬,他鹭伏鹤行,一路慢慢探索着前进。
他已决定要杀褚云奇与崆峒四老,俾能母子相会,虽然父亲遗言使他觉得心有未安,但他在两者之间,只有选摆其一,终于他还是决定而从活着的母亲。
同时,他之独闯长春谷,追踪褚云奇等人,也有着一些先行以功补过的心理。
眼下天地龙虎诸争霸武林,即将展开血戮江湖之际,自己如能一拳将之除去,弭平武林祸变,虽交褚云奇诸人杀死,叫整个武林来说,可谓功足抵罪,父亲泉下有知,也定全原谅己不得已的苦哀。
忖思之间,已到谷口之前,他蓦然发觉人谷之处,零零落落的躺着几具尸体。
他讶然逐一检一下,只见死者之中有两名僧人,三名两道,和五六个丐帮中的叫化子。
死者血液早已凝固,看样子死了至少已一个时辰以上。
看看天色,已是四更将尽,根据这些尸体看来,一航道长等人果然不顾一切,仍然按照预定计划杀人谷中而去。
全竭力侧耳静听,但听不到丝毫声息,他黯然心想:难道这些武林中,正大门派的领尊人物俱已遭了天地诸魔的毒手不成?
他不;由对一航道长等人四哀的滋生出一种敬意,同时对他们的安危存亡,也非常担心起来。
他的情绪非常复杂,此行目的本是要杀褚云奇等人,但此刻却像又非常关心他们的安全。
但不管怎样,他已毫气大发,决心踏平长春谷,先杀天地二魔与那索命居士长春谷主等一般恶人。
当下不顾谷路坎坷,也不再故意匿身形,昂然大步,就向谷内走去。
此际他已走至前次人谷时那人造巨蟒之后,那巨蟒早已拆去,面前是一道新挖的丈余宽的沪道。
那沪道毫无奇特之处,任是一个江湖上的三流角色,也可以毫无困难的一而过。
方在困惑思忖之间,忽听沪道对面有人哈哈大笑道:“天尊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又有送死来了!”
拉着在一块巨石之后,转出了两条黑色人影。
b此时正当深夜,看不出两人面貌,但可想得到两人都是天魔盖世雄的手下爪牙。
只听另的一个人应声接道:“怎么这次只来了一人?”
说着随手一扬,一股蓝色焰冲天而起,似是向谷内报信之用。
志航方欲纵身跃过去,先擒上两人追问谷中情形及一航道长等人下落,但那两个黑衣人身手亦自不凡,已经先一步飘身而起,分别落在一巨石上,一势“金鸡独立”,猛一旋身,保听“克察轰隆”一阵乱响。
志航愕然却步,只好停身注视着谷道中的变化。
只见那一段原本平坦不足为厅的石头地,陡然如石徇石锥似的,平地升起丈余,石下全是锋利无比畏有巨毒的三尖两刃刀。
两个黑衣人又凌空飞起,掠面前,飞行一段又如前一样,分别落在一块巨石上,猛一旋身,地上石头及可以落足之物,全部失踪。
此时,黑衣人再度凌空升起,在他的足下出现无数凶残暴戾的毒物,万头钻动,似乎是饥饿已极,自相残杀,战斗不休。
两个黑衣人继续如此飞掠,第三段是由地而喷射出一二十丈高的五彩毒液,第四段是火焰腾空,第五段是空无所有。
当黑衣人飞完第五段行程以后,所有的机关全部发动,连两旁崖壁上都时而乱箭毒芒齐发,时面毒锋壁虎飞绕,要想找一个停足之处,都是难上又难,只有令人摇头叹息而已!
虽然这些看在志航眼里,并不足为奇,但这些设施之精巧毒辣,奇伟状观,亦不禁令志航寒毛直竖,暗感佩服。
这最后一段的设施,如果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必然倍加惊人,志航亦不由的感到忐忑难安,凝眸窥察不已。
志航略一犹豫,一声虎啸猿啼,身形早已凌空而起,就往谷内掠去。
攸闻身后惊叫之声,志航回头瞥视,不由暗叫一声:“糟了!”
原来白蔷薇已经扮成蛇蝎西施赶到,志航赶快凌虚收势,反弹而飘落白蔷薇身旁。
他急急轻声问道:“怎么你……?”。
白蔷薇气吁吁的嗔道:“你为何不告诉我就一个人跑了?”
志航赧然道:“我不想让姑娘同我一起担惊受险。
白蔷薇冷哼了一声,道:你看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么?”
志航无言对答,他十分尴尬地低着头,不知所措。
白蔷薇盯注了志航一会,忽然噗嗤一笑,顺手交手中的一个包裹丢了过来,道:“换上吧!”
志航愕然一惊,接过看时,竟是原来紧在自己腰间的那套牛魔王的面具衣着。
他又惊又愧,立即想到必是当自己朦胧入睡之际,被白蔷薇发现的这个秘密。
他一面暗责自己的疏忽,一面呐呐的说道:“姑娘……”
白蔷薇抿嘴一笑道:“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了。”
志航赧然无语,心想:进入长春谷自是仍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较好,当下匆匆换过,立刻变成了又脏又丑的老头儿。
白蔷薇在一旁笑得不住前仰后合,志航也不由觉得非常滑稽。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就完全变成了牛魔王和蛇蝎西施。
此际两个黑衣人早已走得没有踪影,志航目注着长春谷内,皱眉说道:“这谷内机关重重危险万分,姑娘最好等在下先把机关除去再接你过去。”
白蔷薇娇嗔道:“不行!你分明是想扔掉我。”
志航急道:“在下绝无此意,姑娘……”
白蔷薇纤手一摆,道:“那么咱们一齐闯进去就是了!”
说毕,迈步就要向里走去。
志航大为焦急,白蔷薇虽已尽得自己母亲蛇蝎西施的武功真传,但如想安然闯过重重巧夺天工,阴狠毒辣的机关布设,却是不大可能之事。
但白蔷薇的任性,娇情,却使他觉得毫无辨法,当下略一思忖,只好探臂把她抱了起来,挟在齐下,腾身一跃,就向谷中冲去。
按照志航“盘龙十八转”的轻功,这一段行程根本不需要停落,就可继续前进,虽然他手中多了一个白蔷薇,但白蔷薇体小轻盈,亦费不了多大力气。
因为,志航意在试探,故此力有余裕的缓缓单足点向大石。
“糟了!”他只感足下虚区无物,身形就要往石下三尖两刃上落去。
原来那足下大石,攸然遁化无踪,幸而志航早有防备,力有余裕,右手将黑袍连抖两抖,人如猛添翼,凭空又向前飞去。
两边崖壁上所发出的乱箭毒芒,毒蜂壁虎,志航早有准备,他手中尚拿着包那衣着面具的一幅巨大黑布包袱,正好用来扫荡这些毒物,一时毒蜂壁虎纷纷乱坠,死伤累累。
这谷中机关原为天地二魔的精巧布设,企图用来一罔打尽天下群雄,愈向里走,也就愈如惊险难行。
第三段是五彩毒液,不但毒性特强,而且喷射特高,不要说想飘落,就是力量稍有不济,身形一低,沾上毒液,毒性立发,坠落毒液中,更是连骨头都会化行无影无踪。
志航正在为超越第三段行程而着急万分时,看看下面腾跃而上的毒物,不由大为惊喜。
他突然发出一惭破空在大笑,哇哇怪叫道:“蛇蝎丫头,你命不该死,不救了!”
白蔷薇被志航挟在齐下,似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危险,如今志航这一叫,使得她陡然想起,志航是明明故意装得狂妄。
于是她亦随声附和道:“牛老儿,你姑奶奶还从来没有想到死呢?”
这两句诙谐的对话,似是故意使潜伏在暗处的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闹不清楚这两个原该是水火不相容的男女魔头,究竟拉上了那一门子关系?
原来在志航足下这些毒物,如果不其咬伤,是不会中毒的,它们蹦跳有力,志航看到后灵机一动。
如果利用这些蹦跳的毒物,加以手中的巨幅包袱,以他的的轻功,再腾升一二十丈,似是并非难事。
待白蔷薇话音刚毕,志航视准一条巨大的毒蜥,单足往它的背上点,手中包袱狂抖,人如蜻蜓点水,快惟鹰隼惊空,两条身影几乎是笔直的往山顶冲去。
白蔷薇看到志航这一手既惊且险的绝技,要不是她扮的蛇蝎西施,几乎就想高声喝采起来。
当志航身形再度下落之际,忽然双臂一抖,竟将白蔷薇往前猛然抛去。
白蔷薇趁势娇将扭弹了数下,一个美妙的“飞燕穿帘”,就往前五彩毒液之上掠去。
在山顶上隐藏的天地二魔手下,就好像在看戏似的,为这两个魔头在死神面前,仍能兴高采烈的,作此精彩表演,感到惊奇不已!
白蔷薇在前,志航在后,在五彩毒液之上,疾掠而前,眼看到就要飞过第三段行程,在山顶的天地二魔手下才后痴痴观看表演中,惊醒过来,立即将擂木滚石,毒镖暗器,火把火箭,纷纷投下。
白蔷薇和志航在这上下交攻之中,凭你有上天人地的本领,亦不由胆战心惊,险在眉睫!
志航阴阳神功贯注右臂,舞动着手中的黑布包袱,这些擂木滚石镖箭之属,焉能近得了他身。
志航迅即飞临白蔷薇之上,双双共同前进,白蔷薇眼看木石镖箭纷纷从自己四周落下,心中暗暗叫道:“好险!”
但在志航的保护之下,不但感到分享了志航的光荣,自己不由的亦就更加勇气百倍。
志航全神贯注从上而来的袭击,眼看还有二三丈,就要飞完这一段毒液行程,上面的木石镖箭已渐渐稀少。
突闻来自足下一声惊叫。
志航低头瞥视,白蔷薇显然力竭势衰,身形斜斜就向毒液中飘去。
志航这一急非同小可,眼看白蔷薇就要投身毒液,志航一声厉啸,俯冲而下。
幸而白蔷薇在死神之前,潜力无形发挥,但因如此一来,她超越志航之前,上空暴露在敌人攻击之下。
正好一颗方圆四五尽的大石,凌空坠落,估计速度,正好会挚中白蔷薇头胸之间。
白蔷薇此时已经是强自撑持,勉力而行,就是能发现这大石的袭至,亦无有余力避让得开。
志航急中生智,快逾电光石火问,一头就往大石碰去。
志航之所以能青出于蓝,武功凌驾怪师父牛魔王之上,当然一方面是他资质禀赋奇高,一方面亦是由于“阴阳参果”,“灵兽精血”及恨海下一年中的地气感受和苦练,所以他能将“阴阳神功”随意发出,并已能使之渐渐越于无形。
他急切之间,因为手中要舞动那幅包袱使身体重量减轻,同时人又在飞行之中,此时用头是最方便,而且力量亦最大,牧此他一头闯向大石,轰然一声,沙石飞扬,滚滚如烟,白蔷蔽亦失去踪影。
天地二魔手下眼看牛魔王功力如此罕绝武林,亦不由咋舌不已,但庆幸能除去蛇蝎西施,总算去了一个劲敌。
但对那阵烟云般的尘沙消失之后,暗中潜伏遥天地二魔手下不由俱皆大惊失色,两侧山壁石隙之中,立刻飞射起十余道红色光焰,身谷内报告紧急惊讯。
原来蛇蝎西施并未失踪,因为大石距她已经近在咫尺之间,志航在闯大石之际,顺手——捞,正好把白蔷薇挟在齐下。
艰苦的第三段行程,总算从惊险中过去,此时下面已是第四段火海开始。
火海虽猛,但火舌乱卷,最多亦不过二三丈高,较之一二十丈的五彩毒液,真不啻小巫见大巫。
志航挟着白蔷薇,从数十丈高,陡然斜斜向前疾泻,藉这一泻之冲力,然后平掠而前,这样志航又意想不到的飞驰了一段不近的距离。
但是,第四段的行程仍然遥远,志航的“盘龙十八转”轻功,早已力竭气衰,如果再找不到停足蓄势运气之处,志航与白蔷薇势难渡过这片火海。
不过,更艰苦的途程他俩都已经勉力渡过,以志航的机智攻力,平安渡过第四段行程,应该是不至绝望。
如果再继续往前飞,志航实在是无法找到落足之处,他只得以仅有之余力,冒险往左边石壁冲去。
幸而此估程已经没有上顾之尤,志航堪堪要冲至石壁,用力将手中的包袱舞得风雨不透,顺势向石壁扫去。
毒蜂壁虎,扫荡无存,乱箭毒芒,志航火候拿捏得真准,适于此时停发,志航单足往石壁上一点,人又往左边石壁斜舛去。
志航依样画葫芦照样又来一计,如此两次藉石壁之力,志航力有余裕眨眼间已飞完火海行程,挟着白蔷薇轻轻飘落第五段空无所有,平坦的沪中。
志航刚刚将白蔷薇放在地上,突听一声惊人的锣声,好似山崩地裂,春雷乍发,加以这山沪中的回声激荡。
白蔷薇被惊得汗盈盈,幸而她黑纱蒙面,无法看出,就是志航亦顿感气血翻涌,不知锣声来何处?
“呛……”
“呛……”
平地又响起两声锣声,呆震得他的灵魄儿,像一下子掉进漩涡似的疾转不息。
白蔷薇紧紧依偎在身边,志航昂然环视,他心理上早有准备,他要看看这最后一段空无所有的行程,天魔地魔究竟有什么惊人的安排?
锣声依然而止。
立刻风沙起石,水雹横飞,大地似乎在动摇不止。
渐渐,志航与白蔷薇都感到足下站的不是地,好像是在风涛海浪的云端里,完全是“混沌初开,干坤未奠”的景象。
志航知道这是一种至阴至玄的“奇门遁功”,不知道集合了多少天地二魔的手下人物,汇合了无数的“太极无为功”和“太阴奇门功”,造成了这种杀人于无形之间的混沌景象。
志航赶紧抱紧瑟索虞抖的白蔷薇,将无极神功遵以她的体力,然后用一种柔和的劲力发出。
渐渐,他们俩身上不由同时发射出霞光万道的光圈,慢慢扩大,浓云均力敌,光圈似乎力有不逮,再也无力扩张,幸而亦未见缩小。
此时,霞光万道的光圈,却更加耀眼美观起来,只见光圈内的彩色光芒,忽然越来越亮,越来越向四周冲闯滚涌。
冲闯越急,滚涌越汹,但光圈外的压力,亦似乎越来越大,光涛芒浪,力量奇猛,但似乎始终无法冲出圈外。
如贝;争持久之,突然一声爆炸,光电敌窜,火球四飞,云雾冰雹顿告消除,山沪中晴朗依旧。
白蔷薇惊奇志航的武功,无微不至,无所不用其极,柳眉微扬,与志航相视而笑。
白蔷薇与志航手揣着手,迈步而前,在他俩自己看来,一个青春,一个年少,打心底就甜蜜蜜的。
但是,在四周隐藏的天地二魔手下之人看来,一个奇丑老头,一个蒙面少妇,揣手同行,说什么亦不相视,徒留笑柄而已。
他俩刚刚才不过走两三步,陡听:“呛……呛……呛……”三声锣响!
蓦然间景象骤变,四周冰山冰崖,有的一柱擎天,晶莹耀眼,有的上屑下削,危崖欲坠,溶水滚滚,洪水泛滥,好一派宇宙洪荒景象。
志航仍然抱住白蔷薇只见一阵香烟潦绕瑞气千条在他俩的足下,发现了骇人的奇贵。
谁亦料想不到,根据混元太极阴阳相生的道理,在这冰天雪地中,他俩的足下竟然出现了径不过三五尺的绿洲。
绿洲载浮载沉,随着滚滚的溶水洪水,如汪洋大湖中一朵绿莲,飘然欲仙,真不啻侠侣仙踪,一对奇人。
志航仅仅不过将一掌轻轻挥出,只不过一声轻微霹雳,一切冰山溶崖,全部从沪口冲出崖下,刹时间谷中景物立复旧观志航与白蔷薇互望一眼,方在惊异这间,忽见长春谷主率领着二十余个妙龄少女,姗姗的迎了出来。
长春谷主眸光闪烁,在并肩揣手的“牛魔王”“蛇蝎西施”
两人身上转了几转,裣衽一礼,慢声说道:“奴家代表家父母恭迎两侠大驾!”
志航与白蔷薇微微答礼,长春谷主说完之后,右手一拂与相随的二十几个少女立即隐人两侧乱石之后,一幌不见。
显然这沪中机关重重,暗道密布,此时往来路一看,所有毒液火海等,全部消除,仍是一条怪石垒垒的谷道,看不出—丝奇特之处。
心想:长春谷主既然已经来相迎,想来这山谷中不至于再有埋伏,乃与白蔷薇缓缓前行,并无任何徵候发现,于是脚下越走越快,走出山谷,转身就往左边房道掠进。
志航小心谨慎在前,白蔷薇兴高采烈在后,房道仍然如前,并无埋伏设置。
走完房道,转进就是那写满了春字的巨大石门。
一切依旧,惟石门上赫然多了十几个鲜红大字:上联:“一下武林归一统。”
下联:“长春谷内葬群雄。”
横额:“游谷较技大会。”
虽然此际仍不过甫交五鼓,但谷中光线似较外面明亮得多,故而志航一眼就可看得非常清楚。
他不由心中暗暗嘀咕,中秋节距今尚远,显然天地二魔必是料准了一航道长等人会提前人谷,故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志航不由暗为一航道长等人担扰,忖思之间,只见石门大开,长春谷主率领着二十余个少女,不知由何处已转入了门内,正在向志航与白蔷薇笑脸相迎,要不是石上的一付对联,倒真像长春谷中在辨喜事似的。
志航冷哼一声,拉起白蔷薇双双就向门内走去。
同时他仰天一阵狂笑,大声喝问道:“游谷较技之邀既订在中秋佳节,因何……”
不待他说完,长春谷主格格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家父每发东贴之日,这长春谷就已布置就绪……”.她微微一顿,狡猾的目光向两人一转,又道:“天下群雄均已投入罗网,现在就差你们两人了!”
说毕,右手一伸,立刻将摆在面前的一块大红缎子猛然揭开。
原来下面遮住的是一块高约一丈的降红色的血玉碑,碑上晶莹光洁,一个字都没有。
长春谷主盈盈而前,拿起桌上的笔,并未蘸墨,就在玉碑上写了四个大字:“游谷题词”。
笔直如刀,划碑成纷,一支毛仍然如新,不弯不乱。
志航怒不可遏,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疯疯癫癫的把笔在桌上乱触一起,笔毛凌乱不堪,志航将笔伸在缸中蘸满了墨。
白蔷薇在身侧看到,顿感非常奇怪,她觉得志航是有点狂性,运功透过毛笔写子,像刚才长春谷主那样,已经是不可多得,如今他交笔蘸上了墨,笔毛见水自变软,如何能运功刻字?
志航岂不是太狂妄了么?
志航执笔平伸,墨汁一点不滴,凌乱的笔毛,眼看一根根自动伸直,志航运腕疾书,龙飞风舞,苍劲有力,化了蚀骨仙姬相同的时间,碑上赫然出现了十六个大字:“大牛神君,睥睨群伦,翦恶除霸,整饬武林。”
志航每写一字,都使站在旁边的长春谷主连连吃惊不已,字深约半寸有余,而黑墨似漆,使写来的字变得黑油油的发亮。
写完最后一个宇,仰首一阵哈哈大笑,他执笔的手一动未动,只见他笔如强弓猛箭,怒发而挥。
原来此笔直往前面石屏风奔去,堪堪要接近石屏风,笔别横,只听“笃”的一声,一支笔斜斜嵌在石屏中央,完整无损位置美观。
这一手连笔和掷笔的工夫,就是武林中千百年以来,以笔为当家兵刃的诸前辈,亦难免不有“后生可畏”之感。
志航连指如飞,只见一道银色光芒,由中指发,一阵“嘶嘶”劲响,早巳凌虚在笔之两旁,刻八个大字:“大牛神君,题词之笔。”
志航两次题字,都舍“牛魔王”而不用,题曰:“大牛神君”,这用意当然非常明显,但在旁立诸人看来,则感到“牛魔王”的确今非昔比,大有正义懔然不可一世之慨。
长春谷主赶快走前领路,志航揣着白蔷薇,就好像一对情侣,漫游仙境乐园,轻松愉快,那儿看得有点杀机?
转过屏风,又到了沪道纵横,春意盎然仙境般的小天地这儿鸟语花香,莺飞蝶舞,正是志航初次人谷时遇到长春谷之处。
又两三个转弯,通过那片花畦甬路,到了那座宫殿式的大厅之前。
天魔地魔早已盘坐相候,见“牛魔王”与“蛇蝎西施”
偕而来,淡淡的同时翻了一眼,并无丝毫讶异之意,在他俩面前的地上,摆有大小不同的金属酒杯数十个。
志航一看,知道这是要比赛吃酒,但吃酒干嘛要数十个酒杯?这些酒杯大小不一又有何用呢?
志航正惊疑问,只听地魔一阵鸱鹃怪笑,令人寒颤不已!
只见她用手一抓,从“酒泉”中随手吸起一股亮晶的酒箭,顷刻间把所有大小酒杯全部注满,点滴未湓杯外。
然后,地魔原式不动,只老嘴一张,由小至大,依次将杯中酒凌空吸饮而尽。
这一抓和嘴的吸力,是不稀奇,但一气能注满和吸尽如此大小、数十杯酒,志航亦不禁暗感佩服。
志航望望身旁的白蔷薇笑笑,迈步而前,其昂然沉着这态,显然交有惊人的技业表现。
天地二魔注目瞪不语。
只见志航双手向“酒泉”一抓,十股酒箭同时升起,在众人惊讶之间,早巳将全部酒杯注满。—地魔早感尴尬不堪,相较之下,不知瞠乎其后多少!
众皆瞠目而视,都在想,不知他又将有如何惊人的饮酒技俩?
志航盘息而坐,嘴一张,一股酒箭升起,刚刚到达嘴里,第二股酒箭又焉升起,如此一个接一个,志航同时吸进五股酒箭,亦就是说志航同时在吸饮五支杯中的美酒。
当第一杯酒吸尽时,第六股酒箭又继续升起,之后,每听说尽一杯,又升起一股酒箭,所以志航总是吸时五股酒箭。
一直到吸干所有杯中的酒为止,没有人愿意喘一口大气。
最后,当然是轮到天魔了,天魔端起最大一支酒杯!
不,那不是杯,简直大得如一支“斗”。
天魔执杯在手,连足内功中最难练精“粘”劲,由大至小,依次将数十杯支酒杯粘在一起,成了一根“锁骨连环鞭”。
天魔只一俯身,数十支酒杯全取满了酒,天魔将嘴接近大杯边沿,杯中酒那涌向天魔口中。
如此饮酒,似乎并无新奇之处,但仔细一观,令人吃惊的奇事出现。
原来天魔所饮大杯中的酒,始终并未减少,其余数十支酒杯中的酒,都由小至大,依次一级一级的涌向大杯之中。
最后将所有酒杯中的酒,全部饮尽,惟独大杯中的酒仍然盈满依旧。
天魔张嘴向天,握着在杯的手用劲一捏,只见大杯中冒走一股酒箭,直冲向天,高约丈许,然后划一道急弧,俯冲而下,点滴不散的人天魔口中。
饮毕,天魔将独力拗起的数十支酒杯,平放在地上。
酒杯与志航之间的距离,约有四五尺,但是最小的一支杯子向着志航,而最大一支杯子离志航差不多有丈余远,如果志航要站起来去取那支大杯,那就有失威仪,大失风度。
志航抬手一招,数十个酒杯仍如连环扣住似的,以小杯开道,缓缓向着志航,如蛇行蜿蜒而至。
就凭这手凌虚吸物的“粘”劲,天魔已经感到汗颜,六个年后的牛魔王,想不到竟有如此进步?
志航端起小杯,所有大杯均平伸起,这种轻重倒置的手法,其内力和技巧,显然又驾临天魔之上。
志航俯身将酒杯在“酒泉”中取满丁酒,端酒杯的手,震腕连力,从最小的酒杯中升起一股酒箭,高至丈许,然后倒回注入志航嘴中。
而大杯中的酒,则依次吸人小杯中,继续喷射空中,一直到所有酒杯中的酒饮干为止。
然后,志航将连环吸住的酒杯抖手发出,只听“嗒……”
的一声,原样不变,杯口向外,整整齐齐的嵌在两三丈外的五彩大理石的石壁上。
志航连气将酒如箭喷,刹时间只见酒杯的两旁,出现龙飞风舞的八个大字:“大牛神君,赛酒留念。”
志航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衫袍,纵声一阵朗朗大笑。
天魔地魔在不得已之下,亦只好冷笑连连,起身前遵,只两三个转弯,到了一片奇幻绝伦瑰丽无双扔“欲林”。
志航场目纵观,不禁愕然大惊!
“欲林”内一二百颗金枝玉叶闪闪发光的大树上,每一颗都挂着十块八块类似王思婷的玉佩,颜色式样,雕刻花纹,完全相同,恐怕就是王思婷到此,亦难分出真伪。
林边竖着一块木牌,上写:“一柱香内,辨明真伪玉佩赠君永不后悔逾时无功是尔昏瞑火中焚身化骨扬灰。
牌前置一桌,桌上有金鼎一支,鼎内置有檀香一小握,志航估计时间,如果将檀香点着,最多亦不过能点一顿饭的时间。
在一顿饭的时间内,要想能在这一千多面玉佩中,认出孰真孰假,那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
在“欲林”的另一端,早已挖就了一个丈余见方的深坑,坑中堆满了木柴枯枝,以及引火的硝磺等物。
“欲林”四周则布满了幢幢的人影,隐隐可见刀光如雪,剑气森森,似是只待天地二魔手势一动,立刻就可一拥杀来。
志航天性仁厚,不谙人心险诈,正犹豫着不知怎样才能辨明真伪时,忽觉身旁的白蔷薇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傻瓜,这些都是假的。”
志航呆了一呆,立刻恍然大悟,那半块玉佩原是卖值连城,天下群雄人人欲身之物,天地二魔肯将它挂在树上任人辨认。
他不由勃然大怒,抖上一掌,将那桌案鼎炉立时劈得粉碎。
地狱嫦娥尖啸一声,手中龙头拐杖一摇,当先纵身跃了过来,阴阴的大喝道:“牛极老儿,这就是你自寻死路了!”
拐杖横劈,一股劲风向志航当顶砸来!
志航单掌微抬,空手格了开去,表面看去,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动一下。
其实,地狱嫦娥被志航这浑厚有余的一掌,弄得大为震惊,呆立当场。
志航这掌虽未使用全力,但这种堪堪抵消来势,足能使对方震惊的巧劲,收发随意,恰到好处,较之使用全力,更能使人吃惊!
地狱嫦娥震惊之余,不禁勃然大怒,一幌身早巳到了“欲林”的树顶上,足踏玉叶,俨然仙佛临凡,向志航一招手道:“牛老儿,二十年来,你的进益果趄不秒,咱们到这树上来较量较量!
志航回头向白蔷薇点首微笑,意思是说“姑娘放心”,白蔷薇蒙着的脸看不出表情,但她点头后又扬头,这一轻微的动作,志航已经获得了莫大的鼓励。
志航两足足尖往地上一扣,身形如烟,冉冉升起,好似“嫦娥奔月”,又好似人白日飞升,虽然极慢,然而却非常美妙。
志航刚升至与树顶同高时,只一眨眼连看都没有看清,他已经单足站在玉叶上。
他这手奇慢和极快的轻功表演,使看得发生了惊奇,赞赏和嫉妒的心情。
如果他们要知道当前的牛魔王不是真的牛魔王,而是志航时,他们更不知道要惊骇到如何程度?
地魔一看志航来到,早将他数十年练成的“太阴奇门功”
施出,龙头拐杖飞舞,产生出一股极大的漩涡气流,“欲林”中“奇幻树”千百支玉叶被吸在他周身飞绕。
玉叶飞舞,产生一种狂风骤作的啸声,又似千百支飞刀旋转,闪闪发光,声热强大惊人。
地魔右手握杖,左手上下一弹,看来紊乱的玉叶,突然变成一张御接一张的,好像十条软索鞭,“嗖’’的一声,就向志航全身缠攻而至。
志航笑盈盈的,早已将“阴阳神功”精炼施出,十条软索鞭似的玉叶,螺旋式的绕着志航飞舞,时快时慢,时大时小。
志航动敢未动,地魔左掌挥舞依旧,似在指挥玉叶攻敌,又似在想招回玉叶,但两都似乎都不可能。
他越舞越显得紧张,额上汗珠累累,看来用了好大力气,软鞭似的玉叶才吃力的蜿蜓飞回。
他长长的吁了一声,咬牙切齿,“太阴奇门功”更加强施,左掌与玉叶飞舞更急,俨如神龙舞空,啸声大作。
攸然,所有玉叶集成十六朵莲花,排列成双脚八挂,旋转如轮向志航罩至。
这“莲花双八阵圆”,是由“太阴奇门功”和白莲教邪术混合而成的武功,有内功的强劲,及邪术的诡变迷惑,幻这成无数莲花,只在志航周围寻隙而攻。
如果志航以“阴阳神功”作震退或扫落的打算,那就危险之极!
袭来莲花不遇外力则已,只要遇到丝毫外力,所有莲花就四散疾袭人身各大要穴,则志航防不胜防了!
只见志航亦是一阵掌飞舞,很显然的原本受地魔指挥的莲花,陡然脱离了地魔的掌握,在志掌袖之间飞舞起来。
志航与白蔷薇趁天地二魔呆怔失神之际,双双向岸上纵去,几个起落之间,就出去了二十余丈。
地狱嫦娥厉啸一声,一摆手中的龙头拐杖,纵身就追。
天魔地盖雄忽然爆出一串得意的狂笑,飘身拦住地狱嫦娥,道:“算了,随他们去吧!”
地狱嫦娥怪眼一翻,叱道:“呆鸟,你疯了么?强敌已有落败之象,岂能教他们成了漏网之鱼?”
天魔地盖雄大笑道:“贤妻,你可看清了他们逃去的方向?”
地狱嫦娥两支巨目一转,道:“那方向有什么不对?”
天魔地盖雄捋着几乎要垂到膝盖以下的长髯,得意的道:“那就是这长春谷的七绝峡,后通死谷,老夫早巳令咱们的爱徒爱女加意布置发一番,任他们是大罗金仙下界,也无法逃得过这场大劫!”
地狱嫦娥龙头拐杖一顿,格格一笑,道:“这倒是我老糊涂了,不过牛老儿身怀半块玉佩宝图,如果……”
天魔地盖雄笑接道:“贤妻放心,最多三个时辰以后,保管那半块玉佩完整无损的安然到手!”
两人互望一眼,不由同时爆出了一串刺耳的大笑。
地狱嫦娥徐徐收住笑声,兴高采烈的道:“只要那批宝藏到手,这江湖武林之中,就是咱们两人的天下了!”
天魔地盖雄随着地狱嫦娥大笑了一阵,忽而两条长眉一蹙,道:“便在藏宝到手之前,老夫不担心他们两个人会头干预此事!”
地狱嫦娥不解的瞪了天魔地盖雄一眼,道:“难道你是说凉山孽龙和虎……”.天魔地盖雄双手一摇道:“龙虎二魔不过一勇之夫,并不足虑。”
地狱嫦娥两眼一瞪,叱道:“少卖关子吧!你且说说看,目前还有谁敢来预咱们之事?”
天魔地盖雄神色凝重的说道:“老夫始终担心方山的龙须医叟公孙神陀和山神女峰的……”
不待天魔说完,地狱嫦娥鄙夷的一笑道:“呆鸟,怎么你越老越胆小了?就凭那走方的郎中和那个常年不敢见人的寡妇,哈哈……”
天魔地盖雄的鹰钩鼻子抽搐了一下,道:“不错,公孙老儿毕生以酱道驰誉江湖,从不会展露过他的武功,武林之中几个料都把他视为不谙武功之人。
“其实,这事只有老夫知道,二十年前在桐柏山中老夫就会吃过他一次暗亏,此人的武功……”
他喟然一叹道:“远在你我之上,至于巫山神峰的那个寡妇,则更是难惹。”
地狱嫦娥面色一变,道:“这么说,到时只有放出苍灵老人去对付他们了!”
天魔地盖雄沉吟了一下,道:“放苍灵,有利亦复有弊……
也许这是老夫的多虑,这两人从来不问世事,可能不至为此事例。”
地狱嫦娥瞪了天魔一眼,叱道:“呆鸟……”
接着露齿一笑,那模样简直像夜叉噬人的形状一般。
天魔地盖雄凝注着地魔,两排露在外面的白齿一咧,放声大笑道:“贤妻,顺利的话,最多不过一尽夜间,那批千百年来使世人垂涎的无价珍宝就可到手,那时普天之下就再也找不了能够抗拒你我之人了!”
在两人的谈话之时,索命居土、长春谷主已率领着不少男女爪牙跟踪寻来。
长春谷主故做天真的挤到地狱嫦娥身边,嗲声问道:“娘,您和爹爹把他们弄到水里淹死了吗?”
地狱嫦娥抚摸着长春谷的满头秀发,道:“傻孩子……”
接着又复夜叉般的露齿一笑,右手拄拐,左手搭在长春谷主肩头,故做老迈龙钟的一步步向谷内走去。
天魔地盖雄遥遥投注着志航与白蔷薇逃去的方向,将侍立一侧的索命居士走了过来,沉声说道:“立刻切断七绝峡一切通路,然后集中谷内高手随时待命。”
索命居士喏喏连声,转身急步而去。
天魔地盖雄仍在原地站立了一会,面色忽尤忽喜,直到索命居士的瘦长身影消逝在七绝峡中之后,方才扭转身躯向地狱嫦娥走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已末午初光景,那片潦阔的山洼湖水波光粼粼,早已恢复了平和静谧。
谷中鸟语花香,风光绮丽,绝不像会经过一番窜凶恶斗,更看不到机关埋伏重重,高手出没有紧张惊险之边。
志航与白蔷薇一口气跑出了一里左右,见天地二魔并未迫来,方才收势停了下来。
白蔷薇娇喘吁吁,狼狈万状,默然看了志航一眼,拣了一块巨石坐下不住长吁短叹。
志航打量了下四周的形势,也不由暗皱眉头。
四外都是千仞峭壁,潮湿滑腻,偏生苔藓,毫无可以借力攀爬之处,再向前走,都是曲持蹭羊蹬的羊肠小道。
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丝青天,看样子这谷中整天都无法见到日光,似是一个从无人至的峡谷。
峡口正是那处汪洋无际的湖水,另外再无其他出路。
志航暗忖:“看来此处仍在长春谷轧围之内,天地二魔的爪牙可能仍在四周伏伺,自己虽无所惧,但那些巧夺天工的机关布设,与天地二魔的诡诈计谋,倒不能不小心提防着点。
天地二魔的邪门奇功,委实已有极为深湛的造诣,志航无法不承认、这是他初次遇到的劲敌,加以天地二魔同进出手时配合得天衣无缝,长久搏斗下去,极可能使他败在天地二魔手中。
他反覆忖思,心头不由一阵黯然!
他之:再冒险进入长春谷,虽有翦除天地二魔为人间除害之心,但主要的还是要杀死褚云奇与崆峒四老,俾能立即与白蔷薇同到海外寻母。
不料褚云奇等人踪迹渺茫,天地二魔凶狠毒辣,眼下被逼入死谷之中,前途茫茫,吉凶难料,不觉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白蔷薇喘息略定,侧头向志航问道:“咱们该怎么办呢?”
志航沉吟着道:“据在下判断,褚云奇与崆峒四老必然已随一航道长等人,先我们进入了长春谷内,不过他们的生死吉凶,目前却很难说了……”
他转头向湖水对岸遥望了一眼,又道:“咱们先找处隐秘所在歇息一会,容在下再回谷中探查一次,如若褚云奇等人已经遭了天地二魔的毒手,在下也要把他们的人头带了回来。”
说着不由微吁一声。
白蔷薇沉默了关晌,忽然轻声喊道:“志……航。”
志航连忙应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高见么?”
白蔷薇噗嗤一笑道:“你把面具拿下来吧,难……难看死了!”
志航心中一动,暗忖:自己与白蔷薇同人谷中,·与天地二魔交手大战,系以“牛魔王”与“蛇蝎西施”的身份出现,此际若隐藏起这层身份,现出本来面目,倒未始不是一件增加天地二魔纷扰困惑之事。
因为这样一来“牛魔王”与“蛇蝎西施”会立刻在谷中失去踪迹,而志航与白蔷薇则会在谷中突然出现,无形中增加一份神秘,令人莫测高深。
心念既动,立刻一拉白蔷薇,向一旁峭壁之下的一排灌木从中走去。
那排灌木的一端等,随着峡路曲折逶迤,至少数丈远近,隐身其中,很难使四外潜伏之人发觉。
志航番慎的向四外窥察了于周确定不易被人发现,方才与白蔷薇各把伪装的而具衣履换下,包好束在腰间。
两人鹭伏鹤行,走至那排灌木的另外一端,又潜伏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方才缓缓走了出来。
峡中秋风飒然,四望不见人踪,目光所及,尽是严巨石,断崖峭壁。
志航审度了一睛地势,就与白蔷薇顺着峡中的羊肠小路,慢慢向前走去。
两侧的峰壁险恶无比,直矗的峭壁巨石像是随时都会坍塌滚落,加上那竟日难见阳光的阴暗潮湿,简直不像人间之境。
白蔷薇皱着眉头走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问道:“越往前走越没路了,你究竟想走到那里去呀?”
志航脚步未停,答非所问的道:“姑娘说话声音轻点,此处山谷回音两里之外都可听到。”
他似是全付注意力都放到观测山势和走路之上,对白蔷薇的问话神思不属,根本就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白蔷薇气吁吁的哼了一声,只好默不作声,仍然随在志航身后慢慢向前走去。
志航深恐这峡谷中又有什么要关布设,故而走得极慢,至少已过了顿饭之久,两人方才又走出了里余远近。
那道峡谷是笔直向前,此际却见迎面被一座巨峰遮断去路但细看之下,却在那巨峰左右各现出了一条天然的通路。
志航深为错愕,一时停步不交,拿不准该向那条路走去才好。
方在忖思之间,忽听白蔷薇“啊”的惊呼了一声!
志航一惊,急忙旋身看时,只见白蔷薇闪电剑已经霍然劈出寒光闪处,一条六七尺长的居蛇已经斩成两段。
白蔷薇毕竟是女流之辈,天性胆小,虽已经将那巨蛇劈死,却不由花容变色,机现恐怖之间。
只见那条巨蛇绿身红尾,头部为这不过是山间常有之物,一拉白蔷薇,迳向那阻路的山峰是走过去。
左侧是一条较宽的山峡,数丈之外豁然开朗,有一片方圆数亩的益地,四周众峰拱列,看来整齐有序。
其中荒草枯木,一派秋色,之长春谷中的红花绿树,蜂飞蝶舞,完全若两具世界。
志航依然当先而行,步步为营试,探着向那片众峰拱列的益地走去。
忽然,身后的白蔷薇又发出一声惊呼!
她的呼声极大,山谷回音潦绕不绝,至少可数里之外的人都能听到。
志航双眉一皱,连忙回身看时,只见又是数条毒蛇蜿蜒游来。
白蔷薇五支火云追早已出手,同时射中了五支毒蛇的七寸之处,一阵蜷曲扭动不已,除了各种到毒蛇之外,还有毒蝎、蜥蜴、蝾螈、比蜉等一切虫蚁之类,单从外貌看来,都是蓄有剧毒之物。
他让白蔷薇走在前面,自己横身断后。
但他的阴阳神功与太上掌法都是阳刚猛烈路数,.只要以三成力道发出,就会有劈空暴响,那样无异把自己行藏完全暴露。
故而他双掌动未之间,只能以无声的暗劲向那些毒虫劈挚,虽然这种力道不能把那些蠕蠕而来的毒虫完全挚死,但他那灼热炙人的阴阳掌力,却使得那些毒虫攻势大挫,一时不敢再向两人追逼。
志航与白蔷薇并肩慢得,一面防备着四外草从石隙间的毒虫袭击,一面向白蔷薇轻声说道:“姑娘那闪电剑、火云追,最好暂时收起,别再……”
白蔷薇错误会了志航的话中含意,两眼一瞪,道:“为什么?是因为我的武功不如你吗?”
志航投注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姑娘此时身分不同,极易使人看穿秘密。”
白蔷薇眼珠一转,笑道:“这倒是我糊涂了!”
说着果然将剑柄、剑身都用巾帕包了起来。
两人此时已走到那片益地之内,只见四面都是山岩峭壁,高可千仞,仰着上望,宛如置身井一般。
那方益地约有十亩大小,正中有一簇丛林,十余株虬松密集在一起,是一所天然的藏身所在。
此外到处荒草及膝,草中不时现出蛇蝎蜴等一般丑恶绝毒的毒虫,白蔷薇既不敢再用闪电剑、火云追,只好与志航各以掌力暗劲向身边的毒虫劈击。
志航略一忖度,向白蔷薇轻声说道:“咱们且到那片林中再说。”.白蔷薇点头示意,两人纵身同起,有如两支凌空巨鸟,迳向林中扑去。
林中只有十几株巨松,纵横的排列在一齐,遥遥望去,虽看不出其中情形,但一入林中,则可一览无遗。
只见林中已有两人先在,一个是长发披肩,身着细衣,非道非俗的半百汉子,正盘膝坐在林中,手中执着一柄拂尘,不住左右挥洒,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像在念动咒语一般。
另外一个则是身形瘦长的老者,双目精光四射,见志航与白蔷薇双双驰入林中,似是大惊失色,手中金骨揩扇一张,一招“驱风追云”,趁志航身形未稳之际,迎胸飒然扫来!
志航一顾之下,觉得这两人极是眼熟,一时却又想不出究是在什么地访问见过!
及见那老儿似是自知不敌,两力—接,立刻收势了开去。
志航并不追,沉声喝道:“你们两人是否天地二魔的手下之人?”
那跌坐地上的非道非俗的汉子依然盘坐不动,侧头翻了两人一眼,口中并未停下念动咒语。
那持扇的老儿则两眼骨碌的转了半天,向志航反问道:“阁下不是丐帮的祖师爷吗?”
志航又扫视了两人…—眼,忽然大悟,立刻记起这两人是出现在蜈蚣岭上参与一航道长主持的秘密聚会之人。
持扇的老儿见志航并无出手攻击之意,心神略定,迟迟疑疑的又道:“阁下与天地二魔……”
志航黯然一笑道:“在下与尊驾立场相同,步调一致,与天地二魔难于并立于武林之间……!”
他立刻回忆到蜈蚣岭上一航道长、智空大师,南凌老人等对自己的疑忌排斥,气愤愤的接道:“只是一航道长等人横加猜忌,不能相容,所以在下只好与这位白姑娘单独闯入谷中……!”
持扇的老儿连忙躬身一揖,道:“老朽谨先代一航道长等人向阁下谢过,还请阁下大量海涵……”
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朱公凌,江湖人称阴阳扇,蒙洞庭友抬爱,忝为该帮帮主。”
用手一指跌坐正中的长发披肩之人,又道:“此位是茹毒都主单于宏……天上在施术驱逐袭来的毒虫。”
单于宏只顾口唇蠕动,拂尘挥动不已,对身旁三人恍如未见。
志航且不去理睬施术驱毒的单天宏,急急向朱公凌问道:“尊驾是否与一航道长等同人长春谷?可知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等人的下落?”
朱公凌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自昨日阁下与蛇蝎西施由蜈蚣岭离去之后,虎魄勾魂又复与一航道长等人激起了一场大战,结果峨嵋掌门居正蝉与天山一叟南凌老人俱身负重伤。
“一航道长昆嵛三子与老朽等被迫联手对敌,方才勉强扳咸相平之局,但如长久搏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幸而大龙魔及时赶到………”。
白蔷薇突然插嘴问道:“你说的可是凉山孽龙吗?”
朱公凌瞥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
白蔷薇鼻头一皱,又逆:“听说凉山孽龙与虎魄勾魂原是兄弟两人,他到了该是你们倒霉才对,难道他竟不帮自己的兄弟了吗?”
朱公凌并不知这个年青的妞儿是什么来头?心中却不由的想:怎么说话竟这等粗野?
但因她是与昨日威震蜈蚣岭公孙龙同来,只好点点头道:姑娘说得不错,但凉山孽龙昨日出现之时,并无与岭上群雄为难之意,反而观止住虎魄勾魂,以传音人密这法交谈了一阵,匆匆相偕离去。……”
他顿下话锋,向林外四周了望了一会,又向志航道:“以过阁下与蛇蝎西施以及虎魄勾魂连番大闹一阵之后,群雄聚会几乎因而解体,幸而……航道长顾难厄,仍然坚主当晚进袭长春谷,与天地二魔一决胜负决亡,结果群雄正在二更之前就相偕抵达了长春谷外。”
他长叹了一声,缓缓又道:“当时议定全为两批,由谷前谷后他途而人,老朽与点苍派掌门点苍一樵辛武成略谙五行土木之学,故而每批搭配一人,结果智空大师、昆嵛三子、茹毒教主单于宏与老朽等由谷后而人。
“点苍一樵辛武成则与丐帮九公,崆峒掌门褚云奇等人由一航道长率领于谷前而人……。”
他目光扫掠了志航与白蔷薇两人一眼,道:“当时约定三更左右在谷中会齐,如果天地二魔事谷中爪牙发生搏斗,致而不能相聚时,则发身七音响箭互告讯息,俾可相互支援……”
说着又顿下话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白蔷薇不耐烦的双眉一扬,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罗嗦,说得干脆一点不行吗?”
朱公凌眉宇微锁,干咳了一声,接下去道:“老朽等由谷后悄然而人,一路并未遭任何阻拦,由于老朽略谙机关土木之学,顺利的经过了几处阵式布设,不料快将到达长春谷中心之时,少林派掌门智空大师不慎触动了一处机关枢纽。”
白蔷薇冷哼一声,接道:“又是那个该死的老和尚!”
朱公凌尴尬的勉强一笑道:“当时幸而智空大师与老朽应变迅速,未被陷入机关之中,但却因而使天地二魔发觉了老朽等深入谷内,立即引发了一场大战………”
他稍微思忖了一下,又道:“当时虽未见天地二魔出现,但索命居士与长春谷主率领一般谷中高手潮水般向老朽等前后夹攻,一来由于彼等地势熟悉,人手众多,占尽了地利人和的扰势,二来则是………”
他摇头叹息一声,有些赧然的接下去道:“老朽等武功不济,抵达不住他们的邪门奇功,以致动手不久,即落于不利之势,同时与智空大师、昆嵛三子相继失去联络,最后老朽与茹毒教主单于宏被逼一退再退,方才退到这片峡谷之中。
“当时虽先后施放过数七音响箭,与由谷前而人的一航道长等连络,却始终未见彼等回音。………”
白蔷薇有些不耐的问道:“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究竟还活着没有?”
朱公凌不解的瞥了白蔷薇一眼,道:“老朽等自入谷之后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对他们几位目前的状况委实毫不清楚,不过依老朽判断………”
他黯然一叹,道:“包括一航道长、多九公、辛武成诸人在内,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同时他不由暗感奇怪,何以公孙龙与这位脾气很大的姑娘,都对崆峒掌门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的生死下落这等关心。
他记得公孙龙昨天出现于蜈蚣岭上之时,褚云奇等人的立场是与一航道长站在一边的,是以他一时不解的望着志航呆呆发怔。
白蔷薇恨恨的一跺脚,望着志航问道:“咱们该怎么辨呢?
是干脆离开这里?还是再杀回长春谷去?”
·志航也觉拿不定主意,一时忖思不语。
朱么:凌轻轻咳了一声,道:“老朽与单于宏教主退入这片峡谷之后,起初还奇怪长春谷中之人何以不追逼而来?但略经番忖地势,老朽立刻恍然大悟……”
白蔷薇双目一瞪,问道:“怎么样?”
朱公凌露出一丝苦笑,道:“这里是一片绝地,老朽虽略谙机关土木、八卦九宫之学,但对这里的阵式变化,也是摸不着头脑。”
志航讶然向四外看去,果见四面峭壁如削,很难从上面攀爬出去,即使可以冒险一试,设若在峭壁之上有着什么机关埋伏,在攀爬中途受到突变奇袭,则后果必然不堪想像。
十几株巨松组成的树林,正好在这片益地正中,像是完全出于人为,四面峭壁虽属天然,但却整齐有序,散布着数处穴窟岩洞,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阵圆。
志航方在默察与深思当中,忽听白蔷薇惊呼一声,躲到他的身后,而手向茹毒教主单于宏一指,讶然喊道:“你快看,他……”
志航依言转头看去,只见茹毒教主仍然自顾白手舞拂尘,挥舞之间似是洒出一片薄薄的粉雾,此时左手正抓着一条二尺来长的毒蛇往口中送去,一颗蛇头已然咀嚼着吞人腹是,一时腥血四溅,令人不由有一种恶心之感。
但单于宏却像吃得津津有味,依然一口口往嘴里送去,吃得啧啧有声,对三人看也不看一眼。
志航口虽不言,但却不由眉头暗皱。
朱公凌一笑道:“单于教主惯食毒物,手创茹毒教,在西南道上声望素者。”
,“单于宏眨眼之间已将那条毒蛇完全吃了下去,打了两声打噎,一抹嘴巴站起来,道:这些毒虫已被本教主用符咒制最,一时之间不会再来,不过,如若受到长春谷中制毒之人的驱策,仍会冒死而来,那时教主也是没有辨法。”
他长发垂肩,面色青中泛黑,顾自长年食用毒虫之故,身穿一件破旧缁衣,赤足泥腿,但显钉并非三清弟子,使志航立刻想到他必是个苗疆中的野人。
他对志航与白蔷薇两人并不理睬,但对两人似是颇有畏惧之意,不住向两人走出谷外?”
白蔷薇被他吞吃毒蛇的动作吓得惊骇莫名,两眼紧盯着他但却随着他移动的方向打转,紧紧靠在志航身后。
此时松林四外草丛之中,虽然仍可见到零零落落的毒蛇蜥蜴之类,但个个都静伏不动,恍如死去一般。
松林之仙则始终没有毒虫侵入。
洞庭帮主朱公凌双目转动了—下,道:“此处阵式奇异无比,老朽一时看不出究是什么名堂?”
茹毒教主单于宏沉声怒喝道:“你骗得本教主逐了毒虫,你却看不透这点简单的阵式,你那阵法机关之学都学到那里去了?”
顿了一顿,又道:“须知本教主以茹毒为生,在这里困上十年也不致饿死,你们却阵十天半月也支持不过去,而且那些毒虫………”
说着瞄了志航一眼,似是心存顾忌,立刻住口不言。
朱公凌淡然一笑,,向单于宏道:“老朽并非谎骗教主驱逐毒虫,须知老朽虽一时参解不透此处的阵式,但尚能看出一些深刻变化,也许不久能找出它的奇妙所在。
“教主虽可以茹毒为生,但此处却是危机重重之地,即使天地二魔不率众袭来,若无老朽探路,妄动一步,都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单于宏头脑似是颇为简单,被朱公凌几句话一说,立刻哑口无言。
朱公凌又向四周遥遥一指,转向志航说道:“老朽虽所知不多,但对各种机关布设、阵法变化,也会下数十年的功夫,依老朽所知的二百余阵式之中,却找不出这种阵式的究是属于那一类别?”
志航随着他的指点看去,只见四面峭壁隐隐可以看出共有八个棱角。
此时洞中碎石如雨,几人已经立足不住。
朱公凌狂吼着喊道:“这是七绝大阵,………”
左右开启的两壁,山洪暴卷,以万马奔腾之势,浪花滚滚,像决堤共同河之水,分由两面袭来。
那洪水力量奇大,众人立刻像纸人一般在洞中东撞西滚。
志航几次想拿桩稳下身子,但却根本无法辨到,同进激撞的洪水夹着拳大的碎石,把他撞激得头昏目眩,几乎要昏了过去!
耳际间只听得白蔷薇拼力高喊道:“志……航……志……航但在如雷的洪水滚撞声中,她的声音却显得微不足道:是时也根本没法使两人拉到一齐。
朱公凌似是仍在疯狂的大喊道:“七绝大阵……伤门……水位……”
忽然又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大震,整个地面立刻向下陷去!
这一来宛如万丈悬崖失足,一泻而下!
志航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在这等情况之下,却变得毫无用处,加上急泻而下的洪水,更是使他连挣扎的力量都已失去。
他脑海中已变得空虚迟滞,茫然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他死定了,死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之中。
至少也有二十余丈深浅,志航的身躯在洪水滚卷之中砰然坠落实地。
但他的意念早已模糊不清,只觉轰然一声,全身奇痛傲骨,往佛整个的已被摔成了粉碎,立刻使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志航又悠悠苏醒来。
但他全身酸痛,骨节如散,而有彷佛所有力气都已耗尽,连抬抬手臂,睁睁眼皮都是非常困难之事。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之中,记不起自己究竟作了些什么?和遭到了什么?以及此时究竟是置身何地?
良久,良久,忽听有人轻手轻脚的向他走来,他悚然一惊,一股本能的冲动想立刻翻身起来。
但他的努力却是白费,手足四肢此时似乎都已非他所有,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没有移动一下。
跟着一支柔嫩的手掌轻轻抚到他额头之上摸了一下,低低叹息了一声,又轻轻起身而去。
一阵似兰似麝的香气由那人的衣袂之间散飘出来,他勉强女立睁开双眼,但视力模糊,看到的只是一团花花的绿绿的光影。
过了一会,先前那细碎的脚步声又复轻轻走来。
同时,可以听得出这次来的不止一人。
那支柔嫩的手掌又他的额角上摸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心着扶他起来!”
立刻觉得有两条粉香四溢的手臂,极是小心的轻轻伸入他舌颈之下,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志航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但一来由于他疲惫无力,二来脑海中混乱分杂,故而仍然像昏迷不醒一般,随着她们任意摆布。
紧跟着有人撬开他的牙关,一颗药立刻送入他口中,志航不由自主的咕噜——声,吞了下去。
随后又听先前那人轻声说道:“小心侍候着,等他苏醒过来就去叫我。”
那扶他坐起的两人,顼轻轻又扶着他睡了下去,一面低声应道:“知道啦!”
先前之人似是恋恋不舍的又停了一会,方才低低喟叹了一声,慢慢的移动精神体力不由为之一振。
他立刻藉势缓缓运功息,他功力本来深厚无比,略经运息,立刻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约半盏茶的时间,他觉得功力大致已经恢复,于是立刻停止运动,睁开眼来四面张望。
只见自己此时正躺在一间华丽的卧室之内,但由那床帐摆设,以及氤氲的香气看来,分明是一问女子的闺房。
他不由大为讶异,奇怪自己是怎会来到这地方的。
他竭力整理着纷乱的记忆,一点一滴的细细回想,终于他[慢慢的记起了一切,他记得由于那沿庭帮主阴阳扇朱公凌的判断错误,而与白蔷薇等人在洪水冲袭卷之中,同时陷入了地下的陷阱。
他暗暗咬了一下舌尖,一阵痛楚这感使他更加的清醒过来,他并没有死去,此时亦不是在梦中。
他心中立刻焦虑不已,不知白蔷薇此时的生死存亡?
那不独是因白蔷薇与他之间已有了一种难已表达的情感,同时万一白蔷薇发生了不幸之事,他将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生身之母。
同时,他连忙检视一下自己身边之物,幸而腰间所系“牛魔王”的面具衣物仍然原样紧在腰间。
褚云奇所给与他那半块玉佩宝图也依然仍在怀中。
他忐忑的心情略定,立刻翻身跳下床来。
屋中静寂无声,帘莫深垂,在床头之下有两个年青侍女并坐在那里,见志航一跃跳下床来,惟是吃了一惊,连忙双双迎了上来。
志航并不此刻置身何处?但方才模糊之中,分明是被这房中之人所救,见两个侍女迎了上来,连忙拱手一揖道:“不知在下是被那位姑娘所救?”
两个侍女均不过十五、六岁,头上梳着订姑髻,竹叶青的短衣窄裙,腰间各紧关睛条墨绿汗巾。
两人相视一笑,同声说道:“那自然是我们小姐了!”
志航怔了一下,又道:“不知你们小姐是………”
其中——个唇角旁生着一颗红痣的侍女,抿嘴笑道:“等一会你自己问吧!”
志航大为不解,但对方既不肯说出,自己也不便继续追问,一时疑念百出,心想那陷阱既是长春谷的什么七绝大阵,自己似是被天地二魔俘护才对,怎会醒来之后却到了人家小姐闺房之内?
他惦记着白蔷薇等人的安危,忖思了一下又道:“两位姑娘可知道你们小姐还救过另外之人没有?”
两个侍女同时噗嗤一笑,道:“傻瓜!我们小姐要救别人干嘛?自然单救你一个人了!”
志航心头一惊,暗忖:如此说来,白蔷薇定然是凶多吉少了!”.忽听那个唇角生着红痣的侍女,向另一个叱道:“你忘记小姐嘱咐的话了?”
另一个侍女面颊一红,向志航又盯了一眼道:“你先歇着,我去请我们小姐来!”说毕立刻举步姗姗而去。
志航如坠五里雾中,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探首外望,只见院中花木扶疏,蜂飞蝶舞,春意盎然。
那唇角生着红痣的侍女,手扶床拦站着,两眼却不停的在志航身上打转,不时吃吃的掩口而知。
志航心中十分着急,但也不便再向她絮絮追问,心想:等她小姐来了之后,自然一切都可问个明白。
忽然,他心中悚然一动,暗忖:眼下已是秋季,怎的这院中蜂飞蝶舞,一派春色?
那么,此刻所处之地,自然仍是长春谷中无疑。
那侍女所称的小姐是谁?
难道她会是………?
方在惶惑不解之间,忽听一串细碎的步履之声遥遥传来。
志航连忙拉拉自己摺皱的衣襟,弹弹身上沾染的泥污,摒息凝神的向着帘外静静注视。
不一时,只那先前走去的侍女当先快步走了回来,在她身后紧紧随着一个全身火红的女人。
那女人,云髻高卷,全身珠围翠绕,打扮得高贵无比,乍看这下,恍如皇宫中的妃嫔贵人。
但仔细一看,志航不禁血凝气结。
原来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地二魔的娇生幼女,长春谷主。
她紧随着着那侍女走了进来,见志航已经昂然站在床下,粉脸上立刻掠过一片惊喜之情,两道勾魂慑魄的眸光,像利箭般的盯注在志航脸上,娇媚的笑,道:“你还该好好调养一下,怎么就起来了?”
志航暗暗凝聚功力,就欲一掌拍去!
长春谷主见志航呈现敌视神色,作势出掌欲击,不觉怔了一下,但旋即又噗嗤一笑,道:“你这人是怎么了?人家好心好意的救了你一命,你冲我横鼻子、竖眼睛的做什么?难道……
她顿下话锋,依然满面笑意的一拍自己额角,接道:“这倒是我糊涂了,也许你是方才陷到七绝阵中的时候吓坏了,不过,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在也不会有什么人也不敢再为惹你,………”
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志航心中悚然一动,恍然悟到此际自己不是“牛魔王”的身份,近说与长春谷主是“素不相识”的。
同时,他更惊觉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白蔷薇生死未卜,但如仍然活在人间的话,自是也已成了天地二魔手中的俘虑。
一航道长等人是当今武林之中,惟一联合起来抗拒天地二魔之人,但根据眼下种种迹象看来,必然也已凶多吉少?
是则天地二魔凶焰大炽,已有横扫武林,席卷江湖之势!
念转之间,使他觉得自己肩头的责任愈来愈重,不独杀死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恢复怪师父牛魔王在武林中的声誉,是自己必须要辨之事,就是抵制天地二魔,挽救江湖危机,也彷佛完全是自己应负的责任。
是故他暗暗思忖:眼下要好好敷衍住她,慢慢设法再寻思下一步骤。
长春谷主见他并不回答自己之言,尽管呆呆发怔,心想:这当真地方才在七绝大阵中被吓坏了!
当下又走前两步,轻轻推了志航一下,道:“嗨!你到底是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志航蓦然一惊,立刻如梦初醒,连忙侧身退了一步,呐呐的道:“啊!……小……小姐……!”
长春谷主格格一笑,又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志航略一犹豫,道:“在下公孙龙。”
长春谷主深情款款的凝注着他,道:“你真像一条龙,……
…一条龙最漂亮的龙。”
说着往他身边一靠,右手就向他肩头搭去。
志航一惊,连忙又再跨出一步,红着脸躲了开去。
长春谷主抿嘴一笑,道:“怎么?你还怕羞呀?”
转头看了两个侍女一眼,轻声叱道:“你们都去吧!”
两个侍女相视一笑,在长春谷主面前敛衽一礼,立刻同时退了出去。
长春谷主目注两个侍女去后,一拉志航的及袖,道:“来!
咱们坐下谈!”
志航心头不由暗笑,心想:假如你知道我就是与你数度交手的“牛魔王”时,不知又该要怎样对付我法?
,他此际抱着委求全,蓄势待时之意,不好过份推拒,只得与她双双坐到床榻之上。
长春谷主眉开眼笑的盯注着他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志航勉强一笑道:“在下正要请教。”
长春谷主抿嘴一笑道:“我叫仆姑菁筠,就是这长春谷主这片山谷原是我爹娘送给我的,他们两位老人家并不常来!”
志航只好连连点头不语。.长春谷主嗲声嗲气的又道:“因为我爱穿红衣服,所以爹娘都喜欢叫我小红………”
她又往志航身边挤了一下,把手放到他肩头之上,道:“要是你喜欢,也可以叫我小红。”
志航无可奈何的道:“我喜欢!”
长春谷主乐得两眼挤成一条缝儿,催促着道:“那么你叫呀!”
说着又往志航身边挤。
志航被她连番挤来挤去,已挤到了床栏边上,再也无处可以躲闪了,又不好干脆站起来,一时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为料他这种羞赧之态更挑拨起了长春谷主无边的情欲,双眸定定的凝注着志航,又道:“叫呀!”
志航只好勉强呐呐的叫道:“小……小红小姐。”
长春谷主笑得前仰后合的道:“小红就是小红,小姐就是小姐,你怎么叫得这么罗嗦呀!”
她眼珠一转,又道:“你今年十几岁了?”
志航道:“在下痴长一十六岁。”
长春谷主一笑道:“正好与我年纪相配………”
忽然双颊飞上一层红晕,住口不言。
志航心中暗吃一惊,怕她扯东扯西,终于要扯到那使他无法回答的话题之上,同时他惦记着白蔷薇的安危,当下连忙岔开伺道:“不知小姐是怎样救得在下?”
长春谷主眸光一转,道:“其实也说不上救不救,只不过是向我爹爹手中把你要了出来而已。”
志航不好直接探问白蔷薇的生死下落,只好绕圈子问道:“不知除了在下之处,小姐还救过别人没有?”
长春谷主格格一笑道:“我只救你一个人就够了,还管别人干嘛?”
志航见仍然无法问出白蔷薇的下落,忖思了一睛,又道:“与在下同时陷入阵中的还有另外几个人,不知他们目前……”
长春谷主淡淡哼了一声,道:“那日夜间抓到的入侵之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你究竟问的是什么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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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人在江湖不由己
“干戈惊艳,寸衷神驰!
前途闻莺声,孤雁喜雀跃。
大江东去,良人何处?
鸳鸯交颈,好事如朝露,人在江湖,心有千千结!”
上述数语,正是于志航现在的写照!
他自己身陷魔掌,心怀白蔷薇的安危。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对眼前的处境,只好逆来顺受,坚忍圆存!
志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一个是洞庭帮主阴阳扇朱公凌,一个是如毒教主单于宏,另个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叫……”
长春谷主脸色一变,道:“你对他们那么关心干嘛?”
两眼狠狠的盯注了志航一眼,问道:“你是跟那个年青的姑娘同来的吧?你们………”
志航连忙接道:“在下与那位姑娘不过中途偶然相遇,其实过去并不认识。”
长春谷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仍寒着脸道:“那姑娘和那什么帮主教主,现在虽然都没丧命,但也被爹爹派人送入死谷,如果不是成为爹爹的手下之人,也就只有一条死路。”
志航总算因而获得了白蔷薇的正确信息,立时放下心来,暗忖:“只要她并未丧命,自己总会想到办法救她出来。
长春谷主目光一转,又道:“咱们既然这样遇到一齐,想来总是前世的宿缘,只要你不再和我爹娘作对,咱们就可……
她虽然够得上称做淫荡无心之人,但提及男女婚之事,似是仍有些羞答答的不便出口。
当下睨了志航一眼,兴奋的又道:“眼下爹娘已是当今武材霸主,咱们日后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普天之下谁也不敢招惹咱们。”
志航不便答言,但心中却敝扭万分。
方在纠缠之际,忽听一阵急遽的脚步声由外面奔了过来,在门口轻声咳了一声,道:“启禀谷主,地尊驾到。”
报信的仍是先前那两个丫头中的一人。
志航心头一惊,暗忖:地尊必然就是地狱嫦娥,一时不由忐忑不安,深恐地尊老奸巨猾,会看出破绽。
长春谷主满面春风的一笑道:“我娘来了………”
只见门帘一掀,地狱嫦娥那四尺多高的矮胖身躯立刻幌了进来。
长春谷主喊了一声:“娘!”
立刻扭身走了过去,同时和志航招手道:“快来见过我娘!”
志航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要他向地魔俯身行礼那是自己绝不肯做之事,但如对她不理不睬,又恐使她滋行疑心。
当下只好微微躬身,含含糊糊的嗯了两声。
地魔徐走人屋内,两道绿焰闪烁的眸光向志航狠狠盯注了—会,转向长春谷主:“孩子,你是当真喜欢这人吗?”
长春谷主低声应道:“我要不喜欢他,可把他要来干什么?”
她微微一顿,又道:“只要娘肯答应,我们就……”
地狱嫦娥摆摆手道:“好,娘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只要……

说着身形遽然向志航逼近两步,探手一掌,一招“力劈华山”,就向志航当顶击去。
那一招式奇力猛,而且出招袭于猝然之间,使志航不由大吃一惊。
但他立刻恍然如有所悟,并不出手接招,反而故作惊慌的踉跄着向一侧退出了四、五步远。
长春谷主见状大惊,飞身一跃,拦在地狱嫦娥与志航之间,焦急的呼道:“娘!您这是干什么?为何………”
地狱嫦娥的掌势却早已收了回来,一面抚摸着长春谷主的满头秀发,一面枭啼鬼泣的咭咭大笑道:“傻孩子!娘不过试试他的来龙去脉。”
长春谷主撒娇装痴的扭在地魔身旁,道:“娘把人家都快给吓死了,真是…..….”
地魔徐徐收住笑声,又端详了志航一会,忽然探手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瓶,递给长春谷主道:“娘并不干涉你的私情之事,不过………”
她脸色冷然的道:“这娃儿既与那些武林帮派的掌门人同来,就是反对咱们最力之人,必须先把这药与他服下一颗……

长春谷主双手乱摇着道:“不!我不愿使他变成个又痴又呆的木头人,我可以保证也以后不会再反对爹娘之事。”
地狱嫦娥对长春谷主似是溺爱已深,只好摇头叹息了一声,又把那白色小瓶收了回去。
方欲再说什么,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鼓声,突然传来。
地狱嫦娥侧耳听了一会,匆匆说道:“你爹爹有急事找我,想必是已经发现了牛魔王与蛇蝎西施两人的踪迹………”
不待说完,闪身就向房外走去。
志航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但一时却又不知天魔王找地狱嫦娥到底有什么急事?
自然不会像地狱嫦娥猜测的那样,是发现了牛魔王与蛇蝎西施的踪迹。
长春谷主待地魔走后,微笑着转向志航道:“你别看我娘的样子很凶,其实她老人家最是慈祥不过。”
志航淡淡应了一声,道:“方才听她说发现了牛魔王与蛇蝎西施的踪迹,咱们暗中跟着去看上一看,能行吗?
他尽量把话说得温柔悦耳,长春谷主先是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胆子怎么忽然这样大了起来,那牛魔王又有什么看头,不过是个叫人觉得哑心的丑老头子。”
但她终于还是色眯眯的笑道:“好吧,这是你第一次向我要求之事,我不能有答应你。”
当下拉起志航手腕,双双向外走去。
志航虽已是二次人谷,但眼前处身的院落,却是上次未曾到过之处,随着长春谷主七弯八拐,一连走过两三重高底起伏,顺着山势搭盖的房院落,忽然到达了一处宏敞的大厅之外。
志航别有用心,一路详细的打量四周路径地势,同时不由为这巧夺天工的长春谷主感叹起来。
正行之间,长春谷主忽然一拉志航的衣襟,道:“慢点!”
志航一怔,立刻收势停了下来。
侧耳听去,只听大厅之中正有人扯着喉咙放声大笑。
长春谷主轻轻附在志航耳边说道:“那就是我爹爹。”
其实不待她解说,志航早已听出那正是天魔的狂笑之声。
长春谷主有些困惑的又说道:“看样子,并不是找到了牛魔王与蛇蝎西施踪迹之事。”
此时约当下午申末酉初之交,厅后是一片绿杨垂柳,志航紧随道着长春谷主之后,尽量放轻脚步,由柳林中慢慢穿了过去。
长春谷主已伏在窗棂之上向内窥看,只见厅中除了天地二魔两人之外,竟来了两位非同寻常的客人。
志航看时,不由讶然一惊。
原来两人都是七旬以上的老儿,其中一人志航是认识的就是在蜈蚣岭叟度交手相搏的虎魄勾魂。另外一人身形瘦高,颧骨高耸,眼如铜铃,穿一件黄色长衫,腰间缠着一条软鞭!
正是五魔并称的凉山孽龙。
只听他忽然冷冷哼了一声,向天地二魔说道:“眼下愚兄弟复出江胡,并无与贤伉俪争夺武林之意,不过………”
他目光之中现出一股贪婪之色,一掠虎魄勾魂,又道:“只要贤伉俪同意与愚兄弟共分那批藏宝,则争夺武林霸业之学,愚兄弟尚可相助一臂之力。”
天魔霍然由座椅上站了起来,背负着双后,缓缓踱了几步,那人猿般的面目,益发显得狰狞可怖。
终于干咳了一声,道:“藏宝之中任何珍宝自是不难均分,只是………”
他非常为难的勉强咧齿一笑,道:“那部张三丰祖师手着的武学秘笈,该当怎么分法?”
直露冷冷的笑意冷冷的笑意,此刻声如洪钟的吼道:“各分半部又何不可?”
语意十分尖刻凌厉。
天魔面色攸然一变,似是想要发作,但微吁一声,又把激升的怒意压了下去。
地狱嫦娥忽然离座站了起来,毫无表情的说道:“此时讨论如何分配藏宝之事,未免还过早了一点………”
冷冷的扫了龙、虎二魔一眼,接道:“那玉佩宝图另一半尚在牛魔王之手,如不能搜出牛老我的下落,夺得那半块玉佩,妄谈分配藏宝,不过像镜花水月,完全都是空谈!”
凉山孽龙哈哈一笑道:“牛老儿与蛇蝎西施既已经被贤伉俪逐人七绝峡内,难道他们还能插翅飞上天去不成?”
天魔摇摇头道:“此事不独贤昆促难以下信,连愚夫妇是百思得其解!”
他微微一顿,又道:“搜遍了七绝大阵的每一角落,始终未发现他们两人的半点踪迹。”
虎魄勾魂淡淡的笑道:“这倒是一桩离奇的新鲜事儿。”
天魔忖思半晌,忽又一笑,道:“牛魔王与蛇蝎西施虽然由七绝峡中离奇失踪,但老夫所擒捕的武林各派入侵本谷的一群高手中,却平空的多了一男一女是什么样的人物?”
凉山孽龙与虎魄勾魂不由俱皆一怔,同时由座位上站了起来。
凉山孽龙目注天魔,不解的问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样的人物厂天魔答道:“说出来也许会使贤昆仲失望,这一男一女都不过是才出娘胎不久的毛头娃儿!”
凉山孽龙冷哼了一声,怒刻又咕咚一声坐了下去。
虎魄勾魂则侧头忖思了一下,徐徐说道:“眼下已非二十年前可比,娃儿之中也有扎手的人物………”
说着又向天魔问道:“他们两人现在何处?”
天魔:“女的已被老夫囚人死谷,那男的………”
用手向窗外一招,沉声喝道:“你们进来吧!”
志航闻言不由一惊,但因行藏既被看破,只好闪身起了进来。
志航见自己行藏已被看破,只好大步当先,由厅后门走了进来。、长春谷主菁筠鉴在志航向后,无限娇嗔的睨了天魔一眼,道:“爹爹把我们叫进来干什么嘛?”
天魔面色凛然,目光炯炯的注定在志航身上,默然不语。
仆姑菁筠神色微变,充满媚态荡意的粉脸上,流露出一股惶惧之态,把眸光由天魔转地狱嫦娥身上,委委屈屈的喊道:“娘……”?
地狱嫦娥微微一笑,道:“傻孩子,有娘在这里你怕什么?”
凉山孽龙又复座上一跃而起,大步走了过来,前后上下仔细的向志航打量一会,哈哈大笑道:“老朽倒不知贤伉俪已经选中了东床快婿”
志航一时不由尴尬不堪,对眼前的事故觉得颇难决断。
但他深切了解自己身处虎穴之中,同时,他也凛于自己肩头的责任重大,他必须设法援救白薇出险,夺回王思婷失去的半块玉佩,伸张武林正义,挽救江湖危机,以及复仇、寻母……。
他默默忖思,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这步步机关,处处陷阱的长春谷内,天地诸魔不但占尽了地势之利,而且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力敌天地、龙虎四大魔,那结果必然不会乐观。
当下又注视了长春谷主仆姑菁筠一眼,暗道:“在下为了顾全大局,说不行要使你受点委屈了!
他原是豪迈越是爽快,有怀磊落光明之人,此刻迫于情势,不得不施出类似欺骗的手段,虽然长春谷主是个十恶不赦之辈,也使他仍然觉得对她有些歉意。
是以他虽未答长春谷主仆姑菁筠之言,双目之中却不由放射出两道柔和的光辉,近似温存安慰的落在她的脸上。
仆姑菁筠如痴如醉的瞧了他一会,忽然一扭头道:“娘,让我们走吧!”
说着一拉志航,就欲走去。
天魔突然沉声喝道:“站住!”
仆姑菁筠一惊,在的记忆中,天魔从不会对她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凶横态度,一时倒不由呆呆的怔了起来。··地狱嫦娥脸了一变,向天魔叱道:“呆鸟!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吓唬我们的孩子?”
天魔重重的折桌子,哼道:“如果老夫事事依你,不但眼看到手的武林霸业要化为泡影,说不定仍要重蹈二十年前覆败的死运!老夫………”
地狱嫦娥龙头拐杖一顿,忽然立起身来大吼道:“呆鸟!大不了是你我分手,各行其行!难道你就看准了当真要处处仰仗着你吗?…………”
说着嘿嘿冷笑了几声,走至仆姑菁筠面前,道:“问问那孩子,对你要是有真心实意的话,咱们就走吧!娘带你们回西北隐居去,什么千年藏宝、武林霸业,咱们都不要了!”
仆姑菁筠感激的瞥了地狱嫦娥一眼,正待向志航询问,忽听龙虎二魔齐声大笑了一阵,虎魄勾魂声如洪钟的道:“贤伉俪果然一点都没改变,仍是当年的脾气………”
凉山孽龙接下去道:“看来贤伉俪的聚散无常,倒是武林间的一件美谈之事,不知今日一散,要到何时再聚?”
两人一弹一唱,对天地二魔的反脸失和,不但没有劝说调解之意,反而有些故意火上加油。
天魔面色难看之极,两条长眉紧紧的皱在一齐,凶狠的扫射出两道柔和的光辉,近似温存安慰的落在她的脸上。
仆姑菁筠如痴如醉的瞧了他一会,忽然一扭头道:“娘,让我们走吧!”
说着一拉志航,就欲走去。
天魔突然沉声喝道:“站住!”
仆姑菁筠一惊,在的记忆中,天魔从不会对她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凶横态度,一时倒不由呆呆的怔了起来。
地狱嫦娥脸了一变,向天魔叱道:“呆鸟!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吓唬我们的孩子?”
天魔重重的折桌子,哼道:“如果老夫事事依你,不但眼看到手的武林霸业要化为泡影,说不定仍要重蹈二十年前覆败的死运!老夫………”
地狱嫦娥龙头拐杖一顿,忽然立起身来大吼道:“呆鸟!大不了是你我分手,各行其行!难道你就看准了当真要处处仰仗着你吗?…………”
说着嘿嘿冷笑了几声,走至仆姑菁筠面前,道:“问问那孩子,对你要是有真心实意的话,咱们就走吧!娘带你们回西北隐居去,什么千年藏宝、武林霸业,咱们都不要了!”
仆姑菁筠感激的瞥了地狱嫦娥一眼,正待向志航询问,忽听龙虎二魔齐声大笑了一阵,虎魄勾魂声如洪钟的道:“贤伉俪果然一点都没改变,仍是当年的脾气………”
凉山孽龙接下去道:“看来贤伉俪的聚散无常,倒是武林间的一件美谈之事,不知今日一散,要到何时再聚?”
两人一弹一唱,对天地二魔的反脸失和,不但没有劝说调解之意,反而有些故意火上加油。
天魔面色难看之极,两条长眉紧紧的皱在一齐,凶狠的扫了龙虎二魔一眼,闪身拦到地狱嫦娥面,道:“贤妻暂勿动怒,这其中关系着一桩危机重重,且令老百思不解之事,如若一着走错,满盘皆轮,是以老夫人不能不慎……”
说着用手一指志航,拉下去道:“这娃儿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贤妻不要受了他的蒙蔽!”
地狱嫦娥哼了一声,道:“凭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又能有多大道行还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东猜西疑………”
但虎魄勾魂方才所说与志航交手互拼,两败俱伤之事,却也使她心中不无芥蒂,果然如此,则这娃儿倒真是一个大有来头之人。
是故她口中虽不服轮,但脚下并未移动,不由怔怔的向志航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起来。
天魔勉强温存的一笑,道:“这娃儿与那十几岁的白衣丫头无缘无故的陷入七绝在阵之中,尚可解释是随那一航牛鼻子等人暗中来,因在黑夜之中,老夫手下之人未会发觉,但是……!
凉山孽龙突然插进来道:“这事简单不过,如果贤伉俪舍不得你们的宝贝女婿下手,只须将那白衣丫头抓来用刑逼供,立刻就可查明真象。”
天魔把目光由地狱嫦娥脸上转向凉山孽龙身上,阴阴的一笑道:“龙兄果见是足智多谋之人,老夫也会想到这点,故而当贤昆仲未会驾临之前,就派手下之人去死谷提讯那白衣丫头,不料……”
他拂动了一下向乎垂到膝盖以下的修长白髯,接下去道:“那白衣丫头忽又踪迹不见!”
此语一出,众人不由又是一惊。
志航尤其比别人更加焦虑,犹疑,白蔷薇虽被囚死谷,他仍可设法去救她出险但她的突然失踪,却使他无法判断是祸是福?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究竟去了那里?他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凉山孽龙双目骨碌碌的转离几转,说道:“七绝大阵与那鸟兽也难出人的死谷,老夫适之甚详,按说武功再高之人也不可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微和摇着头,喃喃自语般的说道:“牛魔王;蛇蝎西施,既被逐人七绝峡,却又无故踪迹不见,七绝大阵中偏偏生又平空多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娃儿,那娃儿竟在死谷中又告失踪……”
他忽然大笑了一阵,道:“这不是闹鬼了吗?”
地狱嫦娥猛然以蚁主传音之法,向天魔问道:“呆鸟!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暗中向地狱嫦娥递了一个眼色,拉下去道:“咱们筠儿所爱的这男娃儿与失踪的那女娃儿,小小年纪,自然没什么值得担心之处,如若个倒证………”
他微微一顿,暗中扫了龙虎二魔一眼,又道:龙虎老儿贪心藏宝,企图对半平分,天下尚没这等便宜之事,如今不妨利用他们的贪心,驱使他们与那潜和中年之人做一生死之搏,否则,也可藉七绝峡中的机关布设,交这两个老儿除去!”
地狱嫦娥不解的道:“你认为他们会听你的驱使?”
天魔得意的道:“龙虎二魔不过一勇之夫,只要贤妻不再谷作梗,只凭老夫略施小计,就足以使之就轧!”
地狱嫦娥哼了一声,叱道:“呆鸟!有本事你去辨就是啦,我做梗什么?”
他们两人的一番交谈完全是以蚁语传牛之法对说,故而龙虎二魔等人,只见他们口齿不停启动,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凉山孽龙呆了一会,忽然大吼一声道:“那白衣丫头抓抓不来也不要紧,审问这娃儿也是一样。”
说着双手十指箕张,身形一幌,一招“神龙取水”,指风飒然作响,就向志航双肩猛然抓到。
志航此际一再容忍,不愿与任何人引起争斗冲突,故而疾忙向左跨出两步,避了开去。
但凉山孽龙招式连续而发,一招未着,跟掌并未收回,中途姿势一变,改为“横扫飞云”,变抓为劈两掌先后横击而至。
地狱嫦娥见关尖叱一声,手中龙头拐杖一顿,那杖上龙头竟然离杖而飞,闪电般向凉山孽龙肋下刺去。
那龙头鼻孔之中同时伸出两条半尺来长钢锥般的长须,微微发着蓝色光芒,显然是剧毒畏制之物。
凉山孽龙大吃一惊,连忙收招暴退,方才幸免伤在那两枚毒刺之下。
地狱嫦娥冷笑一声,拐杖一顿,那龙头又复飞了回来,仍然安装在拐杖顶端,同时鼻中的长须也收了回去。
原来他刀口拐杖上的龙头,是用一条弹性极强的五金勒丝连在一齐,兼擅兵刃暗器之能,可伤人于两丈之外。
凉山孽龙并未再度出手,冷冷的沉声喝道:“是要与愚兄弟出手为敌吗?”一地狱嫦娥一杖迫退凉山孽龙,也自停下手来,微哂不语。
天魔双手一拱,道:“得罪!得罪!老朽仅代拙荆谢过,至盼贤昆仲勿因此介怀!眼下尚以研商大计为宜。”
凉山孽龙满面涨得通红,不由勃然大怒,天地二魔占尽地利人和,咱们不见得有必胜之算……”
凉山孽龙冷哼一声,也以蚁语传音回答道:“莫非贤弟是亲眼所见了吗?”
虎魄勾魂不理龙魔之言,又道:“再说那娃儿,年纪虽小,武功确是不弱,据他自承是骷髅神丐传人,太上掌法已有极高成就,但兄弟与他交手之间,却试出他另有一份不属于骷髅神丐太上掌法中的奇门功和………”
微微一顿,忖思了一下,又道:“他那份奇门功力,兄弟极是熟悉,但到现在却也想不出究间属于那一门派,既像天山枯僧了凡和尚的律耶罡力,又像牛魔王的阴阳神功,又像两者者具不是。:.“不过,不论怎样,这娃儿来头大有问题,如今既与天地二魔搅到一齐,问题就更大简单,若说是七绝大阵中平空多出来的一男一女,完全是欺人之谈,至于那失踪的白衣丫头,可能根本并无其事。”
凉山孽龙听得极是入神,这倒是他不人想到的问题。
虎魄勾魂沉吟了一下,又道:“依兄弟看来,眼下之事有两具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牛魔王、蛇蝎西施已与于地二魔联手结盟,一航牛鼻子等各帮派掌门既已皆人罗网,次一目标自然就是你我弟兄。
“第二个可能是牛魔王、蛇蝎西施已然命丧天地二魔之手,两半玉佩宝图亦已人于他们手中,所说牛魔王、蛇蝎西施既人绝峡,又失踪迹之事,完全是天地二魔一贯的故弄玄虚,混淆视听之计。”
他横扫了天地二魔一眼,又向龙魔说道:“不论这两点何者属实,对咱们弟兄都是大大不利之事!”
天地二魔见龙虎二魔互以蚁语交谈,反而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让他们尽情去谈,恍如未见一般。
虎魄勾魂毫无顾忌的淡淡一笑,又向凉山孽龙道:“眼下之局,不论天地二魔耍什么花招?咱们也不能畏难而退,须知天地二魔不论是得到骈三丰的手着秘笈成为武林霸主,绝不能容留你我弟兄活在世上,今天如不和他见个真章,日后就更不好对付了!”
凉山孽龙气吼吼的应道:“那是自然!”
沉吟了一下,又道:“老朽没有那些鬼蜮技俩,兄弟可要处处防着他们一些。”
虎魄勾魂点首一笑,结束了与龙魔的密语交谈,转向天地二魔双手一拱,道:“愚兄弟方才为一件私人之事有所争议,故以密语交谈,勿怪!勿怪!”
天魔大笑道:“彼此!彼此!”
目光一转,又道:“眼下之事,贤昆仲可有什么高见?”
虎魄勾魂道:“愚兄弟都是愚拙蠢笨之人,自然一切都由贤伉俪主张,愚兄弟不过略尽棉薄,从旁协全就是了!”
天魔笑道:“贤昆仲过谦了!”
双目转了几转,慢吞吞的又道:“牛老儿,蛇蝎西施由七绝峡中骤失去踪迹一事,不过是根据手下之人所报,老朽尚未亲去查看………”
目光尖刻的一掠龙虎二魔,接道:“愚夫妇打算就去七绝峡一行,贤昆仲……”
虎魄勾魂纵声一笑,打断天魔的话道:“愚兄弟自然是要奉陪了!”
天魔倒不由微感意外,料不到虎魄勾魂会如此毫无顾忌,难道他不知七绝峡中是机关重重的险恶之地。
当下不平淡的微笑颔首,轻轻连挚三掌。
大厅之外立刻轰喏一声,鱼贯走人十六名男女,俱各短衣劲装,身佩长剑,在天地二魔面前一字叩拜下去。
天魔右手一摆,喝道:“立刻通知索命居士,老夫等要亲去查看七绝峡!”
其中一男一女同时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疾步而去,其他之人则缓缓移向门边,像雁翅般列成两排。
天魔笑向龙虎二魔一摆手道:“贤昆仲请!”
凉山孽龙注虎魄勾魂,似是拿不准主意,脚下动也末动。
虎魄勾魂哈哈一笑,道:“愚兄弟岂能喧宝夺主;自然该让贤伉俪行先。”
天魔淡淡一笑,心想:“就算你心非收狡诈,也叫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之处,当下就于地狱嫦娥一递眼色,两人果真当先就走。
当天地、龙虎四魔各逞心计,明争暗斗之时,志航一旁冷眼旁观,对他们彼此之间的阴谋企图,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他心中暗暗思忖:嗲要这几个魔头各怀成见,相互猜忌,自己不难找到一个适当的时要使他们互相火拼一地场。
及见天地二魔已然举步走去,心头大喜,连忙故做亲蜜的一拉仆姑菁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咱们也去看看。”
仆姑菁筠见志航对她突示亲热,两眼痴眯眯的睨了他一眼,毫不思索的随在天地二魔之的与志手并肩就走。
仆姑菁筠一直沉的睨注着身边的志航,,脑海中充满了绮思遐想,纤纤右掌紧拉着志航的手,几乎忘记了自己身的存在,对凉山孽龙突然出手之事罔若不知,及至右腕穴被扣,方才蓦然惊觉过来。
但凉山孽龙功力何等高深,且此时正要以仆姑菁筠挟制天地二魔,怎让她逃出手去?
当下冷冷一笑,手上的暗又加了两成。
仆姑菁筠但觉左腕像套了一道铁圈箍一般,弹射出的太极无为神功,不但未能把龙魔的手掌震开,反而立刻被逼了回来,几乎伤了自己内腑。
一时只觉整条左臂像是已经折断一般不由花容惨变,银牙紧咬,连眼泪也簌簌的掉下来。
天地二魔见状又惊又怒,地狱嫦娥手拐杖一顿,尖声大喝道:“快些放手!”
凉山孽龙目光望别处,道:“只要你再逼近一步,老朽立刻震断的五腑六脉!”
地狱嫦娥咬牙齿,似是恨不得一杖将凉山孽龙挚成粉碎,但此际却不得依言停了下来。
天魔淡淡一笑,道:“贤昆仲如此用心,看似聪明之举,实则最是愚蠢不过。”
虎魄勾魂笑道:“尊驾志在武林霸主与千年藏宝,对令媛生死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顾一切,不过……”
目光转到地狱嫦娥身上,接下去道:“嫂夫人舐犊情深,大概舍不得这个宝贝女儿吧!”
地狱嫦娥闻言一怔,果然转向天魔急急道:“呆鸟!如果你冒然出手,伤了筠儿之命,老身就与一死相拼!”
原来虎魄勾魂早已看出了天地二魔之间的弱点,地狱嫦娥溺爱仆姑菁筠,宁肯放弃一切不要,也不顾使她女儿遭罹凶险。
天魔偏生又有些惧内之间,是故只要控制住仆姑菁筠,不难使天地二魔俯首就轧。
天魔双手一摇,道:“贤妻放心,老朽保证筠儿不会短少一根头发………”
说毕抖手一扬,一股红色火焰冲天而起。
虎魄勾魂微微一怔,吼道:“少在我弟兄面前捣鬼!须知天魔神色纵容的摆手笑道:“虎兄不用多疑,老朽既已身人阵中,不论妄圆以何种手段对付愚夫妇,恐怕也难讨得好去。
凉山孽龙接着喝道:“不过最少也要赔上你女儿一命!”
天魔毫不在意的拂动了一下长髯,顾自接下去道:“老朽并无与贤昆仲为敌之意,至少在目前咱们须和衷共济,同拒强敌厂虎魄勾魂大笑道:“少卖关子吧!愚兄弟也没这多时间听你噜嗬,干脆快把事实真象说出,那牛老儿究竟是已经与你联手结了盟,已经丧生阵中,那玉佩宝图目前何在?”
天魔面色凝重的道:“但此后有如泥半人海,再也搜索不出半点踪迹!”
他侧头忖思了一下,接道:“牛老儿二十年来果然又已大有进境,连续较技争斗之中,愚夫妇先后数次几乎折辱在他的手中。
“不过,若说他能与蛇蝎西施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七绝峡,却是绝不可能之事,就算他两介肋和双翼飞了出去,敢不能不被老配的手下之人查觉,所以………”
面色阴沉的缓缓又道:“老朽敢断定这七绝峡中,已经另有武林高人暗是潜入!”
龙虎二魔先是面露冷冷笑意,及见天魔的凝重神态,不像故作玄虚之言,不由也面色微变。
凉山孽龙哼了一声,道:“那么尊驾认为这潜入七绝峡中之人是谁?”
不待天魔答覆,又接下去问道:“难道会是天山枯僧了凡和尚?………北疆一怪仇中明?………茅山双道?………阴山四鬼?………”
天魔连连摇头道:“这些人固是当世之中的奇人异士,武功均有登峰造惊人的成就,但要说能深人七绝峡将人带走,而不被发觉,也仍然是没有可能之事!”
志航在一旁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心想:“假如使这几个魔头知道了真象,要不把他们活活气死才怪!
但他立刻念及到白蔷薇,以及自己眼前的处境,心头不由又觉得沉重起来!
设如天魔所说的“白衣丫头”无矿失踪这事属实,则白蔷薇可能已不在这七绝峡阵是什么死谷之中,自己该到那里才能寻得到她?
此际四面岩壁下的蒸腾雾气越来越浓,逐渐和迥间拥聚,一如昨日志航被陷入阵中之前的景象一样。
凉山孽龙双目不停转,右手自是依然紧紧握着仆姑菁筠的左腕,仆姑菁筠右手拉着志航左手,三人联成一串,但她的神色,已然平静下来,似是从天地二魔的暗示之中,得到了必可安全脱去龙魔控制的保证。
地狱嫦娥手握龙拐,双目炯炯的注定凉山孽龙,宛如一尊矮小的石像一般,似是随时准备出手抢救她的女儿。
天魔则若无其事的不停转头四顾,像要从那愈来愈浓的雾气之中,查看了出什么隐匿的人物。”
一进几人俱皆沉默不语,虎魄勾魂已被天魔说得动了疑念双眉紧蹙,目光不停的在天地二魔身上打转。
忽然数声破空尖啸遥遥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雾气隐约中,三道绿色萤光冲天而起,判断那距离少也在十丈外,彷佛是由岩壁中间发出。
虎魄勾魂故做平淡的沉声喝道:“可是你那手下之人搜索到结果了吗?”
天魔面色阴沉的摇摇头道:“奇怪!依然毫无发现?……

他俯首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身来,目光一掠龙虎二魔,神色凛然的接下去道:“这已是第二次细密搜索,虽然仍没有牛老儿、蛇蝎西施与那白衣丫头的下落,但已可确定也并没有其他之人潜伏峡内。
天魔的神态委实令人难以捉摸,以致虎魄勾魂一时之间想不出,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步骤?
但他二人深切相信只要控制住仆姑菁筠,不论天地二魔有何重诡谋狡计,也是无法施展。
天魔徐徐走了几步,忽然抖手又打出一道黄色光焰。
那光看来虽不显明,但似是因为磷质极多,闪光非常强烈,一闪之间,耀眼生花,至少可使一里之外看到。
虎魄勾魂对天魔的阴没神秘已然深存戒意,当下沉声一喝,道:“又是什么名堂?”
天魔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的道:“眼下既经证实七绝峡中并未潜伏外来之人,暂时已经不需要贤昆仲出手相助,愚夫妇先谢谢两侠的盛意………”
龙虎二魔闻言不由同时暗吃一惊,虎魄勾魂双目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喝道:“少在老夫面前弄鬼………”
目光一瞪地狱嫦娥,接道:“小心你那宝贝女儿的性命!”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地狱嫦娥竟然不理不睬,毫无表情的依然注定凉山孽龙,并不答言。
天魔停顿了一下,顾自又道:“然而老朽志在谋取千年藏宝和争逐武林霸业,一般牛鼻子等人虽人罗网,但牛老儿下落不明,前途阴疑仍多………”
他喟然长叹,双目逼视着虎魄勾魂,接下去道:“贤昆仲武功盖世,已可与愚夫妇一争长短,实为当今武林中难得之材,所以老朽意欲得贤昆仲长期之助,直至藏宝获得,霸业底定之后………”
虎魄勾魂有些不解的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倒要看看贤伉俪是否具有诚意合作了!”
天魔哈哈一笑,道:“老朽未希望贤昆仲合作,而是要贤昆仲不计代偿,不问原由,毫无条件的听由老夫驱使!”
龙虎二魔呆了一呆,不由同声大吼道:“胡说!简单是一派胡言!”
天魔微微一笑,转开身去。
龙虎二魔一时如坠五里雾中,不知天魔究竟又要耍什么花样,凉山孽龙扣在仆姑菁筠左腕的右掌,却不由又暗加了一成功力。
仆姑菁筠“哟!”的尖叫了一声,但却强忍住痛苦,转头看了志航一眼,眸光中闪露出一阵充满希望的光辉。
志航一直等待着一个利有的时机,但对天地二魔含糊闪烁之言,一时难以摸清头脑,故而始终隐忍未发。
方在僵持之际,忽觉一股淡淡的幽香飘然袭来。
虎魄勾魂抽动着鼻了嗅吸发一会,吼道:“这是什么气味?”
天魔道:“虎兄难道不知长春谷中四时如春,设若顺风吹来,花香深郁,醺人如醉。”
虎魄勾魂又嗅吸发一下,神色一变,大喝道:“老夫眼里揉不下沙子!………”
急急转向凉山孽龙道:“快拉起那宝贝女儿来,叫带路速离此地!”
凉山孽龙也已觉出不对,大喝一声,拉起仆姑菁筠就走。
仆姑菁筠的右手本来紧拉着志航,经龙魔用力一拉,连志航航也被得站了起来。
志航见天地、龙虎四魔已到了大战一触即发的阶段,同时那飘来的香气这中必是含着迷人的药物,此时若不动手发难,还要等到何时了当下身形一稳,向凉山孽龙大喝道:“放手!”
凉山孽龙怔了一下,叱道:“娃儿!你也活腻了吗?”
志航放声一笑,声如春雷暴响,使凉山孽龙不由大吃一惊!
从那震人心弦的音波之中,可以看出他浑厚刚的仙力,已经到了极是惊人的地步。
虎魄勾魂闻声一惊连忙大喝道:“小心!那娃儿………”
但他毕竟晚了一步,就当凉山孽龙稍一呆怔疏神之际,志航已经将蕴聚待发的神功内力,藉仆姑筠的身体传了过去!”
凉山孽龙作梦没想到志竟会有这么一着,只觉仆姑菁筠左腕脉穴之中,忽然弹射出了一股旨猛无伦的刚阳暗劲,使他以九成功力握着的手腕如遭电制,同时整条右臂他一阵麻木刺痛,几乎失去了知觉。
仆姑菁筠只觉一股暖流蓦然通过全身,凉山孽龙那钢箍般的手掌立刻缩了回去,使她不由又惊又喜。
当下顺手一推,凉山孽龙正当被志航退之际,一时难以运功反抗,竟一连踉跄着退出了七、八步远。
虎魄勾魂见状大惊,虎吼一声,奋身就扑。
但地狱嫦娥早在一旁蓄势而待,手中拐杖一摇,那杖上龙头立刻闪电般向虎魄勾魂挚了过去!
虎魄勾魂中途迈挚,只好旋身一转,避开来势。
地狱嫦娥一挚未中,枭啼般的一声尖叫,横杖一抡,又复山沉海阔的向虎魔拦腰打到!
凉山孽龙被志航藉暗传内力震退之后,又惊又怒,麻庳小右臂略一抡动,一式“神龙戏水”,疯狂般的又向仆姑菁筠身形将到之际,斜出一掌划起一片尖锐的掌风,迎面劈来!
凉山孽龙顾不得向仆姑菁筠出后,只好一收身形,倒跃而下,同时双掌当胸,硬接下天魔一掌!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两人同进各被震退了三步。
一时之间,天地、龙虎四魔交互缠战,但闻掌负呼口乎,掌力如雷,只杀得难分难解。
仆姑菁筠微微息了一阵,道:“这是没有办法之事!……”
她仰起头来看了志航一眼,又道:“那是我爹爹的下人,除了我爹爹的命令之外,任谁的话也不会听,如不把他除去,他同样的会将阵中机关发动,使你我俱皆陷人死地。”
说毕,不待志航答话,顾自向洞中走去。
志航依然牢握着她的左腕,相偕而人。
洞中愈走愈觉宽大,初时须俯则身而走,但走出不足一丈余远,却可昂首挺胸相并而行。
那条通路似是极旗,至少已走出了十丈之外,仍然不见尽头,但却倾斜得极是厉害,愈走会势愈低。
大约在走完二十丈的距离之后,百前扇面一般的并排着三条通路。
仆姑菁筠略一顾视迳由右面的一条通路走了进去。
初人岩洞之时,那一条二十丈长的通路似是完全出于天然,两侧巨石堆叠,路而凹凸不平,顶部则倒垂着锯齿般的钟乳石。
但自进入那三条通路之后,两侧石壁平整,顶底均丝以巨石镶而成,则又完全于人工。
那能路并不太长,尽头处现出一问方形石室。
石室中空无所有,正面壁间却并列着五个钢把手。
仆姑菁筠快步走了过去,似是随手在其中一的个把后上按了一下,立刻一阵轧轧大响,正中及左顺两面的石壁上立刻缓缓各自出现一道整齐的石门通路。
志航凝神看时,只见正中的石门宽大洁净,而且隐隐可见一缕微光透射出来,右面的石门,略嫌窄小,但仍可容一人侧身而进。
只有左面的石门,最多只有五尺高矮,而且里面阴暗潮湿,一股霉烂的气味直冲脑门,令人作呕。
仆姑菁筠稍微宁立了一下,扭头就往那最矮的石门之中钻去。
志航大滋疑念,不由拉住她道:“姑娘没有记错路径吧?”
仆姑菁筠嘿嘿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心存恶念,也许会把你领入那两道石门之内………。”
声调一惨狠狠的又道:“大不了陪你一死了之!也许只有那样,才能使了我的心头的奄愤之可惜……我仍然狠不下这个心来!“志航不由心头侧然,暗忖:“这个看来淫乱无耻,十恶不赦的妖女,竟然感情也会如皮脆弱起来。
仆姑菁筠幽怨的目光在志航脸上转了一睛,猛然一甩头,当先向那小洞般的石门内钻去。
志航一时如呆如痴,心头万念翻腾,加上那石门窄小,竟不觉把握在手中的仆姑菁筠的左腕松了开去。
仆姑菁筠一路当先,头也不回的急急而走。
志航暗吃一惊,心想自己怎可如此疏忽大意,设若是故作姿态,自己岂非上了她的大当。
幸而那窄狭低矮的通路逐渐变得宽大起来,不一时,面前豁然开朗,突然现出一片五丈左右的空阔这地,正中竖着一座小巧石门。
仆姑菁筠转身惨然一笑,忽然把左臂仆到志航而前,道:“不眩着吧!免得担心我会跑掉,或是发动机关害你!”
志航赧然一笑,连忙摆摆手道:“在下已经过份使姑娘受委屈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仆姑菁筠缓缓缩手去,一指那座石门,淡漠的说道:“由这条通路再出十丈外就可走出七绝大阵,进入死谷………”
她顿了一顿,又道:“死谷这内同有机关矾设,但那却是一片天生的绝地,一人谷内,很难道有-人再活着出来!”
志黯然无浯,他随着仆姑菁筠东弯西折,已在七绝大阵之中走了半天,但所以之处都是一条条的岩洞通路,而且已经转得晕头转向,不要说人影,连尸骨也没发现,一时不由大为焦灼起来。
仆姑菁筠迟疑了一下,忽然仆手一按石门边的一块凸出的青石,待那石门轧轧开启到不足一牛时,伸手一拉志航,快步向内就走。
志航不知何以忽然如此惊慌匆忙,但心知必有原因,故而不及询问,也悄然无声紧随在她的身后,急急向内奔去。
石门内是一条笔直的通路,但在门内不远,却有一问凹向左侧的石室。
志航紧随仆姑菁筠之后快步而奔,并末在注意那石室这中究有什么东西,但在跑也不足两丈左右,却听身后有人嘶哑着喉咙喊道:“回来!”
那声音迟滞无力,宛如发自一个垂死的人之口。
但那声音却似有着无上的的威力,仆姑菁筠全身一阵颤抖,果真依言收势停了下来!
她轻声一叹道:“苍灵老人!………”
志航并不知苍灵老人是谁?但听那声间,却可判断出是一个既然老且病之人,不由奇怪他何以在这地底石室之中?
仆姑菁筠因何对那嘶哑的声音如此畏惧。
方在忖思之间,忽听仆姑菁筠又低声说道:“他老人家守在这七绝大阵与死谷的通间,一身总是一睡半月不醒,不知今天怎会如此巧法?……”
志航返身望去,但那石室凹在石壁之中,那老人又没走了出来,根本看不到他是个保等模样的人?”
他心中焦灼不已,正急于去死谷查探白蔷薇以及褚云奇等人下落,当下也轻声向仆姑菁筠道:“干脆不理他就是了!
在下急于………”
仆姑菁筠神色一变,道:“不行!………”
微微一顿,更压低了嗓子道:“除非你是不想活了!”
说毕,竟自转身向那石室走去。
志航双眉一皱,但只好也跟了过来。
及至瞳人石室,映人眼中的景象使他大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那石室空无一物,正中盘膝坐着一个瘦弱不堪,长发覆额的老人,看样子即使他站了起来,也不过只有四尺余高。
但他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炯炯有神,正不停的在志航与仆姑菁筠两身上往复打转。
那老人的年龄看来虽似已经很老,但却无法判断出他正确的岁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旧长衫,赤足无鞋。
表面看来,他已是一个瘦小的骨头架子,令人不由觉得他十分可怜。
那老人目光炯炯的扫掠了两人一会,口唇蠕动了一下,道:“走近一点!”
仆姑菁筠向志航一递眼色,依言又往前走了三步。
志航双眉紧皱,心想:看情形这老家伙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全身其他部分都早已就死去,怎的还要这样凶法?
那老人仔细看了仆姑菁筠一眼,傻里傻气的一笑,道:“我认识你。”
又向志航一指道:“你来了!”
志航不由觉得十分可笑,心想:原来这老头是个疯痴之人。
当下身形并未移动,双拳一拱道:“在下因有急事在身,不便久待,而且………”
微微一顿,又道:“在下此际亦在危难之中,对老前辈深愧无力相助!”
仆姑菁筠转回身来不住向他挤眼示意,似是十分焦急。
志航茫然不解,不知仆姑菁筠保以要故意虚张声势,因那疯痴老人而一再耽延时间?和他去作无谓的纠缠?
那老人双目盯注在志航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忽然右掌一扬,身志航立身这处处虚抓来一把!
那一抓之势看来虚弱无力,滑稽之极。
志航原认为那本是疯颠之人惯有的一种动作,兼之无声无息,自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殊料骤感一股无形的暗流激撞而至,虽然声无息,但却势如长江大河,汹涌澎湃,而且那一抓之势竟是老人挥出的一记回旋掌力,不容志航运功抗拒,竟已被脚不点地的卷到了老人面前。
志航一时如同坠入梦境一般,惶然不知所措?
他讶然望着那瘦小干枯,似是病得交死的老人,暗暗忖道:“莫非这老儿竟会邪术不成?
老人哼了一声,眦牙一笑道:“小子!怕不怕我?”
他不由面红耳赤,俯首无言。
他已承受了牛魔王毕生修为的神功内力,得到了骷髅丐的全套太上掌法,服食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自忖在武林中已可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使有武功高过自己之人,也不会差得如此之无!
不料这老儿手一抓就使自己如此狼狈出丑,真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之事,一时由既感气馁,又觉悲哀。
他黯然心想:自己会狂妄的要担起整饬武林的重担,如此看来,凯非自己有点太不自量力?
方在呆呆忖思之间,忽听那老人又嘶哑着喉咙问道:“小子!你怕不怕我?”
志航暗道:也许是自己阅历浅薄,脑海中就不会记得听谁说起过什么苍灵老人。
老人有些不耐的喝道:“那个要你多嘴?”
跟着伸手一拂,立刻又使仆姑菁筠悄无声息的一跤摔出去了七、八尺远,挣扎着一连爬了几次,方才勉强站起来。
苍灵老人哈哈一笑,又向志航喝道:“小子!快说!你到底怕不怕我?”
志航早已对他大生反感,当下仰天大声狂笑了一阵,昂然说道:“在下只觉得你非常可怜!”
苍灵老人瞪了志航一眼,忽然神光顿敛,黯然叹口气道:“小子,你说得不错,我……我……!
他软弱的喘息了一阵,接道:“我真得是非常可怜!”
这一来不仅仆姑菁筠大为愕然,志航也不免深感意外,这可怜的老人确然已经是个疯颠之人!
苍灵老人目光在志航身缓缓打了一转,又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怕我。………”
说着霍然立起身来。
只听一阵铁锁叮当之声清晰的传人耳鼓。
志航讶然定神看时,不由更是大吃一惊。
只见两条粗如姆指的铁练分别穿入老人两腿膝盖之下的骨节之仙,另外一端深深理人地下石缝之中。
那铁练似是穿入老人腿骨这中已经不止一年,早已腐烂结疤,已与腿骨长到了一起。
那景象委实令人惨不忍睹。
志航不由大为激怒,目光一转,狠狠的落到仆姑菁筠身上。
仆姑菁筠与志航的目光交注了一下,立刻一扭头避了开去。
志航心中了然,那老人之所以被铁贯穿腿骨铁于此处,自然又是天地二魔的杰作,但他不由奇怪那老人身负如此高不可测的武功,怎会受制于天地二魔?而且那粗如姆指的铁练,又怎能锁得住他?
当下不由向老人问道:“老前辈是甘愿被锁在此处的吗?”
苍灵老人目光一转,道:“谁说的?”
志航道:“以老前辈的那种神功大力,难道还弄不断这两条姆指粗细的铁练吗?”
苍灵老人摇摇头道:“这铁练是地椎钢母打造,为天地间至刚至柔之物,谁能弄得断它,除非你能替我去取一种药来!”
志航叹息了一声,暗忖:自己此际难定是生是死,即使侥幸能逃得出去,又怎能再给他取药送来?
是以歉然的望着老人说道:“在下虽然极愿相助,只是不得不使老前辈失望,因为在下实在没有这么大能力!”
苍灵老人果然显得椎是失望,但他双目一转,又向志航说道:“我不会白托你替我取药,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
志航歉然一笑,道:“在下并不贪圆老前辈的礼物的,此事实在非在下力所能及,除非………。”
他顿了一顿,又道:“除非能有七绝大阵的布设详图!”
苍灵老人双掌一拍道:“小子,你要对了,这七绝大阵是我当年一手布设而来,我要送你的正是这阵式机关的详图。”
志航大喜过望,急急问道:“老前辈说的可是真话?”
苍灵老人哼了一声,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卷已经摺皱发黄的白色绫罗,递给志航道:“拿去吧!”
跟着又摸出一张摺叠和如指的布条,道:“药方!莫忘了最多一个月之内把药送来!”
志航连忙一并双手接了过来,谨慎的收在腰间,道:“老前辈尽管放心,在下一定辨到!”
苍灵老人两眼一闭,枯瘦如猴的面颊之上,泛起一丝黑黯淡的欣慰笑意,缓缓坐了下去。
志航怀着无比的惊喜心情轻轻地转过身来,缓步向外走去。
仆姑菁筠毫无表情的跟在志航身后,默默走了一段,忽然一拉志航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苍灵老人的地图,大概也不再需要我给你带路了吧?”
志航停下身来,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姑娘急于回去,就请便吧!不过,在下之事,希望姑娘不要向令尊令堂提及……。”
他忖思了一会忽然赧颜一笑道:“其实不论怎样说法,在是以歉然的望着老人说道:“在下虽然极愿相助,只是不得不使老前辈失望,因为在下实在没有这么大能力!”
苍灵老人果然显得椎是失望,但他双目一转,又向志航说道:“我不会白托你替我取药,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
志航歉然一笑,道:“在下并不贪圆老前辈的礼物的,此事实在非在下力所能及,除非………。”
他顿了一顿,又道:“除非能有七绝大阵的布设详图!”
苍灵老人双掌一拍道:“小子,你要对了,这七绝大阵是我当年一手布设而来,我要送你的正是这阵式机关的详图。”
志航大喜过望,急急问道:“老前辈说的可是真话?”
苍灵老人哼了一声,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卷已经摺皱发黄的白色绫罗,递给志航道:“拿去吧!”
跟着又摸出一张摺叠和如指的布条,道:“药方!莫忘了最多一个月之内把药送来!”
志航连忙一并双手接了过来,谨慎的收在腰间,道:“老前辈尽管放心,在下一定辨到!”
苍灵老人两眼一闭,枯瘦如猴的面颊之上,泛起一丝黑黯淡的欣慰笑意,缓缓坐了下去。
志航怀着无比的惊喜心情轻轻地转过身来,缓步向外走去。
仆姑菁筠毫无表情的跟在志航身后,默默走了一段,忽然一拉志航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苍灵老人的地图,大概也不再需要我给你带路了吧?”
志航停下身来,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姑娘急于回去,就请便吧!不过,在下之事,希望姑娘不要向令尊令堂提及……。”
他忖思了一会忽然赧颜一笑道:“其实不论怎样说法,在下都应该向姑娘道谢。”
仆姑菁筠幽幽的说道:“你用不着谢我。”
她强忍着就要流出的晶莹泪珠,哽咽着道:“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志航点点头道:“姑娘说吧!”
仆姑菁筠道:“我早就看出你不会对我有真情实意,所以……”
她挣扎着停顿了一会,终于说下去道:“我给你下了盅毒!”
志航闻言大吃一惊,愤然大喝道:“妖妇!……你……”
志航心如刀绞,悲恨交织,一时不由呆呆发起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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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但愿同年同月生
志航气的面色青灰,浑身索索发抖,他万没想到仆姑菁筠竟有这样狠毒的一着,会给他种上蛊毒。
顷刻之间,他恨透了这个容貌妖艳,心如蛇蝎的女人,抬手一掌,一招“大罗金刚”,向当脸就劈!
他在极度悲愤之下,那一掌全力而发,如若击中,仆姑菁筠势非骨断筋折,惨死当场不可。
仆姑菁筠既不格拒还击,也不闪跃退避,反而两眼一阖,眉心微锁,一派视死归之情。
就当掌力堪堪要击到她胸之时,志航右肘猛然一挫,又将那一掌轻轻的收了回去。
仆姑菁筠缓缓睁开眼来,道:“劈呀!不愿意娶我就杀了我吧!”
志航目眦欲裂,大骂道:“妖妇!你这个害人的魔鬼……”
仆姑菁筠睨视着他,忽然声如猿啼枭鸣般的大笑了一阵,道:“不论你把我比做什么?妖妇也她,魔鬼也好,反正你这一生已经注定和我无法分开了。……”
她顿下话锋,幽幽的叹了口气,接道:“如果你杀了我,你也活不过三天,蛊毒一发,谁也救不了你!”
志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姑菁筠并非故意做惊人之言,志航知道那蛊毒的厉害,他的生命已经控制在她的手中,随时随地,她都可轻而易举的使他死去。
他并不怕死,然而摆在肩头的重担,却不容许他死,他也有许多应做未做的之事,这样死去,使他不能瞑目。
他想到死于褚云奇等人之手的父亲,卧病海外的母亲,教养他十几年的恩师公孙神陀,以数—卜年神功元灌住给他,因而死于索命居士之手的怪师父牛魔王,以及在恨海海底坐化的骷髅神丐常天君。
这些人对他各有不同的期望,但是他却对他们均无涓点之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如何能对得起他们?
还有王思婷,白蔷薇……
他想心中越觉惨痛,他甚至有些痛恨苍天不公,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十令如此惨酷的命运?
仆姑菁筠偷偷注视着他,猛然轻轻一笑,道:“你也犯不着这样,娶了我对你并没什么不好,眼看我爹爹就是武林中的霸主,到那时,普天之下………”
志航大喝道:“住口!”
仆姑菁筠收住话锋,哼了一声,又道:“凭我那一点比不上那个穿白衣服的臭丫头?你这人何必那么死心眼儿?那个臭丫头也许已经死了!”。
她的剪水双瞳,樱唇贝齿,确实有种销魂蚀骨的魅力,并不逊色于白蔷薇或是王思婷,但志航却恨不得把她一掌劈成粉碎。
他呆怔了一会,勉强压抑住怒气,道:“那盅毒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仆姑菁筠侧头看了他一会,这就要看你了随时随地都会发作,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发作,只要你取了我,就永远没有事了。”
志航冷冷的笑了一阵,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仆姑菁筠叹了口气,道:“那也随你了!反正这事也是勉强不来的!………”
两道眸光像两支利箭般狠狠的盯注到了他的脸上,忽又尖声大笑道:“这样也好,你不愿意娶我,可也别想娶那个白衣丫头,至少你们这一辈子里是完了!………”,说完了她又放声大笑,但那笑声却比哭还要难听。
志航在一旁不住顿足叹气,对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实在使他无可奈何。
仆姑菁筠笑得声嘶力竭,喘息着大喊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你快些杀了我吧………杀呀!”
她疯狂般的向志航撞去,一面继续的喊道:“你不杀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寻死,只要我一死,最多你也活不过三天,你尽管走吧!………”
志航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不论她为人如何?她这份情意真挚的,否则何以要两人同时种上盅毒,与自己生死同命?设若自己不幸而死,她还不是也要同样的陪着死去?
他探手抓住她的双肩,猛烈的摇撼了一阵,喝道:“小红!
……小红!……”
仆姑菁筠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仰着脸问道:“什么?是不是你明白过来了?”
志航笑了一下,道:“我不愿骗你,我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而且与白姑娘………!”
仆姑菁筠接道:“你不用说了!”
志航喟叹一声顾自说下去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与你同死!”
仆姑菁筠凄然一笑道:“那倒真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了!……
她忽然泪盈眉睫,凝视着志航又道:“你果然这样决定了吗?”
志航点头答道:“在下既已经决定,绝不反悔,姑娘却必须先行答应在下一件事。”
仆姑菁筠道:“你说吧!”
志航一脸恳求之色,道:“一年之内,尚请姑娘勿使盅毒发作,以便使我去完成向件大事,心愿一了,与你珍赴黄泉,做个阴阳夫妇,不知你可愿意?”
仆姑菁筠摇头苦笑道:“想说知道!凡是中了盅毒失,任凭武功再高,修为再深,也难逃毒发而亡!你尚在妄想再能苟延活命一年。”
蝼蚁尚且偷知,何况是人?
于志航听罢仆姑菁筠之言,一时气急得脸色铁青,目瞪口呆,傻傻的怔在当场!
仆姑菁筠见了噗嗤一笑,道:“你我中了盅毒,要想延长寿命,倒也不难,只不过你愿不愿意做那桩事?…….”
志航反问道:“要做那桩事?能祛除盅毒吗?”
仆姑菁筠正色道:“男女双方苟且一次,能痊愈,但可使盅毒减轻,遏阻毒汁蔓延,三五日阴阳交泰一次,周而复始,当可保命不死!”
时也!命也!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志航为求活命,大仇未报,不利润姑且听仆姑菁筠之言了。
要干就快,仆姑菁筠拉着志航的手,疾速进入一座石洞,石洞虽不大,里面却有一块床大的石版,石版上面很光滑,可槿充阳台!
仆姑像是饿死鬼,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了一辈子和尚,没有吃过肉。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很快将自己衣裙脱了,连贴身红兜也丢了,将衣裙铺在石版上,身子往石床上一倒,伸手拉着志航。
于志航脸红气粗,见仆姑肌肤细如凝脂,体态诱人,手忙脚乱忙自身衣裤脱得一丝不挂,俯身压在仆姑身上。
仆姑一把抓着那门“巨炮”,窃窃地笑!
志航初生之犊,巨炮被她一搓揉,片刻工夫,元阳亢奋,手扶巨棒,沉身一挺!
“滋!”一声,“哦!痛!”
志航并不理会仆姑叫痛,拼命地抽送着!
先后片刻,仆姑自动迎从事着,不停地上下套动,忙得不亦乐乎!
于志航与仆姑做爱,完全出于无奈,心理上起了反感,怀恨仆姑盅毒种到他身上,而仆姑菁以霸王硬上弓之姿态。
而志航一面藉此报复,其次是想利用双方苟合,多泄精水,将体内之毒素,能够清除。
于是于志航好似出槛猛虎,狠攻猛插!
仆姑口中死叫活叫,志航根本不理人这一套,一味快攻猛杀!直捅得她连连叫停。
双方经过翻天覆地,狂涛汹涌之后,志航一哆嗦,口中嗯!
嗯!射出了一大堆精水。
两人轻过半盏花工夫,始起身穿衣。
志航穿好衣服,回头笑问道:“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仆姑生平第一次遇到手,破瓜之痛不在言下,大腿处红白精水,湿了一大片,苦笑道:“不来了,吃不消………”
于志航讥笑道:“这叫做自作自受!”
仆姑向志航白了一眼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可舍命赔君子!那里知道,原来你是个薄幸人!”
“喂!喂!人家同你开玩笑的,说真的,我们俩虽无夫妇之名,有夫妇之实,一夜夫妇百年恩,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1”
仆姑由嗔为笑“格……那我眼光并没有看错了你,原来你还是多情郎呀……”
志航笑了笑道:“不要开玩笑了,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去完成几件大事,等事情一了,我俩厮守终生!”
仆姑正色道:“你是说去寻找你母亲,报父仇,还有……
…”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俩一分开,阴阳不能交泰,那你身上的盅毒很快又会发作,我又不能离开‘长春谷”,到时,不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了吗?此事倒叫我头痛!”
志航也明白一切,与仆姑所作所为,一切都是命,怪不得人,但凡事未到绝望时,不要轻言放弃父仇、母爱、师恩等………务必由自己去用了断,唯有如此,才不冤枉终身。
他厚着脸,再向仆姑求情,道:“小红!我的好太太,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请你再帮我一次忙!如果能完成我的心愿,我今生永世都会感激你的!”
人心是肉做的,亦非草木,熟能无性?
仆姑菁筠默然半晌,又仰起头来定定的看了志航一会,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递到志航手中,道:“这药给你,出谷时也许会用得着这。”
说毕,一扭身,头也不回的,顺着那长的地下甬路狂奔而去。
志航拿着那白玉小瓶呆立了一会,像从一个梦境中醒来一身,那地下机关通路之中,阴森幽暗,恍如置身地狱之中。
正如他此时沉重的灰黯的心情,在他面前已经铺下了一条死亡的道路,他的生命已经剩下一年。
一年之中,他要尽快的了却自己的恩恩怨怨,与白蔷薇赋予海外和自己的母亲见上一面,然后静待明年中秋,替怪师牛魔王与巫山神女峰的约会,履行他的诺言,与仆姑菁筠在长春谷厮守终生。
他忽然觉得进间对他已是极为珍贵,他不能再浪费一时一刻,尽量争取时间。
于是,他连忙先把收在怀是的,苍灵老人所给他的地图取了出来。
那地图绘制得极是精细、易懂,可以一目了然,志航原是天赋极佳之人,仔细的看这一遍,就已把一切通路变化熟记胸中。
那条通路的尽头是一堵石壁,志航按照那圆上的记载,轻轻制下一柄开启石门的枢钮,那道石壁立刻轧轧的打了开来。
石洞外是一片乱石如林,怪树丛生的山谷,雾气飘忽,一望无际,正是与七绝大阵相连的死谷。
志航默默忖思,听天地二魔言中之意,一航道长等人与白蔷薇大概都被困在这死谷之内,至于白蔷薇是否果真已经失踪,也并非完全可信之事。
于是他缓步走出洞穴进入死谷之中。
他慢慢边走边想,把他应辨之事再度详细的计划了一遍:首先他要搜索死谷,救出白蔷薇,寻到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报去杀父之仇,取下他们的几个人头,交给白蔷薇。
其次他要到叙州块找到王思婷,和她见上最后一面,顺便来苍灵老人需要的药物,再次进人长春谷,杀死索命居士为怪师父报仇。
然后他就可以与白蔷薇同去海外寻母,直等到明年中币但他又想到日就式微,在江湖间日趋没落的丐帮,不论多九公等人是否仍把他当做祖师爷?
毕竟他已算是承继了骷髅神丐的常天君的衣体,当武林多故;天下扰攘之际,他怎能撇开岌岌可危的丐帮一走了之。
还有藏在他怀中,褚云奇所献给他的半块玉佩,又应该怎样处理?
天地二魔凶邹正炽,以一航道长为首的武林各大门力谋挽救江湖灾厄之人,已被一网打尽,即使自己能把他们救了出去,以眼下武林的实力,与彼此之间的团结力量,也已无能抗拒天地诸魔,势必掀起一场江湖翻覆,武林变色的血腥大劫!
自己既以当世毫杰自许,且欲藉此恢复师父牛魔王的声誉,难道忍心见血泛江湖,生灵涂炭而束手不管?
他越想心中越乱,胸头像是堵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他迷迷惘惘的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向死谷深处走去。一忽然——一声凄厉的枭啼掠空过。
连忙抬头看,只见一支黑色的枭鸟,正从自己头上掠飞而过,沿着死谷的边向前飞了去。
志航心头不禁一动,暗忖:“这死谷之中既是天地二魔囚困一航道长等人之处,自必防卫森严,暗中定有沙窥伺之人!
当下身形一转,连忙向一堆乱石密树之中隐去。
同时,他想到自从肋迫仆姑菁筠进人七绝大阵之后,至少也已过了顿饭之久,天地二魔岂有未发觉之理,如非为了顾及他那宝贝女儿的安全,可能早已发动机关,将自己陷于阵中了。
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说不定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早已查觉了他的所在,也许天地二魔已经亲迫来。
他由树从之中探首望去,只见此刻已是黄昏不景,谷中雾气隐约,四周到处皆是丈余高的巨石,与枝叶交错的怪树,像一尊尊幽灵鬼魅一般,愈加显得幽暗、阴沉,但却静得出奇,[连几声虫声都无法听到,。
那支飞掠而过的黑色枭鸟,在前面绕飞了一周,又复飞了回来,在谷中盘旋低掠,往复飞翔,竟像是在查探谷中情形一样。
志航方在向外张望,筹思应该如何应付眼前情势之地,忽见五丈之外的几块乱石之后,突然出一缕寒芒,向那俯冲而下的黑枭射去!
同时,有人声若洪钟的喝道:“孽畜,连你也作耗来了!”
但那支黑枭轻盈灵活无比,双翅一并,身形一侧,哇的叫了一声,一个盘旋立刻又飞了回去。
那缕寒芒看来是一枚手劲极强,射得极准的暗器,由是更可看现那支黑枭不是普通的林间禽鸟。
那向块乱石之后,立刻又有人沉声说道:“老蝉师,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咱们已在重重网罗之中,岂可再故意露出咱样匿身之处””
志航听得字字入耳,那发话的两人,正是多九公与智空大师。
只听智空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臭要饭的,连你也干涉起老衲来了吗?”
多九公似是也被智空大师激起了怒意,冷冷答道:“老蝉师不必这等盛气凌人,老朽虽然是个要饭的花子头儿。,但也忝武林正帮掌门之并不比老蝉师差了什么?”
志不及多待,略一审度地势,立刻施出盘龙十八转的轻功,恍如一缕黑烟般迳向草从之间,一付狼狈不堪之状。
原来那些人正是智空大师、多九公与笑丐张大通,以及铁拐左张讨、铁拐右李乞,更令志航振奋的是崆峒掌门人褚云舌与崆峒四老赫然也在其内。
几人俱各衣衫破碎,满身血迹污,智空大师的一袭裟早已扯得七八落,但依然紧紧的披在身上。
志航的突然出现使众人大大的吃了一惊,智空大师正欲向多九公发作之际,见状攸然转身,探手一掌,就向志航挚来!
志航见智空大师一言不发,举手就打,不由勃然大怒,但他并未出掌迎挚,冷哼一声,侧身躲了开去。
多九公等人看清来是志航时,惊讶之中洋溢出几分喜色,但却一时哑口无言,似是惶然不知所措。
智空大师一掌劈空,虎吼一声,又欲奋身再上!
褚云奇见状连忙横身一拦,道:“老蝉师且请住手,即使一定要打,也等把情况弄清之后再打不迟。”
智空大师收住掌势,喝道:“还要弄清什么?这娃儿明明是天地群魔的手下之人,蜈蚣岭上你不人见他把蛇蝎西施救走吗?”
褚云奇道:“不错,但老朽也会亲见与虎魄勾魂力搏数招……”
他顾自转身向志航双手一拱道:“公孙侠士!………”
志航淡淡的占头哼了一声,目光扫掠着众人道:“一航道长等人现在那里?”
褚云奇喟叹一声道:“一航道长、昆嵛三子诸人俱皆下落不明,依老朽看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志航愕然一惊,急急又道:“你们可会见过洞庭帮主朱公凌,与茹毒教主单于宏两人,以及一个身着白衣少女?”
褚云奇摇摇头道:“单于宏、朱公凌自进入长春谷后,即已失去了联络,老朽等相继被逼人这死谷之内,根本就没见到过什么身穿白衣少女!”
志航尤心如焚,从死谷四面的山势看来,白蔷薇如果真被困人死谷之内,绝不可能会无故失去踪迹。
即使如天地二魔所判断的有武林高手潜入峪中,如不持有苍灵老人那张详细的地图,也无法走得出去。
何况四周定必有无数天地二魔的爪牙暗中守望监视,怎会不被发觉。
智空大师似是蜈蚣岭上的记忆仍深,自忖远非志航对手,被褚云奇一拦,气呼呼退立一旁,不再插言出后,但仍向志航怒目而视。
褚云奇见志航一味呆呆沉思起来,咳了一声,凄然又道:“蜈蚣岭上聚会所到的各路群雄,以及各派门人高手总数不下二百余人,不料天地二魔老诸深算,早已布就了天罗地网以致人谷一战,伤亡失散殆尽,眼下已经只剩下老朽等这几人了!”
志航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道:“这死谷与七绝大阵相连,暗是机关埋伏甚多,天地二魔把此地视为一所天然的囚禁之所,诸位只怕仍然难以生离此处!”
褚云奇点点头道:“此事已老朽等意料之中,不过……”
他慨叹了一声,神色肃穆的接着说道:“俗云邪不胜正,天地二魔虽然幸胜于一时,终难逃脱覆败的命运,一航道长与老朽等二面余人的壮烈牺牲,足以惊天动地而泣鬼神,必可使天下武林同道振臂同起,则天地二魔不论如何气邹嚣张,也难与整上天下武林为敌!”
志航冷冷一笑,道:“阁下这言固然不差,天地二魔以其左道邪门之技,诡诈阴狠之术,要想底定武林,克成霸业,并非易事。
“然而此次以一航道长为首的武林正义之师,全军覆没,已使林元气大伤,一时之间,只怕难以团结得起,能与天地二魔抗拒的力量。
“设若天地二魔乘胜而出,则势必使江湖翻覆,武林变色,掀起一场空前未有的巨灾浩劫呢!”
褚云奇喟然叹道:“如无奇迹发生,场血腥大劫所难免!”
志航奇道:“阁下期待什么奇迹焕发,拂动了一下胸前的白髯,目光一掠众人,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天地、龙虎诸魔搅扰武林乱平定以后,武林中不少年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多已相率归隐,如昆嵛上代掌门蒌道长,天山枯僧了凡蝉师、茅山二道等人,均为正大武学已登化境的武林奇人,如若闻知诸魔复出为害,极可能再度出山,领遵武林各派弥乎祸变,此外……?
他微微一顿,又道:“尚有一位可以力挽狂澜之人,而且老朽对他深具信心,此人………”
志航接口问道:“是谁?”
褚云奇神色凝重的道:“此人就是与天地二魔、龙虎并称的牛魔王,他虽然毕生以‘狂’‘狠’出名,纵横江湖数十年以来,一向独来独往,兴交结过一个友人,但老朽数次与之相遇,虽然表面看来冷酷无情,实则内心热情如火………!”
他顿了一下话锋,微微一笑,扫掠了众人一眼,接道:“而且他已当面接受了老夫的恳托,椎右能随时随地出头协全我武林同道抵制天地诸魔,所以,以老朽看来,眼下情势虽然恶劣,但尚不致完全绝望!”
他说得情绪激动,一派凛然不屈之色,而且对牛魔王的出头相助,仍是具有极深的信心。
志航不由心头滋出生一阵愧疚之感,他原想就此杀掉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然后寻找白蔷薇同去海外寻母,但褚云奇的一派正义无畏,使他大为感动,不但不忍对他出手,对眼前的武林劫运,也使他无法忍心不管。
他暗是触摸了一下褚云奇交付给的那块玉佩,一时不由思潮起伏,感慨莫名,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才好?
他忖思移时,叹息一声道:“牛魔王既然与天地二魔、龙虎齐名,想来武功并不见得能在天地二魔之上,即使他有助当世武林当世武林正大门派之心,也难操胜算!”
褚云奇方欲答言,智空大师一旁早已忍耐不住,大声接道:“你尽和他罗嗦什么?牛魔王与天地、龙虎皆是一丘之貉,怎会反来相助咱们,而且………。”
他重重哼了一声,又道:“即使果真仰牛魔王之力,弥平天地、龙虎诸魔之乱,也使我正大门派之人丢尽了颜面!”
志航强压住激升的肝火,冷冷笑道:“设若牛魔王突然而来,要救营诸位出险,不知老禅师是相从而去,还是要独自留在这死谷之中!”
智空大师怔了一怔,喝道:“这绝无可能之事,老衲不信那满腹恨意,誓杀尽天下之人的牛魔王,二十年中会有这等大的改变。………”。
说着逼近一步,目光瞪视着志航喝道:“娃儿,且说你是由何处而来?”
志航怒道:“你管得着吗?”
智空大师喧一声佛号,转向褚云奇,说道:“这娃儿明明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否则以咱们数十人之众尚且连遭惨败,被困此处,他了然一身,如何能横冲直撞,悠然而来?………”
目光掠众人,沉声说道:“以老朽之见,莫若就此联手将他除去!”
志航心头大为悲愤,智空大师的疑忌凌辱,使他几乎忍无可忍,设如正大门派中人,个个如此凶横粗蛮,恐怕当真是武林末日到了!
褚云奇双眉皱,目注智空大师道:“老蝉师的肝火也该熄一熄了,此时此地,怎能仍然一味树敌结怨,这位公孙侠士虽行踪来历难免令人启疑,但依老朽看来,却绝非与天地二魔同流合污之人………”
目光转向志航歉然一笑,道:“不知公孙侠士因何独自深入此谷,是否………”
志航不耐的挥挥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此际无暇多讲,不过在下同样的也会被困在七绝大阵之中,如果朱公凌、单于宏两位并未死去,不可证实在下之言………”
他叹吁了一声,又道:“如非地牢之中遇到了一位前辈奇人,在下此时也难来此地处。”
褚云奇目光转了几转,一时忖思不语。
智空大师一旁哼了一声道:“这些话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厂他虽然依旧气势凌厉,态度蛮横,对志航却似有无限畏惧之意,并不敢过份相迫,只在—旁怒目而视。
志航冷冷一笑,对智空大师之言并不置意,目光转向多九公道:“九公。”
自志航突然出现之后,多九公、笑丐张大通,以及左右二另等人,面色似惊似喜,一睦默然立于一侧,似是对志航疑信参半。
此刻多九公听得志航喊声,只好连忙走了过来,俯首应道:“祖师爷!”
志航苦笑道;“在下已受猜疑极深,眼下是非难明,正邪难分,难道你们仍然把我当做祖师爷吗?”
多九公仍然俯首应道:“不论怎样,祖师爷既是帮先祖骷髅神丐传人,就永远是本帮祖师爷,老朽与帮中弟子永无二意!
他喟叹一声双目中突然泪光闪闪,凄然接道:“本帮历年来日就式微,本望祖师爷能光大三帮门户,设若祖师爷果然身人歧途,与天地诸魔有了勾结,那也是皇天有意灭绝丐帮,才有如此安排,老朽与帮中弟子对祖师爷并无恨意。”
他缓缓解下劲间的风磨骷髅铜牌,递向多九公道:“你不妨把这个收去,在下此后就不是丐帮祖师爷了!”
多九公大为惊讶,一面愕然后退,一面急急说道:“这如何使得,老朽怎能向本帮万余门人交待?”
志航叹息一声,徐徐又道:“在下既已身受骷髅神丐赐,将太上掌法全部学成,自不能一无所报……”
他忖思了一下,忽然坚决的道:“你可由丐帮门人之中,选出一位资质秉赋皆佳之人,由在下将骷髅神丐的太上掌法悉数相授,以接续在下发扬丐帮……”
多九公惶然不知所措的接道:“这个…这个……”
但一连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所以然来。
志航知道他心中之意,微微一笑道:“九公不必多疑,在下当可发誓不再另传他人,至于在下………”
他黯然盯注着多九公等人,徐徐接口道:“一俟此处事了,即将远行海外,大概今生今世再敢不会回来,所以太上掌法,仍将是丐帮独门之学。”
他因不愿说出在长春谷中与仆姑菁筠同死之约,故而只有含含混混的只说自己将远行海外,不再回来。
多九公不解的迟疑了一会,对志航的神秘谈吐一时有些不着头脑,当下转身向笑丐以及左右二拐等交换了一下目光方才应道:“既然这是出于祖师爷之意,老朽不敢反驳不遵,不过,贝事关系重大,设若老朽等今日能逃过此劫,亦须本帮各处他舵主执事召集齐全,选拔出能够承接大任的门人之后,才能再请祖师爷授技传艺。”
志航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事办妥,因为在下心急如焚,急于早日离此他去。”
多九公频频点头道:“老朽遵命就是,不过………”
他尤愁的叹道:“眼下我等被困死谷,是否能生离此处,颇难逆料……”’志航正欲接口答应,勿听智空大师与褚云奇两人俱各“咦”
了一声,各自嗅吸了两下,智空大师恨恨的吼道:“这定是那帮妖人又在捣鬼,这气味有些不对!”
死谷之中虽然草深树密,但到处都是一股朽腐烂的气味,根本不可能有这些花香的气息传来。
褚云奇沉声说道:“小心了!那香气之中含有毒素,老朽昨日曾受过它的大害,各位最好能摒止呼吸,运功驱毒。”
但那气息愈来愈烈,刺激得众人涕泗横流。
而且摒止呼吸,运功驱毒,仅能支持上一个极短的时间,此际众人身处无路可逃的死谷之内,在那愈来愈烈的气息弥漫之下,时间一久,自然就无法支持下去。
大约过了不足一盏热茶之久,崆峒四老、笑丐张大通以有左右二拐等人,已经支持不住,咳嗽不止,摇摇欲倾。
此际已是黄昏欲过,死谷之中光线愈来愈暗,处处充满死亡的阴影,加上飘忽的烟雾,真如鬼域地狱无殊。
智空大师与多九公、褚云奇三人功力较为深厚,但也都已头昏目眩,四肢发软,渐渐支持不住。
而且情势甚为显然的是,当这阵毒气袭击过后,必然替有敌人掩袭而来,则那时众人已无抗拒之能,无异于釜中之鱼,笼中之鸟,只有任人宰割。
志航大为焦灼,忽然,人抚摸到怀中那个白玉瓶。
那小瓶原是仆姑菁筠在分手时丢给他的,她会说自己出时也许用得着它,说不定那就是可以抵制这种毒气的药物。
当下不及细忖,连忙探手取了出来,只觉瓶中果有二十余颗赤红如火的药丸,正如在未肋迫持不住,连忙出一粒,先行吞了下去。
那药丸极具神效,一经人肚,立刻泛起一阵清凉之感,遍体清爽,被毒气袭的不适之感立刻完全消失。
他连忙将那药丸一颗颗倒了出来,分别帮助多九公、笑丐、左右二拐以及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每人吞服下一粒。
不一时,众人精神大振,体力尽复。
智空大师已经萎顿在地,眼见众人吞食志航药丸之后的情形,不由勉强支持着仰起头来喊道:“那药丸怎的不给老衲一粒?”
他那扯得七零八落的袈裟,依然斜斜的披在身上,加上遍体的泥污血迹,一付狼狈不堪之状,令人不觉有啼笑皆非之感。
褚云奇对志航感激得五体投地,心中疑念早已冰释,向志航深深一揖,极是虔敬的说道:“公孙侠士!………”
志航摆摆手道:“眼下强敌定必伏伺四周,可能已认为我等俱皆中毒昏迷,片刻之后,必然有人掩袭而来,最好不要使他们发觉我等依然无恙……”
微微一顿,目光向众人扫了一转,又道:“待强敌袭至之后,不妨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藉势冲出谷去!”
褚云奇连连应道:“公孙侠土卓见不凡,老朽等一定尊照驾命令行事,不过………”
他声音愈发放得低低的道:“智空大师为人虽然性情暴燥,出言鲁莽,但不失为正直之人,尚祈孙侠士也赐他一颗灵药。”
志航哼了一声,大步走至智空大师身处,笑道:“老禅师既认定在下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这药中自然含有毒素,老禅师难道不怕会中了毒吗?”
智空大师面色青灰,翻了一下眼皮,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却没说出来,已经只剩了喘气的份儿。
智空大师瞑目躺了一会,似是药力已经行开,侵人体内的毒气俱皆化解了开去,一骨碌爬起身来,翻眼看看志航等人,又复坐了下去,一声不响。
但神色之中,却可以看出他有一种愧疚之感。
此时众人就在乱石之中各觅妥了一处匿身之地,伪装中毒昏迷之状,暗中注视四面,准备应付掩袭而来的强敌。
志航心中一动,忽然悄向在他身旁不远的多九公低说道:“我要趁查探一下死谷情形………”
他忖思着缓缓又说道:“稍待一会,也许能有出谷逃生之机,到时尔等只管逃出谷去再说,千万不必等我。”
多九公因志航的施药之举,对他牵连到天地二魔的疑念似已完全冰释,连忙耽心的说道:“祖师爷千万小心!”’志航摆手笑道:“不劳九公挂心。”
一言甫毕,人已骤如一缕青烟般一幌而逝。
在这暮色苍茫,怪树乱石交错林立的死谷之中,他那疾逾箭射的身形,如非目力奇佳之人,绝难发觉。
褚云奇等人愕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对志航的行事作为,益发感到难解,但他们却可百分之百的认定,他绝非是与天地二魔有什么关系之人。
多九公尤其觉得困惑,在蜈蚣岭上他会亲见他救出负伤的蛇蝎西施,此刻在死谷之中又要寻什么白衣少女,还有王思婷,为什么他竟处处都和女人发生难解难分的纠缠葛?
志航去后已有一盏热茶之久,死谷中依然静寂无声,只有那浓烈的香气依然四散飘荡,但众人自吞食了那颗药丸之后,那香气已然失去’了作用,反而果真似嗅吸到花香一般,清香扑鼻,令人精神振奋。
忽然——无处响起一声轻轻的啸声,似是出自人的口中,又像是笙管箫笛一类的乐器所发,悠然入耳。
不久,一股绿炮光焰冲天而起。
众人立刻摒息凝神,蓄势以待。
死谷四周逐渐响起杂乱的脚步之声,紧跟着一声厉啸,一条骷髅秀的人影横飞而至,向众人匿身的乱石之中扑到。
众人依然摒息不动,横倚竖卧的躺在乱石堆中,表面看来,显然俱已中了毒气,昏迷了过去。
褚云奇等人偷偷由眼角中看去,只见来人关挽发髻,一付瘦削马脸,全身像一根竹竿挑着一具骷髅,外罩一件玄色长袍,打扮似道似俗,背后插着一件标子般的兵刃,原来他正是天魔的唯千爱徒索命居士。
他在乱石之中逡巡了一周,俯视着众人格格犬笑了一阵,忽然袍袖一摆,向外一抬手道:“孩子们!过来!”
四外沉雷般的轰喏了一声,立刻拥聚过二十余个身着黑衣,神色平板的要来,向索命居士躬身一礼,俯首待命。
只见他们两眼俱皆呆滞无神,个个类似痴呆之人,目光齐齐注定自己的脚尖,恍如一群僵尸一般。
索命居土枭啼鬼泣般喝道:“用铁链把他们的琵琶骨穿起来,带回谷去!!”
二十余个神色呆板的黑衣人,又轰然应喏一声,其中几人由腰问取出铁练,就要向褚云奇等人下手。
智空大师早已大是不耐,暗中用脚一踢褚云奇,陡然一声暴喝,首先一跃跳起来,一招达摩金刚掌中的“飞瀑开山”,猝然向索命居士劈去。
索命居士大出意料之外,愕然一声惊呼,双足一并,平地拔升起两丈余高,躲开了智空大师一掌。
褚云奇等人立刻纷纷同起,褚云奇、多九公同时攻向索命居士,笑丐张大通、左右二拐与崆峒四老则分别向四周的二十余个青衣人出掌劈挚,一时喝惨呼之声弥漫谷中。
索命居土原认为智空大师等人早已被毒气迷倒,万想不到众人丝毫无伤,竟而同时猛攻过来,一时不免手忙脚乱。
那二十余个青衣人似是事事均听索命居士的指挥行事,此刻索命居士自顾不暇,二十余人立刻章法大乱,被崆峒四老与笑丐等人,眨眼之间打得七零八落,纷纷向乱石之后退去。
索命居士避开智空大师一掌,身形甫行落直,多九公、褚云奇又复同时攻到,两人志在速歼强敌,故而均以本门绝技出手,威势凌厉,着着皆向致命之处猛袭。
只听“嘶”的一声,索命居士虽未伤在多九公的翠玉竹杖之下,但那玄色长袍已被撕破了一条二尺多长的缺口,同时左臂之上也被褚云奇的掌风扫中了一下,一时痛雉骨髓。
索命居士被众人一轮猛攻,气得连声哇哇怪叫,不由凶性大发,当下连退数步,双臂猛然一阵曲伸。
只听一阵骨节格格暴响之声过后,索命居士双掌箕张,白骨嶙嶙的十指突然发身出十道银芒般的白雾,如千条银蛇般向褚云奇、智空大师多九公三人卷来。
不待那千缕白雾近身,立刻一阵阴冷无经的寒气劲向三人袭来。
褚云奇见状大惊,陡然大喝道:“小心他的白骨功!”
智空大师与索命居士尚是初次交手,并不知道他那白骨功的厉害,满以为自己佛门中的至阳至刚之力,足以克制住他那左道旁门的阴寒之气,故而双掌一推,劲向那卷来的白雾击去,殊料那十缕白雾吃掌力一挚,反而化做一团白雾,迅疾的向他全身卷来,只觉全身如同蓦然落人冰喾之中一般,禁不住四肢一阵抽搐颤抖彷佛全身血液俱被冻得凝结了起来一般。
索命居士见白骨功已然奏效,身形一翻,倒纵七、八尺远先抖手打出一股红色光焰,然后杰杰的狂笑了一阵,尖声大喝道:“阴尸倒阳!”
智空大师抖索略停,但全身攻力似已无法运聚,只深入骨节如散酸痛,已经失去了应战之力。
索命的那声尖厉喝声,使众人愕然不解,但他抖手扣出的红色光焰,却极显然的是向长存储器谷传讯连络之用。
褚云奇等人极不清楚,片刻之后,长春谷中必定陆续有人前来助战,说不定天地二魔也会自前来,一时不由大为焦虑。
方在迟疑之中,忽见四周骤然出现了数十具死人骨架,蹦蹦跳跳,迳向众人围攻而来。
智空大师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之中,尚没见过这等驱使死人作战的经验,见状骇然,已被索命居士的白骨功伤了一下全身寒意未除,一时功力不能运聚,不由黯然大呼道:“阿弥陀佛,完了!完了!”
然后竟然暝目,就地坐了下去。
那情景像是已抱定瞑目待死之心。
褚云奇、多九公同声惊呼道:“尸魔阵!”
耳际间只听索命居土又是一声凄厉的大喝道:“阳错阴差厂’数十具死人骨架,立刻手足挥舞,疾如旋风般向众人一拥而至。
褚云奇等人心知今日之局已是凶多吉少,但仍抱定宁为玉碎,不做瓦全之意,当下分别立成一个圆圈,同时出手向扑来的死尸出掌猛劈!
那些死人骨架虽然谈不到什么功力掌法,但却阴寒袭人,而且夹什着刺鼻的腥臭之气,中人欲呕。,同时,死人骨格本身原无生命,进退攻拒之间,完全受着索命居士的意志支配,虽然有的已被掌力劈成半个,或是只剩了一腿一臂,也仍然蹦跳着继续向众人猛扑,不到全身骨架完全击碎,不肯倒下。
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些死人尸骨的攻势愈来愈猛,包围的圆圈也愈缩愈小,一时险象环生,情势恶劣之极。
方在危急之中,忽听一声怒吼,宛如平地春雷一般,震得山谷齐鸣,跟着一串悠长的狂笑声!
那笑声隆然震耳,使林木枝叶俱簌簌发抖!
众人一时不知又是什么人突然不住踉跄后退,在他面前不远处正飘落下来了下青衣怪人。
只见那怪人长发披肩,眼似铜铃,口如血益,颔下须髯蓬乱如刺,原来他正是那个“牛魔王”。
索命居士已屡次吃过“牛魔王”的大亏,见状不由亡魂皆冒,一面踉跄后退,一面忖思着拔步开溜。
那数十个死人尸骨,由于索命居士的意志涣散,失去了支配,立刻萎顿欲倒,攻势大挫。
褚云奇见状在为惊喜,连忙放声大呼道:“牛大侠!”
同时精神抖擞,与多九公等人一阵狂劈猛挚,将那十具死人骨架悉数劈挚得破碎支离,纷纷散坠于乱石草丛之中。
“那“牛魔王”自然正是志航装扮,原来他是藉机将死谷之内的每一角落,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由于苍灵老人的地图之助,他对死谷之内的地形布设已然了如指掌,但一再搜索,依然不见白蔷薇的踪影。
他黯然心想:天地二魔之言看来果非虚假,白蔷薇定是已经失踪不见。
但她究竟去了哪里?
是有意想不到的武林高手潜入谷中,将救了出去?还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白蔷薇然已不在死谷之中,再搜亦无所益,故而他又往褚云奇等人匿身之处缓缓赶来。
那时索命居士施放的冲天光焰,以及阵阵的凄厉啸声,他早已清楚的听到看到,心中暗忖:自己既有心恢复怪师父牛魔王的声誉,这一切自然应该留给“牛魔王”才对。
当下找了处隐秘之地,将牛魔王的面具衣履换好,方才施展开提纵身法,疾如电掣往回扑来!
及至扑到之时,正赶上褚云奇等人已经陷入垂危不支之中。
索命居士步步后退,一面尖声叱道:“牛老儿,你……你是何时进入这死谷之内?”
志航一面步步进逼,一面仰天狂笑道:“区区荒岭野谷,老夫是爱来就来,爱去就去……!”
他默念怪师父之仇,心想:此次如不杀你,还要等待何时?
当下右掌蓦然一翻,掌心血红如火,灼热逼人,运足十成攻力,就向索命居士迎面一掌劈去。
此际他既然是牛魔王的身份出现,阴阳神功自可毫无顾忌全力运用,又兼他存有必杀索命居士之心,故而那一掌威势极是惊人。
只见一股烈火般的红光迳向索命居士卷去,掌力罩及数尺方圆,褚云奇等人身处两丈之外,犹自感到灼热逼人!
索命居士深知阴阳神功的厉害,不敢硬接掌力,连忙旋身疾转,顾不得乱石嶙峋,连翻带滚一连忙躲出了十几步远,方才侥幸躲了开去!
但经过这一阵翻滚,全身已有十余处弄得皮破血流。
志航身形快逾电掣,随后紧追而至,当头一掌,又欲劈下!
索命居士已然再无闪壁可能,势非活活死于“牛魔王”的掌力之下!
但他急中生智,猛然拼力大喊道:“且慢!”
志航料定他已无逃脱可能,收住掌势,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索命居士喘息了一阵道:“有一件奇怪之事也许阁下颇想知道。”
志航怔了一怔,急急问道:“什么事?快说!”
索命居士故意慢吞吞的答道:“阁下与蛇蝎西施以联袂同来……”
说着睨视了志航一眼,缓缓接道:“如今可知道她去了那里?”
志航心中一动,暗忖:“自己与白蔷薇同陷阵中之时,虽然她仍是原来打扮,但其后她如果真被困如死谷,倒是极可能又换上蛇蝎西施的装束,以圆掩人耳目,一时不由半信半疑。”
索命居土见志航呆呆忖思,心知他已被自己说得动了疑念,当下嘿嘿一笑,又缓缓说道:“我倒会亲眼见她在这谷中突然出现,又被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带着她横越出那山峰而去了!”
说着向右面一座壁立如削的山峰指了一指。
志航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那山峰壁立千仞,以自己的武功来说,如果山峰之上并无机关埋伏,尚可勉强爬得上去。
—:据索命居土所说,系被那黑衣妇人带着横越出山峰而去,似是极不可能之事。
倒电记得天魔人数次提及,有武林高人潜人行中之事,是以一时疑信参半,当下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你亲目所见?”
索命居士连声应道:“不但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在那山峰之下,尚遗落了蛇蝎西施头上的一枚玉簪,不信我可带你去看。”
志航默默忖思,看索命居土的形神态度,似乎所说非假,伸手一抓他的衣襟,沉声喝道:“如盯你就带老夫去看。…
…?
他声色俱厉的喝道:“如果你想藉此捣鬼,可小心我把你捏成粉碎!”
索命居士喏喏连声,就在志航挟持之下,踉踉跄跄向右边走去。
耳际只听褚云奇在身后喊道:“牛大侠,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志航稍微呆了一下,但旋即爆出一串狂笑,头也不回的拉着索命居土直奔那座峭立的山峰之下而去。
那座峭壁千仞的山峰虽然险恶,但在这死谷之中,可以算得是唯一能够攀爬出入之处。
不一时,已然走至峰下。
索命居士返顾了志航一眼,道:“我既已人于阁下掌握,难道还能逃得了吗?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叫我怎样去找那枚玉簪?”
志航冷哼一声,道:“谅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右手一松,把索命居士放刀:去。
索命居士轻轻吁了口气,故意拨弄了面前的草丛一下,趁志航不备之际,却闪身向基侧一块山石之后跃去。.原来那山石之后是处秘密洞穴,可能通连到七绝大阵与长春谷内,在苍灵老人的地图之上,他并未立即逸去,又复出石后探出头来,格格大笑道:“牛老儿!本居士并非完全欺骗于你,确然有一个黑衣妇人救走了一个女人,但是,但是………”
他微微一顿,又尖气的笑道:“救走的并非是蛇蝎西施,而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姑娘……蛇蝎西施也许早已死在七绝大阵之中了!”
志航一时如醉如痴,竟忘记了向索命居士一掌劈去!
索命居士故意刺激他的这番言语,殊不知正是志航急欲知道之呈,索命居士自然不知道白衣姑娘与蛇蝎西施原是同一个人。
志航恨恨的望了那巨石之后的洞穴一眼,虽然怒于又被他施展狡计脱身而去,但却不由为白蔷薇的被人救出而大感欣慰。
当下急忙又向褚云奇等人的匿身之处飞奔而来。
褚云奇正在引领翘望,见志航飞奔而回,心头大喜,连忙又是一揖到地,神色恭谨的道:“牛大侠!老朽已是二次蒙救,深恩厚幸,永世难忘!”
志航淡淡的一挥手道:“你不必这样哕哕嗦嗦,须知老夫能生之,亦能杀之……”
他目光电炬般一掠褚云奇与身后的崆峒四老,神色凛然,一付狂态。
褚云奇似是知“牛魔王”的狂傲不羁,丝毫不以为意,当下随在志航身后,絮絮的又说:“牛大侠日前在长春谷花树阵外交托之事,已经遵嘱照辨王思婷姑娘的毒伤早已用药物化解净尽,老朽离开叙州城时,王姑娘在客房中静养,此时想必早已康复如初了。”
志航不耐烦的淡淡应道:“知道了!”
说毕,大步逼向智空大师而去。
多力公、笑丐张大通与左右二拐几人,对“牛魔王”的出现很是惊讶,虽然褚云奇把牛魔王形容得已知一个武林奇侠一般,但是,心头毕竟忐忑不安,故此只远远遥立一侧,不声不响。
智空大师的表情极是难看,似是惊讶,惊惧兼而有之,两眼骨碌碌的尽管瞧着志航发怔。
二十年前他会在昆嵛掌门清虚道长率领下追杀过五魔,是见过牛魔王之人,在他记忆之中,牛魔王身高不过四尺有余,眼前的“牛魔王”则已是堂堂七尺之躯,而声如沉雷,迥非昔年模样!
但面貌形态,却处处又是牛魔王无疑,故而一时不免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褚云奇见志航逼向智空大师而去,深恐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连忙闪身跃至两人之间,用手一指智空大师道:“这位是少林派掌门人智………”
志航面色一沉,喝道:“二十年前的老朋友了,还用得着阁下废话介绍吗?”
原来志航留心探听了二十年前五魔闹武林之事,早已知道智空大师就是当年追杀五魔之人。
智空大师低低喧了一声佛号,转过脸去。
褚云奇见状大为难,深恐“牛魔王”一怒出手,连忙满面陪笑的向志航再度一揖,肃志的说道:天地二魔气焰嚣张,以一航道长为首的武林群雄,入谷一战,已伤亡殆尽,眼下已是只剩下老朽等这几个人了………”
说着凄然一叹,双目中竟蕴起一片泪光,缓缓接下去道:“照目前情势看来,天地二魔的争霸武林、血屠江湖,已是必然之举,说不定在这一两日内,天地二魔就要率众倾巢而出,眼下武林安危,及数万江湖同道的生命,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牛大侠的身上了!”
这些话褚云奇说得虽然未免过份,但有一半却是事实,志航心头不禁又增加了一份沉重之感,但他两支怪眼一翻,道:“老夫担不起这付重的担子,也不愿管这些与老夫无关之事厂他微微一顿,大声狂笑着向智空大师说道:“老和尚,少林派威震宇内,达摩金刚掌独步武林,你又是一代掌门之尊,怎么竟也被困在这死谷之内?”
智空大师哼了一声,答道:“老衲自惭武拔略逊一筹,兼且是被这长春谷内的机关布设,与天地诸魔的狡计所害,不过……
这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大不了一死而已!”
言下竟是一派刚直不屈,凛然无畏之意,志航原对他骄气凌人是不满,此刻倒不由因而怒意渐消。
褚云奇在一旁大为焦急,方欲再度上前劝说几句,忽听七绝大阵与死谷下连的人口之处,有数声低沉的啸声隐隐传来。
志航定神聆听了二下,依然冷凛无比的说道:“老夫有意将你们几人带出死谷而去,不知………”
目光一掠智空大师,接下去道:“你们是否信得过老夫?”
智空大师依旧木然无语,褚云奇却立刻走了过来,急急的说道:“弗敌将至,牛大侠能带领老朽等人出谷,最妙……”
志航已从苍灵老人所送他的地图之上,把死谷对外通路查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起来,竟无异轻车熟路。
原来死谷之中对外共有十余条通路,但均系通往长春谷与七绝大阵之仙,只有一条可以通达长春谷外。
当下志航见时机紧迫,深知天地二魔必然已经亲自率众赶来,最故转身大步就走,迳向那处暗中的通路走去。·转身看时,只见褚云奇、崆峒四老紧随自己身后而行,依次是多九公、笑丐张大通与左右二拐。
智空大师走在最后,显得有些垂首丧气,一付心不甘愿之状。
那通路原来就在一处峭壁之下。
志航收住脚步,攸然奋起一掌,迳和向一簇高及胸腹的荒草丛中劈去!
褚云奇等俱各吃了一惊,误认为“牛魔王”已然发现敌踪,齐各闪身飘开数步,蓄势而待。
在掌力的隆然暴响之后,只听得一阵岩石交错之声,轧轧传了出来。
他那一掌极是威猛,荒草碎石随手而飞,峭壁之下立刻现出了一个仅容一人俯身而行的洞口。
志航并不迟疑,当先弯身走了进去。
褚云奇等人眉头微皱,但也不假思忖,跟随在志航身后,相继走了进去,智空大师身躯巨硕,几乎手足并用,方才勉强挤和口。
那山洞显然是一条天然的隧道,曲曲折折,幽暗无比,而且潮湿泥泞,滑腻不堪,似是洞壁之上有不少涓涓泉水流了下来。
幸而越走越觉宽大,不似初人洞中之时那样难走。
志航白吃过阴阳参果,吞服灵兽精血之后,目力奇佳,虽然洞中黑漆如夜,但他依然毫发可见,故而走得极快。
褚云奇等人虽亦是内功造诣深湛,都有暗中可以视物这能的高手,但与志航相较,自是差得椎多,故而行走走来也就特别困难吃力。
偏偏那隧道极是悠长,走了至少有一里多路,方算终于走到了洞口之外。
志航首先一跃而出,只见洞外是一片倾斜的山岭,已远在长春谷轧围在肌。
忽然,他悚然一惊!
只见数丈外一株巨树之后黑影一闪,似是有人迅快的隐伏到了黑暗之中。
此际已到了初更时他,到处一片漆黑,仔细看时,却又不见动静,一时不由大滋疑念。
但他旋即又爽然一笑,暗忖:自己怎么间然如此敏感起来了,山间本是野兽出没之地,那黑影必然是豺狼麋尘之类。
当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褚云奇等人已陆续相继而出,个个沁污满身,益发狼狈不堪,简直有如一群山间的幽灵鬼怪一样。
众人审度了一番地势,确定从已逃出死谷之后,不由俱皆面露喜色,同时对志航均老投注着极是感激的目光。
智空大师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忽然大步走至志航面前,双掌合什,神色凝重的说道:“老衲是恩怨分明之人,凡我少林门下弟子,老衲可以保证今后对尊驾敬礼有加,不再以左道邪门视之。”
言辞虽然有些托大,但却极是诚恳。
志航淡淡一笑,道:“老夫并不在乎这些,一切随你就是了!”
多九公忽然跌足叹道:“老朽等虽然侥幸逃了出来,敝祖师爷仍然陷在死谷之内,风若天地二魔大拳搜谷,定然难逃毒手!”
说毕,不住唏嘘长叹,焦虑万状。
志航暗中一笑,道:“公孙侠士是老夫最敬仰的少年奇侠,有神鬼莫测之机,也不定此刻早已远离死谷而去,尔等倒不必替他耽心。”
众人不由俱皆一怔,大为愕然!
牛魔王从不会对任何人有过恭维之言,何以目前竟有这等大的改变,而且他所恭维的又是一个少年之人!
志航见众人俱以讶异困惑的目光凝注着自己,深恐因此露出马脚,当下又仰天狂笑一阵,向褚云奇道:“眼下你们打算怎样?”
褚云奇叹一声,目光一掠智空大师与多九公两人,道:“眼下叙州城中必然已有不少武林同道陆续抵达,对老朽等人谷覆败之事,可能尚无所知,故而老朽对目前,只有联络武林各派后到之人再商良策……”
说着把目光注定在志航身上,带些祈求的道:“如果牛大侠忍坐视江湖间生灵涂炭,则……”
志航微吁一声,接道:“好吧!老夫答应协助你们共谋弭平天地二魔之乱,不过……”
他顿下话锋,怪眼一翻,狠狠的盯注到褚云奇脸上,道:“天地二魔之乱弭平之后,老夫要和内外索讨几件报酬之物。”
褚云奇连忙应道:“只要是老朽等所有之物,一切均愿奉送!”
志航冷冷笑道:“也许老夫开口索讨之物,过于珍贵,使你无法舍得!”
褚云奇指天发誓的道:“任凭牛大侠要何种珍之物,老朽绝-无半点吝啬之意,即使是老朽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志航冷哼一声,喝道:“褚云奇,说得不错,老夫要的正是你与崆峒四老的五颗人头!”
众人闻言俱各大吃一惊,褚云奇愕然久之,但终于点点头,黯然一笑道:“既然是牛大侠果真需要,老朽答应于天地二魔之乱弭平之后,任由牛大侠随时取去……。”
说着返身看了紧随在身后的崆峒四老一眼,徐徐又道:“至于我四位师弟的人头,老朽可以作主,屈时一定奉上!”
言辞之间悲壮无比,似是只要能挽救江湖间即将掀起的浩劫巨灾,宁肯以身相殉,绝无怨言。
崆峒四老并排在褚云奇身后,神色平板,默无一言,似是他们性命果真控制在褚云奇手中一样。
多九公等人虽对志航的言谈作为大感困惑,但对牛魔王过去的传说知之甚详,他所做的都是令人难解之事,故而也就并不感到怎样奇怪。
志航心间亦不禁掠过一阵凄然之感,但仍然冷漠的大笑遍:“如此老夫与你一言为定,至时不要反悔!”
褚云奇面色凝重,坦然一笑道:“老朽尚非轻诺寡信之人只要能挽救江湖灾厄,己身的生死之事,并不放在老朽心上。·志航冷笑不语,忖思了一会,忽然伸手一摆道:“那么你们去吧………”
褚云奇等人果真依言往岭下走去。
但走出没有多远,褚云奇又复回转头来道:“牛大侠目前别要……”
志航冷哼一声,接道:“老夫允诺之事,也从不会无故反悔,三日之内,一定到叙州城中与你们再度会面厂褚云奇遥遥一揖道:“如此老朽等就是先行一步,叙州城中恭候大驾了!”
说毕,当先大步走去。
待众人去远,志航忍不住凄然一叹,双泪夺眶而出。
志航向自己此时何以要如此悲伤,便他胸头发闷,心里凄凉,真恨不得放声痛哭一场!
他并不为他剩了一年的生命而悲,生死由命,也许那是早在前生注定了的,何况一年的时间,足够也从容的了清恩怨,和会见海外的慈母,然后坦然而死,也并不值得如此悲哀。
方在黯然垂泪之际,忽见数丈外的那株巨树之后,方才发觉的那条黑影,竟又一幌飘了出来。
志航大吃一惊,显然的那并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身形矫,捷,轻工暂纵身法极是高明的夜行人。
遥遥看去,从那纤细娇小的身形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她是个女人。
她似是向自己立身之扑来,眨眼间已到近前。
志航凝目看去,不由益发讶然,只见来人一身墨绿衣裤,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竟然就是与白蔷薇,借室疗养那户人家的女儿。
她双眸光辉四射,走至志航面前,细细盯注了他一会,恨恨的问道:“老头儿,你叫什么名字?”
志航原想走上前去跟她招呼,但突然间相到自己借住他家之时,原是以本来面目出现,此际自己是“牛魔王”的打扮,自己部会认得自己,是故忍了下来,讶然的注视着她姗姗的走向自己而来。
及至听到她的发问之言,不由轻轻一笑,答非所问的道:“小姑娘,你因何一个人在夜间跑到这山岭中来?”
绿衣少女双眉一扬,厉声叱道:“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问你什么吗?”
志航怔了一怔,心想:这妞儿子倒是不小,难道只凭自己这付丑恶的扮像还不能使她有惊惧之意?
此际荒岭之上四无人迹,他已无需故意摆出牛魔王的狂傲之态,当下淡淡一笑,道:“小姑娘,你可会听说过牛魔王的大名吗?”
绿衣少女眸光中突然身射出一股仇恨的光芒,厉声娇喝道:“难道你就是牛魔王?”
志航有些不解的望着她那张秀气的小脸,依然笑道:“你猜对了,老夫正是。”
绿衣少女冷冷的大喝道:“好啊,老魔鬼!到底被我找到你了!”
右臂一挥,纤纤小手竟然一掌拍来!
志航有些困惑不解,不知这小丫头怎会如此凶法?但对拍拍一掌,却丝毫不在意。
殊料一来却使他几乎吃了大亏!
绿衣少女那一掌看来平淡无奇,志航心想:即使让她挚中要害,也是毫无关系之事故而并不会有丝毫抗拒的准备。
但掌力即将挚到之际,志航方才觉出不对,大惊之余,已然来不及抗拒反击,只好猛运护身罡力,硬行接了下来!
原来绿衣少女那一掌,·竟是一种至柔至阴的奇门掌力,表面看来虚如无物,实则凌成无比,可以将他挚得骨断筋折,而不发出点滴声息。
志航被绿衣少女一掌挚个正着,匆忙之间,虽然已运出了五成以上的护身罡力,但仍然觉得像被一柄无的巨斧,在前胸上狠促敲了一记。
一时血气翻腾,眼前发黑,身躯摇摇摆摆的一连退出了七、八步远,方才勉强稳住身子下来。
绿衣少女见一招得手,沉声一喝,身形快如电掣,而且姿势诡谲难测,不容志航闪避退缩,已然再度逼近身侧,双掌同出,霍然劈了过去!
志航凛然大惊,依他的估计,这小妞儿的奇门功力掌法,以及那诡谲多变的身法劝功,竟不在天地二魔之下!
如果再不出手反击,势必重创在他那奇门掌之下。
志航霍然一声大喝,阴阳神功猛然运至八成以上,双掌当脸色,向绿衣少女挚到的掌力迎去。
两股掌力相遇,并未发出任何蓬然大响,原来志航所发的是阴刚之力,绿衣少女所发的则是阴柔之力,一刚一柔,立即巧妙的化解了开去!
志航吁一声,方欲收回双掌,只觉对方猝然又是两股暗力袭来!
原来绿衣少女见双掌同出之力竟然未能重着志航,心头大怒,双掌平伸,竟把全付真元内力缓缓逼了出来!
志航不由大惊失色,同力相搏,势秘他出胜负生死,那绿衣少女与自己无怨无仇,怎会无缘无故的要与她做生死之搏?
但她年纪虽小,功力却高得惊人,而且不容自己他辩解说,两招过后,立即以全付真元内力行之有迫射而来。
事实上不容自己不出手反击,否则只有重伤在她内力弹射之下,甚至会当场把命送掉。
当下只钢牙一咬,也将自己的神功内力,缓缓由双掌掌心之中弹射出去,身绿衣少女的双掌迎去。
志航已缓缓运出了八成以上的内力,但与那绿衣少女仅能拉成相平之局。
他不由心头大为悲伤,暗道:“自己与这绿衣丫头素不相讥连她的来历姓名都不知道,如若不幸死在她的手中,岂不是大大冤枉之事!
同时,他更感到讶然不解,以自己而论,承受了怪师父牛魔王数十年修为的神功真元,吃过阴阳参果,吞过灵兽精血,如今方才能有这点成就。。
这绿衣丫头看来至少比自己总要小上一两岁的年纪,但她的攻力造诣,却似乎并不在自己之下。
心中方在那忖思,忽感手上压力大增,逐渐将自己的身躯迫得向后弯去,心头一惊,连忙又加了一成内力!
绿衣少女求胜心切,似是十艮不得立时将志航挚成粉碎,见他居然又运出一成内力,不由恨得银牙紧咬,突然双足一顿,奋竭全身之力,向志航整个的压了过来!
志航想不到绿衣少女竟然有这种不顾死活的狠劲,一触之下,势必立判生死,不论他应变如何速,也已是可避免之事。
立闻一蓬然大震,双方同时被震出一丈之外,俱皆仆地不起。
绿衣少女轻微低哑的发出了几声哎哟之声,立刻声息全无彷佛已经重重伤而死,至少也已昏迷了过去。
志航脑海中虽然仍旧清醒,但也已变得迟滞呆钝,内腑中翻腾的气血,使他阵阵头昏目眩,彷佛随时都会死去。
他勉强咬着牙进行运功调息,但甫一运息,一团心血急遽的倒涌上来,喉咙中一阵腥甜,不由张口咯出了两口鲜血。
他已逐渐陷入昏迷之中。
迷惘之中,他不时暗暗叹息,对自己如此死法,伤感无比。
就当他神志似是模糊又似清醒之际,忽听遥远有人沉声道:“妮儿!妮儿………”
志航虽然仍可听得清那呼之声,但却像已陷入梦境一般,脑海中已经无法再他析眼前的一切事物。
那声音愈来愈近,喊声低沉悠长,!听得出那喊声中变满焦急尤虑。
不久,一条影疾如流星,又像凌空飞鸟,足不点地的扑落于绿衣少女身侧,惊”乎一声,急忙俯身看去。
原来来人正是绿衣少女之母,志航与白蔷薇借室疗伤之时,所遇到的那个黑衣妇人。
只见她补色悲怆,十巴绿衣少女抱起搂在怀中,频频喊道:广孩子!孩子……”
但绿衣少女早已失去了知觉,任由她抱在怀中,四肢松垂,两眼紧闭,恍如从已死去一般。
黑衣妇人俯在她女儿胸前听了一下,似是听得出她的心肠仍在跳动,连忙探手怀中取出一颗紫色药丸,将牙关撬开,送人咽喉之中。
药丸肚之后,绿衣少女脸腹这中立刻发出一串格格轻响,不久,樱唇一张,喷出了一块紫黑色的淤血,黑衣妇人眉头略见舒展,怀抱着绿衣少女,慢慢走至志航身边,气勃勃的凝注了他一会,沉声喝道:“牛老儿!”
志航志末失,迷惘朦胧之中模模糊糊的嗯了两声。
黑衣妇人冷冷”宇了一声,道:“老身虽有既往不究,宽大容忍之意,无奈你却偏偏自寻死路………”
她忽然神色惨淡,双目泪光闪烁,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兔敢存心伤害我的孩子,这就怪不得老身要对你下狠手了厂说毕,右足一排,把志航一连踢了两个翻滚,喝道:“牛老儿,你可听到老身刚才说的话了不得老身要对你下狠手了!
志航被踢得一阵气血翻腾,周身骨节如散,不由又嗯嗯的哼了两声。,黑衣妇人犹豫着呆呆立了一会,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目注斜欹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志航,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此时此地,且先留你一命,但明年中秋,说什么也不能再饶了你……”
说毕,自顾自抱着绿衣少女缓缓离去,才一时就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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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宇宙五怪显神功
志航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但清醒之时也有如在梦境之中一般,显得茫然而不真实,宛如死后的灵魂正在随风飘汤一般。
他已不敢再冒险运行气血,如因而引起心血倒流,极可能会使他立刻死去,只能任其自然,季之天命。
他周身刺痛如裂,身躯四肢似乎已经全非自己所有,连想稍微移动一下,也成了极端因难之事。
长夜漫漫,时光一点一滴的逝去。
就在志航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之中,已缓缓的过去了三个时辰左右。
那时已到了四更将尽,天色将明之时。
一阵秋夜寒风又吹得志航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开始感到焦急,自己此时已经垂垂欲毙,至少也已是失去活动能力之人,此地距死谷出口不过近在咫尺之间,设若天地二魔的任何一个手下之人走了出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抓人谷去。
方在焦虎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步履之声!
他虽然不能转头去看,但可以清晰的听到,那步履声正一步步向他接近!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就走到了志航身后。
志航黯然心想:此处距死谷出口的秘道近在咫尺,褚云奇等人早已赶奔叙州城中而去,在这深夜荒山中,绝不可能有另外之人途经此处,那么来的必是长春谷中之人无疑。
但他又觉得不对,不论是天地二魔,或是索命居士,绝不会只有一人追来,而那脚步声却分明只是一人。
他虽然身负重创,神志模糊不清,但耳目仍然灵敏无比,听得出四处再无其他人声。
来人在他身旁停了下来,似是呆了一呆,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俯下身来,急急的喊道:“老前辈,老前辈……您……”
那声音对志航熟念无比,原来她竟是王思婷。
志航勉强挣扎着嗯了一声,道:“王……姑……娘……!”
他伤势过重,只喊了三个字,就喘息着再也接不下去,刚时急剧翻腾的气血,几乎使他再度昏了过去。;王思婷望着他道:“老前辈,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1{……”
她声调悲凄,言下焦悉无比,“牛魔王”会在长春谷中救过她一命,善良的天性使对这个丑陋的“老人”早已有了无比的亲切之感。
志航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但却答不出话来。
同时,他也暗为王思婷担尤,他不知道她何以独自一人,在深夜之中来到这里?倘是遇到了长春谷中这人,那结果……。
王思婷四面张望了一下,道:“老前辈,您快运调息一下,我们……”
她非常焦急的接下去道:“我们应该快些离开这里!”
志航只觉五肠六腑都已全被震碎,连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那里还能够运功调息,当下挣扎着道:“我……已经不行了!你快……些……走吧!不……不要管我!”
王思婷双眸之中忽然闪耀出一片泪光,幽幽的说道:“我要是不遇见也就罢了!既遇道了惠叫我怎么不管?……
上次要不是老前辈救了我,也许我早就死在长春谷中了!”
志航见固执不听,焦急的大喝道:“你走……开!……我……”
一阵心血逆流,使他又昏了过去!
王思婷见四肢冰冷,不省人事,不禁急得团团乱转,犹豫了一会,双臂轻轻把他抱了起来,就往岭下走去。
大约走出了半里左右,已到了岭下的一处山坳之中,王思婷捡了——处隐僻的角落把志航放下,让他斜倚在一块光滑的山石之上,立刻将双掌抵住志航的左右气海穴,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攻了过去。
志航受伤虽然极重,但他吃过阴阳参果,喝过灵兽精血,这两样都是人世间千载难逢之物,使他在内功的根基上较常人不知高强了多少倍。
故而经王思婷内力一催,丹田中一股暖流藉势激升,循以走脉,肥逐渐干涸凝因白勺气血又撞激得渐渐流转起来。
良久良久,志航慢慢睁开眼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淤血。
这一来已使他心头轻松了不少,反而较先前更加清醒了一些。
王思婷停下手来,娇喘吁吁的道:“老前辈,快试着运功调息一下,您已经好得多了!”
志航苦笑着摇摇头道:“没用了!这伤不会好了!我自己心里明白……”
停顿了一下,又道:“王姑娘……”
王思婷连忙道:“老前辈……”
志航道:“你为何深夜之中,独自来到这里??
王思婷俯首应道:“我要找一个人的下落!”
上次要不是老前辈救了我,也许我早就死在长春谷中了!”
志航见固执不听,焦急的大喝道:“你走……开!……我……”
一阵心血逆流,使他又昏了过去!
王思婷见四肢冰冷,不省人事,不禁急得团团乱转,犹豫了一会,双臂轻轻把他抱了起来,就往岭下走去。
大约走出了半里左右,已到了岭下的一处山坳之中,王思婷捡了——处隐僻的角落把志航放下,让他斜倚在一块光滑的山石之上,立刻将双掌抵住志航的左右气海穴,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攻了过去。
志航受伤虽然极重,但他吃过阴阳参果,喝过灵兽精血,这两样都是人世间千载难逢之物,使他在内功的根基上较常人不知高强了多少倍。
故而经王思婷内力一催,丹田中一股暖流藉势激升,循以走脉,肥逐渐干涸凝因白勺气血又撞激得渐渐流转起来。
良久良久,志航慢慢睁开眼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淤血。
这一来已使他心头轻松了不少,反而较先前更加清醒了一些。
王思婷停下手来,娇喘吁吁的道:“老前辈,快试着运功调息一下,您已经好得多了!”
志航苦笑着摇摇头道:“没用了!这伤不会好了!我自己心里明白……”
停顿了一下,又道:“王姑娘……”
王思婷连忙道:“老前辈……”
志航道:“你为何深夜之中,独自来到这里?
王思婷俯首应道:“我要找一个人的下落!”
志航心中一动,问道:“是谁?”
王思婷凄凉的长吁了一声,久久不语。
志航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位公孙龙?………”
王思婷猛然{己起被困长春谷花阵中之阳,自己会有托他替公孙龙带信之言,一时不由双颊缎红,赧然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一定已经进了长春谷,所以……”
志航暗暗弹掉两滴眼泪,道:“王姑娘如听老夫良言相劝,还是不要再找他了!”
王思婷惊疑的看了志航一眼,急急的问道:“怎么?老前辈可是见过他吗?”
志航答非所问道:“姑娘永远不会再找到他了!”
王思婷忙道:‘‘为什么?’’志航叹了口气道:“他可能已经远走海外,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思婷大睁着两眼,呆呆的瞪了志航一会,两行眼泪犹如两串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而落!
良久,她抹了一下泪痕,哽咽着道:“不,他不会那样,至少他也该带我同走!……”
顿了一下,哽咽着道:“我知道他和你一样,是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之人!”
志航顿觉心如刀戮,暗道:“你可知道眼前的“牛魔王”就是公孙龙的化身吗?你可知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了吗?
一时之间,不觉凄然欲绝!
仆姑菁筠给他种上了盅毒,使他的生命剩下了一年,一年之中他尚可以了却一下已身的恩怨,与海外的母亲见上一面。
没料到那突然相遇的绿衣少女,竟有那种出人意外的功力,一搏之下,两败俱伤,使他不能不即时死去!
王思婷有些不解的道:“老前辈,您……您怎么也这样伤心起来了?”
说着就用她自己的绢帕为志航擦拭满脸的泪痕。
原来志航在情难自禁之下,不由也失声哽咽起来。
待王思婷为他擦找泪痕时,方才蓦然惊觉,当下勉强一笑,收住眼泪,道:“那位公孙侠土,老夫经与他见过一面……”
王思婷“啊”了一声,急急的问道:“他在那里?老前辈,他在那里?………”
志航思忖了一下,道:“老夫遇到他时,他正准备远行,他受了暗算,中了一种难解之毒,据说最多还能再活上一年!
……”
王思婷急问:“老关辈说的……是真吗?”
志航叹息一声,又道:“听他说在海外尚有一个亲人,他要在临死之前去跟她见上一面,故而急匆匆的走了!”
王思婷含泪问道:“老前辈可知道他究竟却了那里?是海外的什么地方?”
志航摇摇头道:“这个……老夫并没听他说起。”
事实上若找不到白蔷薇,他也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在海外的什么小岛上,而现在他已重伤垂死,任什么难以放手的大事,也不能不瞑目不管了!
他投注了王思婷一眼,徐徐又道:“公孙龙临去之时,会托老夫遇到姑娘时,顺便带上一个口信……”
王思婷大睁着泪水模糊的两眼,盯注着志航道:“他说什么?”
志航赶紧别开头去,道:“他说要姑娘永远把他忘记,像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说完干咳了两声,硬把一股刺鼻的辛酸压了下去。
王思婷呆了一会,喃喃自语道:“把他忘记?像不认识一样?……你说得倒挺轻松啊!……”
她眸光茫然的转了两转,忽然俯在志航面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会是真的!我知道这不是他内心里要说的谎话,是这种绝情无义的人!……”
她尽力压制着内心的哀痛,抽抽噎噎的继续说道:“他一定是因为自己受了难道解的毒伤,不愿意再见我了!……”
志航长叹一声,道:“也许这样较好一点,免得姑娘和他都痛苦,!”
王思婷冷笑着摇头道:“我不能那样,就算他只能活上一年,我就陪上他一年,然后……我情愿陪他一同而死!”
志航黯然一惊,道:“姑娘,那是愚蠢之举,姑娘虽然牺牲了一生幸福,对他来说,却更增加了他的痛苦!”
王思婷凝注着志航道:“老前辈怎知他会痛苦?……”
她收敛了一下心神,喟然一叹道:“不论他去那里?我也要把他找到!”
志航黯然无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际已然将近黎明,晨风拂面,凉意侵入,王思婷四面了望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道:“老前辈,我把您送到叙州城里去吧!”
志航遥遥头道:“不用了,反正我这伤不会好了,就让我躺在这里吧!”
王思婷眉头紧皱着道:“叙州城有不少名医,老前辈这伤一定可以治好!”
说毕不管志航同意与否,仍用双手把他抱了起来,顺着山坳中的小路,缓缓向前走去。
志航挣扎了两下,但他此际已然形同残废了,那挣扎丝毫不起作用,只好长叹一声,闭目不言。
王思婷心头沉重,踉跄而行,志航则满腹思绪潮涌,一时酸甜苦辣齐上心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了约有盏茶之久,已经转出山坳,到了岭前的大路之上。
正行之间,忽听有人沉声喝道:“站住!”
王思婷一惊,连忙依言收住脚步。
只见一块山石之后白影一幌,转出一个人来,向王思婷及她怀中的“牛魔王”看了一眼,冷冷哼道:“好啊!你们倒是挺亲热啊!”
王思婷心神略定,道:“您不是白姊姊吗?”
原来来人正是白蔷薇,在叙州城客房之中她俩是见过面的,故而王思婷反而放下了心来。
白蔷薇并不理会王思婷之言,一指她怀中的“牛魔王”,叱道:“仿;抱他干嘛?”
说着伸手就要来抢。
王思婷连忙闪身躲开,喊道:“你不能碰他,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
白蔷薇一怔,道:“他受了什么伤?”
王思婷道:“听他老人家说,伤重得都快不行了!”
白蔷薇俯身看时,果见志航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不由大吃一惊!
但因王思婷称呼他为老人家,想她并未发现怀中抱的就是于志航,倒因而放下了一半心来。
当下微微一笑道:“好啦!我把他交给我吧!”
王思婷迟疑着看看志航,只见他双目微闭,似是陷于昏迷之中,:又似已经睡熟,不由有些不放心的道:“他老人家内腑已受重伤,必须立刻想法医治,否则……”
白蔷薇冷冷笑道:“我知道,难道我还会看着他死吗?”
王思婷虽有些奇怪,她为何要把重伤将死的“牛魔王”抢去,但因她坚决的神情,只好任由她把志航接了过去。
志航对遇到白蔷薇之事,并非当真昏迷无知,他知道自己如再开口插言,反而会使态弄得更加尴尬,故而闭目不言。
白蔷薇把志航抱到怀中,柳眉一扬,向王思婷道:“我们要走了,你也走吧!”
王思婷点点头道:“那么,就让白姊姊偏劳了!……”
白蔷薇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
说着就要转身走去!
王思婷站在原处,迟疑了一下,忽然喊道:“白姊姊!
……”
白蔷薇皱着头,停下身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思婷呐呐的道:“白姊姊可听到过……公孙……侠士的下落吗?”
白蔷薇柳眉一扬,道:“你问他干什么嘛?”
王思婷叹吁了一声,道:“听说他受了别人的暗算,中了难解的毒伤,恐怕……活不过一年了!”
白蔷薇一怔,道:“你听谁说的?”
王思婷道:“就是这位牛老前辈说的!………。
她偷偷掉了两滴泪,又道:“而且,听说他已动身到海外去了!”
白蔷薇噗嗤一笑道:“不错,我也听说过了,他大概不会再回来!”
王思婷连忙又道:“白姊姊可会听说他到海外什么地方?”
白蔷薇冷冷的答道:“我不知道!”
哼了一声,逼视着王思婷又道:“你这人是怎么了?老是絮絮叨叨的问他干什么?……我告诉你,不但他已经去了海外,就算他还在这里,也不会再理你了!……你就快些走吧,以后别再乱向人打听他了!”
王思婷凄凉无比的说道:“他理我不理我都不要紧,只是他对我会有救命之恩……”
、白蔷薇接道:“他救的人可多了,那只是他一时的高兴反正他不会要你报恩就是啦!……也许他早就把你忘了广王思婷叹了一声,道:“好吧!我走了!”
说完,果真转身走去。
但见她步履蹒跚,身躯微微摇摆,可以看得了他内心的沉痛!
志航偷眼看去,只见她是往叙州城的方向而去,略略觉得放了些心,一阵感慨,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白蔷薇目注王思婷去远,关切的问道:“你果真伤得很重吗于是不是在七绝大阵中被天地二魔伤的?”
志航黯然一叹,答非所问道:“姑娘快些把我放下!”
白蔷薇道:“不能浪费时间’了,我要赶紧带你去找人治伤。”
不管志航同意与否,快步向前就走。
志航着急的喊道:“没用了!姑娘还是不要费事了!”
白蔷薇极有把握的道:“无论你伤得多重都能治好,我认识的这人有起死回生之能。”
志航知道她的任性娇情,自己此时既无挣扎转动之能,只好一切由她去,但他深知自己的伤势之重,已非任何药石所能救治,故而喘吁着道:“既然姑娘定要带在下去找人救治,也请把我的面具找袍除下,……我不能让人知道牛魔王已经伤重而死!………”
几句话说得吃力无比,原来他自己此时已无运息之能,仗着内功基础深厚,王思婷以内力催动了他的丹田真元,方才清醒了一些时候,但时间一久,真元之气又复沉缓下降,以致又逐渐陷入昏迷之中。
白蔷薇俯首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这倒是我的糊涂了,这样子真是……”
她噗嗤一笑,立刻放下志航,将他的面具、长袍慢慢取了下来,使他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了。
她温柔的轻抚着志航苍白的面颊,呆了一会,但立刻展露出满脸欣慰的笑意,轻快的抱起昏迷的垂死的志航,疾行而去。
不多时,她奔上一道山坡,在一座竹篱茅舍之前停了下来,那茅舍正是志航与白蔷薇由蜈蚣岭上双双逃下后借屋疗伤之所。
志航已人昏迷之中,双目紧闭,茫无所觉。
白蔷薇在柴扉上轻轻叩打了三下。
不多时,屋门轻轻推开,那黑衣妇人端然站在门内,双目之中射出两道慑人的光华,在白蔷薇与她怀中的志航身上转了几转,神色肃穆的道:“你到那里去了?”
白蔷薇有些羞赧畏惧的偷偷瞥了黑衣妇人一眼,道:“我在附近山坳里转了几转,不想就遇见他了!”
黑衣妇人又道:“他是谁?……还是那孩子吗?”
白蔷薇连忙应道:“就是他,我师父的儿子。”
黑衣妇人嗯了一声,道:“进来吧!”
说毕当先向内走去。
白蔷薇跟在黑衣妇人身后,嗫嚅着又道:“干妈!……他受了很重的伤,都快要死了!”
黑衣妇人冷冷的问道:“被谁伤的?”.白蔷薇呆了一呆,道:“准是天地二魔两人,再没别人伤得了他。……”
她顿了一顿,又道:“遇到他时,就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地上。”
黑衣妇人已经走到了外间厅房之内,突然转回身来,目光盯注如死去的志航身上,道:“他的武功很高吗?是谁的徒弟?”
白蔷薇暗暗吃了一惊,呐呐的道:“他……他是丐帮的祖师爷,骷髅神丐常天君的衣钵传人,太上掌法已经学得出神人化……”
黑衣妇人“噢”了一声,指指靠在西壁的床榻道:“放下他吧”
说毕转身就欲向内室走去。
白蔷薇对她的凝重冷漠态度颇觉困惑,忍不住跟在身后又道:“干妈!求你老人家救救他吧!要不然他就非死不可了!”
黑衣妇人收住脚步,忽然叹吁了一声,道:“唉!你妮妹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到现在还没脱离险境!”
白蔷薇“啊”了一声,讶然问道:“她怎么会……”
黑衣妇人又微微摇头叹道:“和你一样,深更半夜偷偷跑出去了!……如果不是老身及时发觉,恐怕她已经死在牛魔王的阴阳神功之下了!”
白蔷薇呐呐的道:“不!不!……是说妮妹怎会和牛魔王打了起来,难道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黑衣人欲言又止,凄然长叹了一声,道:“这就很难说了!”
说毕进入内室而去。
白蔷薇听后讶然不解,同时心中忐忑乱跳,设若黑衣妇人发觉了志航是牛魔王的化身,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替他治伤?
当下只好随在黑衣妇人身后,走了进去。
只见那绿衣少女果真躺在床上,像志航一样的昏迷如死。
黑衣妇人俯身审视了一会,摸摸她的额角腕胍,道:“大概不要紧了,不过这一来至少要十日之后才能复原……唉!恐怕因此要误了老身的一件大事!”
白蔷薇见黑人衣妇人爱女重伤,心情沉重,兼且嘀咕着怕被她查了志航是“牛魔王”,故而对恳求给志航治伤之事,反而不敢再提了。
黑衣妇人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目光一掠白蔷薇,道:“看看那孩子去吧!”
白蔷薇连忙应了一声,随黑衣妇人由内室走了出来。
但是眼前的景象使她不由大吃一惊!
那床榻之上早已空空无人,志航已经踪迹不见。/黑衣妇人也自怔了一怔,讶然问道:“人?”
白蔷薇呆呆的站了一会,方才愕然惊呼一声,惶然失措的立刻乱找了起来。
她连桌下床底都找遍了,但却依然没有志航的半点踪影。
黑衣妇人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的道:“傻孩子,你这样找法,能找到他吗?”
白蔷薇怔怔的答道:“他伤得那么重,人都昏迷了过去,怎么能走得了呢?……”
眸光困惑的凝注着黑衣妇人,想了想又道:“而且他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跑了啊!”
黑衣妇人淡淡一笑,道:“他虽然自己不能走,可难免会被人抱走着走啊!”
白蔷薇攸然一惊,道:“于妈是说……他就人给绑走了?”
黑衣妇人依然淡淡的道:“也许是绑走!·也许是……救走,这就很难说了!”
白蔷薇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纵身就向门外扑去!
但她甫行跃起来身来,黑衣妇人突然右手一翻,一股暗力无声无息的劈了出去。
那暗力原来竟是一股回旋掌力,白蔷薇已经跃起的身子,立刻像碰到了数条韧性极旨的无形绳索,硬把她脚不点地的凌空卷了回来。
白蔷薇勉强稳住身形,无限疑惧的望着黑衣妇人道:“干妈!……”
黑衣妇人板着脸道:无论他是被人绑走,还是被人救走,那人既然能登堂人室而使老身一无所觉,想来不是泛泛庸手,此刻谅必早已远去,再追也是徒劳无益了!……”
她缓缓走了几步,神色之间也有些困惑的喃喃又道:“不过,这人是谁呢?……”
白蔷薇目光呆呆的盯注着黑衣妇人,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一定是天魔和地狱嫦娥两人所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不会是别人了!……可怜他!……”
她忍不住双泪夺眶而出,痛哭失声的道:“可怜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次一定是活不成了!”
黑衣妇人沉下脸来喝道:“你懂得什么?天地二魔虽有震服武林之志;一时也还找不上老身的门来,也许牛魔王……”
白蔷薇不由接道:“绝不会是牛魔王,他……”
忽然发觉自己惶急之中竟然也溜了嘴,赶忙顿下活锋,住口不言。
黑衣妇人目光凛然一掠白蔷薇,道:“你怎知道不会是牛魔王?”
白蔷薇呐呐答道:“因为……他已和妮妹……”
黑衣妇人点点头道:“不错,牛魔王和妮儿俱已受伤,也不可能是他,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叫?……难道……”
她忽然冷冷一笑,若有所悟的道:“这一定是他了!”
白蔷薇尽量压制着内心的尤急,轻声问道:“干妈说的是谁呀??
黑衣妇人摇摇头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不过…”。”
微微一顿,拉着白蔷薇在床边上坐了下来,接道:“老身略谙星卜术,那孩子看来不似夭寿之相,虽然波折重重,但是有惊无险,只是你与他……”
说着眸光在白蔷薇脸上转了几转,攸然住口不言。
白蔷薇讶异的望着黑衣妇人,道:“干妈给我们看过相了吗?”
黑衣妇人微微一笑道:“不用专门去看,只略略看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个差不多来!”
白蔷薇双颊忽然飞起了两片红霞,呐呐的道:“干妈刚才说……我和他……?”
黑衣妇人叹息了一声,道:“人间万事皆有一个缘字,譬如说,老身从死谷中救出你来,而你又认老身做了干妈,这是你我之间的缘份,而这缘份是早在前生注定了的。……….”
目光盯注在白蔷薇脸上,‘凝注了一会,.徐徐又道:“你对那孩子的情意,老身非常清楚,不过,老身有两句话要告诉你,你和他并无宿世之缘,难有夫妻之份!”
白蔷薇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全身微微有些颤抖,声调嘶哑的说道:“我对他……并没有非份之想,只是我从小被恩师收养,把我当做亲生的女儿一般,现在她老人家卧病海外,成天惦念着她的亲生的儿子,既然我已经把他找到了,如不能带去与我恩师团聚,教我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
说毕,不由泪如雨下,伏在床上痛哭失声。
黑衣妇人眉宇微锁,轻轻拍了拍白蔷薇的肩膀,道:“这:也要看他们母子的缘份了,如果缘份未绝,终有团聚之时,设若缘份已尽,那也是勉强不来的。”
白蔷薇尽情的哭了一会,慢慢收住了眼泪,仰起脸来问道:“干妈,您看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黑衣妇人点点头道:“自然是人还见得着的!……”
白蔷薇一抹满脸的泪痕,喃喃自语道:“只要再遇到他,我立刻就拉他同去海外,什么事也不管了。”
黑衣妇人微微叹息了一声,默默无语。
忽然内室之中,传出了那绿衣少女的一阵低低的呻吟之声,黑衣妇人立刻站起身来向内室急步走了进去。
且说志航无缘无故地失踪,原来当白蔷薇把志航话外间床榻这上!与黑衣妇人相偕人内室之时,志航会一度悠悠醒来。
迷惘之中,他仅仅看了黑衣妇人的背影一眼,但他立刻警觉到白蔷薇和他来到了什么地方。
方在警疑之际,忽见门旁黑影一闪,恍如幽灵鬼魅般,悄无声息的飘进一个身躯巨硕的人来。
只见他一身青衣,面罩黑纱,正是在大佛寺以及长春谷花树阵中先后两度现身,而指引自己脱险的青衣怪客。
志航既惊又喜,方欲挣扎着开口讲话时,那青衣怪客却出手如电,骈指点中了他的“将台穴”。
然后他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探手抱起志航,飘然穿门而去,走得不但奇快无比,而且并无点滴声息。
志航被点了穴道,立刻又昏迷了过去。
此后,他进入了一阵串迷惘的梦境。
有时,他觉得周身奇痛彻骨,彷佛被数万条毒蛇虫蚁噬咬,有时,他又觉得全身瘫软,昏昏欲睡。
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时间,他终于又完全苏醒了过来。
睁眼看时,只见自己是躺卧在一座古厅废殿之中,那青衣怪客正巍然跌坐在他的面前。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依然疑心是在梦中。
他咬咬舌尖,眨眨眼睛,再度凝神看时,方才确定自己在是真实的环境之中,一时之间不由欣喜若狂。
原来那青衣怪客的蒙面黑纱已然除去,现出了人的庐山真面目,正是抚养了志航一十五载的思想性师龙须医叟公孙神陀。
志航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跪在公孙神陀面前,喊道:“师父………”
但一时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股刺鼻的辛酸,不曲双泪齐下。
-同时,他记起自己与那绿衣少女真力相搏之下,已然重伤欲死,些际可以遍体轻松,像是已经完全康复了一般。
他怔怔的看了公孙神陀一眼,有起赧然的道:“多谢师父又救了我………”
公孙神陀神色肃穆,摆摆手道:“大伤初愈,宜保持情绪的平静,快些祛除杂念,运功调息……”
微微一叹,又道:“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是当世五大奇门攻力之一,如非你食过阴阳参果,服过灵兽精血,连为师也无法救得也你!”
志航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收敛起心神,抱元守一,闭目跌坐,使脑海间杂念尽消,缓缓运动调息起来。
他所受的内伤已为公孙神陀治愈,一时运息,立觉丹田热流滚滚,循经走胍,布达四肢,顿觉五内舒畅,顷刻之间即人于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四个时辰左右,他已按照周天运行之数,运息了三百六十周,一时神清气爽,内伤尽复。
公孙神陀是时也自在一旁闭目跌坐,见志航从经调醒来,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
此际已到了定更之后,一轮明月由窗隙间照射进来,洒下一片清辉。
志航不禁吃了一惊,据他所知,现在正当八月之初,那来的又大又圆的月亮,一时不由惶惑不已。
公孙神陀端来了一支点燃的烛台,和一盘米粉调制的食物,见志航发呆的神气,微微一笑道:“今天已是八月十四,徒儿!
你昏睡了整整十二天了!”
志航不由悚然大吃一惊!
想不到在他感觉到最多不过一书夜的时间,竟然过去了十二整天!
公孙神陀把那盘食物放在志航面前,道:“十几天未过饮食,也该饿了,快些吃了吧!”
志航果然已觉腹中十分饥饿,当下立刻狼吞虎咽的在嚼起来,顷刻之间,一盘食物俱皆吃尽了。
公孙神陀面色凝重,虽无怒意,亦无喜色,见志航已经把食物吃完,徽吁一声,沉声道:“徒儿!
志航忙俯首跪在公孙神陀面前,呐呐的道:师父……弟子违背师训,误人后山,因而………
公孙神陀挥挥手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他自嘲地一笑,道:“牛魔王、骷髅神丐与你均已有师徒之分,现在,你已经不单是老夫人的徒儿了!
志航惶恐无地,忙俯首应道:弟子当时事非得已,但后生只奉恩师一人为弟子之……。”
说着声调一惨,几乎流下泪来。
原来他想到自己已被仆姑菁筠种上了盅毒,以及明年是秋同死之约,深感辜负了恩师十几年抚育这恩。
公孙神陀叹道:“人生机缘遇合皆属前定,任定谁也难强扭既定的命运,为师远离方山采药之时,已经料定你难免有这番遇合,不过,为福为祸,尚难逆料,一切端在你今后如何去做?
……”
说着目光在志航脸上转了两转,道:“为师毕生以医道见称于世,武林中甚少有人知道我在武学上的造诣如何?至于为师所授你的功技,不过是培养根基的粗浅之学,而我真正的成就,却是在武林中绝迹已久,并称五大奇门功力的开韧神功……”
志航暗暗思忖:怪不得在大佛寺与恩师交手互搏时,对恩师的功力掌法那样陌生,原来那是思想性师从未教过自己的神功绝学。
耳际间只听公孙神陀又道:“至于你那阴阳神功,以及天地二魔的太上掌法椎无为功与太阴奇门神功的正宗武学,博等虽然辛辣兼具,但毕竟是旁门左道之术,有其一定之极限,不似五大奇门神功的正宗动学,博大精深,永无止境……”
微微一叹又道:“为师当年对你期望颇高,本疑将天勒神功倾襄相授,使你成为老夫之唯一的衣钵传人,故而远出采药,为你变换体质……不料你另有遇合,以致使为师期望落空,此后有生之年,尚须另寻一个可造之材……”
说着唏嘘不已,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良材难求,为师有生之年,是否能再找到可以继承衣体之人,也是极难预料之事!”
他言中虽无苛责志航之意,但这些话说得沉重无比,字字句句都像柄柄钢刀在戮戮着志航心胸?
志航黯然俯首无语,一时愧恨无地。
公孙神陀拂动了一眄胸前长髯,徐徐又道:“为师已经说过,人生机缘遇合皆属前定,达之不祥,你虽已无缘得传为师之天勒神功,但是……”
话锋一转,目光炯炯的凝注到志航脸上,道:“那玉佩觅宝图,可是有一半落在你的手上?”
志航连忙探手一摸怀中,只觉那半块玉佩尚在,当下连忙应道:“那半块玉佩原是褚云奇……”
公孙神陀点点头道:“这些事为师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那批藏宝据说是张三丰祖量羽化之前亲手所埋,千余年来震撼武·林人心,成为人人欲得之宝。
。“但因觅宝图他裂为二,始终无人能将两块玉佩全部取得,故而那批藏宝也就一直未被掘出……”
‘微微一顿,咳了一声,接下去道:“那藏宝之中,有张三丰祖师手着的一部武学秘笈……须积压为师方才所说的世间五大神功,队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与为师的天勒神功而外,尚有赤癸神功、工化神功,与天罡神功三种……”
志航静听恩师之言,不禁心头思潮起伏,暗忖:自己原认为已负绝世奇功,不料在整个天下武林之中,说起来仍是微末之学。
他与巫嫠妇之女一搏之下,几乎送命,深知思想性师之言虚语,不由深恨自己当时达背师训,误人后山,不但因而失去了学得无勒神功的机会,反而因这波折迭生,被仆姑菁筠种上了盅毒,使自己注定他夭折惨死的命运!
公孙神陀神色凝重的继续说下去道:“赤癸神功最后传人是南海神尼道澄尼姑,七化神功的传人则是蜀中隐叟苍灵老人,这两人亦已数十年未现江湖,是否已经另有传人,还是他两人俱已物化,武林中并无人知……。”
公孙神陀对志航之言似是并不注意,摆摆手顾自说下去道:“赤癸、七化、天勒、耶律四种神功俱已多年未现江湖,以已无缘得传为师之天勒神功,但是……”
话锋一转,目光炯炯的凝注到志航脸上,道:“那玉佩觅宝图,可是有一半落在你的手上?”
志航连忙探手一摸怀中,只觉那半块玉佩尚在,当下连忙应道:“那半块玉佩原是褚云奇……”
公孙神陀点点头道:“这些事为师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那批藏宝据说是张三丰祖量羽化之前亲手所埋,千余年来震撼武·林人心,成为人人欲得之宝。
“但因觅宝图他裂为二,始终无人能将两块玉佩全部取得,故而那批藏宝也就一直未被掘出……”
‘微微一顿,咳了一声,接下去道:“那藏宝之中,有张三丰祖师手着的一部武学秘笈……须积压为师方才所说的世间五大神功,队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与为师的天勒神功而外,尚有赤癸神功、工化神功,与天罡神功三种……”
志航静听恩师之言,不禁心头思潮起伏,暗忖:自己原认为已负绝世奇功,不料在整个天下武林之中,说起来仍是微末之学。
他与巫嫠妇之女一搏之下,几乎送命,深知思想性师之言虚语,不由深恨自己当时达背师训,误人后山,不但因而失去了学得无勒神功的机会,反而因这波折迭生,被仆姑菁筠种上了盅毒,使自己注定他夭折惨死的命运!
公孙神陀神色凝重的继续说下去道:“赤癸神功最后传人是南海神尼道澄尼姑,七化神功的传人则是蜀中隐叟苍灵老人,这两人亦已数十年未现江湖,是否已经另有传人,还是他两人俱已物化,武林中并无人知……。”
公孙神陀对志航之言似是并不注意,摆摆手顾自说下去道:“赤癸、七化、天勒、耶律四种神功俱已多年未现江湖,以为师而论,虽身负五大神功之一,但毕生以来尚未一般武林同道中一露身手。、不过……以上四种神功俱系以气为主,至于天罡神功,贝是以神为主………”
公孙神陀突然双目光毕四射,神采飞扬,目注志航,极其严肃的接下去道:“神可驭气,气难制神,故而天罡神功远在其他四种神功之上,被誉为天下第一奇门神功,惜乎自张三丰祖师之后未现传人……一般猜测,那藏宝主中的秘笈之上,就记载着此一神功的修习法门……”
志航听得颇为人神,同时心中暗惊,设诺那藏宝被天地二魔得去,学成了天罡神功,武林霸业垂手可得,江湖之中,岂非当真要这成了一片血腥屠场?
公孙神陀微吁一声,又道:“你已身具左道功力,虽无法再修习为师以气为主的天勒神功,修修习以神为主的天罡神功却毫无妨碍。
“所以,你如能取得另外半块玉佩,获得藏宝,仍有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独步武林之望,不过为师与你缘份已尽,此后一切,就要看你怎样去安排了!”
志航但觉心发紧,悲愤莫名,不由哽咽着道:“弟子已无任何非份之想只想早日能与卧病海外的家母匠聚,不过,弟子尚须在此地逗留几天。……”
他想到自己以牛魔王的身份,将褚云奇等人救出死谷之后,与褚云奇三日内在叙州城中相会,共谋抵制天地诸魔之约已经过了一十二天,不知眼下的情势,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褚云奇等人是否仍在叙州城中等他?以及天地二魔是否会采取争霸武林的下次行动,一时不由大为焦急。
他必须履行诺言,助褚云奇等人弭平天地诸魔之乱,然后取下褚云奇与崆峒四老五颗人头,才能再去找白蔷薇同赴海外寻母。
但眼前经公孙神陀一说,却不由大感气馁,对所有欲辨之事,都觉得困难重重,三时不由怅然若失。
公孙神陀凝注了志航一会,道:“徒儿!看你心事重重,是为了想念你的母亲,还是………?”
志航心头一惨,不由双泪夺眶而出,他自出生十余年来,都是由公孙神陀一手抚养长大,视之无异于严父而兼母,如今听说恩师与自己缘份已尽,又因自己身中盅毒,二年之后即将死去,满腹酸楚,理俱皆倾溅了出来。
他痛哭失声,伏在公孙神陀的膝盖之上,把被仆姑菁筠如何种上盅毒,以及一年后同死之约的前后以过,俱皆详细的说了出来。
公孙神陀静听志航说完,手捋长髯,沉声说道:“怪不得老夫为你治伤之时,会发觉你肺以心胍,以及用身要穴之内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初时尚以为是你吞食了阴阳参果与灵兽精血所致,原来……”
他黯然一叹,又道:“那妖女说得不错,这盅毒散布在心胍肺经以及周身要穴之内,眼下世间之上角宝无药石可治……”
,目光凝注志航脸上,忽而住口不言。
志航初时尚抱着万一之想,及听思师也说无药可治,立刻陷于失望的深渊,目光也悲苦无告的投注在公孙神陀脸上,唏嘘无言。
公孙神陀忖思了一会,缓缓又道:“为师毕生以医道见称于世,虽不敢以毕陀自许,但在当世之上,也可算得是一把高手,据我所知,这盅毒尚有一味药物可医,不过……”
志航猛然听说尚有一味药物可医,心头立刻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摒息凝神,静听是什么药物。
公孙神陀依然神情肃穆,目注志航说道:“那妖既与你同时种上了盅毒,这盅毒自必是一阴一阳,虽然你与她相隔万里,但如一人死去,另一人说难独活;必将很快的毒发而死。
“除非你把她全身血液喝光,或以黑狗鸟鸡之血为引,挖出她的心肠生生吃掉,才能将人体内的盅毒化解,除此之外,再无医治之方!”
志航凄然叹道:“这药方虽可救得了弟子之命,不过……不论那妖女为人如何,弟子亦不忍彼之死换已之生。”
公孙神陀道:“我也知道你天性仁厚,不肯如引做法……
唉、!这也只好看你日后的命运如何了?….—”
说着立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极是含蓄的说道:“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此后一切自己珍重,’,眼下天地二魔争霸武林,各处路武林高手陆续而来,虽系正邪消长之战,实则……”
慨然叹息一声,道:“半数以上之人,为是了张三丰祖师千余年前亲手掩埋的那批藏宝,谁能获得藏宝,谁才是真正能够统驭武林之人!”
志航心中暗忖:那另外半块玉佩已人尽于天地二魔之手,要想夺来实非易事,自己已然仅仅剩了一年的生命,任何藏宝秘笈对自己已无用处,设右不幸使自己那半块玉佩流人天地天魔或其他巨恶大憝之手,岂非流毒无穷。
当下心念一转,立即探手将那半块玉佩取了出来,双手捧到公孙神陀面前,肃声说道:“弟子身中盅毒,有生之日已然不多,即使能夺得另一半玉佩,获得藏宝与那天罡神功的秘笈,也已对弟子没有用处,所以……”
他婉转的妆下去道:“弟子想把这半块玉佩觅宝图,交与师父另赠有缘之人……”
公孙神陀呵呵大笑道:“徒儿,为师身负天下五大奇功之一,于愿已足,而且我有生以来,从未以武功炫耀江湖,此后余年之中,更不全再挟技徵逐武林。
“所以那罡神功以及富可敌国的藏宝,对我来说,并无多大用处,至于为师别寻良材,另觅传人,也无非使天勒神功留传后世,部致从我手上中断而已!”
志航明知恩师不会接受这半块玉佩,待他话轩以后,又道:“如此弟子就要使这记载天罡神功的秘笈藏宝永远长埋地下,再也没有被人发掘的机会了!”
说毕不待公孙神陀的反庆如何,暗运阴阳神功,双手轻轻一捏,那半块玉佩已被捏得变了形状。
待双手一张,变形的玉佩立即化成了一片玉粉,撒了一地。
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神色,忽然开朗起来,而且微微泛出了一丝笑意,目注公孙神陀不语。
他;之所以要捏碎那半块玉佩觅宝图,至少有两个原因!
第一,记载天罡神功的秘笈如能长埋地下,则恩性师的天勒神功永远会是世上一流的神功,不致因天罡神功之再度流传于世而屈居其下。
第二,免使这天下第一奇功流人恶人之手,至少,可使天地二魔、龙虎等魔寻宝的企图落空。
公孙神陀目注那撒于地上的一片玉粉,黯然久之,叹道:“这虽是你的一番痴心意,不过,使神功宝藏长埋地下,永绝复传于世之机,终于属逆理之举。”
志航虽见公孙神陀对他捏碎玉碎之事颇不为然,但他心中却因而安适了许多,彷佛把肩头担负的重任了却了一桩。
是时约当二更时分,公孙神陀点燃的半截残尽,好在月光满室,也无黑暗之感,但在这古寺废殿中,师徒黯然相对,却有无限凄怆之感。
公孙神陀拂动了一下垂胸的白髯,忽然说道:“徒儿!我要走了!”.志航骤感一惊,忙道:“师父!您………”
一阵鼻酸,不由哽咽着接不下去。
十余年师徒相依为命,如今久别看见,又要匆匆分手,一时不由惨然欲绝,泪如雨下。
公孙神陀说走就走,已然举步迈出殿门,回首平静的一笑道:“世无不散之筵,该分手时自应分手,你我师徒缘份虽尽,但并非已无再见之时,说不定:………”
他语意未尽,却攸然收住话锋,双肩一幌,已如大鹏腾空,飘然而去!
志航随后追出看时,公孙神陀早已去得没了踪影。
他怔怔的在院中呆立了半晌,心中想着师父临去之时那句话“说不定……”之后究竟原想说些什么?为何又住口不说?
飘然而去。
一阵夜风迎面扑来,使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他茫然举目四顾,只见自己正站在荒草及膝的古厅庭心之中,这座破厅倾圯败落,似是已经香火久绝。
他慢慢踱出厅来,只见山门上斜垂下来的横匾上,尚有三个可以辨辨认出来的大字“承天寺”。
在月夜银辉照射之下,四外峰岭连绵,依然处于山之中,志航怅望移时,竟不能判断出此际置身何处?
他重新检查了自己一下,幸而所有物件样样不少,除了那半块玉佩已经捏成碎屑之外,苍灵老人所交纷的地图药方伯然装在怀中,仆姑菁筠给他的半瓶药丸亦未遗失,牛魔王的面具衣履,白蔷薇也给他整束在腰间。
他寻思了一下,忽然取下腰间衣包,把面肯衣履穿戴起来,在月色之下放步向前走去。
他昏迷之中被公孙神陀带至此处,并不知怎样才能走出山去?只能向山较势抵之处茫然行去。
群峰夹峙的山涧之内遍生各种杂树,形成一片狭长的树林,片片落叶随风飘舞,在深山月夜之中,越发显得一片苍凉。
他一路放步疾行,首先他要赶到叙州城中,一探褚云奇等人的下落,为苍灵老人给把药给配来。
距明年中秋已剩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使他益发感觉到时光的要可贵,此后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不能轻轻放过。
悲惨的身世,加上接踵而来的悖逆不幸之事,使他心头像堵塞着一块巨石,无从发溅。
突然,他仰天放声狂笑起来!
那笑声犹如晴空霹雳,加上山谷回音,在这静夜这中,轰然之声历久不绝,好像当真是牛魔王又发了狂态。
从那笑声之中,他彷佛要把满腹的悲凉不平之气,尽皆发溅出来,但笑过之后却使他觉得更加悲愤难过。
他继续快步沿着那狭长的丛林向前走去。
,猛然,他收住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立刻飘身隐入林中,施出盘龙十八转的轻功,向一株数丈高的虬松之上落去。
他的动作迅快之极,只见黑影一闪,立刻失去了踪迹。
不久,数十个人影飞奔而来。
志航隐射树上,看得极是清楚,只见来人俱是短衣劲装,手中各持着明晃晃的兵刃,待奔至树林边沿时,同时收住身形,个个凝神蓄势,如临大敌般一步步向林中走了进来。
几人东张西望的在林中转了一会,其中一人说道:“奇怪呀!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啦?”
另外一人应道:“就算轻功再高,也不能从天上飞了走呀!”
先前的一人又道:“山坳出口有咱闪谷中之人暗中把守,既没发出讯号,他必定仍然藏在这片林中,咱们再仔细搜一遍另外那人似是有些骇怕的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听那笑声,一定是牛魔王,这老/L最是凶狠不过,依我看来,还是禀报天地二尊大驾亲来的好!”
先前那人频频点头道:“对,咱们快走!”
几人立刻同进转身奔了回去。
志航方欲纵身飘下树去,忽觉脑后一尖锐的啸风这声电奔而至,不由愕然吃了一惊!
志航听辨,左手一扬之间,已将那袭来的暗器轻轻捏在食、中二指之间。
便那并浊什么暗器,而是一片干枯的树叶。
方在错愕之间,耳际间只听一阵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
凝神望去,只见约在五丈之外的一棵树顶之上,端然正坐着一个身着黄衣的尼姑,两道目光宛如夜空中的两点寒星,正向自己这边不停转动。
在五丈距离这外,能将一片枯叶当作暗器发射,而且竟发出尖锐的啸风之声,这功力已足以惊世骇俗。
但真正使志航吃惊瓣却是那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听来极轻极低,但却像是发自耳边,而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尼姑笑声一收,道:“你就是牛魔王吗?”
志航道:“不错,正是老朽。”
那尼姑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志航怔了一下,一时倒不知应该怎样回答才好!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牛魔王今年多大岁数?
迟疑了一下,方才呐呐的道:“老朽年登耄耄,反正已经很老就是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既是牛魔王的身份出现,就应该装得像些才对,故面说完之后,又发出了一串格格的狂笑。。
他与老尼姑相隔五丈之外,无法看到她面部的表情、但见她寒星般的两道目光闪了几闪,沉声喝道:“你是在我面前卖老吗?”
志航狂放的笑道:“不敢!不敢!”
老尼姑并无怒意,又低沉的一笑道:“你也是想来寻宝的吗?”
志航呆了一呆,暗忖:听这老尼姑的口气,自必是垂涎秘笈藏宝而来,但她何会想到那赖以寻找宝藏的觅宝图,已被自己毁去了一块,那藏宝永远也无人能够得到了!
当下故意冷冷一笑道:“老朽已是行交人木之人,任何财宝也引不起老朽的贪念……”
老尼姑忽然低叱一声,突然由五丈之外飞了过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端坐在志航对面的一株树顶之上。
她这一“飞”的姿势奇特无比,似是全身动也未动过一下,就像一朵飘忽的白云被风吹过来的一般。
志航愕然不已,暗暗忖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老尼姑在武林之中显然又是一个顶尖之流的人物。
方在惊讶之间,只听她沉声喝道:“既不是寻宝而来,那你来此作甚?”
志航淡淡一笑道:“那批藏宝并不是易得之物。”
老尼姑微微一笑道:“不论是否易得,只要世上有这批藏宝,我就能反它得到。”
言下之意,自信无比。
她双目光华炯炯,虽然满脸皱纹,但却容光焕发而且就当微微一笑之际,志航清楚的看到她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以致竟看不出她已是多大岁数;更估不出她的来头路道?
志航忖思了一下道:“要想寻到藏宝,第一必须先把那两块玉佩觅宝图夺取到手,否则你知道那些宝物埋在那里?”
老尼姑道:“那么我就先把觅宝图夺来,再去寻宝。”
她眉宇目光之间,立刻泛起一股贪求无厌之色,使志航顿时觉得这老尼姑的面目非常讨厌可憎。
老尼姑目光转了两转,声调忽然有些柔和的问道:“你准知道那觅宝图是两块玉佩吗了”
显然她对此事知道得不够详细。
志航不由从心底冷笑了一声,暗道:“就让你费尽心机,也无法找到两块玉佩,更无法找到藏宝了!
当下冷冷的道:“不错!”
老尼姑声调变得更柔和的继续问道:“你可知道那两块玉佩在谁手里?”
志航心中一动,道:“有一块在天魔与地狱嫦娥手中!”
老尼姑喃喃自语道:“天魔……地狱嫦娥……”
旋即微微一笑,道:“这好办,我问他们要来就是了!”
志航看着她那满自信与傲然自得的神色,心中不由觉得好笑,暗忖:这老尼姑倒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只听老尼姑又问道:“另外一块呢?”
志航放声大笑道:“那另外的一半……恐怕不好找了!”
老尼姑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不好找了?”
志航恐怕已经被人捏碎了!”
老尼姑呆了一呆,旋即也放声大笑道:“傻瓜!不论落在谁手上,谁也舍不得把它捏碎!”
志航大笑不语。
老尼姑忽然把手一摆,喝道:“闭嘴!”
志航一怔,当真收住笑声,只见老尼姑在倾耳细听,志航的耳目亦自灵敏无比,也听到一片衣袂飘风之声遥遥传来。
不久,一群疾驰的人影像狂风般直扑树而来,估计至少约有四、五十人之多,俱各以提从身法呼啸而至。
老尼姑向志航眦牙一笑道:“天地二魔送玉佩来了!”
志航冷笑不语,目光向奔来的人群细细搜索。
只见当先两人天上是天魔与狱嫦,身后尾随的数十人,虽难逐一看清面貌,但料定必是天地二的手下之人,并无索命居土与仆姑菁筠在内。
眨眼之间,天地二魔已经率众来到林外,天魔向身后一个短劲装的大汉没声问道:“方才你们没有听错吧?”
那劲装大汉连忙应道:“属下听得清清楚楚,是牛魔王的笑声。”
天魔立刻双手左右一挥,在他身后的数十名人中立刻分出了一半,攸然四散,把丛林四周团团围了起来!
他目光在丛林中扫了几扫,大声喝道:“牛老儿!出来吧!
你跑不了啦!”
喝有如牛鸣一般,震得林木簌簌作响。
老尼姑望着志航一笑道:“来吧!”
盘坐在树顶上的身形微微一转,立刻向林外飞了下去。
天地二魔只当牛魔王当真现生出来,双双抢了上来欲对方身未稳之时出手克敌。
但等看到落之人并非牛魔王时,不由愕然一惊!
天魔一连退出五步,目光投注在老尼姑脸上,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裂,双拳一拱道:“老朽听手下之人误报,不知竟是神尼大轻光临!”
老尼姑得意的一笑道:“你不认得我吗?”.天魔忙道:“神尼威名远震四海,老朽虽数十年未睹慈颜,但永远不会忘记!”
志航仍匿身树从之上,闻言不语暗吃一惊,恍然悟到这老尼姑就是师父所说的南海神尼道澄嫠妇的耶律神功,苍灵老人的七化神功,以及这南海神尼的赤癸神功,字内五大神功的传人已然到了四门,所缺的只有那永埋地下的天罡神功,恐怕再无传人世间的机会了!
南海神尼被天魔几句话恭维得受用无比,微笑着扫了地狱嫦娥一眼,道:“你们夫妇一向还好吗?”
天地二魔同声应道:“托神尼之福,还好!”
天魔的目光转了几转,试探着问道:“神尼数十年来向在武夷清修怡养,此次……”
南海神尼格格笑道:“听说张三丰祖师,当年所埋藏的秘笈珍宝,已有人查出是埋在这大凉山长春谷中,可是真的吗?”
天魔眉头一皱道:“老也会略有耳闻。”
南海神尼又道:“还听说那玉佩觅圆,有一半落到了你的手中,也是真的吗?”天魔沉吟半晌,呐呐的道:“这个……”
南海神尼面色一扳道:“说呀!”
天魔连忙一笑道:“不错,只是那另外的一半………”
南海神尼往前逼近一步,道:“那一半我再想法去找,先把你那一半拿给我吧!”
天魔本来狞恶的脸上,变得益发难看之极,但仍勉强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个……这个…………”
南海神尼面色又一板道:“不给吗?”
天魔两道长眉紧紧锁在一起,忽而瞥了地狱嫦娥一眼,立刻满面春风的大笑道:“既是神尼是要等老朽回去取来,还是就烦神尼大驾谷中一行?”
南海神尼目光凛然一扫天地二魔,厉声问道:“你们不是有意欺骗我吧?”
天魔忙道:“神尼是老朽数十年来唯一钦敬的武林前辈,老朽有几颗脑袋?怎敢谎言欺骗神尼?”
南海神尼得意的点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们取好了!”
天魔阴阴的一笑,道:“如此老朽带路了!”
说毕,与地狱嫦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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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力搏神尼气盖世
在天地二魔身后跟随的手下立刻闪到两边,其中两人分向树林两侧扬手一摆,原先包围树林耐去的二十余人,立刻同时疾奔而回。
南海神尼大刺的随在天地二魔身后,满面得意之色。
但一行人尚未走出几步,忽听前面有人厉声叱道:“站住!”
天地二魔首先住身形,同声喝道:“是谁?”
只见路边的一株枯树之后,同声转出了两个人来。
不独天地二魔等人大吃一惊,连躲在林中树顶之上的志航,也几乎为之失神坠下树来。
原来那两人是巫山嫠妇母女。
那绿衣少女步履轻盈,紧随在巫山嫠妇身侧,显然她与志航以内力互搏之后所受的内腑重伤也已治愈。
他记得她与自己相搏之前,曾一再询问自己不否牛魔王,而后一出手就以性命相搏,究竟她与牛魔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自己负伤之后,迷惘之中似乎记得巫山嫠妇也曾恨恨的说过:“明年中秋再不饶你!”等言。
他更记得怪师父牛魔王在方山洞壁上的遗言与巫山嫠妇发过什么纠葛?
更令他担心的是,他记得在死谷中时,索命居士和说过,白蔷薇被一个黑衣妇人由死谷之中救出,而后白蔷薇也曾抱负着自己又到那巫山嫠妇所住之处,是则白蔷薇目前必与她们母女在于一处。
但眼前白蔷薇又在那里?是一个人守在那座孤单的竹篱茅舍之内?还是她又一个人去了别处?
巫山嫠妇母女昂然站在天地二魔两人面前,先徐徐扫掠了南海神尼等人一周,然后朗声说道:“认得我们母女吗?”
天地二魔方欲答言,南海神尼却越众趋前,沉下脸来喝道:“不认得你们,快些让开吧!”
巫山嫠妇冷冷一笑,你简直快要变成白痴了!”
说着手掌一扬,和遄前一块大青石上轻轻拍了一掌。
那一掌拍得毫不着力,看来轻松平常,但她随即又用右脚轻轻一踢,那块大青石竟然已经变成一片粉屑,天地二魔齐都大吃一惊!
南海神尼也不由两眼瞪得滚圆,尖声喊道:“耶律神功……”
巫山嫠妇微微一笑道:“认得我了吗?”
南海神尼呆呆的道:“耶律、天勒,七化神功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
巫山嫠妇叹吁了一声,道:“除天罡神功之外,那样神功也没失传……”
南海神尼蓦然喝道:“那么你……你也是来寻宝吗?”
巫山嫠妇摇摇头道:“我并不寻宝,但也不准别人寻它!”
南海神尼奇道:“这是为了什么?”
巫山嫠妇喝道:“说出去你也不懂!不过……”
话锋一转,道:“你要跟他们干什么去?”
南海神尼想了一想道:“你管不着!”
巫山嫠妇忽然发出一串长的冷笑,良久良久,方才收笑道:“我本来可以不管,不过我不忍看你前去送死,你不要仗恃那赤癸神功难逢敌手,包你只有去路,而无路……”
凄然长叹一声,又道:“那苍灵老人就是一例!”
南海神尼目光一凛道:“谁是苍灵老人?”
巫山嫠妇冷冷笑道:“七化神功的传人!”
南海神尼忖思了一会,赧然一笑道:“我隐居的时间久了,这些事当真都没听说过!”
巫山嫠妇鄙夷的道:“怎么寻宝的事就听说了?”.南海神尼脸色一沉,大有怒意,扫了巫山嫠妇母女一眼,闷声不呼天地二魔宁立一旁,静听着她们两人言来语去,见时机已至,天魔先和巫山嫠妇深深一揖道:.“尊驾言语之中老朽实有许多未解之处,但尊驾既是五大奇门神功传人之一,遇夫妇得能一都规仙颜,实是三生有幸!”
说着与地狱嫦娥又复双双躬身一礼,状至恭谨。
南海神尼在一旁看得大不受用,不由冷冷的哼了一声。
天魔身形一转,又向南海神尼道:“张三丰祖师贩秘笈藏宝,为千年来武林中人人欲得之物,遇夫妇因敬神尼威名,甘愿交玉佩宝图奉赠,但—….”
说着极是为难的向巫山嫠妇转头看了一眼,又道:“但这位身负耶律神功,亦是遇夫妇所至为敬佩之人,所以这半块玉佩就不知该奉献给那位才好?………”
巫山嫠妇狠狠的盯着天魔道:“你的计谋倒是很深沉啊!”
南海神尼二目圆睁,向巫山嫠妇迫近一步,陡然一声大喝道:“你以为凭你的耶律神功就能吓得住我了吗?那秘笈藏宝是人人欲得之物,若不为寻宝,你是作什么来的?……真拿我当湖涂人吗?”
说着蓄势欲发,大有出手一搏之意。
巫山嫠妇冷冷笑了一了阵,向天地二魔道:“今天老身如真的与她打了起来,倒正趁了你们的心愿………”
顿足了一吧,喃喃自语道:“祸福休咎,皆属前定,……我又何基要逆天而行,为别人强扭命运!”
绿衣少女一直依偎在巫山嫠妇身旁,此刻轻轻说道:“娘!
咱们走吧!”
巫山嫠妇点点头道:“好吧!任凭他去闹吧!”
说毕拉起绿衣少女即转身走去!
南海神尼目注巫山嫠妇母女的背影,又发出了一串震天的得意大笑。
这一切志航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不由也为南海神尼有些担忧,她的赤癸神功虽然厉害,但却不易对付得了天地二魔的老奸巨猾,何况她已是有些痴傻之人。
霎时之间,苍灵老人那双腿锁着铁练的惨象,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立刻惊觉到,如果南海神尼随天地二魔和离长春谷,其结果必然会步上苍灵老人同样的命运!
正当他筹思着,自己不否应该头阻止之时,忽见遥遥的山坳尽头,突然一连闪起三道冲天的蓝色光焰,月光之中只见数条人影疾如射,迳向天地二魔等人停身之处扑来。
天魔见巫山嫠妇母女被自己的小施计谋,已经赌气而起,心头暗感得计,及见那冲天而起的火箭,及电奔而来的人影,不由头一皱皱,收住脚步。
那几人来势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天地二魔等人面前。
只见来人是四个彪形大汉,一色短衣劲装,背插兵刃,在天魔面前收住脚步,齐齐躬身一礼。
其中一个肃声说道:“启禀天尊,外山数处发现敌踪!”
天魔道:“可曾探清是些什么人吗?”
那人应道:“大多数是属下等不识之人,不过,少林掌门智空和尚、崆峒掌门褚云奇、丐帮帮主多九公等人均在其内,而且………”
目光微微一转,又道:“听说此次为道这人是代昆嵛掌门清虚老道。”
天魔和地狱嫦娥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清虚牛鼻子自恃二十年前,曾经率众将我逐出中原,果真二度出山……”
他仰天一阵哈哈狂笑,又道:“今日已非二十年前可比,老夫有把握教他全军覆没!……只要清虚牛鼻子一垮,武林态势底定,各派间也就再我可以出头与老夫为敌之人了!”
那报讯之人待天魔自说白话的说无,畏畏怯怯的又道:“目前大凉山中到处皆是武林各派之人,长春谷四百十余里内联络不绝,竟不知他们究有几千几万?”
天魔呆了一呆,旋即大笑道:“仗恃人多又有什么用处?”
一言甫毕,只听一喊杀之声遥遥传来。
天魔长眉微皱,挥挥手道:“告诉前面之人,不需抵抗……”
那人低喏一声,与同来向人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天魔和地魔附耳低语了几句,转身向始终紧随在身后的一名黑衣劲装大汉招招手道:“下令所有外山,谷口守卫之人尽皆撤入谷内。”
黑衣劲装大汉恭喏一声,立即带领十余名同样装束的手下之人,分道疾驰而去。
志航依然匿身林中树顶之上,距天地二魔等人不过十余丈远,一切经过俱皆看得极是清楚。
他心中亦喜亦尤,喜的是武林中仍有这样多人,冒生命之险转结抵制天地二魔,争霸武林之乱,且由对剑归隐将近二十年的清虚道长了而主谋大计,使武林颓势大振。
忧的是天地二魔诡诈多谋,长春谷内地全峻,机关重重,成败胜负难以预料,天魔说得不错,清虚道长此次若再遭败绩,当世武林各派之中,当趄就难以再找得出可以和天地二魔为敌作对之人了!
此际遥遥传来的喊杀之声已停,志航在权顶凝神向前看去,只见山坳尽头处一片黑黝黝的人影疾驰而来。
天魔和南海神尼举一拱,道:“老朽尚有一件待办之事,神尼是否可随贱内先行一步?”
南海神尼格格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看看好啦!”
言下对眼前之事似是极感兴趣。
天魔无可奈何的一笑,大步向山坳中奔来之人迎去,身后一排十余个劲装大汉聚聚跟走了过去。
那奔来的一片人影共有十余人之多,待距离天魔数丈距离时,缓缓收住身形,慢步走了过来。
志航在树顶和同步看去,只见来人中当先是一个身形瘦高的道人,五络银髯飘酒胸前,背插一柄拂尘,仙风道骨,一付出尘脱俗之人,但褚云奇、智空大师等一千人均在其内。
志航再向那道人瞥了一眼,暗忖:想必这就昆嵛派的上代掌门清虚道长了乙此时天魔亦已收住了脚步,双方相距不过一丈,南海神尼则由地狱嫦娥相伴,仍然站在原处观望。
天魔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裂,像泣枭啼般的大笑了一阵,向当先而立的道人双拳一拱:道长,久违了!……”
目光一转,又道:“听说道长早已不理凡尘之事,怎么今天竟枉顾到愚夫妇这荒山幽谷来了?”
那道人果是清虚道长,当下微微一笑,稽首答道:“贫道对剑已近二十载,本不欲再行过问扛湖之事,不过闻说贤伉俪柬邀天下群雄,举行游谷较技大会……”
不待清虚道长说完,天魔接道:“愚夫妇鉴于天下武林扰得不宁,弱肉强食,争斗不已,故而不揣回陋,柬邀天下群雄谷中一聚。
“一为清能彼此情感,二来藉较技之便,推选出一伴智德备,文武兼修的长者,做为武林盟主,俾使天下群雄有所依归杀戮争斗之风得以止,则愚夫妇此番用心就不算白费了!”
言下之意,把自己硬捧成了一个匡扶时艰,整饬武林的英雄人物。
清虚道长静待天魔把话说完,依然微微笑道:“二十年前血腥往事仍然深印武林同道心目中,即使尊驾口腹如一,亦难使天下群雄气乎心服,如依贫道良言相劝,莫如贤夫妇描述消了争强斗胜之心,隐居项养,以终天年,以免……”
天魔呵呵大笑,接道:“莫非道长是因为没收到愚夫妇的请柬而动怒了吗?若是道长有争霸武林,统驭群雄之心,愚夫妇立刻补送上一份请柬……”
目光一扫清虚道长旁诸人,接下去又说道:游谷较技之会系于明日中秋之夜举行,诸位早来一日,怒愚夫妇不便接待,如诸位赏光赐教,请于明晚再来!”
智空大师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朗喧一声佛号,大吼道:“休听他一派胡言,那长春谷中到处皆是机关陷阱,老衲等如非……有人引遵支援,也许十向天前就已丧身谷中了!所谓游谷较技大会,无非是想藉此一网打尽天下群雄!”
天魔大笑道:“长春谷原属小女居处之地,即使果有什么机关布设,也无非小女童心未泯,用做游耍的小巧之技,那里就能困行住各位武林英豪,老禅师未免言之过早了!”
智空大师怒吼道:“那么点苍一樵辛武成、武当掌门一航道长、茹毒教主单于宏、洞庭帮主朱公凌以及昆嵛三子,这些人那里了?”
天魔神色从容的应道:“夫妇愚以悲天悯人之心谋整顿武林,老禅师与一航道长等人小人之尺度君之腹,先期潜踪人谷,妄圆加害愚夫妇,老夫不愿深究也就罢了,亏得老禅师尚有脸提起此事………”
智空大师暴喝一声,就欲手,清虚道长连忙伸手一拦,暗以“蚁语传音”之法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老禅师务请忍耐一时。”
说着向南海神尼边望了一眼,眉宇间升起一片疑云。
天魔冷冷一笑,道:“一航道长诸人安然无恙,诸位明日人谷可相见。”
清虚道长拂动了一下胸前长髯,道:“贫道鉴于二十年前往事,今日代表武林各派同道,敬辞贤伉俪游谷较技之约,其次,贫道尚有两件不情之请……”
目光凛然一掠天魔,沉声接下去道:“第一、天亮之前放出一航道长等七位同道。第二、贤伉俪最好仍然返回塞外,勿再干预江湖牙林之事!”
天魔脸色一寒,道:“道长可是要仿照二十年前故事,再将我夫妻逐出中原吗?”
清虚道长依然沉声接道:“贫道本息事宁人之意,望贤伉俪三思!”
说毕,大袖一拂,向身后一抬道:“传知四路统领之人,明日卯时以前,如无贫道论命,任何人不得妄自得动。”
天魔格格大笑道:“这命令不必传了,老夫早已三思清楚,明日申时之后持柬人谷者,愚夫妇以客礼相待,不然,休怪老夫手段毒辣!”
清虚道长叹吁一声,道:“万事皆由前定,贫道自难强达天命,只可叹不知又有多少生灵难以逃得过这场劫数!”
天魔阴阴的笑道:“今日已非二十年前可比,·道长若果真有息事宁人之意,不妨随愚夫妇谷内单独一谈,也许可商议出一条折衷办法……”
清虚道长沉思不语,目光徐徐扫掠到身旁诸人身上,似是犹豫不决。
崆峒掌门褚云奇朗声说道:“与天地二魔相谈,无异与虎谋皮,道长身紧武林安危存亡,岂可轻身涉险?”
清虚道长微微颔首,目光一掠天魔,说道:“仇道言尽于此,更无再谈必要,明晨卯时之前如不见一航道长等人出谷,则贫道即行率众迫攻,将长春谷踏为一片废墟!
……”
微微一顿,·又道:“贫道体仿上天好生之德,仍本息事宁人之旨,至望贤贪伉俪三思而行,须知天下武林精英已大致萃于此,任凭长春谷是如何凶险之地,也难抗拒整个武林的联手之攻!”
说毕,大袖微拂,就欲率众离去!
耳际边但闻天魔呵呵狂笑之声,随后是一声尖叱,只听有人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清虚道长等凝神看时,只见南海神尼不可时已然飘身来到面前,双目精光如电,正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
南海神尼毕生甚少涉足江湖,一般武林人物大多皆不相识,但清虚道长、褚云奇、智空大师等一般老人一辈的人物却都曾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位武林怪杰,皆有敬而远之之意,当下见状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清虚道长稽首一礼,道:“久闻神尼隐武夷,不意今日在此相见,不知神游此来……”
南海神尼冷冷的毫无表情,并不答覆清虚道长之言,反问道:“你也认识我吗?”
清虚道长陪笑答道:“昔年灵池会上,贫道曾有缘得睹神尼一面,那里神尼似是不过中年,道亦当少状之时……”
微微一笑,接道:“至今算来,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南海神尼宇舒展了一下,道:“不错,你的记性还好。”
随即面色一扳,问道:“你们做什么来了?也是寻宝的吗?”
清虚道长怔’了一怔,道:“贫道对剑已近二十载,此次为武林同道敦促出山,无非为阻止江湖厄劫,毫无觊观觎藏宝之意,而且,那秘笈藏宝不过是千余年来的一项传闻,是否确有其事,贫道认为颇难推断。”
天魔忽以“蚁语传音”之法和南海神尼说道:“这老道带领着数以万计的武林人物,已将长春谷重重包围,此时此地率众人人侵,若说不是为了藏宝秘笈,则是三岁孩童也难相信之事。”
南海神尼点点头道:“这话不错,老身岂是易受人欺之辈微一忖思,又道:“不过,你们夫妇的游谷较技大会,又是什么意思?”
末魔仍以“蚁语传音”道:“眼下武林群雄无不垂涎藏宝,老夫利用长春谷地势之险,可以一举而将群雄禁制谷内,同时微微一笑,又道:“那玉佩藏宝图,老夫手中只有一半,另一半极可能就在这些人手中,老夫意欲将另一半宝图获得,一并献与神尼。”
南海神尼乐得眉开眼笑,但沉吟了一下,忽然面色一扳,道:“张三丰祖师的藏宝,是人人欲得之物,难道你们夫妇偏偏不喜欢它,而且我对你们并无点滴恩惠,何以要将这么珍贵之物平空送给老身?”
说着双目四射,在天魔身上连转,似是颇有疑念。
天魔也不禁为这呆了一呆,但他眉头一皱,立刻阴阴的一笑道:“无怪神尼启疑,老夫尚有下情尚未会相告….—”
他十寸思着缓缓说道:“一来愚夫雪仰慕神尼的赤癸神功,堪称当世之中武林第一高人,二来,老夫尚有一件为难之事想仰仗神尼鼎力相助……”
南海神尼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天魔道:“愚夫妇平生以诚待人,不料却处处不能见容于世,二十前愚夫妇即曾被清虚道长等从联手追杀,逐出塞外……”
说着慨叹一声,又道:“此番愚夫妇回谷不足数日,即遭正大门派的高手连番辱欺凌,甚至深夜闯人谷内,欲圆加害夫妇,目前清虚道长又复率领上万之众,将长春谷困得水泄不通,势非将愚夫妇置于死地不肯休止。
“故而第夫欲人在游谷较技之中仰仗神尼功力,虽不敢说洗雪前耻,只求此后能为武林群众所容,则愚夫妇就终生受惠不尽了!”
南海神尼对天魔大生同情之心,疑念尽释,连连的点头道:“这好辨,我帮你们就是了!”
天魔深深一揖道:“老夫先谢神尼相助之恩!”
南海神尼满面怡然自得之色,转向清虚道长喝道:“人家游谷较技之约,既是明日夜间,你们今天来做什么?”
清虚道长对天地二魔如何会与南海神尼攀上关系,一事交无所知,兼之方才天魔与南海神尼又都是以“蚁语传音”之法交谈,但见两人口齿启动,去不知谈的内容为何?”
但察言观色,已知她是为了张三丰祖师所遗的秘笈宝藏而来,以天地二魔的狡诈多谋,与南海神尼不谙世中的单纯头脑,后果委实令人不能不大为尤虑,是以一时不禁陷于苦思之中。
褚云奇、智空大师等人对南海神尼的赤癸神功早有所悉,心头亦各忐忑不安,南海神尼毕生绝迹江湖,数十年来武林中的历次变乱从未见她插嘴过手问。
是以她虽负有绝世的五大神功之一,但却从不为武林重视,甚至十余年前传闻她已坐化于武夷山中。
此次竟突如其业的要来寻宝,而且又与天地二魔搅到了一齐,一时亦各面面相观,默无一言。
清虚道长心头沉重无比,及闻南海神尼喝问之言,方才如梦初醒,当下稽首一礼,道:“神尼一生高风亮节,超世脱俗,素为武林同道钦仰,不知何以要与双手血腥,罪恶昭彰的天地二魔为伍?”
南海神尼两眼一瞪,喝道:“你是在教训我吗?”
天地乘机接道:“道长誉满天下,望重武林,纵有损伤老夫之言,老夫亦只好隐忍下去,但因而侮及神尼,却是大不应该之事!”
南海神尼果真勃然他,突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只听掌风划起一片尖锐的刺耳啸声,跟着是一声蓬然大震,一时碎石如雨,四散进飞!
原来那一掌是劈在清虚道长面前不远处,一块数尺见方的大石之上,整个石块已被挚得碎成了片片石屑。
清虚道长毕竟不愧是一代武林宗师,定力深厚,对南海神尼这威猛凌厉的一掌,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巍然站在原处,淡然一笑道:“以力服人莫若以德服人,何况武林之中首重道义二字呢!”
说毕微微一叹,似是对南海神尼,为谋取张三丰祖师所遗秘笈藏宝,不惜与天地二魔联手为伍之事,在为慨叹。
南海神尼格格一笑,道:“老身有生以来隐居深山,从未放手与人一搏,说不定比番要在你们身上试试老身的神功绝学!……”
清虚道长一时倒不名有些讶然发怔,南海神尼为一代赤癸神功传人,毕生隐居深山,看来该是一位志行高洁的世外高人,何以竟这等正邪不分,惟利是图,莫非她真的已是近乎疯痴之人?
褚云奇、智空大师等为南海神尼威势所慑,一时亦各无言。
南海神尼得意的扫了众人一眼,转向天魔道:“现在咱们该人谷去取半块玉佩了吧?”
天魔频频点头笑道:“自然,老朽先行带路了!”
转身当先大步就走。
地狱嫦娥矮胖的身躯一摇,晃至南海神尼身侧,龙头拐杖横提在左手之内,右手则挽在南海神尼肋下,相偕缓缓离去。
清虚道长目注南海神尼背影,嘿然不语。
但当南海神尼走出未及十步,陡闻半空中一声沉雷般的大吼,道:“神尼留步!”
只见一条人影由丛林巅之上腾空而起,像大鹏展翅般斜扑而下,正好落在南海神尼面前数尺之处。
这一来也有在场之人无不大为惊动,天地二魔同时讶然“啊”了一声,连忙收住脚步蓄势而待。
原来来人正是志航改装的“牛魔王”。
清虚道长等人原要转身离去,见状不由俱皆停了下来。
天魔微微一惊,旋即镇静下来,冷冷一笑道:“牛老儿,你的命倒挺长啊!”
地狱嫦娥面露惊疑之色,沉声问道:“你是怎样发现死谷秘道的?只要你肯实说,我们不咎既往。”
志航笑道:“区区的长春谷内,老夫说来就来,说去就去,那点依恃天然之险的机关布设,岂能难得住老夫?”
天地二魔正想抢着答话,南海神尼却突然一挥手阻止他们,向志航微微一笑,道:“我把你忘了,你是一直在那树顶之上吗?”
志航道:“不错,神尼与天地二魔之言,老夫都已听清。”
南海神尼目光凝视在志航脸上,道:“你的话很对,……
用手一指天地二魔,接下去道:“觅宝的半块玉佩,在他们夫妇之手,老身正要跟他们人谷去取!”
志航冷冷的道:“那块玉佩只怕神尼甚难到手,而且谷中更去不得!”
南海神尼面现慢怒之色,喝道:“为什么?”
志航徐徐说道:“神尼一生隐居名山,不问世事,此次来寻张三丰祖师的遗的藏宝,想来大概不会是为了那价值连城的珍宝。……”
南海神尼嗯了一声,道:“那是自然,任何名贵的珍宝也放不到老身眼中!”
志航微微一顿,顾自说下去道:“既不是为了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就只有为了那记载着天罡神功的武学秘笈……”
缓缓转头一掠四周默立无言的人群,朗声说道:“天罡神功虽亦同属字内五大神工功之一,但却以神为主,远在天勒、七化、耶律、以及神尼的来癸神功这上。
“设若天罡神功的秘笈为他人取去,则神尼也就成了武林中的二流人物,如果神尼能将天罡神功的秘笈得到,则身具天罡、赤癸两大神功,那才真是武林中的惟一的第一高手……“清虚道长以下诸人俱各听得极是入神,五大神功在武林中虽是传闻已久,但由于数十年中不会出现于江湖之中,反而使一般人淡漠视之,甚至有些半信半疑,及闻“牛魔王”如数家珍般的一说,不由悚然动容。
南海神尼格格一笑,道:“你这话虽然不大中听,说的倒是实情……,老身虽然不愿在武林争强斗胜,却不容许有比我武功高强之人!”
志航目光一掠天地二魔,淡淡地笑着说道:“神尼毕生修持佛门,不谙人间险恶,那天罡神功的秘笈既可使人平空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天地二魔岂肯拱手让人?这其中……”
天魔尖声一笑,打断志航的话道:“牛老儿,任你舌燥莲花,也休想破坏得了神尼一老夫之事……”
南海神尼向天魔大喝:“且让他把话说完。”
志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天地二魔包藏祸心,神尼如果被骗进了长春谷,无异投身龙潭虎穴,不但那半块玉佩觅宝图难以到手,只怕连安然出谷之望也极微少……”
话锋微顿,神色激动的接下去道:“那苍灵老人就是神尼的前车之鉴!”
志航朗声说道:“就是身负五大神功中七化神功的蜀中隐叟苍灵老人,如今却双腿穿着铁练,锁在长春从听地下石室之中!”
南海神尼双目神光激射,逼近一步道:“真有这种事吗?”
志航应声答道:“完全是老夫亲眼所见。”
南海神尼面色一寒,双目缓缓转到天魔脸上。
清虚道长诸人闻言亦不由暗吃一惊,设若此言属实,倒果然是一件不可思议这事,苍灵老人同样的数十年未现江湖,早已生死成谜,何以竞被天地二魔锁在长春谷中,是以一时俱皆半信半疑。
同时,清虚道长对“牛魔王”的一反常态亦不免有些困惑不解。
二十前,他是与牛魔王接触次数最多,了解最深之人,依清虚道长的记忆,牛魔王是一个蛮横、粗暴,理性迷乱俱空,可谓集狂与迷之大成,何以二十年未见,却变和得如此条现分明,间头是道起来?
更使他不解的是二十年前的牛魔王,是个身高四尺的矮小怪人,目前则是七尺之躯的彪形大汉,一个年屈七旬以上这人,竟能平空长高了许多,岂非咄咄怪事?
此刻形势忽而变得极是紧张,众人目光齐齐集中到南海神尼身上,眼见这个身负五大神功之一,性情难测的老尼姑有向天地二魔反脸了出手之意。
天魔神色从容,向南海神尼深深一揖,道:“神尼果真相信此言吗?”
南海神尼依然寒着脸道:“既是亲眼所见,想来不会假吧!”
天魔大笑道:“苍灵老人既负七化神功,在当世武林中亦是像神尼一般一流的高手,愚夫妇如何能将他击败地下石室?
何况……”
用手一指志航与清虚道长身旁褚云奇等人,接下道:“牛老儿,崆峒掌门褚云奇、少林掌门智空大师、丐帮帮主多九公等人均曾公然闯入谷内,又复坦然而出。,“设若长春谷果真是一处机关重重的险恶之处,愚夫妇有将苍灵老人锁人在下石室之能,则这几人的性命早就已神老夫取去了,今日何能昂然站在此处挑拨离间,妄逞口舌之利?”
南海神尼频频头道:“这话也有道理,老身倒差点受了他的瞒骗!”
目光一转,狠狠的盯注到志航脸上。
天魔阴阴的一笑,趁机又道:“老朽尚有一件重要的事奉告神尼,那另外的一半玉佩,就在牛老儿的手上!”
南海神尼面露惊喜之色,向志航喝问道:“这是真的吗?”
志航淡淡一笑道:“不错。!”
南海神尼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快些拿来!”
志航冷冷笑道:“就算老夫有将玉佩奉赠之心,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昂首向天,带些嘲笑鄙夷的口吻缓缓说下去道:“张三丰祖师手着的武学秘笈和价值连城的珍宝,今后在武林中将永远是一个难解之谜,却使确有其事,也将长埋地下,再无被寻到地希望了!”
南海神尼讶然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志航大声狂笑了一阵,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半块玉佩早已被老夫捏成了一片玉粉……”
天魔神色一变,目光骨碌碌一阵乱转,旋即哈哈大笑道:“欺人之谈,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
南海神尼呆了一阵,也尖声叱道:“老身也不相信!”
志航狂笑着一掠天魔,道:“不管你相信与否,反正那玉佩宝图如今毁去了一半,另一半已经是毫文不值的无用之物了!”
南海神尼勃然大怒,沉声大虽道:“快些献出那半块玉佩,否则老身就要动手了!”
她喝声系力透丹田而出,志航如平地春雷,使在场之人闻声俱各吃了一惊,一时肃然无声,目光又都投注到她一人身上。
南海神尼双目光芒电射,在皎月的照射之下,狠狠盯注在志航的脸上,身形缓缓向前逼了去!
一时之间,只见她肥大的衣衫忽然澎涨如鼓,落脚之处步步陷入两三寸深,眉宇之间隐隐终究直怀片杀机。
志航全神凝注着南海神尼,一面暗将阴阳神功提至十成,此有放手孤注一搏,一分胜负存亡之势。
天地二魔遥立一侧,四目交注了一下,阴阴一笑,神采飞扬,一付志得意满,狡计得售之色。
褚云奇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见状不由为“牛魔王”暗捏一把冷汗忙以“蚁语传音”之法向清虚道长道:“牛魔王确已非二十年前可比,老朽等被困死谷,如非得此人相救,恐怕早已丧身谷内,道长不否可下仿助其一臂之力?在眼下围剿天地二魔,挽救江湖危机之战中,也许能得到此人不少助力。”
清虚道长双眉微锁,颔首不语。
南海神尼已然站至志航面前数尺之处,收住脚步,喝道:“你还不把那玉佩拿出来吗?”
志航双眉一翻,道:“老夫早已说过,那玉佩已被老夫人捏为一片玉粉,你硬要不信,那也是毫无办法之事!”
南海神尼厉喝道:“老身既要决意寻宝,凭你藏有一块玉佩也是毫无用处,反而要白白搭上你一条老命!”
志航狂笑道:“神尼休要仗恃赤癸神功傲视天下,设若不听耋人劝告,也许要像那苍灵老人一样,被天地二魔锁在长春谷的地下石室之中!”
南海神尼气得面色惨白,尖声叱道:“莫非你说法不怕死吗?”
说着右手暴扬,作势欲势劈!
志航默然暗忖:死生由命,富贵在天,设若注定要死在这老尼姑之手,要逃也是逃不过的,同时由于他所遭迈的一阵串的悖逆之事,使他情绪烦燥已极,故而仍然巍立原处,双掌一翻,要与南海神尼出招硬拼。
南海神尼似是颇感意外,投注了志航那赤红如火的掌心一眼,格格大笑道:“凭你这点旁门左道之学,敢敢向老身出相搏吗?”
在格格狂笑之中,但闻一急剧尖啸的飒然凤声,南海神尼高举的右掌,迳向志航当头劈去!
志航早有所备,阴阳神功已然运功至十成,双掌不脸,迎向南海神尼劈到的掌力缓缓推去!
只听一声震耳的暴响过后,志航身躯前后,一连幌了几幌,神色从容,依旧巍然站在原处!
同时,掌风相接之中,一股灼人的热浪迅速四散,使遥立数丈之外的清虚道长等人,犹自觉得灼热蒸人。
原来南海神尼的赤癸神功是以本身三昧真火为修习之基,阴阳神仙则以元阳邪火为习练之础,俱是阳刚火热之力。
南海神尼露齿一笑道:“牛老儿,你的功力不弱啊!”
志航淡然一笑道:“好说!好说!神尼过奖了!”
他不由暗感奇怪,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之下的石室这中,他会遇到过身负七化神功的苍灵老人,在他那回旋掌力之下,自己宛如出生未外的婴儿,竟然毫无抗拒之能。
他也遇到身负耶律神功的巫山嫠妇,虽然未与她出手相搏,但与她那女儿真力相拼之下,酿志致命的重伤,如非恩师公孙神陀相救,大概早已死去多时,想来巫山嫠妇的神功自也高出自己之上。
他之所以与南海神尼出手互搏,原是为事机所迫,心知自己远非敌,讵料一招过后,虽然自己以十成之力所发的双掌,并未能使南海神尼受震后退,但自己也不过胸头微感激汤,并无受伤;之象。
一时不觉喜形于色,信心大增。
方在忖思之间,只听南海神尼格格笑道:“老身二成神功的掌力足可同进击杀三头猛虎,你能够接得下来,也算很不错了!”
志航不由暗吃一惊,心想:原来她方才那一掌只不过用出了二在懵力,怪不得自己竟能拉得如此轻易。
耳际间,但闻南海神尼厉声大喝道:“牛老儿,再接老身这四成功力的一掌!”
飒然一声,又是一掌劈来!
志航在众目睽睽之下,已成骑虎之势,不容他再犹豫退缩,同时一股忿激悲怒之念,使他抱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
但在这生死关头,他也不再多所顾虑,双掌一翻,一招“太上无极”透过阴阳神功,猛然迎去!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一股赤热炙人的热流激起一道:“滚卷的狂飙,挟着碎石飞沙,狂舞不已。
志航身形又复前的微微摆动了几下,仍旧巍然站在原处。
原来他太上掌法与阴阳神功相并而用,威力大增,加上他服用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较之当年的的牛魔王与骷髅神丐功力起码高出一倍以上,故而又安然接下了南海神尼一掌。
一旁观战的丐帮帮主多九公,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讶然莫名,那一招“太上无极”他清楚的可以认出是骷髅神丐太上掌法中的一招绝学,如今何以被“牛魔王”渗和在阴阳神功中使了出来?
清虚道长是经多见广之人,也已看出志航那掌法中的怪异之处,一时不由目光定定的投注到他的身上,苦思不已。
南海神尼看了志航一眼,喃喃自语道:“奇怪了!”
原来她以二成功力与志航互对一掌之后,已看出他的狠狈之像,显然是拼出全力勉强接下来的。
如今自己功力加了一倍,按说即使他不致重毙命,也必将负伤不支,何以然像先前一模一样?
志航自己心中有数,南海神尼功力不过才运到四成,而自己已然将太上掌法与阴阳神功的狠狈招悉数使了出来,设若南海神尼的攻力再增一成,则自己势非立刻命丧她掌下!崆峒掌门褚云奇默立一旁,心中却像势祸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不已,当下忍不住又以“蚁语传传音”和清虚道长说道:“眼下敌友情势至为分明,天地二魔已将牛魔王视为死帮,如若我等任由牛魔王死于南海神尼掌下,实为不智之举!”
清虚道长微叹一声,也以“蚁语音”答道:“南海神尼类似疯痴,但刀身负赤癸神功,可以智取,难道以力敌,贫道受武林同道委托之重,眼下危重重,设若一着失慎,危及大局,岂非逐了天地二魔侵吞武林,凌驭群雄之志……”
微微一顿,又道:“牛魔王二十年来,前后判若两人,使贫道面思难得其解,而且他谈吐之间条理分明,却又知不敌而激使南海神尼出后,实有其取死之由,贫道即使有相救之心,亦无相助之力!
褚云奇心头亦自了然,南海神尼志在获得玉佩宝图,并无明确的与各大门派来此这人为敌之竟,如困救助牛魔王而激使得刀凶性大发,以她那高不可测的赤癸神功与众人动起手来,那后果委实是难以想像之事。
是故他心中虽然焦虑不安,却也一时无计可施。
志航心各无可幸免,而宁静了不少,一向烦乱如麻的心胸竟变的空明澄澈,似是为了无挂忧虑,藉南海神尼怔神之间,缓缓运息了一周,仍把阴阳神功提至十成,蓄势而待。
南海神尼瞧了志航一眼,呆呆的停了半晌,忽而双目凶光一闪,右掌缓缓扬起,喝道:“老身这一掌要以八成神功将你立毙掌下!”
志航默然无语,以壮士赴死之心,左掌“修罗般若”,右掌“极乐菩提”,仍然拼出迎去!
南海神尼这一掌来势极缓,竟而一反方才的快速手法,理由她凝重的神色,与出掌的姿势看来,这一掌威势之强,不难想见。
志航双掌两招同出,原是快速刚猛路数,但那猛然推出的掌力,在南海神尼缓缓压来的暗力之中,立时化角得点滴无存,似是他那两招根本就不曾劈出任何掌力。
耳际间但闻南海神尼格格一笑,大喝道:“牛老儿,拿命来吧!”
同时掌法由慢转快,在掌风尖声怪啸之中,搂头挚劈到!
志航心头一惨,索性闭目待毙。
但那预料中的一掌不未挚下,却蓦然听得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天地二魔在内齐都发出一声愕然轻呼。
志航惶然睁眼看时,只见南海神尼那红润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倾,显然有微微负伤之象:,那情形极为显然,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接下了南海神尼的掌力,救了他一命!
急忙旋身看时,只见在他身旁数尺之处正站着不过中年的黑衣妇人,原来竟是身负耶律神功的巫山嫠妇!
在她身后紧随着曾与自己以真力互搏的绿衣少女,双目之中仍然满是怒意,向他狠狠注视着。
巫山嫠妇同样的身形微颤,面色苍白。
原来当南海神尼掌力即将挚下之时,巫山嫠妇突如幽灵而至,探手出招,硬把那一掌接了过去。
: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原是由极刚转为极柔之力,故而将南海神尼的一掌化解得无声无息,但双方功力相等,内力弹射之下,俱各略受微扬。
志航神思略定,连忙抱拳一揖,道:“多蒙相救,老夫……”
巫山嫠妇冷哼一声,不待他说完,顾自一扭头对南海神尼欺了过去。
志航大感羞赧,幸而此际在场众人俱各错愕失神,目光齐都投注在巫山嫠妇身上,并无人注意到他的羞窘之态。
南海神尼面色凛然注视着巫山嫠妇,叱道:“你为何要出手救他?”
巫山嫠妇冷冷答道:“只为了路见不平!”
南海神尼尖声喝道:“不是为了他的玉佩吗?……”
目光连转几转,忽然默运神功,双掌同出,沉声接下去道:“老身今天只好与你拼了!”
巫山嫠妇冷冷笑道:“相拼之下,顶我两败俱伤,须知耶律神功并不在你那赤癸神功之下呀!”
南海神尼提起的双掌又缓缓缩了回去,狠狠的瞪了巫山嫠妇一眼,道:“也好,觅宝玉佩,你我各占一半,明日此时,老身仍来这等你,咱们决一死战,看天神功的秘笈究竟归谁了’,巫山嫠妇冷笑道:“贪求非份之物,足为致死之由,看来你已经活不久了!”
南海神尼道:“究音是谁死谁活?也要到明日此时才能知道。”
巫山嫠妇喟然一叹道:“你定要到那谷中去吗?”
南海神尼喝道:“我不去难道让你去?”
巫山嫠妇凄惋的摇摇头道:“去吧!……”
攸然住口不言,转身欲行。
天魔见状乘机趋至南海神尼身边,附耳轻轻低语数句。
南海神尼面现喜色,目光缓缓一扫巫山嫠妇、志航,以及清虚道长等人,攸我转身就走,天地二魔及侍立一旁的手下之人连忙跟来身后,一行人自急急离去。
志航趋前一步,向巫山嫠妇道:“南海神尼类疯痴,被天地二魔诱入长春谷中,定必凶多吉少,极可能像那苍灵老人一样……”
巫山嫠妇双目一瞪,道:“你去拉她来呀!”
志航呆了一呆,怔然无语。
巫山嫠妇瞪了他一眼,立刻别开头去,扶着绿衣少女走了两步,又复停下身来,叹道:“数术皆由前定,天命难达,任谁他争不过既定的命运!”
她这几句话说得凄凉无比,同时,她背向志航而立,并未转过头来,使志航不由感到一阵黯然!
清虚道长等十余人依旧木然希立,站在一簇巨树的阴影之中。
巫山嫠妇并未立即走去,轻轻叹吁一声,似是感伤无比。
绿衣少女依然扭着头双目狠狠的盯注着志航,似是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了下去!
此时夜凉如水,秋风飒然,志航因巫山嫠妇提及数术命运运,触及了自己的悲痛,不由双泪夺眶而出,感慨从生。
及至接触到绿衣少女的眸光,方才悚然吃了一惊,忙在巫山嫠妇背的深深一揖,道:“方才多蒙相救,老夫人愧无所扣‘’‘’‘’”
他因内心悲痛,以致语调悲梗,几乎泣不成声。
巫山嫠妇哼了一声,道:“我原是要杀了你!不想却救了你……唉……”
声调之中竟也充满悲痛之间。
志航暗道:“是啊!在死谷之前她那女/L一见面就向自己真力做殊死之搏,当自己重伤昏迷之中,也曾听到她口口声说要杀死自己,何以此刻却又从南海神尼掌下把自己救了出来。”
过了一会,巫山嫠妇忽然缓缓转过身来,双目放射出两道慑人的光华,瞥了志航脸上的泪痕一眼,道:“你今天也有后悔。”
志航一时被弄得愕然不解,心想:我与你们萍水相逢,素无恩怨,这话究是从何说起?
但他立刻惊觉到此刻自己是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巫山嫠妇自然不会知道他是志航。
他一时不由呆呆苦思,巫山嫠妇与怪师父牛魔王当年究竟有些什么过节,可以使她恨非杀自己不可,而当危机一瞬之间却又救了自己!
她曾误认自己有了悔意,也许是牛魔王当年有过什么对不起她们母女,或是伤害过她们母女之事。
但他除了在牛魔王死后,从石壁上看到他的遗言中,嘱自己明年中秋替他到巫山嫠妇峰赴一个约人之外,就只有巫山嫠妇口中听到的几句悲怒之言,这使他无论如何也推想不出牛魔王当年是怎样与巫山嫠妇结下的这一段恩怨?
从年龄上看来,巫山嫠妇的既然欲杀他,又要救他,以及那凄然欲绝的神情,却又处处说明他内心之中正受着爱恨交纤的痛苦。
据他所知牛魔王一生孤傲不群,独来独往,连半个友人俱皆没有,怎会和巫山嫠妇种下这种难解难分的纠葛?
他虽然挖空心思,也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下不由呐呐的道:“当年………”
巫山嫠妇幽幽一叹道:“当年之事,亏你有脸说得出来,你………”
攸然顿下话锋,目光凛然一转,又继续说道:“这也算不因果数术吧,否则老身也不能成为耶律神功的一代传人,不过,老身不能因此而饶你不死……”
志航偷眼看去,只见巫山嫠妇眸光之中竟他泪光闪烁,她轻轻一拍绿衣少女肩头,道:“就算老身饶你之心,我们孩子也放不过你!”
志航心存警惕之意,不敢再多插言,深恐会露出马脚,幸而巫山嫠妇深信不疑,对他尚无疑念。
巫山嫠妇又站了一会,微微一顿足道:“记牢明年中秋之日,巫山神女峰上去领死,这一年的时光,你说法安排你的后事吧!”
志航凄然一知,喃喃自语道:“不错,不管怎样,明年中秋了!………”
巫山嫠妇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一拉绿衣少女,头也不回的顺着山坳丛林走去。
志航望着巫山嫠妇母女的背影,一时茫然不知所以。
蓦然,他记起一件重要之事,他应该打听出白蔷薇的下落。
当下连忙纵身欲追。
但脚步甫行迈动,忽听有人急急喊道:“牛大侠……!”
志航只好收住脚步,转身看时,只见崆峒掌门干天逸叟褚云奇,正抱拳含笑站在自己的身侧。
志航淡淡嗯了一声,道:“是责问老夫失约之事吗?”
褚云奇忍不住凄然一叹,道:“老夫确有不得已之事,不过,老夫不是言而无信之辈,围剿天地二魔之战,老夫尽一份力就是了!”
他之所以对褚云奇故示冷淡,原因很多,一来他要保持牛魔王的冷凛狂傲,免得被褚云奇或清虚道长等人看同破绽。
二来,褚云奇是他的杀父仇人,迟早他要杀之复仇。
三来,他心情苦闷烦燥,满腹悲怒激愤之气,是以言词之间,果真像当年的牛魔王一模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牛魔王,而且明理重义的于志航,他为报牛魔王对他的恩惠,要以自己的所行所为,挽回牛魔王在武林中的威望亩誉。
褚云奇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那一派正义凛然,舍已为人的无畏精神,却使他不由深受感动,也使他内心更为痛苦,他怎能杀列这样一个武林中的正直之人?
何况褚云奇对“牛魔王”一力赞仰维护,而且不惜将那觅宝玉佩毫无条件的交到自己手上来。
思念及此,不由顿生愧意,当下赧然一笑道:“尊驾所交与老夫的那半块玉佩,当真已被老夫毁去了!”
褚云奇并无意外之感,坦然回答道:“这样也好!如那秘笈藏宝为天上直耿介之人获得,固是武林之福,高若不幸流于奸妖人之手,反而贻无穷!”
志航瞥了清虚道长、多九公等人一眼,向褚云奇道:“老夫尚须去辨一件紧要之事,暂时告辞了!”
说着向巫山嫠妇走去的方向看,只见母女两人已然绕过那道丛林,去得没有踪影。
心头一急,拔步就追。
耳际但闻褚云奇大声喝道:“牛大侠!”
志航只好再次收住身形,喝道:“怎么?”
褚云奇道:“眼下大凉山已满布各派高手,牛大侠这样走去,也许……有许多不便之处………”
说着由身边取出一块黄色绢幅,交到志航上道:“这是临时行符令,不妨带在身边,以名惹起误会。”
志航匆匆接过,道:“多谢了!”
正欲迈步走去,勿见清虚道长、智空大师等人也已缓缓走到了面前。
志航眉头微皱,只好双拳一拱道:“诸位………”
智空大师高喧一声佛号,大步走了过来,双手合什道:“老僧要谢过牛侠士日前相救的大恩!”
言下竟一反往日的骄横之态,似是忽然对志航变得钦敬无无比。
志航笑道:“此许小事,不足挂齿!”
多九公亦已走了过来,与笑丐张大通,左右二拐等同时一施一礼,但却并未开口说话,又复退了回去。
原来他心中脸在疑念百出,为方才“牛魔王”与南海神尼相搏之中,曾使出的太上掌法而惶惑不解。
清虚道长目光在志航身上转了几转,稽首道:“牛侠士从善如流,诚我武林之福,贫道先代表数万林同道谢尊驾,此次贫道为同道敦促出山,深感德薄能鲜………”
黯然一叹,接道:“而且眼下情势确非二十年前可比,是否能弭平天地二魔之乱,挽救江湖灵厄,尚难逆料!
言下一付沉重黯然之情。
志航心知清虚道长二十年前与牛魔王接触数最多,稍一不慎极易露出马脚,当下并未表示意见,含含糊糊的嗯了两声,应付了过去。
褚云奇插口又道:“老朽等回返叙州城之后后,意外的发现天下各派武林同道陆续而来,齐愿为正邪消长之战以身相殉。
“十日之间,集中不下数千人之众,又复蒙清虚道长出山主持,眼下声势大振,已将长春谷此时包围……”
顿下话锋,扫了众人一眼,又道:“不过,设若一战不成,则天下武林元气丧尽,后果就不会堪设想了!”
志航心头沉重无比,道:“长春谷倚恃天然之险,又复以过刻意布置,阵式埋伏,机关重重,眼下虽然人数众多,只恐……”
清虚道长接道:“贫道早已顾虑及此,故而………”
目光一转,攸然住口不言。
志航怔了一怔,略一忖思道:“道长莫非要以火攻与爆破之法?……”
清虚道长长面色一变,似是吃了一惊,沉声说道:“贫道正是此意,眼下人手众多,利用此法逐步推进,将天地二魔巢穴尽毁,始能克竟全功……”
微微一顿,又道:“尚望牛侠士缄口勿言,以免……”
志航一笑道:“道长尽管放心,老夫绝对守密就是。”
但他一时却不由虑重重,清虚道长带领数千之众,以火攻爆破之法逐步推进,确然是一记绝招,不论天地二魔将采取何种应付之策,把长春谷弄个天翻覆地,破碎支离。
他记起长春主仆姑菁筠,她已给他种上了盅毒,两人生死同命,设若她在这场战乱中死去,自己势必也要相偕而死!
还有在七绝大阵之下石室之中的苍灵老人,他膝骨上锁着铁练,清虚道长率众以火攻之法打人谷去,势非交他活活压死在地底之下!
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烦乱无比。
清虚道长见他只管呆呆发怔,不由疑念大识,干咳了一声,道:“牛大侠是否不赞同贫道之谋?”
志航蓦然一惊,忙道:“不!不!道长思虎周全,定可成功无疑……”
轻轻吁叹一声,问道:“不知道长是否就要动手攻打?”
清虚道长迟疑了一下,道:“贫道已限今天魔凌晨卯时之前释出一航道长等人,即使明知不会照辨,贫道也要等到卯时之后再行动手!”
志航仰望一下天色,只见已是子时过后,距卯时不过有两个时辰左右。
清虚道长又道:“一日的时间清除长春谷外障碍人物,三日之中斩平长春谷内,综计四问,当可判定胜负成败!”
志航略一忖思,蓦然由怀中摸出苍灵老人交给他的药方,转身递到多九公手上,道:“老夫想麻烦尊驾派人代我去叙州城中配上一剂药物。”
多九公连忙伸手接了过去,道:“不知牛大侠何时要用?”
他心中不免大感奇怪,“牛魔王”何以不托清虚道长,不托褚云奇,却把药方单单交到自己手上。
志航应道:“越快越好!至迟请勿到明日晚间。”
多九公慎重的将药方收在腰间,连声应道:“老朽立刻照办,明日午时之前可以取来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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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龙的传人得秘笈
志航心乱如麻,急急的转向清虚道长与褚云奇道:“老夫尚有一件急切待之事,但至迟必于明日午时之前返来听候驱策。”
清虚道长稽首道:“牛侠土有事尽管请便,恕贫道不送了!”
志航拱手一揖,立即纵身而去。
志航一路狂奔疾驰,迳向巫山嫠妇母女走的方向追去。
眨眼间他就越过了那片丛林,到了山坳出口,但他与褚云奇清虚道长等交谈了许久,巫山嫠妇母女早已走得踪迹全无。
他心中尤愁烦燥,焦急不已,他必须先追上巫山嫠妇母女,打听了出白蔷薇眼下去了那里?
其次,他要在清虚道长率众动手之前先行进入长春谷,与那苍灵老人送去药物,如能得到他帮助,对围剿天地二魔之事,当不难一鼓而成。
另一个令他烦恼的原因,是他还要暗中维护仆姑菁筠的安全,如若她不幸而死,自己势必也要跟着死去。
忖思之间已然走至山坳出口,只见许多隐僻暗影之中,果真隐伏着不少武林人物,心头一动,又反身向来路。
他想:巫山嫠妇母女已由此而去,势必穿过各派人物的重重对锁,她们既没有通得符令,绝不可能如此无声息。
他施展开盘龙十八转的轻功,轻登巧纵,宛如凌空巨鸟般眨眼间就攀到了一座极高的峰顶之上。
纵目四眺,景物历历在目。
只见那道山坳原来就在长春谷谷口之右,山坳尽头就布满了武林各派围困长春谷的无数高手。
志航心头暗忖:巫山嫠妇母女必是已然回到了她们那处孤独的竹篱茅舍,只要自己赶到那里,自可将她们找到,说不定可在那里见到白蔷薇。
当下辨认一下方向,审度好地势,疾快的纵落峰下,紧贴?
长春谷的边沿,向巫山嫠妇母女的住处奔去。
他一路极是小心,既不愿遇到武林各派的巡查之人,又怕匆忙中迷失路径。
故而全神凝注,把盘龙十八转的轻功提纵向法尽量施展出来恍如幽灵一般,穿林度岭,绝尘而去。
长春谷四面皆是陡峭的山峰,形成一圈天然他间障,志航;紧依高耸的峰壁而行,不多时就出去了一里余远。
月色皎洁,视野辽阔,虽然怪石乱林阻挡了不少视线,但数十丈的景物,依然清晰可见。
他放慢身形,收住脚步,只见眼前距长春谷后的花树阵是一岭之隔,只要改换一下方向,背向长春谷而行,就可直奔巫山嫠妇母女的居处。
但十数丈之外就由着武林各派转困长春谷的高手,他虽持有通行符令,但却不愿拿不应用,心头暗暗思忖:怎行想法避开他们的视线方向也好。
方在犹豫之间,忽听身后不远之处传来一丝衣袂飘风之声。
虽然那声响极是低微,但他耳目较常人灵敏得多,立刻听出暗中有人正向自己慢慢逼近。
初时他尚以为那是清虚道长的麾下之人,并未怎样在意,但立刻他就觉出不对。
因为据他所知,清虚道长已下令四路围困之人不得妄动,除非有人越出包围圈外,他们才采取攻击行动。
但那暗中逼近之人,却分明居心趁自己不备之际猝下毒手!
他故作不知的缓步而行,一面却将阴阳神功暗暗提聚到七成以上,准备随时应付来人的空袭!
但他的估计却也多少有些错误之处,来人并未对他下毒手,却在他身后停了下来,沉声喝道:“牛老儿!”
志航大吃一惊,急忙旋身看时,只见来人正是天魔盖雄世与地狱嫦娥,。两人并排着立在一齐。.天魔盖世雄阴阴的一笑道:“牛老儿,现在大概没有巫山的那个寡妇替你撑腰了吧?”
志航并无惧于天地二魔,但是对担心南海神尼会与他们相偕而来。
同时,他此际无心与天地二魔发生争斗,急欲脱身离去,故而目光暗中一转,就欲腾身而起。
但他甫欲举步,却听身后有人笑道:“你逃不了啦!”
原来南海神尼不知何时,竟也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后。
志航勉强冷声一笑,只好住脚步。
南海神尼绕到志航面前,满在岑吟无压之色,把手一伸道:“快拿来吧!只要你献出玉佩,老身担呆不伤害你的性命!”
志航双眉紧蹙,冷冷笑道:“神尼这样硬索弗讨,岂不毁坏了一生英名,就不怕天下武林中人耻笑么?”
南海神尼怒喝道:“当世武林之中那个敢来笑我?”
志航依然冷笑:“不敢明言,却难免有人暗讲。”
他口中乱与南海神尼东拉西扯,心中却在暗暗算计脱身之策。
天魔盖世雄早已看出了志航缓兵之计,当下趋近一步,向南海神尼道:“牛老儿诡计多端,刁诈绝伦,神尼不要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不论他说些什么?只须将他擒住,自可搜出玉佩。”
南海神尼笑道:“这话很对!”
一言甫毕,右掌攸起,一招“屠龙翦凤”,五指划起丝丝尖啸之声,迳向志航当胸抓到。
这一招诡谲无伦,疾如电掣,使志航不由大吃一惊!
当下连忙撤身暴退,同时厉喝道:“且慢!……”
南海神尼收招笑道:“还是你自动的拿出来吧!”
志航故意叹惋一声,沉重的说道:“好吧!”
果真探手胸前取出了一块质小包,握在手中。
南海神尼乐得眉开眼笑,伸手就欲去接。
志航连忙后退一步,牢牢握在手中道:“只要你再逼近一步,老夫就把它捏为粉碎?”
南海神尼一怔,果真不敢再向前逼近。
天地二魔也不由呆了一呆,心知“牛魔王”被南海神尼所迫,既不能保有玉佩,情急之下,将它捏碎倒极为可能的事。
是以一时也呆在不地,无计可施。
南海神尼大为着急,双手乱摇着道:“别捏,别捏,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志航冷冷一笑道:“没什么可商量的了,除非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南海神尼连忙应道:“你说说看吧!”
志航忖思了一下,道:“第一,要天地二魔留在此地。第二,烦神尼把老夫送出一里之外,这玉佩老夫立即双手奉上。”
南海神尼连声应道:“这好辨,老身依你就是啦!”
转身向天地二魔喝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跟来。”
天魔盖世雄犹豫了一下,道:“神尼小心。”
南海神尼微微一笑,道:“走吧!”
原来志航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良好脱身之计,只有先把老奸巨滑的天地二魔摆脱,然后再设法对付类若疯痴的南海神尼。
即使那半块玉佩未被他捏碎,他也不能为顾全自己生命,而把玉佩交与南海神尼,他对天地二魔的鬼域技俩清楚无比。
如要交与南海神尼,无异于交给天地二魔,如使天地二魔获得了天罡神功秘笈,则武林之中,定然无噍类矣。无奈南海神尼虽然类若疯痴,但却要定了那半块玉佩,如无半块玉佩给她,结果必然仍难逃得过她的毒手!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缓步向前走去!
忽然——不远处一条人影一闪,似是先张望了一下,接着放声喊道:“小……牛老儿。”
志航大吃一惊,只见那人正是白蔷薇改扮的蛇蝎西施。
白蔷薇喊过这后,立即腾身扑来。
南海神尼怔了一下,问道:“这人是谁!”
志航暗忖:白蔷薇一来,势将连累她陪自己多送一条性命。
心中一急,就趁南海神尼把注意力放在白蔷薇身一之时,陡然运足全力,双掌同出,劲向南海神尼肋下推了过去!
南海神尼丝毫无备之间,被志航全力推个正着,竟也不由一动踉跄着退出了七八步远。
志航双掌拍届,同时给身而起,扑向白蔷薇,急急的道:“快逃!”
白蔷薇不及细问,只好与志航揣手飞奔。
耳际间但闻南海神尼尖声喝道:“看你们能逃到那里?”
志航与白蔷薇忘情急奔,快如电掣,但南海神尼功力身法委实已达出神入境了,就当志航、白蔷薇跑出不过两丈远近,但见眼前灰影一幌,南海神尼已纵他们头上一掠而过,横身拦在面前。
她已气得面色灰白,怒声大喝道:“快把玉佩拿来,否则我要把你们劈成粉碎!”
白蔷薇并不认识南海神尼,也不知道什么赤癸神功,但被她那凛人的目光,以及那骇人的身法的慑耳,一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志航一幌捏在手中的绢包,喝道:“在你动手之前,老夫就先把这个捏碎!”
说毕,一拉白蔷薇,转身又跑。
南海神尼心存顾忌,果真不敢遽向志航出手,但却如影随形,迫得志航东西乱转。
天地二魔是时也双双纵了过来,但同样的怕志航怀念急之下将玉佩毁去,只遥遥随在南海神尼身后。
志航只顾奔跑脱身,无暇察看路径地势,早已不知身处何地,勿见面前一座高峰阻路,在峰壁底部有一道数尺见方的邃道,当下一拍白蔷薇,双双俯身钻了进去。
南海神尼大喝一声,就欲随后追去。
天魔盖世雄连忙接道:“这洞穴深不及两丈,高不过五尺,不但是一条死路,而且其中毒蛇无数,是老朽举养毒蛇的十个洞穴之一……”
微微一笑,又道:“即使他们不被毒蛇咬死,至多一个时辰之内也会被洞中的腥臭夸腐之气,醺得晕了过去。”
说着竟与地狱嫦娥在洞穴两则席地坐了下来。
南海神尼忖思了一下,道:“也好,咱们就这里等吧!”
说毕也在洞门正中坐了下来,这一来,他们三人把那不过数尺见方的洞内完全堵了起来。
志航原认为那是一条横穿山峰的隧道,困迫之中,不及细忖就钻了进去,不料进去之后才发觉是一座并无通路的洞穴。
天魔盖世雄之言,他俩听得极是清楚,细细窥察一番,果然与他说得一般无二,那洞穴的深度最不过两丈。
洞中阴湿腥臭,幸好并不如天魔盖世雄所说的那样严重,而且也不见有毒蛇没袭人。
志航喟然叹息一声,道:“姑娘困何独自一人跑来此处?”
白蔷薇凄然说道:“找你呀!你知道当你重伤失踪以后,人家多么……”
话锋一转,又道:“多谢菩萨保佑,你到底好了!那天是……”
志航一指洞外,接道:“眼下咱们是釜中之鱼,姑娘此来,无非多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只可怜我那卧病海外的母亲,不但盼不到她亲生的儿子,恐怕连半生相依为命弟子,也难道再见得到了!”
鼻头一酸,不由双泪夺眶而出。
白蔷薇被志航说得一阵心酸,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她缓缓收住哭声,往志航身边靠了一靠,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唉!我真懊悔死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接下去道:“我已经想过了,暂时报不报他不要紧,咱们立刻就离开这里,一齐到海外去找我师父,也许她老人家一见到病就好了!”
志航黯然无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眼前的眼势极为显然,他们俩人都难逃南海神尼掌下。
白蔷薇顿了一下,叹口气又道:“以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逼着你杀褚云奇与崆峒四老,这时咱们早就该回到了师父的身边了!”
说罢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忖就钻了进去,不料进去之后才发觉是一座并无通路的洞穴。
天魔盖世雄之言,他俩听得极是清楚,细细窥察一番,果然与他说得一般无二,那洞穴的深度最不过两丈。
洞中阴湿腥臭,幸好并不如天魔盖世雄所说的那样严重,而且也不见有毒蛇没袭人。
志航喟然叹息一声,道:“姑娘困何独自一人跑来此处?”
白蔷薇凄然说道:“找你呀!你知道当你重伤失踪以后,人家多么……”
话锋一转,又道:“多谢菩萨保佑,你到底好了!那天是……”
志航一指洞外,接道:“眼下咱们是釜中之鱼,姑娘此来,无非多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只可怜我那卧病海外的母亲,不但盼不到她亲生的儿子,恐怕连半生相依为命弟子,也难道再见得到了!”
鼻头一酸,不由双泪夺眶而出。
白蔷薇被志航说得一阵心酸,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她缓缓收住哭声,往志航身边靠了一靠,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唉!我真懊悔死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接下去道:“我已经想过了,暂时报不报他不要紧,咱们立刻就离开这里,一齐到海外去找我师父,也许她老人家一见到病就好了!”
志航黯然无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眼前的眼势极为显然,他们俩人都难逃南海神尼掌下。
白蔷薇顿了一下,叹口气又道:“以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逼着你杀褚云奇与崆峒四老,这时咱们早就该回到了师父的身边了!”
说罢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志航心如刀绞,凄然欲绝。
忽听天魔盖世雄的声音由洞外传了进来,道:“快些出来吧,只要你把玉佩献给神尼,老朽亦可保证你们两人安全离开大凉山区。”
南海神尼他紧接着喝道:“要是你们再不出来,老身就要把这洞穴击坍,把你们活活的闷死在里边了!”
志航满腔悲怒无处发泄不觉恨恨的一举向洞穴的壁间击去。
他那一拳原是发泄心头的愤怒不平之气,并未将阴阳神功运了出去,故而并无多大威力。
但所击之处却发出了一声咚隆大响,宛如击在鼓上一般。
他连忙又再敲挚了几下,一碰身边的白蔷薇道:“你听。”
白蔷薇兴奋的答道:“那洞壁好像是空的!”
志航惊喜莫名,设若那后面果是空的,则必是一座阵式机关,或是通达别处的暗道,眼下他并不怕隐入机关阵式之中,因为他怀有苍灵老人的给他的长春谷全部机关详圆,不难找出出谷之路。
那洞壁原是泥沙碎石,一轻敲找,立刻纷纷下落,志航毫不迟疑,立刻双手同用,不多时就挖进了一尺多深。
突闻哗啦一声,那洞壁立刻现出了一个空洞,志航一连推了几把,已把那破洞弄成了三尺方圆的一个大洞。
只见洞内竟是一条光滑洁净,完全以雪白的大理石,故而并无黑暗之感,志航默察地势,连忙取出地图,仔细察看。
但他看来看去,却不由大感颓丧失,如按这等精工修建的地道看来,必然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所在,然而那地图上却无点滴记载。
他收起地图,试探着一步步向前慢慢走去。
那地道倾斜而下,至少走了三丈余远,方才到达了尽头的一座石室门外。
志航在门前停立了半天,回顾了紧随在身后的白蔷薇一眼,突然右手一推,向那石室门上拍了过去。
室门应手鸸工,并未引起任何机关变化。
志航长吁一声,迈步进入室内。
眼前的影象使他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石室四壁光华前射,原来壁间四角各嵌着一颗鸡卵大小明珠。
室中战术椅俱全,右壁之下,一叠摆了三支铁皮大箱,正中桌上则放着一支似是用钢铁打造的小盒,大约只有一尺见方左右。
志航与白蔷薇缓缓走上前去看时,只见盒盖之上写着八个金漆楷书大字,是:“天罡神功修习必笈”。
志航呆呆的怔了一会,与白蔷薇四目交注,俱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写着“天罡神功修习秘笈”的小盒平放在方桌正中,在四颗明珠的光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刺目耀眼。
一叠三支大箱中盛装提何种物件姑且不论,单是那镶嵌在壁间的颗明珠,就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
眼前的情景已经极为显然,这石室中的一切就是千余处来传诵武,使人人垂涎的张三丰祖师遗留的藏宝。
白蔷薇轻轻抚摸了桌上的铁盒一下,像是自语般的喃喃说道:“我们不是做梦吧?……”
声调滚动颤抖,满面惊喜迷惘之色。
志航一时也像坠人梦境之中,慢吞吞的道:“这大概是真的了!”
原来他对秘笈藏宝之说,一直抱着怀疑态度,认为那不过是若干年来的江湖流言,不足深信。
然而眼前所接触到的一切,却使他再也无法不信,那一叠三支大箱,那四颗闪闪发泊的明珠,那盛装秘笈的铁盒,这一切都清清楚楚摆在他的眼前。
他一时感慨颇多,千余年来多少人费尽了心机抢在宝图,寻觅藏宝,但却始终无人达到目的。
不料自己误打误撞,竟在无意之间找到了这神秘之地,看来当真任何事冥中皆有前定。
石室中似是密不通风,但却并无窒决之感,顶底四壁像外面的那条地道一样,均是用雪白的大理石那造,到外净无纤尘。
虽然轻过了一千多年,但却一切完整如新,那似是以钢欠打造的小盒,也毫无生绣的迹象。
志航双手微微颤抖着去扳动铁盒,同时脑海中依旧不断茫然忖思,这石室地道看起来并不如何严密,地道的出口与那洞穴驻隔着一层泥壁,何以千余年来竟然未会被人发现?
他忽然记起自己与白蔷薇逃入洞穴之后,天魔盖世雄会向南海神尼说这洞穴是他举养毒蛇的十处洞穴之一,何以却并不见有一条毒蛇?
他想:张三丰祖师既是震烁千古的一代奇人,当年修建石室,安置藏宝秘密之时,自必有他巧妙的安排,否则千余年来早已被人掘出,自己今天既然天缘巧合,获得藏宝,想来并不是偶然之事。
那铁盒应手而开,只见秘笈是一本黄绫订制的册簿,只有薄薄的十/L页,对面上四个大字“天罡神功”。
志航立刻翻了开来,与白蔷薇看时,只见扉页上写道:“神功秘笈埋藏千年两人人室一人有缘而今而后累世单传惩恶除奸莫娇莫贪”
下面又写着一行小字是:“达则神明殛之”。
志航看罢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愕然大惊!
难道张三丰祖师当真是能捏会算之人,竟把千余年以后之事推算起来?否则何以写得这样明白!
照此看来,张三丰祖师之所以造出玉佩宝图,而又分为两半,不使流于一人之手,无非是故弄玄虚,使这藏宝处更不易为人发觉而已。
他继续想道:上面写着“两人人室,一人有缘”,自己最初授业于龙须医叟公孙神陀,而后又相继遇到牛魔王、骷髅神丐。
他们均已与自己成为天罡神功的一代传人。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已被仆姑菁筠种上了盅毒,至迟一年之后必死,张三丰祖师怎会选摆一个垂死之人?
那么有缘之人必是白蔷薇无疑。
他立刻阖起来放到白蔷薇手上,道:“姑娘,这应该是属于你的。”
白蔷薇望着发愣了一下,摇着手道:“不!不!我不能……”
她有些惊惶失措的忖思了一会,继续说:“我知道自己福薄命蹇,而且我也担不了这大的责任!”
志航神色凝重的道:“必笈页上载明一人有缘,这有缘这人必然是姑娘无疑。”
白蔷薇猛然噗嗤一笑;道:“你怎会知道的?”
志航默然一叹,道:“在下已经身具邪门功力,恐怕不适于再修习这等天罡神功,而且……在下最多还能再活上一年,张三丰祖师果相似推算出今日之事的话,绝不人选中我做为天罡神功的一代传人!”
白蔷薇讶然注视了他一会,道:“你胡说什么嘛?你怎知道你一年之后会死?”
志航欲言又止,他无法把与仆姑菁筠所发生的事向她说出。
忖思了一会,道:“如果姑娘坚持不受,在下倒想出了一个决定之法。”
白蔷薇笑道:“你说说看吧,是什么之法?”
志航道:“张三丰祖师修建此室,掩埋藏宝,那秘笈之上所写之言,又像是早已算定了咱们会于此日进入石室,想来定必神灵顾赫,咱们倒不妨以占补之法去求张三丰祖师在天之灵,指示这秘笈究竟谁属……”
说着由身边摸出一枚方孔铜钱,递给白蔷薇道:“请姑娘祷明要正要反,连掷三次。”
白蔷薇并不争辩,接钱在手望空拜了几拜,朗声祷告道:求三丰祖师顾灵,您老人家遗留的天罡神功秘笈,如果该由……志航哥获得,请您使这铜钱连现三次正面。”
祷毕连掷三次,那铜钱果然三次都是正面。
白蔷薇凝视着志航笑道:“你看怎样?张三丰祖师当真有神有灵,三次都是要你。”
志航蹙额不语,慢慢捡起地上铜钱,也朗声诵祷道:“弟子于志航,虔诚敬祷于道教师灵前,如若祖师不真选定弟子为天罡神功传人,请使铜连现三次反面。”
祷毕恭谨的望空拜了三拜,一连掷了三次,说也奇怪,那铜钱果然三次俱都是反面。
白蔷薇拍手笑道:“这次你没什么好说了吧……”
志航面色凝重喜色,长吁一声,默默无语。
白蔷薇奇怪的凝视了他一会,忽而也幽幽一叹,道:“听说天罡神功是世上第一奇功,千百年来传诵武林,今后你就这世上的第一位高手了呀!”
志航不知白蔷薇命意所在,但他自己也正陷于尤闷不安之中,秘笈首页上有“惩恶除奸”之训,如果自己当真拉受了秘笈,成为在罡神功的一代传人,则整饬武林,弭平天地二魔之乱的担子,势必也要加到自己肩上。
她并非不愿挑下这付担,但他一年的残余生命,除去自己应辨之事外,所余时间定已不多,如果置身于纷乱的江湖武林之中,难道就不去海外寻母了么?
何况,天罡神功既是世间第一奇门神功,修习起来定然不易,也许功力尚未练成,自己就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心中尽管茫然忖思,因而漫不以心的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连张三丰神师当年,也没敢说过天下再无敌手之言。
“须知多少深山大漯这中,也许隐居着从不以武技炫耀于世,但却身负神人化的神功绝学之人。
“历:谓武林第一高手,无非是指在江湖中争强夺胜,好高鹜远的一股庸俗之人罢了!而且……”
他黯然一叹,接下去道:“平心而论,我不想成为天罡神功传人,因为……”
白蔷薇赶忙接道:“既是这样,咱们就赶快到海外去吧!什么江湖劫数,天地二魔,咱们都不必管了……”
她记起自己恩师,每次向她提及到下落不明的儿子时,都有希望们将业能结为夫妻之意,她又记起巫山嫠妇说过他们“既无宿世之缘,终无夫妻之份”,一时不觉心头恻然。
她想:只要志航能和自己到了海外,师父一定会作主使他们配成夫妻,干妈之言一定不灵了。
她又双眉一扬,又道:“咱们现在就起吧,褚云奇与崆峒四老之仇,留待以后再报吧,你不是惦记着你母亲的病吗?现在……”
志航摇摇头道:“现在想走已经太晚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接道:“至少也要等四天过后,待清虚道长围剿长春谷之战告一段落之时,在下才能决定行止。
他已经对褚云奇许下了诺言,他不能言而无信,再自行毁掉即交为怪师父牛魔王建立起来的声誉。
同时,眼下天罡神功秘笈既已为自己获得,即使那首页上惩除奸的训示不去遵守,基于他天赋的一股正义之气,也无法坐视不顾。
白蔷薇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忽听一阵吵嚷呼喝之声,由洞外传了进来。
只听南海神尼的声音喝道:“这洞穴既然是一条死路,难道他们还能借土遁走了么?”
天魔盖世雄似是低声下气的道:“神尼不须着急———”
下面的话语因声音较低,听不清说的什么?
志及立刻惊悟到这石室与洞穴之间,只有一条三丈左右的地道,土壁既经打穿,只要进入洞穴,立刻就可走人地道石室。
自己虽持有天罡神功秘笈谨慎的揣人怀中,凝气聚力,准备随时待敌。
但南海神尼与天地二魔却并无进入洞中之意,又连声吵嚷了一番,忽然发出了数声蓬然大响。
那声响极似举击壁掌劈之声,像是南海神尼盛怒这下要将那洞穴击垮,又像另外来了高手,与南海神尼他开了搏战。
志航与白蔷薇凝神静听多时,依旧听不出所以然来。
不久之后,那声音逐渐远去,终于寂然无声。
志航忖思了一会,道:“南海神尼与天地二魔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至少天亮这前我们不能冒险出去,姑娘倒不如趁此睡上一会……”
白蔷薇自志航失踪十余天以来,每天都未能睡好,最近两三天中,瞒着巫山嫠妇母女偷偷跑出来寻找志航,更是目不交睫,早已疲困不堪,以志航一提,益发觉得昏昏思睡,不下点点头道:“那么你也睡上一会儿吧!”
说完呵欠连连,倒身向那三支大箱旁边一歪,立刻沉沉睡。去。
志航凝注了她一会,见睡得极是香甜,长叹了一声,面对石室出口而坐,瞑目调息。
但他此际思绪潮涌,心绪不宁,良久良久,仍然无法定下心来。
此际外面静寂无声,彷佛南海神尼与天地二魔当真已经离去,他不由微感意外,难道方才的喝叱劈击之声,果然是另外有人与他们发生了搏战,而将他们引了开去?那么那人是必然是一位功力极高之人!
他探手取出藏人怀中的“天罡神功秘笈”,拿在手中,筹思再三,竟无法决定是否将它打开翻阅下去?
他因自己已是将死之人,设若不阅读下去,仍可留待传与德望俱隆的武林英彦,但一经翻阅,则自己就成了天罡神功的一代传人。
如果不能负起整饬武林,挽救江湖厄运的诱惑,使他忍不住要伸手翻阅。
他再看看那薄薄的书册,心想:最多不过顿饭之久,这本秘笈就可读完,也许天罡神功是极易修习之学。
他再想到白蔷薇两人占卜的结果,也许张三丰祖师不真在天有灵,冥冥之中安排了自己仅存的一年命运。
当下不再迟疑,伸手打开,逐页详细看去。
志航天赋聪敏,那本仅有十余页的天罡神功修习秘笈,果然不有顿饭时光就已全部读完。
读完之后,却使他不由觉得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怀疑之念。
他原认为天罡神功是天下第一神功,自必博大精深,玄奥无比,但读过之后,却觉得平淡无奇,并无若何特出之处。
前半部中多属道家的调息吐纳之术,修习法门与一般内功修为之法大致相若。
不同的仅是其中一再提及:“神、心、意、念、静、动、虚、实。”等等艰韧难解的字句,有所谓“静极生动则静……”
以及“意生于念,念通于心,神与意合,心与神交………”等等,使他一时茫然不解。
后半部中则是一套天罡技法,共包括一拳三掌四指,解说得非常详细,每一招中都分几个步骤。
但看来同样的平淡无奇,不要说没有自己的太上掌法玄奥精深,甚至连恩师公孙神陀所授翻天掌与昆吾掌法都赶不上。
他微微失望合上书本,心中暗忖:难道这是另外有人故布的疑阵,而非张三丰祖师所遗的秘笈藏宝!
否则这天罡神功的修习秘笈何以如此淡然无奇?
但他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壁间的四颗明珠光华耀眼,谁肯将这等价值连城的珍宝,布置一个毫无意义的疑局?
他耐着性子重新从头阅读,不一时又已读完一遍。
他仍然发觉不由这千余年来,震烁武林人心天罡神功秘笈之上,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他试着按照那的吐纳之法缓缓运息,但由天有许多难解的字句,—一时抓不住习练的窍门,难以领悟了其中的精奥之处。
但经过一次运息,却使他多少感觉到了一点惊讶,平淡之中似是隐含着无数的神奇不凡之处,浑如置身江海之中,但觉波浪滚滚,茫无际涯。
他又试着练习那一拳三掌四指的天罡技法,那些招数之中虽皆注解得非常清楚,但习练起来,困难重重,有些竟是使他觉得绝不可能之事。
原来那招数之中,每招都有几个步骤,和不同种变化,但有结在注解之中却说明同时发生两种,或是三种变化。
在同一招同一时内,若要袭击人体数处部位,或同时变为数种招数,这似乎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他又想到前半部中的吐纳之术,所谓意生于念,念通于心,神与意合,心与神交,以及静极生动,动极则静等难解之语。
难道天罡神功当真能修习到只凭意念一动,不见拳手了招就能将人杀死么?
他本是悟性极强之人,心知这一拳三掌是,必须仰仗前半部中的吐纳之术,将天罡神功的内功基础奠定这后才能修习。
以过一番运息习练,虽然他仍然持有疑念,但却增加了不少信心。
于是他重新阅读第三遍。
读完之后,自觉已可从头背诵下来,心想:这天罡神功看的平常,实则博大精深,绝非一朝夕所能习成。
眼下身边危机重重,自己所凭恃的阴阳神功与太上掌法,虽可与天地二魔一较高低,但绝非南海神尼这敌,设若万一不幸将这秘笈被人抢去书册团人掌心之中,暗运阴阳神功,一握之下,那千余年来震烁人心的神功秘碌,已然化做了一团黑灰!
他深深吁了一口长气,又试着以前半部中所载几个简易法门缓缓运息。
此时他激动的心已经平静了不少,缓缓息之下,但觉心灵洞彻,逐渐人于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蟋蟀的衣裙之声,使他蓦然醒来。
睁眼看时,只见白蔷薇正揉着双眼,讶然注视着那被他以阴阳神功捏成黑灰的秘笈宝卷发呆。
志航微微一笑道:“姑娘睡醒了么?”
白蔷薇指指地上的黑灰道:“那是什么?”
志航轻吁一声道:“就是那本天罡神功修习秘笈……”
白蔷薇愕然惊呼道:“你把它毁了?……”
她眼珠转了几转,惊愕之中又泛同一丝丝笑意,道:“那么你是决定不再插手过问武林之事,就要随我到海外去见你母亲了么?……”
她情绪显然十分激动,极是兴奋的接下去道:“只要你愿意,咱们就在那岛上长住,永远不到江硝中来。”
志航喟然一叹道:“在下不是有始无终之人,此地的事件不告一段落之后,我一时绝难不顾而去。
“那天罡神功秘笈虽毁,但从头至尾,在下都已可以背诵出来,也使我凭空又增加了一付重担!”
白蔷薇,收敛了一下容色,幽幽的道:“一切随你吧!也许我干妈说的得不假……”
志航怔了一下,问道:“谁是姑娘的干妈?”
白蔷薇盯了志航一眼,答非所问的道:“咱们也该离开这里了,南海神尼和天地二魔头大概早就走了!”
语调之中似是满含着酸楚幽怨之意,由于她个性倔强,不愿过份流露出来,说毕,当真起身就向石室之外的地道走去。
志航一时倒被她弄得惶然不积压所措,对她多变的情觉得极难捉摸,当下连忙纵身跃到她的前面道:“天地二魔诡诈多端,还是在下先行探查一下再走才好。
说着由地道中一步步慢慢爬行上去。
白蔷薇虽未助言争论,但却脚步未停,顾自随在志航之后缓缓向外走去,不多时就穿出地道,进入了四壁皆是泥土的洞穴之仙内。
一股潮湿霉烂夹着腥臭的气味,立即冲人鼻中。
那被志航打穿的破洞只有数尺见方,向下望去,地道石室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志航俯身搜查了一下,见洞穴之中确无别的进入的痕迹,洞外声息寂然,南海神尼与天地二魔似是果真早已离去。
他怔视着破洞后的秘道石室,不由大感惶惑不解,只要南海神尼或是天地二魔进入洞穴,立刻就可发现这秘密之处,何以他们守候了几个时辰之久,而不步进人洞穴一探究竟,最后竟离此而去?
白蔷薇见志航尽管呆呆发怔,哼了一声,自顾自就向洞外走去!
志航恍如梦醒般的蓦然一惊,连忙沉声喊道:“姑娘……”
白蔷薇收住脚步转头问道:“什么事啊?”
语调冷冰冰的,似是余忿未息。
志航盯注了他一眼,笑道:“姑娘这样打扮,会让人……”
原来白蔷薇是蛇蝎西施的装束,但在进入洞穴之时,却将面纱摘了下来,此刻并未改装,也未交面纱戴上。
她打量了自己一下,也不然蹼嗤一笑,立刻拿出面纱戴了白蔷薇哼道:“又有什么事啊?”
志航道:“洞外埋伏重重,也许天地二魔尚未离去……”
白蔷薇放声笑道:“原来你的胆子挺大啊!那你就永远在这洞里藏着吧……”
她忽然调一变,道:“现在你已经是天罡神功的传人,武林中的大英雄啦,你就在这里争强斗胜吧!我可要走了……”
她侧头暗中弹落两滴眼泪,恨恨的一跺脚道:“我立刻就要回到海师父身边,再不到中原来了厂说毕,纵身一跃,就向洞外跑去。
志航被白蔷薇言来语去,讥刺得心中悲痛已极,怔神之间,白蔷薇早已一跃跑出洞去。
志航一惊,连忙拔步就追。
跃出洞外,方才看清天色,只见此际已是凌晨时光,朝阳覆地,晨风飒然,使人不由精神一爽。
白蔷薇脚下并未稍停,劲直的向与洞口相对的林中驰去。
只听一阵喝斥之声立刻传来,紧接道着响起了兵刃交击的暴响!
虽然隔着密树如篱,无法看清,但志航心知必是白蔷薇与清虚道长而署围攻,长春谷之人打了起来!
当下连忙纵身落人林中。
只见白蔷薇果然已与数个劲装大汉动起手来。
围攻白蔷薇的大汉共有四人,有的用刀,有的用剑,身手俱各不弱,附近左右,尚有不少的人在一旁观战。
白蔷薇似是把一腔怒气都发到了四个人头上,一柄电剑挥得风雨不透,招招凌厉,着着狠毒,恨不得将那四人立时杀死。
但那四人武功俱臻上乘,又加四人联络配合得天衣无缝,以致白蔷薇不但急切间难以取胜,就连想脱身而走,似乎也是极难之事。
志航略一犹豫,立刻一声大喝:“住手!”。
同时身形电掣而出,一跃奔了过去!
只听一声呼啸,立刻冲过来十余个手握兵刃的壮年大汉,将他四面团团围困了起来。
几人应变迅速,来势极快,而且十余人所采的方位距离极是恰当,颇似训练有素,使志航亦不由吃了一惊!
围攻白蔷薇的四人,悄如未闻未见,仍然全神贯注的向白蔷薇四在猛攻!
忽见数丈外一个满颊浓髯的人大步奔了过来,向志航匆匆瞥了一眼,立刻拔出插在背后的一面小小的三角白旗,展动了一下,大声喝道:“退下!”
围在志航四周的十余下大汉闻声,立刻分向左右散了开去,围攻白蔷薇的四人也同时收住兵刃纵了开去!
那满颊浓髯之人哈哈大笑一阵,大步走了过来,向志航深深一揖,道:“牛大侠!”
只见他身高八尺,浓眉大眼,生得状若霸主,自耳根以下长着浓如毛刷般的黑髯,根根倒竖,活像张飞再世一般。
志航怔了一下,道:“尊驾是……?”
那人声如洪钟的答道:“在下吕无忌,江湖人称铁鞭神弹,是南路绿林霸主……”
用手一指四外鹄立的数十个彪形大汉,接道:“些都是在下精选出来的绿林豪杰!”
他说话时手舞足蹈,神采飞扬,一付豪迈不靶之气。
志航暗暗忖道:“原来这人竟是个强盗头儿!
他四外了望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尊驾怎会识得老人?”
吕无忌道:“夜来已接到清虚道长论命,知道牛大侠也要参与转剿长春谷之战,现在咱们已是同路人了………”
微微一顿,目光投注到志航脸上转了一转,大笑接道:“在下晚生几年,前尚没资格参加清虚道长领遵的追杀天地诸魔之战,虽说和您未曾晤面,但凭传说之中,一眼主可看出您是何人!……”
他豪迈的又大笑了一阵,突然走近志航面前,向他肩头一拍道:“在下对您最是敬仰不过了,杀天下该杀的人,做自己高兴之事,在下这一生就是这种主张!”
志航眉头微微当四人停手收招时,已经纵身跃了开去,她曾以幽怨的目光瞥了志航一眼,那意思似是要他追了上去。
但志航一来为铁鞭神弹吕无忌所阻,二来他多少也有一些固执任性之意,心想:当初在巫山嫠妇之处,曾再恳求你去带我去海外寻母,如果那时你答应了,也不致陷入长春谷中,被仆姑菁筠中上了盅毒。
如今自己已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偏你又要强迫自己立刻离去。
他甚至有些忿怒的想:凭你那种骄横任性的脾气,也实在教人伺候不了,你要走就走吧,如果天意注定我母子不能相见,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即使强求也是无法求得来的。
是故他故做不见未加理睬,反而和吕无忌谈了下去。
白蔷薇并未去无,就要数丈之外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志航猛然忆起南海神尼与天地二魔无故离去之事,当下向吕无忌问道:“尊驾可是一直守候在这里的么?”
吕无忌道:“不错,此处左右五十丈内俱是在下率领手下之人负责……”
用手遥遥一指道:“左面是洪帮,右面是少林派,长春谷四周已经围困得密如铁桶,任他一支飞鸟也休想飞得出……”
他似是极为健谈,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当下略微顿了一顿,又压低了声音附在志航耳边说道:“清虚道长已经暗传密论,要以火攻爆破之法把长春谷踏为一片平地,眼下大概就快要下令行动啦……”
志航放目看去,果见在四外草丛石后等隐僻之处,藏了不少的硝磺等引火之物,以及一包包的火药。
他原想探明南海神尼何以无故离去之事,但面对着有些浑浑噩噩的吕无忌,心想:恐怕也勇问出所以然来,当下改口问道:“尊驾可知丐帮之人在于何处?”
吕无忌立刻用手一指道:“由此向左大约一里左右,越过洪帮、峨嵋派、点苍派、茹毒教,就是丐帮负责布署之地。
志航已无意在此逗留下去,当下拱手笑道:“老夫要去一见丐帮主多九公,就此别过了吧!”
吕无忌对志航果然名仰,连忙一揖到地,大声说道:“牛大侠有事说法请便吧!”
志航反而被逗得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一笑,转身走去。
他走出不过数步,忽见右侧林中一个手持红色小旗的黑衣人如飞至。
那黑衣人在吕无忌耳匆匆数语,复继续向前奔去。
吕无忌哈哈大笑了一阵,神色极是兴奋,立刻振臂高呼道:“孩子们,要动手了厂在林木之间立刻涌出无数的劲装大汉,均是年在三旬左右之人,在吕无忌指挥之下,分别揣硝磺枯枝等引火之物,和长春谷的山峰峭壁扑了过去。
志航仰望一下天色,只见已是辰时光景,谅来天地二魔并,未依时放出一航道长等人,清虚道长已经下令烧山。
但他望望那环绕长春谷高兴天接的峰壁,不由暗皱眉头,长春谷内方圆不下十余里,以火攻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以火药爆破,或可将那些机关布设毁去,若说要把四面的高峰峭炸平,却是绝不可能之事。
那么进入长春谷,仍然只有前面的谷口,与后谷的花树阵两处通路。
方在忖思之间,只见那头钻动,沿着山峰之下已然烧起了一道火墙,一时浓烟弥漫,火光大起。
此时已人深秋,草木枯萎,一经引燃,立刻延烧起来,火势之态,数十丈外炙热蒸人。
那道丛林与山峰之间,所有的小树乱草丛经除去,中间约隔着十余丈的距离,是以火势虽大,只能向山峰之上烧去,不能延烧回来。
志航放目看去,只见除开放火之外,丛林之中到处均隐伏着不少人严阵以等,序列分明,层次井然,俱各手持强弓硬矢,各种暗器,不论何处有人冲来,都难以冲过这一道封锁线去。
志航不禁暗暗点头,深为钦佩清虚道长的布署周密,调度有方,看来果有一举荡平长存春谷去?
还有南海神尼是否已被天地二魔诱人谷中而去?
忖思之间,已迈步走到了白蔷薇附近。
白蔷薇虽未当真一怒而去,但却背后向志航倚树而立,连头也未回一下。
志航心绪烦乱,对白蔷薇的任性矫情,也有颇多的不满之处,当下故意冷笑了一声,道:“姑娘还没走么?”
白蔷薇默不做声,依然不曾回头。
但她双肩微微抽搐,似是正在俯首饮泣。
志航顿时有些后悔起来,不论白蔷薇如何任性矫情,她毕竟曾侍奉了自己母亲多年,论关系与自己亲于兄妹。
何况她孤身由海外来到中原,冒险九死一生之险要替母亲报仇,和寻找自己下落,这份情谊,自己应该生感念才对,怎么为一点点口角就针锋相对,冷言讥讽起来?
他越想越觉惭愧,一时之间,白蔷薇的诸般好又一一浮现脑际,当下但觉鼻头发酸,忍不住双泪感动眶而出。
他轻轻的的喊道:“薇妹!………”
声调凄惋颤抖,一付不克自持之态。
白蔷薇满面泪痕,霍然转过身来。
志航轻声又道:“薇妹,我不该这样待你,我……”
他顿足一叹道:“我真是死有余辜!”
白蔷薇双目中放射出两道异样的光辉,定定的望了志航一会,忽然纵身扑到他的怀中,喃喃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吧!……”
她仰起脸来,眸光深情款款的凝注到志航脸上,幽幽的又道:“十几年来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每天都提起你来,她老人家每次总是说希望我们将来……”
她跺脚叹息一声,接道:“这只能怪我,要是我早陪你去海外就好了!嗨,我……我真后悔死了!”
志航一时也不免唏嘘无言,死亡的阴影威胁着他,最多他也只能再活上一年,眼下肩头上还挑着这样多的重提,即使能与自己母亲相聚,母子又能团聚得了几时?
他微喟一声,道:“万事皆有前定,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有些事都是人力所难改变得了的,我们也就听其自然好了!”
白蔷薇哽咽了一会,试探着道:“现在,我们……不能走么?”
志航轻轻摇摇头:“目前我尚有几件无法脱身之事,必须先行做个了结,不过最多也不过三四日光景……”
忖思了一会,又道:“姑娘是否可以先到叙州城中等我?”
白蔷薇睨了他一眼,道:“怎么叫姑娘了?难道我们的关系……”
志航赧然一笑,改口道:“薇妹……”
白蔷薇凄然应道:“让你一个冒险留在这里,我实在不能放心,如果你不能陪我立刻就走,我就只好陪你留在这里。”
志航皱眉道:“眼下这里立刻就要变成一片血腥战场….”不怕薇妹生气,你留在这里不但帮不了我什么,反而使我多担上一份心事?”
白蔷薇依然坚决的道:“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离开你了,不管你到哪里,我就跟到那里,要到咱们到了海外,见到我师父的时候为止。”
志航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既是薇妹决意如此,我也只好不再劝说了。”
他放目四顾了一周,只见林中之人虽多,但却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放火烧山之上,似是并无人注意到他俩的行止举动。
白蔷薇委委屈屈的苦笑道:“现在我得一切听你的了,你说咱们该做什么吧?”
志航苦笑一下,一扯白蔷薇,双双向左行去。
只见此际放火烧山之势越来越加猛烈,阵阵浓烟像云雾一般,把整个长春谷四面的山峰都弥漫笼罩了起来。
这一场火过后,四面山峰势必尽成一片秃山,不论能否延烧到长春谷内,使天地二魔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至少可以扫清,将长春谷变成一座孤岛,完全置于清虚道长的所率领的武林群雄严密包围之下。
志航与白蔷薇沿左侧向前走去,一路果然如吕无忌所言,洪帮、峨嵋派、点苍派、茹毒教等紧紧相连,宛如一道道人墙,同样的阵式严整,秩序井然,放火,了望,防守,联络,各司其职的。
清虚道长似是当真已经传论各路群雄“牛魔王”助阵之事,一路并未取用通行符令,只凭他的扮相,各派中人俱皆敬礼有加,让他们两人顺利的穿行过去。
不多时,已至丐帮负责布署之地,原来那地段已到了谷后花树阵右前,多九公正神采奕奕,指挥着百余个衣衫褴褛的叫化了伐树推石,放火烧山,及见“牛魔王”与白蔷薇联袂而来,惊喜之中微露讶异之态。
依照他所知,白蔷薇却又神色怡然的与“牛魔王”携手而行,使他怎能不大感困惑。
同时,另一个疑问更使他百思不解,“牛魔王”与南海神尼昨晚搏之时,他会清楚看到阴阳神功之中,同时施出了太上掌法。
笑丐张大通与左右二拐紧紧随在多九公身后,三人同样的以困惑的目光扫视着志航与白蔷薇。
多九公虽然满腹疑团,但却不便多问,微微一笑,道:“牛大侠。”
志航拱手还礼道:“昨夜老夫人拜托九公派人赎买一付药物,不知……?”
多九公连忙应道:“老朽昨已派于手下去叙州城中……”
他仰望一下天色,皱皱眉道:“大概立刻就要回来了!”
志航轻轻嗯了一声,顾自又身前面走去。
前面已是长春谷的花树阵,是长春谷唯一的一条宽广平坦的出入之口,但那花树阵却比铜墙铁壁还要稳固可靠。
在花树阵正面布署之人均是些中年以上的老道,俱皆身着黄色道袍,肩背宝剑,飘然穿梭来往至为状观。
原来这批人都是昆嵛一派门下,由清虚道长亲自率领。
清虚道长那瘦高的身形此刻正巍立于花树阵前,身后并排侍立着五名背剑道童,飘然若仙。
志航与白蔷薇立刻大步走了过去。
清虚道长稽首一礼,道:“牛侠土果然是信义之人……”
目光一转,停留在白蔷薇脸上,道:“此位……?”
志航连忙应道:“此位是白姑娘,是老夫的忘年之交。”
说罢故露狂态的哈哈一笑。
清虚道长有些因惑的捋髯笑道:“白姑娘小小年纪,居然也参与此次武林间正邪消长之战,实在使贫道感动得很。”
志航双眉一扬道:“好说,好说,道长不用客气。”
说罢,向志航抿嘴微微一笑。
。志航深恐被清虚道长看出破绽,干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此时环绕长春谷的四面山林,俱已经是一片浓烟大火,独有花树阵尚未放火焚烧,依然一片密密从从。
清虚道长沉思了一会,道:“长春谷前山出路狭险难行,有一人当先,夫莫开之势,只有这谷后出路,便于攻打。”
志航点点头道:“道长卓见。”
清虚道长微微一笑,忽然转向侍立身后的一名道童说道:“速去传知联络报讯之人,请各路领袖来此相会。”
那名道童立刻恭诺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不久,各派掌门,帮主等领袖人物,各自带领数名本门高手络续到来,先后到达的不止一面余人。
在这些人中除了崆峒掌门褚云奇、崆峒四老、丐帮帮主多九公,少林掌门智空大师,以及刚认识的吕无忌等人之外,多地是志航不识之人,但凭他的穿着像貌,却使到来之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牛魔王”。
所来之人对“牛魔王”与白蔷薇两人,如何会搅得困惑不解,但却对志航敬礼有加,毫无歧视之意。
由于他在死谷之中救出褚云奇、智空大师等人,由于你昨夜与天地二魔公开为敌,与南海神尼力搏数招,已使他声誉一跃千里,“牛魔王”已成了群豪心目中的一位武林怪杰。
清虚道长面色凝重,待各路群豪大致到齐之后,开口说道:“这场大火过后,长春谷外围的障碍之物可清除,不论天地二魔由何处率众出袭,在地势上均已居于不利之势。”
目光一掠众人,接下去道:“天地二魔诡作百出,究交采取何种以策虽难断言,但终将难免一场决定胜负存亡之战!”
四围群雄不少,俱是一代掌门,帮主等身份崇高,武功高强之人,但却俱都鸦雀无声,一双双目光齐齐投注到清虚道长身上。
清虚道长手捋长髯,缓缓又道:“依贫道看来,天地二魔不论邪门功力如何高深,尚不敢公然出谷应战,必然倚恃谷内之险,负隅以待。
“故而贫道已选中后谷这条通路,集中尔等精锐之力,以火爆破之法,步步为营,节节推进,将所有机磁布·设尽皆一毁去!”
群雄仍皆肃声,沉默良久,崆峒掌门褚云奇越众走向清虚道长面前,双手一拱道:“眼下弭乱破敌,运筹帷幄尽在道长一人身上,请道长尽管发令就是,相信在场群豪无不唯命是听。”
说毕以询问的目光环扫了众人一眼。
群豪俱各颔首示意,表示出信赖服从之意。
少林掌门智空大师与南路绿林霸主铁鞭神弹吕无忌,几乎同声喝道:“尔等公推道长为首,自然无不服道长之命!”
清虚道长微微一笑,立即下令调度进攻长春谷。
志航冷眼旁观,只见清虚道长果似一位大军统帅一般,诸如前锋、后援、主力,两翼,以及负责诱敌搏战,放火爆破,呼应连络等等分布得严密不紊。
各路群豪首领俱各一一领命,开始调度行动起来。
清虚道长分配完毕,趋至志航身边轻声说道:“花树阵是后谷唯一屏障,贫道已命人开始放火,焚烧之后,无异于将长春谷打出一条平坦大道。”
“贫道料定天地二魔必会立即率众而出,决一死战,否则就是在花树阵中另外尚有其他布设……”
微微一顿,又道:“牛侠士曾由死谷之中,将智空大师等人救出,对谷仙布设必然极是清楚,不知花树阵中……”
志航身怀苍灵老人所绘的谷中机关布设详图,对一切埋伏,机关,俱皆了如指掌,当下点点头道:“谷中除了一万余株花树足以使人目眩神迷之外,尚有‘狮栅’‘虎栏’‘蛇窟’‘毒堑’等等,不过……”
他忖思了一下,接道:“这些布置只能对伏少数人侵之人,像这等千人以上在规模的进袭,一场大火,将花树阵烧光,即已无险可守。
“至于那些蛇窟虎栏等布设,以火烧爆炸之法,也不难应手而毁,所以老夫看来……”
目光在清虚道长脸上转了两转,徐徐说道:“天地二魔如不退人七绝阵与死谷之内,则恬定当花树阵毁去之持,率众而同,做一场胜负存亡之战!”
清虚道长频频点头首道:“牛侠士所见极是,贫道所尤虑的天地二魔实力难估,设若一战不胜,则必然全盘皆轮,武林大势从此尽放魔掌矣!”
说毕黯然一叹,满面尤戚之色。
此际花树阵大火已成,一经燃烧,火势比别处更猛烈,但闻哗哗剥剥,一片烧灼之声。
清虚道长默立移时,忽然转头一笑道:“万余株花树燃烧起来,至少也要几个时辰才能烧光,在这段时间,天地二魔色不忍冒火而出,牛侠士与这位白姑娘不妨且到后面林中休息一会……”
目光凝重的望了志航一眼,肃声接道:“在这场正邪消失长道,武林存亡之战中,尚要仰仗牛侠士帮助。”
说毕,迈步陪志航向身后林中走去。
志航连忙伸手拦住道:“道长身紧重任,请不必为老夫费心”
双手一拱,与白蔷薇迳向林中走去。
林中竟然设了一座帐幕,数名道童守假在内,见志航与白蔷薇双双走来,连连拉过两个蒲团,送上两杯香茗。
志航与白蔷薇坐了下来,相对无言,瞑目养息。
他默然暗忖,花树阵焚烧之后,一场大战势所难免,眼下虽然武林群雄齐集,清虚道长调度有方,但天地二魔诡诈多计,虚实难防,胜负实难逆料。
他想到龙虎二魔、苍灵老人、南海神尼,设若不能在此战中有所助益,弭平天地二魔之乱,使武林劫运不能避免,怎能对得起……?
当下连忙摒息杂念,依照那天罡神功吐纳之法缓缓运息起来。
幕帐中并无别人,数名道童待志航与白蔷薇坐定之后,立即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花树阵前虽然群豪集聚,但除了放火之人外,俱各着寂寞无声,遥遥而立,一时之间倒显得静谧异常。
志航缓缓调和气血,运息甫满一匝,忽闻一缕破空之声飒然袭来。
他不由吃了一惊,听声辨位,一伸手将袭来的暗器捏在手中。
原来那并不是暗器,而是一张摺叠的纸条。
他心有所料,急忙飘身出外看时,只见除了数名道童排坐在帐幕;之前以外,附近并无一个人影。
他重复走回帐中,白蔷薇正讶然注视着他,眸光中闪着重重疑问。
志航不及向她解说,急忙打开看,只见果是恩师公孙神陀的手笔,那上面只有潦潦草草的两句话,是:“速退勿战,徐圆后举。”
志航愕然不已,一时心头立感沉重无比。
他知道恩师绝不故做惊人之语,既说明速退勿战,则一定战必不利,说不定天地二魔已有了使清虚道长全军尽覆的辛辣毒计。
但他却不由为大为作难,眼下已如箭在弦上,如何能停而不发。
何况数名群骏志在一战,退而不进,必使锐气大挫,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场内部的纷争。
而且主持大局之人是清虚道长,自己如何能将他说服?
一时皱眉苦思,难以想出万全之策。
白蔷薇也自默然无言,尽管望着纸条发怔。
方在为难之际,忽听有人快步走向帐幕,向排坐在帐前的道童问道:“有侠牛大侠是否来了这里?”
志航连忙走出帐幕看时,只见来都是笑丐长大通,手中拿着一个青布小包,是志航由帐幕中走了出来,连忙说道:“敝帮主因受命准备攻击长春谷,不便亲自赶来,故而派在下将赎买的药物送来!……”
说着将那青布小包递到志航手上,又道:“因其中有几味药物极难买到,故而迟到现在方才送来。”
志航道谢一声,连忙接了过来。
蓦然之间,他忽而丰收到眼前该做一件大事,也许能赖此扭转这次争战秘败的命运!
他想:那花树阵算来至少要烧上三四个时辰,自己若能在这段时间潜入长春谷,放开苍灵老人,与他趁天地二魔不备之际,也许能不待清虚道长攻袭战,而将天地二魔一举制服。
他越想越觉这方法稳当可行,以致连笑丐张大通告辞而去都未查觉,当下交小包束在腰间,转向白蔷薇道:“贤妹就在此地等我一会,小兄把这药物送……去之后,立刻回来。”
说毕转身欲去。
白蔷薇一惊,连忙拦住道:“你要送去那里?”
志航呐呐的道:“送与……少林掌门智空大师。”
他原是不惯扯谎之人,说过之后的立刻脸势耳烫,幸好戴着面具,不致被白蔷薇看得出来。
白蔷薇疑惑的瞪他一眼,道:“这种事随便派个人送好了。”
志航道:“这是极为珍贵的几味药料,如果有失……”
白蔷薇冷哼一声道:“你休想谎骗我,要去也得我陪你去言辞决定,毫无通融余地。
志航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只好与她先后走出帐幕,折向右侧走去。
他已将谷外地势查勘清楚,当下顺着山势劲向山右而行。
此际各路群雄多已集中在谷后花树阵外,沿途除了留下疏疏落落的了望防守之人外,已是一片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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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英雄末路人心险
此际正当中午时光,这一来却正使志航与白蔷薇有了天然的掩蔽,不致为死谷中其他的防守之人发觉。
志航摒息凝神,默立移时,见并无人闻声赶来,心想大概其他防守之人虽曾听得那数声暴响,但因未见报警惊动号,并未在意。
他急于争取时间,要在花树阵大火熄灭之前,解救苍灵老人,当下一拉白蔷薇,蹑足疾行,就在飘忽的云雾掩蔽中,穿过乱石怪林,步步为营,极端机警小心的向前走去。
他已把苍灵老人所给他的地图熟记胸中,又兼他上次曾在谷中穿行寻觅白蔷薇下落,走来无异轻车熟路。
不一时,已到达了七大绝阵与死谷通连之处。
志航四面略一了望,立即与白蔷薇进人了那条幽长阴森的地下甬路。
白蔷薇到从前的任性娇情,此时温顺的未发一言,此刻似是再也忍不住,一拉志航衣襟,声调凄楚的道:“航哥,你究竟要干什么啊?这里面机关重重,你难道一定要去送死吗?”
志航停下身来,吁叹一声,黯然凝注着她道:此举虽然危险重重,但也许因而可以阻止一场武林灾厄,挽救数万生灵,至于这其中的重重机关……”
他露同一丝苦笑容,接道:“目前在我说来,倒无殊于阳关大道。”
白蔷薇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再问下去。
她对他已经无条件的完全信赖,另一个无法解释的原因是,即使明知他正走向死亡之路,也会毫不皱眉的跟他一同走去。
志航摸摸紧在腰间的青布小包,正欲迈步,勿又停下来。
原来他记起自己与苍灵老人晤面时是以本来面目,此刻如“牛魔王”的身份出现,岂不过于唐突,而使那辟性极怪的老人起疑。
当下爽然一笑,立刻把面具主履换了下来,与白蔷薇急急向内走去。
那间凹人的石室转瞬已到,但呈一央眼前的景象,却不由使他大吃一惊,一时如被一益冷水兜冰浇下。
石室空空洞洞,苍灵老人早已失踪不见。
那铁练尚有两截露在地面,似是被锐利的兵刃的斩断,遍寻室仙,也无法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不由默然苦思,看那斩断的铁练,极似被人救走,但苍灵老人的功力那等高强,尚无法弄断那条铁练,是谁有这样高的功力?有这种锐利的兵刃?
眼下能进入此处,有可能救走苍灵老人的只有两人,一人是自己恩师公孙神陀,一个是巫山嫠妇。
但无论从那一方面判断,自己恩师与巫山嫠妇都不可能到此处将苍灵老人救走。
另一个可能使志航不同觉得毛骨耸然!
天地二魔既然有能耐将苍灵老人锁于此处,自然就有能耐将他放开,眼睛下清虚道长率众围剿长春谷,天地二魔极可能利用苍灵老人的武功来对抗清虚道长等人。
计算时间,花树阵的大火已烧了一个时辰左右,再过两个时辰,火势一熄,清虚道长必然主众而人,搏战一起,后果实难设想!
他焦虑不已,但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他想:既已深入此处,至少应将虚实情形探查清楚,当下略一忖思,拉起白蔷薇,劲由七绝大阵之下的秘道中继续向内行去。
他对七绝大阵之中的布设了若指掌,穿堂过户,毫无阻挡,不过半盏茶之久,就到了另一端的出口。
出口处仍是一座半出人工,半出天然的洞穴,正是七绝大阵正面的七处洞穴之中的一处。
洞外又是那片平坦的益地,中间的松林遥在望。
志航方欲探身拨草而出,忽然一阵狂笑之声,由林间轰然传了出来,他不禁吃了一惊,听得出那正是天魔的声音。
他连忙收身退了回来,但洞外矮树草丛,密密如纤,隐约中只见林中人如潮涌,但任他如何张望,却无法看得清楚。
左侧旬丈之处有一块巨大的山岩,巍然矗立在峰壁之下,如果隐身其后,则可把那片松林之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忖思了一下,指指身后的洞穴地道,俯向白蔷薇耳边低声说道:“贤妹守住这地道出口,如果发现敌踪,随进向我连络,小兄要到那边去查看一下敌人的形势。”
白蔷薇看看旬丈外的山谷,又看看身后的洞穴地道,无可奈何的轻轻吁了口气,低声答道:“你可千万小心,看一看立刻回来!”
志航频频点头,鹭伏鹤行,蹑手蹑脚的向那石后走去。
那山岩高约丈余,志航匿身石后,放眼向前看去,林中的景象不由使他大大吃了一惊!
只见林中万头钻动,男女纷杂,少说也有一百余人。
天魔与地狱嫦娥高坐,身后并排侍着十个红衣女子,手中各击着明晃晃的宝剑。
面前则一排排分列着二十余身随男女,俱皆短衣劲装,各携兵刃。
在人群之右,则摆着一辆敞篷马车,但却并未套上马匹,车前两旁各站着一个黑衣人,分别抓着两旁的车横;似是代马拉车之人。
那两人全身黑衣,头脸亦用一条黑色布袋般的车西完全套了起来,在劲子上紧了一条带子,只在两眼之处剪了两个圆洞,看起来敝扭万分,如要夜间相遇,必然疑心是由坟墓这中钻出来的幽灵。
马车之后的像木桩一般尚有两队服装相向的黑衣人,但头上并未套上黑色口袋,只挂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两队每队五人,雁翅一般排在车后。
那情形非常显然,天地二魔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应付清虚道长的进攻。
志航关心的是苍灵老人的下落,但放目林中,却不见那老人的点滴踪影,他再把视线投注到那两上轻车与车后的两队特别刺目的黑衣人身上,但由于看不出他们的面目,亦无法确定苍灵老人是否在内。
其他的人,亦各五人一队,但服饰杂乱,不像马车周围的黑衣人那等刺眼,而且也并无面纱头罩。
志航方在愕然顾视之间,忽见山口中一个灰衣大汉如飞而来,迳向天地二魔等人之处奔去。
那大汉奔至松林边缘,方才收住如飞的身形,走至天地二魔座前,屈膝一礼,肃声说道:“启禀天地二尊,花树阵燃烧地半,‘狮栅’‘虎栏’两处,已被清虚道长之人用火药炸平,所有猛兽皆死于火中!”
天魔杰杰大笑了一声,道:“这些早在老夫料之中!……”
转头瞥了身边的地魔一眼,向那灰衣人喝问道:“别处呢?”
灰衣人应声又道:“四外火势俱止,清虚道长手下之人大部都已集中到了花树阵外,似是待火势一熄就要一鼓而人!”
天魔哼子一声厂喝道:“知道了,去吧、!”.那灰衣人屈膝盖的雪白长髯,摇头幌脑的沉了一会,向地狱嫦娥笑道:“今日一战之后,看武林中何人还敢出来与老夫作对!”
地狱嫦娥哼了一声道:“呆鸟!听说他们来人不少,扬言要把长春谷踏为一片废墟,你能有一定取胜的把握吗?”
天魔大笑道:“就算他果真有上万之众,老夫也有把握教他片甲难回……”
一指马车前后的十二个黑衣人,接下去道:“单是这几人就足抵十万神兵!”
志航听得愕然一惊,再度向那十二个黑衣人细细看去,但那些黑衣人俱都如木偶般一动不动,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听地狱嫦娥又哼了一声道:“就算这一战能胜,也不见得就可从此高枕无尤!……”
她缓缓一顿,目光在天魔脸上,缓缓接下去道:“天山枯僧、北疆一怪、茅山双道、阴山四鬼,方山的那个走方郎中,巫山神女峰的那个寡妇,还有牛老儿……”
她一口气说出许多人来,宇宙间掠过一片阴霾,最后微微吁叹了一声,索性住口不言。
天魔也不免呆了一呆,但旋即声一笑道:“贤妻不必忧心,凭你我的才智武功,霸服武林,定鼎天下,不过已是指顾问事!
……”
说着拂手一招,两名五旬左右的老者立刻越众趋前,屈膝天魔大笑了一声,道:“这些早在老夫料之中!……”
转头瞥了身边的地魔一眼,向那灰衣人喝问道:“别处呢?”
灰衣人应声又道:“四外火势俱止,清虚道长手下之人大部都已集中到了花树阵外,似是待火势一熄就要一鼓而人!”
天魔哼子一声厂喝道:“知道了,去吧、!”
那灰衣人屈膝盖的雪白长髯,摇头幌脑的沉了一会,向地狱嫦娥笑道:“今日一战之后,看武林中何人还敢出来与老夫作对!”
地狱嫦娥哼了一声道:“呆鸟!听说他们来人不少,扬言要把长春谷踏为一片废墟,你能有一定取胜的把握吗?”
天魔大笑道:“就算他果真有上万之众,老夫也有把握教他片甲难回……”
一指马车前后的十二个黑衣人,接下去道:“单是这几人就足抵十万神兵!”
志航听得愕然一惊,再度向那十二个黑衣人细细看去,但那些黑衣人俱都如木偶般一动不动,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听地狱嫦娥又哼了一声道:“就算这一战能胜,也不见得就可从此高枕无尤!……”
她缓缓一顿,目光在天魔脸上,缓缓接下去道:“天山枯僧、北疆一怪、茅山双道、阴山四鬼,方山的那个走方郎中,巫山神女峰的那个寡妇,还有牛老儿……”
她一口气说出许多人来,宇宙间掠过一片阴霾,最后微微吁叹了一声,索性住口不言。
天魔也不免呆了一呆,但旋即声一笑道:“贤妻不必忧心,凭你我的才智武功,霸服武林,定鼎天下,不过已是指顾问事!
……”
说着拂手一招,两名五旬左右的老者立刻越众趋前,屈膝—礼。
天魔话锋一转,冷冷喝道:“速去传知后谷之人,待花树阵火势一止,立刻放火箭报讯。”
两人又复屈膝一礼,飞奔而去。
天魔忽然挺身站了起来,大步向那马车走去。
志航全神凝视着天地二魔等人,以致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正在出神之间,忽然听得白蔷薇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志航一惊,急忙旋身看时,原来蹲伏在那洞穴出口的白蔷薇,一声轻呼之后,忽然失去了踪迹。
他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沉声轻轻喊道:“薇妹,薇妹……
……”
但却交无点滴回音。
志航目光一转,缓步向洞口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当分交抵洞口时,隐隐传来一声冷笑,一个全身火红的身影一幌走了出来!
原来那竟是长春谷主扑姑菁筠。.志航便感眼前一黑几乎一跤跌了下去。
仆姑菁筠满面罩着一层寒霜,冷笑着道:“你叫得挺亲热呀,可惜她现在不能回答你了!”
志航悲怒交加,恨不得一掌将她劈成粉碎,但他知道那将引起何种后果,只好强捺住怒气,低吼道:“你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仆姑菁筠寒着脸“你过来看吧!……”
转头向内一招,道:“师兄,把她带出来。”
志航急忙向洞口看时,只见白蔷薇正站在洞内数尺之处,但却被一个身长似竹,瘦骨嶙峋的怪人一掌抵在背心,一手掩住了她的口唇。
原来那人正是索命居士。
志航勃然大怒,默运神功,奋身欲扑。
索命居士阴恻侧的一笑道:“小娃儿,只要你妄动一动,本居土的阴寒白骨功立刻就教这小妞儿变成一具僵尸!”
志航虽然神盖世,十个索命居士也非其敌,但白蔷薇生刃已然操在他的手中,只好怒哼一声,停手不动。
仆姑菁筠恨恨的道:“你倒挺风流啊,你且说说看,她是谁?”
志航气得牙齿索索发抖,低吼道:“你管不着!”
仆姑菁筠道:“别忘了你我已是生死同命……”
志航又气又急,偷偷望了松林中天地二魔等人一眼,喝道:“在下既答应过你一年后同死之约,必会践履诺言!……”
仆菁筠接道:“但你也答应过这一年之内不接近别的女人!”
白蔷薇虽被索命居士双掌所控制,不能言动,但对志航与仆姑菁筠交谈之言,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大睁着双眼,惊愕的瞪着志航,忽然奋力挣扎了一下,拉开索命居士握在她口上的手掌,喊道:“志航,你……”
但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被索命居士舒指一点,点中了后背“关元穴”。
志航心如刀戮,二度奋身欲仆。
仆姑菁筠横身一拦,冷冷叱道:“站住!”
索命居士目射凶光,右掌紧贴在白蔷薇背后,左掌五指箕张,罩在前胸,大有一拳将她于死命之势。
志航轻叹一声,黯然别过头去。
仆姑菁筠冷冷一笑,向索命居士道:“师兄,把这妞儿弄走吧!……”
用手一指志航,又道:“他身上可有长春谷全部施详图,你得另找一处严密的地方。”
索命居士眉一皱,道:“这小子武功不弱,师妹你……”
仆姑菁筠格格一笑道:“不论人武功多高,他不会杀我……
也不敢杀我!”
索命居土眦牙一笑,挟起白蔷薇,返身劲朝地道深处走去。
志航眼见白蔷薇被索命居士挟持而去,欲救不能,一阵悲痛,只觉心血上涌,差点昏了过去。
仆姑菁筠待索命居士去远,缓缓走到志航面前,道:“这只能怪你自己,不能怨我心狠……,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志航双目定定的盯注到她的脸上,怔然无语。
仆姑菁筠见他尽管盯注着自己发怔,一时不了究在想些什么?只好徐徐接下去道:“如果你愿与我立时结我夫妻,我可以让你亲自她放走,否则,只有我们三人立时死在一处。”
志航对仆姑菁筠之言恍如未闻,尽情呆呆的盯注了她一会,忽然神色一变,道:“姑娘所下的盅毒当真没有解药吗?”
仆姑菁筠道:“没有,就算你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是没用!”
.志航毫无表情的逼近一步,沉声说道:“假如我一发狠把你杀死,喝光你全身的鲜血,或是以黑狗黑鸡之血为引,把你的心肠挖出来吃掉,不知道那结果会是怎样?”
仆姑菁筠花容惨变,步步后退,颤声说道:“你听谁说的?
………你好狠!……你要杀了我去救那白衣丫头,然后跟她成亲,你………”
志航喟叹一声,道:“可惜我没有你的心狠,也许难以做得出来!不过……”
他攸然顿下话锋,双肩微动,闪电般逼了上去,探手之间点中了仆姑菁筠左右肩井穴。
适当此时,蓦见遥远之处同时闪起了在道划空光焰,一闪而逝,立刻听得松林中天魔呼喝之声大起,同时人声扰攘,车声辚辚,一行人前呼后拥,迳向山口之处驰去。
志航大吃一惊,默算时刻,花树阵的大火至少还该延烧一个时辰左右,何以那讯号竟来得这等快法。
但他不及细忖,探臂抓起仆姑菁筠就向地道之中跑去!
虽然他道路熟悉,行动极快,但由于一路坎坷难行,及至由死谷秘道穿出长春谷时,已耗去了半个时辰左右。
志航放步疾驰.耳际但闻一片凄厉的喊杀之声。
遥遥望去,只见浓烟弥漫中人如潮涌,万头钻动,齐向已经烧成一片荒土的花树阵中拥了去。
正在奔跃之间,忽闻数声厉叱,十数条人影各拿着明晃晃的兵刃,横身挡在他的面前。
少数人中僧俗各半,为首一个手持戒刀的僧人,一言不发,摆刀就向志航面门劈去!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一刀落空,身形藉势欺近一步,又是一刀拦腰砍到,同时大声喝道:“好狂妄的孽畜,居然称起老夫来了!”
其他之人各刀剑齐施,迫攻而上,但见刀光如雪,剑气漫天,把志航紧紧的困于核心之中。
他肋下挟着仆姑菁筠,又兼不愿出手格拒反击,在十数人四人在猛攻之下,一时倒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他一面闪耀退避,一面连声喝道:“住手!在下持有清虚道长的通行符令。”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见他一会自称老夫,一会自称在下,肋下又挟着一个穴道被制身着红衣的女人,对他的来历路数茫然不然知,及至听到他说有清虚道长的符令,首先停下手来,喝道:“既有符令,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其余人各停下手来,但仍保持戒备之势,刀锋剑乐光,分别罩住在志航周身各大要穴。
志航连忙向怀中摸去,但拿出来的却是苍灵老人所赠的那幅地图,连忙又装了回去。
探手再摸时,袋中除了还有仆姑菁筠给他的,盛有几颗被动毒丸药瓶之外,已经空无一物了。
他一时不免大为焦急,难道竟把那符令丢了?
侧头忖思了一会,忽然记起那符令是装在“牛魔王”的外衣之内,已经连同面个衣履一并包起来束在腰间,设若此刻打开去取,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必会秘密拆穿,一时不免大为作难。
同时,此刻花树阵中喊杀连天,他深恐清虚道长与数千武林群豪有失,尤心如焚,当下向那手持戒刀的僧人道:“大师传是那一门派的?”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冷哼了一声道:“这话正该由我问你?”
志航勉强一笑道:“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龙字,亦为协助清虚道长围剿天地二魔之人,那通行符令,……或许是匆忙之中不慎失落了!”
那僧人显然并未听说过公孙龙的大名,目光冷冷在盯注他,喝道:“仿;不必拖延时间,清虚道长早已传下论命,凡无通行符令之人,一律以长春谷妖从视之。……”
目光在仆姑菁筠身上转了一转,又道:“如若你仍想活命,不妨把你的真实路数说出。”
志航当掏摸通行符令之进,已把仆姑菁筠放在身边地上,围在四周的十余人早将刀锋剑尖指逼在他们两人周身要穴之上。
志航当时并未在意,原认为只须拿出通行符令,立可通行无碍,不料通行符令放在“牛魔王”衣袋之中,无法在众目交注之睛打开去取,一时不由大为焦急。
当下只好朗声说道:“在下是骷髅神丐常天君传人,现为丐帮祖师爷,大师传既是不肯相信,不妨去把丐帮之人找来一问便知。”
那僧人长笑一声,朗喧了一声佛号,向围在四周之人问道:“诸位可有人认得这位丐帮的娃娃祖师爷?”
围在四周的十余人俱各大笑道:“休听他的一派胡言,这是连三岁小儿也骗不过之事。”
那僧人接声笑道:“娃儿,你可听到了,不要说你的话无人相信就算是有人相信,丐帮之人眼下已随清虚道长攻人长春谷,此时此地也无法查证此事,……”
微—忖思,又道:“眼下只有委屈你一下,待踏平长春谷,查明你确非天地二魔手下之人时,自会放你自由。”
袍袖一拂,向围在四周之人喝道:“将他与红衣女人一并缚交山前大寨看押起来!”
当那僧人自说白话之时,志航默然偷偷眼望去,只见林间树顶之上,乱石之后,处处均有手持弓矢暗器之人伏伺其中,防守得极是严密。
由此可想见,清虚道长果有将天地二魔及其爪牙一网打尽的决心,除大部攻入花树阵中之外,在整个长春谷外,仍然布下了一片漫天大网。
他非无惧于那十余人迫在周身的剑光刀锋下,自忖仍可从容脱身而去,但搏战之下,难免使对方之人有所伤亡,而且也难以照显得了仆姑菁筠,设若使仆姑菁筠不幸而死,则自己岂非也要同归于尽。
是以一时焦愁无比。
在那僧人一声喝叱之下,其中另外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立即探手就向志航前胸“中庭穴”点来。
在他认为,志航既已被十余柄兵刃罩住周身要穴,自是已不敢再出手抗拒,故而以五成指力点去。
殊料骈列的食中二指尚未触及志航穴道,骤感整右臂一震,同时指尖像触到火堆之中一般,一股灼烧的痛楚,使他如触蛇蝎,一声惨呼,踉踉跄跄一连退出了五、六步远。
所有之人俱皆愕然一惊,但因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以致并无一人看出和尚因何弄得如此狼狈?
那发号施令的僧人,同样的并未看出志航是用什么功力手法使那和尚不敌而退,但他仍及经大敌之人,陡然一声大喝道:“动手!”
戒刀一挥,当场一扑而上!
十余个围在四周之人,本已因那和的无端遇袭,狼狈后退这状惊得呆呆发怔,闻声如梦初醒,刀剑齐举,撒起漫天寒光,势如疾风暴雨,齐向志航致命之处攻去。
志航见众人不可理喻,心知此局难以善终,早有所备,当默运功将那出手的和尚逼退之后,阴阳神功已然的聚到七成以上,双掌一翻,一式旋风掌法,一股炙热强劲掌风,向四周猝然摔去!
那为首的僧人与那僧人俗各半的十余人并未把志航放在眼里,及至出手的和尚被逼退之后,方才大吃一惊。
此际虽仗恃人多势众,终不免手忙脚乱,那里禁得住志航以阴阳神功挥出旋风掌法,但闻数声惨呼起处,已有四人被掌力震伤,摔落到数尺之外,挣扎难起。
幸而众人一时惶然失措,并未向横躺在地上的仆姑菁筠同手,否则志航功力虽高,亦难以照顾到仆姑菁筠的安全,那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但一股金刃劈风之声攸然又由身的袭到,迫使他脑海里不得不撇下仆姑菁筠,再度返身接战。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身手果然不弱,被志航一掌逼退,又复闪电般向志航脑后一刀劈了过来!
志航被激得心头火起,一扭向避开刀锋,一招“大罗金刚”,透过阴阳神功就欲劈出!
那僧人原是峨嵋派一名知客高僧,武功虽然不弱,但却绝难拉得下一招透过阴阳神功的太上掌法。
只要志航那一掌及时劈出,那僧人势秘当场毙命不可!
就当志航出招如电,掌力一挥而出之际,忽听有人沉声喝道:“住手!”
声音并不高昂,但却低沉震耳,带有一股慑人的威势!
志航原无要伤那僧人之意,一来为情势的所逼迫,二来激于难忍的气愤,及至听得那呼喝之声,心头不一惊,连忙挫身顿腕,硬那已经发出了一半的一招“大罗金刚”又复收了回去。
这一来不但使志航吃了一惊,连那手持戒刀的峨嵋僧人也深感愕然,似是大出意料之外。
众人同时凝神看去,只见数丈外的一棵巨树顶端,有如风飘落叶般投下了一条瘦小干枯的人影,下落之势徐缓得有如毫无重量,像断线的风筝般斜斜的向众人停身之处飘来。
待他飘落实地,方才才看清楚竟是一个身着黄色僧衣,瘦小干枯的和尚。
只见他双颊深陷,枯瘦得宛如一付骨呆,但双目炯炯,神光四射,另有一种逼人的威仪。
手持戒刀的僧人首先“啊!”的低呼了一声,连忙朗喧了一声佛号,双掌合什,向那瘦小的和尚施了一礼,异常恭谨的道:‘‘弟子理云,恭迎职僧佛驾。”
那瘦小的和尚微微一笑,道:“老衲一路急赶,毕竟来迟了一步……”
目光同花树阵方向一掠,接道:“动手很久了吗?”
自称理云的僧人连忙应道:“敢不过才只片刻光景。”
瘦小的老和尚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转向志航与躺在地上的仆姑菁筠扫了几眼,微微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理云和尚连忙横跨一步,趋至老和尚身侧道:“这娃儿挟着那红衣女子系由长春谷秘道而出,企图不明,但显然是天地二魔的手下无疑.弟子受清虚道长之命率众把守此处,故而……”
枯瘦的老和尚挥手笑道:“待老衲问问他吧!”
理云和尚连应道:“是!是!”
袍袖一拂,与那围在四周的十余人同时退后了五步。
志航一直望着那枯瘦的老和尚发怔,由于理云和尚对他的尊敬,和他现身时所展露的一式不凡的身手,使志航不由也颇为愕然。
听他与理云和尚地答之言,似是甫由远方赶来,想来与他一时之间也是难以解释清楚,不如趁机溜走为是。
当下徐徐退后了两步,又欲探臂去抓仆姑菁筠。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小檀樾,不要妄动脑筋,就算你在老衲一丈之外,也对以沈得同老衲掌心外去………”
口气之大,完全没有把志航放在眼里。
志航闻言一怔,只好停下手来。
老和尚目光紧盯在志航脸上,问道:“小檀樾,可认得老衲吗?”
志航虽不知这枯瘦的老僧来历,但既是助战而来,料必是一位正大门派的前辈高手,当下双一拱道:“正要请才禅师上下怎么称呼?”
老和尚低喧一声佛号,道:“老衲了凡,一向孤居天山……”
这两句话说得声调轻柔,满面顾露出一片慈善之色,目光微微转了一转,又接下去道:“这也难怪你不识得我,屈指算来,老衲已是四十年来未在江湖之上行走了!凭你又能有向多年纪………”
志航心头不由一震,天山枯僧了凡和尚的大名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听人提到过,想不到就是这么个又瘦又小的和尚,枯僧之名果是名符其实。
一时之间不由大感焦急,花树阵中传来喊杀之声,愈来愈加凄厉,虽然一时之间听不出谁胜谁负,但他忘不下恩师公孙神陀飞东示警之言,时间一外,后果必然不堪想像!
同时,了凡和尚必然深信理云和尚之言,把自己当成了天地二魔的手之人,设若翻脸动起手来,也是大伤脑筋之事。
心中方在忖思,果听了凡和尚问道:“小檀樾年纪轻轻,像貌不凡,怎的甘心工受妖人驱使?”
志航连忙辩说道:“这完全是出于误会,在下………”
了凡和尚目光一凛,打断他的话喝道:“你可是由长春谷秘道而来?”
志航答道:“不错,可是……”
了凡和尚大袖一拂道:“不必多所辩解,……”
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仆姑菁筠,又道:“这位女施主可是你由谷挟出来的?”
志航道:“不错,不过………”
了凡和尚面色一沉,喝道:“老衲一把年纪是白活的吗?难道非要听你解释才能明白真象………”
志航亦自大为愤怒,抗声大喝道:“在下如不说明,老禅师又怎能知道其中的曲折?……”
了凡和尚怒吼道:“住口!”
只见他一袭僧袍忽然前后澎涨如鼓,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志航暗吃一惊,连忙蓄势戒备。
了凡和尚忽然的微微一笑,道:“小檀樾,不论你是否天地二魔手下之人,老衲且让你攻上三十招再说,三十招内如能将老衲迫退一步,老衲立即袖手离开此处!”
志航冷冷笑道:“拳脚无情,动起手来,难免人有伤亡之事,……”
了凡不耐的大喝道:“同样的不可理喻,同时急待脱身,心头暗忖:休说三十招,三招之内如不能把你震退,我也就不必再在江湖道上闯了!
当下朗声道:“恭敬不如从命,就请老禅师准备接招。”
说毕右掌一翻,一招“顺水推舟”,向了凡和尚胸挚去!
了凡和尚挺立不动,双掌当胸,一股绵软无声的暗流将志航那一掌立即化解了开去,同时淡淡笑道:“昆吾掌法,武林微末之技。”
志航并不答言,一招“大罗金刚”,搂头盖顶砸去!
了凡老尚微微一惊,连忙双掌斜推,将志航挚到的掌力引向一侧掠去,双肩和后幌动了半尺,又复一幌扳了回来,双足仍未移动分毫。
但他已不由神色大变,愕然呼道:“太上掌法!莫非你果是……”
话锋攸然一转,面色骤复冷凛之态,喝道:“尚余二十八招,快些攻来!”
志航这不由深感意外,了凡和尚功力高强固不待言,更使人吃惊的却是一只要一招出手,立时就被看出掌法足够数,志航原想在第三招中以阴阳神功与太上掌法合并运用,因而一时不由踌躇不决。
了凡和尚似已有些不耐,大催促道:“快些进招!”
志航微一忖思,突然右手握拳,缓缓平推而出。
这一招拳不似拳,掌不似掌,而且徐缓迟滞,了凡和尚看得头一皱,时竟看不出这是什么路数?”
原来这一招“一柱擎天”,正是天罡神功修习秘笈后半部中那一拳三掌四指中的一拳。
这一招变化极是繁复,志航仅只粗粗的习练过一次,兼之无天罡神功的内功基础,按说尚不能用来出手以敌。
但因了凡和尚并不出招反击,志航心存试验性质,故而不管威力如何,尽管一招推了过去!
他一面握拳出招,一面默思着这一拳中的变化,招式尤其变得缓慢。
了凡和尚又惊又疑,因志航方才的一招太上掌法,已使他减去了不少轻敌之意,这一招虽看来毫无章法,迟滞无力,但却怪异无比,脑海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这一招是什么路数。
当下只好摒息凝神,默运起丹田真力,握掌以待。
志航一拳推出,待肘弯脚将伸平之际,忽然大喝一声,拳势骤然转快,眼前似见金光一闪,一拳正挚中了了凡前胸。
了凡哇的一声怪叫,身不由主,立刻退后了一步。
理云和尚等人依然围在旁边袖手旁观,见状不由俱皆愕然,惊呼了一声,一齐把惊讶的目光投注到志航身上。
了凡和尚虽被挚退了一步,但显然并未受到重伤,目光定定的望了志航一眼,立刻把手轻敲着额头,俯首沉思起来。
志航亦不由深感意外,料不到那半生不熟的一拳,竟有这等大的威势一时也呆呆的怔了起来!
忽然一声轰然的爆炸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一惊,遥遥望去,只见花树阵的方向正升起一股黑色浓烟,想是清虚道长率众进攻之中,正以火药爆炸谷中的障碍之物。
他急忙旋身看时,横躺在地上的仆姑菁筠,已然踪迹不见,理云和尚等人正目光注定自己缓缓后退,想来定是已被他率领之人把刀掳了过去。
志航目光再度向花树阵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当下不及细忖,施展出盘龙十八转轻功提纵向法,纵身一跃,就向花树阵的方向扑去。
了凡和尚忖思·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悟的低低呼道:“天罡神功!这一定是天罡神功1………”
及见志航已然飞身而走,连忙大喝一声,拔步随后就跑!
志航的盘龙十八转轻功,已有相当高深成就,两个起落之间,已然同去了十余丈远!
他忽然心头一动,半空中一个旋身,飘落到一簇高及胸腹的灌木丛中,打开包裹,将牛魔王的面具衣履迅速的穿戴了起来!
刚刚穿着完毕,了凡和尚已然相随而至,只见他像疯魔一般,双目神光四射,口中犹自喃喃低语着:“天罡神功!那一定是天罡神功!………”
他与志航正好碰了一个照面,但由于志航已然改装,了凡和尚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拨拂着荒草矮树,继续向灌木树丛的深处寻去。
志航冷冷一笑,依然尽量施开展提纵身法,向花树阵驰去。
眨眼之间,他已置身于那已变为一片焦土的花树阵中,只见万头钻助,已是一片混乱状态了!
喊杀之声已不似方才的震耳欲袭,但视力所及,尽是纷乱奔走的武林各派群豪,看不见前面交手的情形,更看不见天地二魔与他那辆马车的踪影。
志航分开众人,急步同前行去。
所有群豪,不论是任何帮派之人,都已接到过清虚道长的论命,见牛魔王大步闯来,连忙纷纷向两侧退。
志航正行之间,忽见少林派掌门智空大师率领二十余名僧人迎面疾驰而来,见到志航,微微一呆,旋即俣掌朗声呼道:“牛侠土!……”
志航急急问道:“清虚道长等人现在何处?”
智空大师神色匆遽,向谷内遥遥一指,道:“仍在率众与天地二魔搏斗之中,眼下情势对我方极是不利,牛侠士来得正好……”
话锋一顿,改口接道:“适才据报有敌方牙爪由秘道之中潜出,老衲受命去巡查逮捕!”
说毕,合掌一礼,转身转头道:“智空大师……”
智空大师连忙收身转头问道:“牛大侠有何吩咐?”
他自从在死谷之中被救之后,对“牛魔王”一改往昔的敌视之态,言下由衷的泛同一股敬意。
志航忖思了一下,道:“丐帮祖师公孙侠士曾支身潜入长春谷,抓出了一名红衣妖女,不过……”
目光在智空大师脸上转了一转,又说道:“听说出谷之后,与十余侠僧俗各半之人发生误会,以致那红衣妖女被截获而去,……此女关系重大,可否烦请大师将此女交与老夫?”
智空大师愕然注视了志航一眼,问道:“不知究是被那路人物截去?那丐帮祖师爷又去了那里?”
志航道:“老夫只知那为首之人号理云。”
智空大师想了一想,道:“理云是峨嵋派的知客大师,这事包在老衲身上就是,老衲巡查归来,必将此女带回………”
他行色匆促,不待话完,率领二十余个僧人立即风驰而去!
志航转身向谷内走去,只见那原来密密丛丛的万余株花树,早已化为一片焦土,有的余烬未熄,仍在冒着阵阵地浓烟,有的散布着惨死的尸体,有的被火烧了阵刺鼻的焦臭气味,那景象完全像是甫经杀伐未久的一片战场。
喊杀之声已停,眼前处处皆是被火药爆炸过的深坚巨坑,不少猛虎毒虫都炸得血肉模糊,尸横遍野。
花阵中一些狠毒的机关埋伏,大致都已毁去,但由散布尸体看来,清虚道长虽毁坪了花树阵,伏出的代价却也相当之高。
此际已到了夕阳衡山的黄昏时光,清虚道长率领着一批经过一再简拔的高手,正与天地二魔盯持天长春谷后的一道隘口。
志航道:“擒贼必先擒王,如不能另出奇谋,将天地二魔一拳制服,如此相持下去,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清虚道长道:“牛侠士有何高见?”
志航徐徐答道:“眼下之计吸有全帅而退,徐筹良策。”
清虚道长愕然接道:“难道奠驾是要贫道率众而逃?”
志航郑重的答道:“君子通权达变,虽忍一时之辱,可奠不败之基,异日获胜之时,谁又能及今日道长是畏敌而退?”
清虚道长双眉紧蹙,目光转了几转,叹道:“眼下已成骑虎双方原本为相平之局,这一来强弱立判,惨呼之声连接而起,龙虎二魔等人宛如虎入羊群一般,群豪之中立刻死伤累累。
幸而花树阵地势辽阔,此刻风势亦较强猛,那香气不能蕴聚,相继随风四散,方始使群豪未致全然不支。
清虚道长眼见群豪一个个呼着倒了下去,心头既怒且悲,一声清叱,探手拔下背上拂尘,纵身跃人人丛之中,竟然亲自出手加入了搏战。
志航依然迟迟不肯出手,目光却紧盯在天地二魔与那两个像木桩一般驾车的黑衣人身上。
天魔狂笑不已,在一片喊杀、惨呼,与兵刃交挚声中,他那震天的狂笑之声,依然极为突出刺耳。
地狱嫦娥高拄着龙头拐杖,忽然有些不耐的向天魔喝叱道:“呆鸟!你尽狂笑些什么?”
天魔收住笑声,忽然由车上拉出一根马鞭,向身前两个黑衣人中身形矮小的一人背上猛然抽去!
那人被抽了一鞭,轻呼一声,转头看了天魔一眼,木然问道:“天尊有何吩咐?”
天魔用鞭梢向清虚道长遥遥一指,道:“看见那个手执尘拂的老道了吗?速去把他活活抓来!”
那黑衣应了一声,身形一跃冲天而起,竟然平空升起了十余丈高,头下脚上,以“人海擒暗”之势,向清虚道长笔直的扑去!
清虚道长原为戒备天地二魔及那个特异的黑衣人会随时出手突袭,方始迟迟未会参战,及至毒所袭来,情势立趋逆转,群豪死伤累累,方始不顾一切,奋然出手加入搏战。
他毕竟不愧为数千群豪的领遵之人,出手不过数招,已使与凉山孽龙缠斗的十余人逐渐扳回劣势,一柄拂尘挥洒之下,且有数次几乎使凉山孽龙负伤被擒。
那扑来的黑衣人威势凌厉无比,怪异而又快速的身法,宛如一头飞鹰扑落觅食的姿态一般。
清虚道长大吃一惊,撇下凉山孽龙,不待那黑衣人落下,猝出一掌,向他迎胸猛然挚去。
只听一声蓬然大震,清虚道长立刻被震出五、六步远,一阵气血翻腾,勉强支持着方才稳住身子。.那黑衣人却行所无事一般,飘然落下地来,双掌顺势左右一扫,一阵惨呼起处,附近三个昆嵛派的道人,立刻被挚得骨断筋折而死!
他那天神下降般的怪异身法,拳手投足间震奶清虚道长,挚毙三名昆嵛高手的大刀神功,使所有在场搏斗之人,无不爆出一声惊呼!
清虚道长被那黑衣人一掌退,强撑着摇摇欲倒的身子,迅速的运息了一下,一幌身又复迎了上去!
他是经多见广,阅历丰富之人,虽然那黑衣人只露着两支眼睛,但他仍然一看就知,那是失踪多年,身负七化神的苍灵老人。
苍灵老人吱吱一阵尼叫,两支露在外面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觑定清虚道长,又复伸出鸡爪般的双掌,一步步逼了过去!
那浓郁的香气依然时断时续,阵阵飘来,对加搏战的群雄虽多,但却俱都顾出一付萎蘼不振之态,再经龙虎二魔等两队有人的强猛冲挚,一时惨呼之声此起彼落,死伤之人愈来愈多。
苍灵老人虽被清虚道长敌住,但一搏之下已然不支,至多三招之内,必然惨败无疑。
眼下情势已经极为显然,即使清虚道长不致败于苍灵老人之手,也已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何况尚有高踞车上,虎视眈眈.的天地二魔与另一个车的黑衣人!
清虚道长惨然扫视了四外累累的尸体,与仍在拼力搏战的群雄一斗,不由双目中流出了两滴眼泪。
苍灵老人缓缓逼近,双掌平伸,那情景极是骇人,群豪中虽无人看出那是何种招数,但却都为清虚道长暗捏了一把冷汗。
清虚道长双拳紧握,攻力运至九成以上,静待再与苍灵老人全力一搏。
他脑海中猛然闪电般记起“牛魔王”之言,“……窃恐武林中的一线生机,就要断送在道长之手!”
转头向“牛魔王”看去,只见他仍然默立原处,正在俯首沉思,对眼前武林各派群雄所遭的劫厄,似是丝毫无动于衷。
清虚道长凄然一叹,收回目光,抱元守一,静待苍灵老人攻来。
苍灵老人硬是深恐清虚道长逃跑一般,一寸寸的慢慢向前移动,待仅距两步左右时,忽然吱的一声怪叫,双掌若抓若点,迳向清虚道长双肩抓去!
清虚道长在当世正大门派之中,已是硕果仅存的前辈人物,此时早将拂尘插回肩头,双臂运足十成功力,当下并不躲闪,却与苍灵老人递招的同时,双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向他胸腹二处挚去!
清虚道长这一招原是险招,原来他见苍灵老人双手抓来之势,是七化神功中的一手绝招,除非与他功力相若之人,休想格拒躲闪得开。
清虚道长自忖功力造诣远不及苍灵老人的七化神功,如以武学正规手法对敌,天上好落人彀中,他想在这一招中逃得过他的毒手。
但他立即想到以攻制攻之法,虽然这一招险象百出,但苍灵老人受天地二魔妙术所制,灵性已失,只有以抢攻之示迫使他自动撤招。
故而他不退反进,以闪电之势挚向苍灵老人胸腹,如苍灵老人不及撤招,则必然造成两败俱伤之局!
幸而不出清虚道长所料,苍灵老人见他不顾抓去的双掌,反而全力向自己胸腹二处挚来,由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立即双掌一挫,转向清虚道长双腕扣来!
这一招双得奇快无比,清虚道长心念甫动之际,已经被苍灵老人扣个正着,顿觉双腕之上如被套上了两道钢箍一般。
匆遽之中,只好将全付蕴聚的内力由腕胍穴道间弹射而出!
殊料如此一来,不但未将苍灵老人双掌震开,反而迫使内力反弹而回,只觉心头一震,不由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同时双臂一麻,立即失去的抗拒之能!
在四周缠战中的群豪,见状大惊失色,齐都奋身前来抢救,一时拳脚掌剑,弓矢暗器,纷纷向苍灵老人打来。
苍灵老人方欲挟起清虚道长飞身而去,见状嘶哑着喉咙吼一声,双掌一松,将清虚道长甩出六、七步远,双臂左右一抡,两道环扫的掌力劈挚之下,使一拥而上的群豪立刻响起一片惨呼,至少又有七、八人死伤在他那瘦如鸡爪的双掌之下。
其他幸而未被挚伤之人,亦各至少被震出了一丈开外。
苍灵老人双掌劈出,似是引发了凶性,待环扫的掌势一收,左掌一转,疾如电光石火,斜斜的又向清虚道长抽去!
清虚道长内腑已经受伤,被他甩在地上,尚未挣扎起来,那里尚能再接得住他这既快又狠的一掌。
四外的群雄一来被大虎二魔、一航道长等凌厉的攻势,弄得手忙脚乱,二来主才抢救清虚道长之人万万来不及之事。
眼见清虚道长势必要死苍灵老人掌下!
蓦然——就当这危机一发之间,忽见在夕阳斜晖之中,一条人影恍如流星弹丸,平飞而至,使所有目睹之人无不骤感眼前一花。
那人未待身形扑落,声如春雷般的暴喝道:“住手!”
凌空一掌用向苍灵老人劈出的掌力迎去!
动作之奇,身手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原来那人正是志航,他在旁边观看良久,在七绝大阵中他曾试过苍灵老人的神功大力,心知凭自己的阴阳神功与太上掌法,定然不堪苍灵老人一挚,挺身助战,亦是毫无铺益。
但他记得与了凡和尚对搏时所出的那一招“一柱擎天”,那一招中的变化路数自己尚未摸清,并且天罡神功的内功修习毫无基础,胡乱施展出来,竟有那等人的威力此刻何不再拿来一试?
故而当清虚道长尚未与苍灵老人交手之前,他就摒息凝神,细想天罡三掌中的变化与应用之法。
及见清虚道长危在顷刻,已不容他细想下去,只好尽量把握住秘笈上所载的决窍,一掌“横扫干坤”,及时飞身劈到,正好迎上了苍灵老人劈向清虚道长的一掌。
只见一片金光闪动,跟着是一声震耳的暴响,苍灵老人竟被震退了两步,志航藉势落地,但也踉跄着退出了四、五步远。
他连忙运息了一下,只觉胸头气血微微浮动,并无大碍。
天地二魔早已看到牛魔王到来,但有恃无恐,并未把他放在心上,此刻见状倒不由大大吃了一惊!
天魔手中马鞭一扬,又向呆立在车前的另一黑衣人背上抽去!
那黑衣人正是身负赤癸神功的南海神尼,但却像苍灵老人同样的灵性尽失,呆呆的转身问道:“天尊有何吩咐!”
天魔鞭梢一指,道:“速去把牛魔王杀死或者擒来!”
南海神尼应了一声,双肩微微一幌,不见腿脚移动,已如箭射般斜飞而起,向志航扑去!
苍灵老人被志航一掌震出两步,在为震骇,两支眼珠骨碌碌乱转了一阵,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又复挺身逼来!
志航早已瞥见南海神尼凌空扑来,当下一面凝神聚力,以天罡神功内功修习吐纳之法,迅快的运息了一遍,一面以传音人密向苍灵老人大喝道:“老前辈,您还记得被锁在七绝大阵地下石室中之时吗?”
南海神尼身形已到,探手一掌砸下!
志航心知今日之局已然只靠自己支撑危局,当下尽量稳定心神,一招“风云变色”,右掌一翻,向南海神尼劈下的掌力迎去!
又是一片金光闪动,一阵震天的大响,志航与南海神尼俱都踉踉跄跄退出了数步远近。
南海神尼一生隐居深山,甚少与人搏战,脑海深处,却有一个除开天罡神功天下无敌的印象,被志航一掌震退,骇异莫名,但她此时灵性全失,木然瞪了志航一眼,又欲挥掌劈来!
苍灵老人被志航以传音人密之言一说,全身微微起了一阵震颤,前扑的身子突然停滞不动,目光定定的望着一抹晚霞,苦思不已,像是那句话激起了他心灵深处的一丝模糊的记忆。
志航与南海神尼力拼一掌,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心血翻腾,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把持不住要跌了下去。
原来他此际虽已能以天罡神功对敌,而且先后将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两位身负五大神功之一的奇人震得后退,便他毕竟对天罡神功刚刚学到了一点皮毛,仰仗着他天赋聪颖,与服食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一以以天罡神功吐纳修习之法运功,已经薄有基础。
不过距离成功之途相去尚远,是以与苍灵老人南海神尼各拼一掌之后,仍然被挚得狼狈不堪。
他勉强压抑住汹涌的气血,又以传音入密同南海神尼喝道:“神尼!还记得你来此的目的吗?………你不要那寻天罡神功秘笈的玉佩宝图了吗?”
南海神尼像苍灵老人一样的停身怔了起来,目光在志航身上不住转来转去,派茫然之色。
志航无暇多想,心知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既已为天地二魔妖术所迷,绝非自己一言可以点醒,连忙藉机调息起来。
志航出手相搏之下,不独天地二魔,清虚道长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搏战的情形,所有加入搏斗的群豪亦各偷隙向志航望去。
在他们认为志航出手搏斗,所用的自然是阴阳神功,但他好诡异的出掌手法,与挥出的一片金光,与阴阳神功迥然不同。
而且掌力威势大得惊人,使群豪不禁既惊又喜,加以此时那阵阵的香气因风势转大而变得越来越淡,头晕目眩的情形逐渐消失,一时不由精神一振。
清虚道长原本一面注视着志航,一藉机跌坐疗伤,及见志航不以阴阳神功对敌,而以金光闪烁的两掌把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先后震退,禁不住心头一阵狂喜,当下猛然挺身站了起来,以“蚁语传音’’之法向志航问道:“牛大侠那掌法……莫非是……天罡神功吗?……”
他内伤不轻,禁不得情绪激动,一句话未曾讲完,心血急剧的一惭汹涌,迫使他连忙又就地坐了下去。
志航同样的内腑受创,顾不得回答清虚道长之言,顾自藉机运功调息,准备再度出手!
搏战中的群豪俱为志航的掌势而目夺神移,但龙虎二魔以及一航道长等人却似毫无所觉,依然狂扑猛打,以致群毫疏神;之际,又有不少人因而死伤。
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仍各停滞不动,茫然忖思。
天地二魔端然高坐车上,这一切处是看得清楚无比,天魔:仰天狂笑了一阵,突然扬起手中马鞭,一囝乱抡。
只听一阵乒乓乱响,清脆入耳。
苍灵老人、南海神尼闻声同进转头同天魔望了一眼,俱各;沉声发出一串低沉的厉吼,疯狂一般向志航各自霍然劈来一掌!
志航见状大吃一惊,猛然大喝一声,左掌“风云变色”右;掌“颠倒日月”,分向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两人迎去。
掌力一接,立即发出一阵震天暴响,一时风沙迷目,碎石;乱飞,被掌力激起两股强劲的旋转气流,使四围数丈外的群豪雄皆衣袂飘飞不已。
只见南海神尼、苍灵老人身形摇摇摆摆,前后幌了几幌,志航则一个跟斗摔出去了十余步远,但他一挺身又站了起来!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呆在原处怔了一怔,又复同时一幌身挥掌逼了过来!
清虚道长在一旁提心吊胆,偷眼向志航看去,只见他巍然挺立,面色如常,但看得出全身不停颤动,不由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但他此际同腑伤势不轻,难以出手相助,拥人花树阵的群雄虽多,但在这等绝高手相搏之下,更是无从相助。
而且龙虎二魔等两队黑衣人在与数十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攻势威猛,不时有惨呼之声传来,一般劝过清虚道长一现简拔出来的一流高手都已被缠住不得脱身,清虚道长心头一惨,只好干脆闭目而待。
志航唇角紧闭,双目光灼灼,那付“牛魔王”的怪像,此际看来竟彷佛是一个舍身成仁的义士,正在等待着死亡一般的令人肃然起敬。
不待苍灵老人、南海神尼出招,志航首先一招“一柱擎天”
挚向南海神尼,一掌“风云变色”,劈向苍灵老人。
但见金光闪闪,拳掌交挚,一时势如雷电,隆然震耳。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先后各自劈出五掌,打出三拳,志航则将半生不熟的天罡神功的一拳三掌反覆使用。
这一仗打得极是骇人,双方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但见金光闪闪,宛如一团风云急骤旋转。
霎进之间,风云止息,只见志航已经横躺在地上,唇边襟前鲜血淋漓,恍如人已死去!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一左右,分立志航两边,躯亦各喘息颤抖不已,两人似是有些困难的扬起双掌,缓缓向志航砸去。
志航双目紧闭,只余关胸尚有些微微起伏,已然用出了最后一滴力气,只剩了静待死亡的份儿。
同是,整个形势也已到了强弩之末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仅有十余人死亡,龙虎二魔等两队黑衣人则是毫无损伤,清虚道长所率领的各派群雄则死伤累累,积尸遍地,单是已死的少说也有二、三百人之多。
清虚道长负伤不重,更人于群雄无主之势,眼见一场恶战已经进入尾声,天地二魔稳然大获全胜。
就当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两人四掌即将同时挚下,志航命在顷刻之际,天魔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
那长啸之声像是一声符咒一般,苍灵老人、南海神尼同时收回双掌,相顾一眼,立即纵身冲天一跃,飞向天地二魔车前。
龙虎二魔等两队黑衣人,亦各同样的收势纵身而退,仍然五人一队,木偶一般回到了天地二魔马车之后。
一场大战骤然中止,数十个天地二魔的爪牙,也已纷纷而回。
天魔仰天一阵狂笑,忽然扬空一鞭,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同时单臂拉起马车,如飞般向前驶来。
清虚道长是时已由两名道童扶着站了起来,见状又复一惊崆峒掌门褚云奇、崆峒四老、丐帮帮主多九公等人俱各形色狼狈,遍身沾满了血污,挣扎着凑向志航身边而来。
南路绿林霸主铁鞭神弹吕无忌,慢慢扶起志航,在他耳边大声喊道:“牛侠土!牛侠士!……”
志航尚未失去知觉,缓缓睁开两眼,轻叹一声,突然瞥见天地二魔的马车迎面疾驰而来,奋力大喝一声,又复一跃跳了起来!
吕无忌、褚云奇等虽未负伤,但因久战乏力,各各疲惫如死,对天地二魔马车驶来之事视如不见,似已一切听其自然,俱都失去了再战之力。
他们均曾目睹志航与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的一恶战,对他的敬佩感激无以复加,故而挣扎着来探看他的伤势。
及见志航重伤之余一跃跳起来,不由吃了一惊,大感意外。
志航虽挺身跳了起来,但不及站稳,张口喷了一股鲜血,又复萎萎顿顿的倒了下去。
天魔又复扬空一鞭,车后的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立即收住脚步,正好停在于志航身前。
天魔志得意满的扫了四周一眼,与地狱嫦娥相顾微微一笑,鞭梢一指志航,喝道:“牛老儿!”
志航动了一下,勉强长开了眼来,看了高踞马车之上的天地二魔一眼,冷冷的苦笑了一阵,闭目不语。
天魔呵呵大笑道:“牛老儿,眼下只要老夫拳手开口之劳,就可将你立时置天死地……你可知老夫为何不将你杀死吗?”
志航原认为天地二魔轻四而来必是要将自己当场挚毙,或是生擒而去,也用妖术将自己弄成人的奴隶牛马,故百早已暗运最后一股丹田元阳真力,准备被擒之是自己运功震他心胍而死。
及闻天魔之言,倒不由微微怔了一怔。
他虽然伤极重,但心智未失,脑海中清醒无比,不下在吕无忌与褚云奇扶持之下,缓缓坐起身来。
天魔见他似是已经无力答应,益发大笑说道:“牛老儿,要知你一条老命已悬于老夫之手,将你杀死是收为老夫的奴隶牛马,均是随心所欲之事,但老夫对你要特别破例,你可知道为了什么吗?”
志航心中一动,以天魔的凶狠残忍,自己必然绝无幸免,他何以在大获全胜这时却要把强敌放过?
更令他不解的是天魔此际何以不提到觅宝的玉佩?难道他已知道那天罡神功的秘笈已被自己销毁?
忽然人记起自己由长春谷中掳出的仆姑菁筠,定然是因地狱嫦娥恐怕使她的宝贝女儿受到了伤害才放开自己!
但他立刻又觉得不对,如果索命居士回报,则掳走仆姑菁筠的是公孙龙,与“牛魔王”根本无关。
而天地二魔对“牛魔王”就是公孙龙的化身一事,似又茫然不知。
他一时百思莫解,一味茫然忖思。
天魔见他只管呆呆发怔,忽然改以传音人密说道:“牛老儿,老夫曾说过你是老夫争霸武林的唯一障碍,虽然不是过虑之言,但眼下的情形,你却又命悬我手……”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老夫不愿凭恃几具木偶傀儡称,天下……”
攸然收住话锋,目光在志航身上不停打转。
他话中之意极是含蓄,绝口不提天罡神功之事,但志航却直认为他已看出了自己的天罡神功掌法,从他不肯擒捕和不搜查自己看来,他也已知道那秘笈已被自己销毁,正欲设法以诡谋诈术骗得天罡神功的修习之法。
他挣扎了一下,沉声喝道:“老魔,休要作梦了!……”
天魔呵呵一笑,道:“牛老儿,纵然你已得获天罡神功,但眼下已失去了再战之能,而且夫如果判断不错,则你受的内伤可能使你活不出三天!……”
在狂笑声中,扬手一鞭,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立刻拉起马车,又向清虚道长面前驶来。
在鞭声指挥之下,马车在清虚道长面前戛然而止。
天魔目光扫到清虚道长脸上,笑道:“老道,还敢再战吗?”
清虚道长满身血迹,面色苍白,双目赤红如火,两道悲怒的眸光狠狠的盯注到天魔脸上,奋力喝道:“贫道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有霸服武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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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慈鸟反哺救恩人
一轮明月清辉四射,志航方始醒悟到今夜原是八月十五。
各派掌门、帮主等领袖人物,对志航均都由衷的敬慕无比,纷纷前来探问,清虚道长因伤重不能亲来,但不过瞬息之间,就派随侍的道童过来探视了三次,但都被褚云奇与吕无忌两人应付了出去。
约过了顿饭之久,志航瞑目跌坐,似已沉沉睡去,褚云奇微吁一声,与吕无忌招呼了一下,方始轻轻退了出去。
志航双手抓着帐篷上垂下来的绳索,慢慢站了起来,缓缓的试着走了几步,只觉尚能勉强支持,于是轻轻的走了帐幕而来。
帐幕外原有不少值夜守卫之人,其中两名僧人见志航信步走出帐篷,连忙举步奔了过来。
志航挥手止住他们,故做散步了望月色。
两名僧人怔怔的呆了一会,互望一眼,只好又退了回去。
志航党吟着缓缓走了几步,慢慢向帐幕之后走去。
后面是一带丛林,杂树茂密,志航定神四望,只见守望了哨的桩卡不多,于是踉踉跄跄,迳向林中走去。
原来他自知伤重必死,不愿在死后使人发觉到自己的双重身份,是故急欲离开清虚道长等人。
他凄然暗忖:白蔷薇失限长春谷中,结果必然凶多吉少,自己生命危在旦夕,此生自是无缘再与母亲相见,念及父仇母恨,不由一时心如刀戮,心想自己真是一个不孝之人了!
还有孤苦伶仃的王思婷,此时也不知流落何处?
一时万千思念齐上心头。
他肩上重担虽多,但此时已只好全都撇下不管,如果勉强说来,他只完成了一件心愿,那就是挽回怪师父牛魔王的声誉。
曲于今日一战,在今后武林人物心目中,牛魔王将是受人崇敬的一代大侠,当是毫无疑问之事。
倒电立刻想到怪师父洞壁留字的遗命,所教他的是“杀”
与“恨”,他既未杀死索命居土为怪师父报仇,亦不能活到明年中秋去替他应巫山神女峰之约,更未遵行他那“恨”与“杀”
的遗命,却使他死后在武林中变成了一代豪侠,泉下相见之时不知怪师父是怒是喜?
另一件使他难释于怀的天罡神功,张三丰祖师千年手着秘笈,藏人地下石室,自是希望异日有人能将这天下第一神功再度传之于世。
不料自己未经学成,不不得不瞑目而死,而且那秘笈已被自己销毁,此后武林之中,这一份天下第一神功,当真就要永远失传了!
心中一味茫忖思,不觉已穿同丛林,走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他收住脚步,慢慢将面具、衣履一件件脱了下来,包好束要腰间,心想:而今而后“牛魔王”与公孙龙都要从这世上永远消逝了。
他已走得筋疲力尽,就在小溪边上坐了下来。
忽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向他飞跃而来。
那人身形娇小,全身绿衣,待跃至近前,方才看出竟是巫山嫠妇的女儿,那个曾与他在死谷秘道之外以内力互搏两败俱伤的绿衣少女。
她愕然看了志航半晌,道:“你不是和我白姊姊一块的那……”
她似是因下面的话不知该怎样说法,微微一笑,收住话锋。
志航点点头道:“不错,上次曾在府上叨扰了半天……”
他心想:“幸而我已把“牛魔王”面具衣履换了下来,否则立时就要死在你的手中。
绿衣少女急急问道:“你可曾见到过我白姊姊吗?”
志航心头一惨,凄然半晌,道:“没有。”
绿衣少女跺脚叹道:“唉!她到底是跑到那里去了呢?一连好几天来,我跟娘到处找她,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目光停在志航脸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知道白姊姊所以要偷偷跑了出来,都是为了找你!”
志航禁不住双泪夺眶而出,道:“唉!恐怕我们今生已不能再见了!”
说毕喘吁不已。
绿衣少女不解的问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忽然惊呼一声,道:“怎么?你受了伤吗?”
志航点点头道:“已然重伤欲死!”
绿衣少女关切的凝注了他一会,道:“不要紧,我娘也许能给你治好。”
志航长叹一声,方欲答言,忽听又是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条黑影在月光下宛如大鹏展翼,以迅如电光石火之势,向自己与绿衣少女停身之处扑来。
那黑衣人扑来之势奇快无比,在明朗的月色之中,看来真像一支凌空而下的飞鸟一般。
志航不由黯然大吃一惊。
但他已经伤重垂死,不论来人是谁,都已无关紧要,故而惊动的心情立刻就恢复了平静。\只听绿衣少女兴奋的道:“我娘来了!”
志航定神看去,只见来者果然是巫山嫠妇。。
她目光淡淡的在志航身上转了两转,然后向绿衣少女问道:“可曾找到过你义姊姊的下落吗?”。
绿衣少女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却在这里遇到和白姊妹—块的……”
说着目光一掠志航,接下去道:“他人被人打伤了,娘,快给他治一治吧!”
志航经过一番奔走心血浮动,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是投有,只好坐着不动,双拳一拱道:“老关辈,恕在下伤重不能起身。”
巫山嫠妇随口嗯了一声,目光冷冷的盯视了他一会,忽然沉声喝道:“我那义女现在那里呢?”
志航原是不惯扯谎之人,但却又不便把白蔷薇被索命居士捉去之事说同,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绿衣少女困惑的望着巫山嫠妇,插嘴说道:“他并没遇到我白姊姊。”
巫山嫠妇喝道:“你是怎会知道的!”
绿衣少女经巫山嫠妇一喝,方始觉得自己出言未免唐突,不由双颊飞红,赧然俯首不语。
志航长吁了一嘴唇蠕动了一阵,欲言又止。
巫山嫠妇沉缓的摇摇头道:“老身略通易卜星相之学,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略知梗概……。”
目光凌厉的逼视着志航,接下去道:“那白蔷薇舍死忘生,对你可说情深如海,而你却毫无怜惜的把她置于凶险死亡之地,你不觉得太薄情寡义了吗?”
言下似是对志航与白蔷薇深入七绝大阵,索命居士将白蔷薇掳去之事都曾亲目所见一般。
志航又愧又悲,长叹一声道:“唉!在下……”
一言未毕,双泪夺眶而出,收住话锋,垂下头去。
巫山嫠妇冷冷的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话锋一顿,忽然像吟诗般诗般的接下去道:“玉惨花愁悟前因往事成空梦难寻堪笑世间痴女子“为何总悬薄幸人”
吟毕,竟也凄然长叹起来,彷佛因此触了心底的隐痛,在山林月夜之中,益发难遣愁怀。
绿衣少女茫然的扫掠着两人,向巫山嫠妇试探着问道:“娘,你算出我白姊姊到底是去了那里呀?”
巫山嫠妇天上沉浸于回忆悲愁之中,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扫了俯首枯坐的志航一眼道:卦象凶险,必然已陷于长春谷中,虽非三伤五绝之象,也已生机不多,而且,依据卦象之中……”
一指志航,有些怒意的接道:“你白姊姊的一线生机,尽握在此人之手,可是他却置之不理,使你白姊姊的生机濒于断绝?”
绿衣少女沉默半晌,眉宇间似愁似怒,目光在志航的满身血污和苍白的脸上转了一阵,有些同情的道:“也许他是为了救我白姊姊才伤成这样的……”
转向志航喝道:“嗨!你说是不是嘛?”
志航勉强抬起头来,方欲答言,巫山嫠妇哼了一声道:“也许他果有相救之心,但他却放过了恰当时机,此刻连他自己性命都已不保,更谈不上别的了!”
志航情绪激动无比,费力的喘吁着说道:“老前辈卦象很灵,白姑娘确已陷人于长春谷中,不过,她与我亲逾兄妹,恩深如海,在下宁肯粉身碎骨;也不能使她损伤一毫一发,当时情况如非万不得已,岂能任她失陷.于妖人之手?……”
凄然长叹一声,挣扎着说下去道:“自然,眼下我已是垂死之人,只有含恨而逝,不论白姑娘或是老前辈对我能否谅解,也是毫无办法之事了!”
由于情绪的激动,加上费力的挣扎着说了一阵伤心之言,顺觉行血一阵逆流,又复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侧身倒了下去。
绿衣少女低低惊呼了一声,欲待俯身去扶持跌倒的志航。
便她立刻又缩回手来,转头轻轻喊道:“娘……”
巫山嫠妇站在一侧,冷冷喝道:“怎么?”
绿衣少女嗫嚅的道:“不管他怎样,总是我白姊姊死忘生要找的人,而且他现在重伤欲死,咱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啊!”
巫山嫠妇叱道:“这种寡情无义之人理他做甚?死活随他去吧!”
口中虽说得冷凛无比,人却慢慢向志航走了过来。
她缓缓俯下身去,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站起身来摇摇头道:“他的伤势太重,已经没有救了!……”
绿衣少女“啊”了一声,道:“刚才他还能支持道走路、说话,怎么一下子就没有救了?……”
巫山嫠妇不理绿衣少女之言,有些讶异的又俯向查看了志航一下,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怪呀!此人六脉俱绝,心胍已断,内腑均是破碎停滞之象,怎的他竟然还未死去?”
只见志航虽倒在地上,但胸部起伏剧烈,显然呼吸未停,表面看来,仅是一时的气血逆转昏迷之象。
而且,他竟然像是知觉未失,闻言翻开眼来看了巫山嫠妇一会,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死不瞑目之色。
巫山嫠妇瞪视了志航一会,依然自言自语的道:“是了,想是你心事未了,一口真气凝聚不散……唉!可惜你胍息已无,任你如何挣扎,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志航双目大睁了,两道光华直射到巫山嫠妇脸上,口唇蠕·了一阵,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来。
巫山嫠妇霍然站起身来,讶然说道:“这倒是老身平所遇到的第一件怪事……”
攸然收住话锋,竟呆呆的发起怔来。
绿衣少女亦不由大为愕然,在她心目中,自己的母亲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人,从未有过迟疑不决,惊恐困惑之事,如今一再喃喃的自语,大呼怪事,是她记忆中从未发生过的情形。
她不解的呆在一侧,见巫山嫠妇双眉微皱,目光定定的凝注在志航脸上,一付苦思默索之态,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真的没有救了吗?”
巫山嫠妇苦笑了一下,道:“这事连娘他给难住了,此人大出常情之外,按他的伤势看来,该已死去多时,可是他竟连神志都还极为清醒。”
只见志航虽已说不出话来,但瞳子未散,目光炯炯,不停的在巫山嫠妇母女二人身上转来转去。
绿衣少女忽然别过头,道:“娘还是救救他吧!你看他那可怜样子……”
巫山嫠妇“咦”了一声,道:“妮儿,今天你是怎么了?为何一再逼着娘救这个不值得同情之人?”
绿衣少女撒娇道:“我不过是为了白姊姊……”
忽然顿下话锋,俯首不语。
巫山嫠妇长的叹息了一声,道:“也许娘可以想办法救他,虽然不一定救得活他,但总可以勉强一试……”
微微一顿,拉下去道:“只可惜你白姊姊不在此地,你我都无法帮得了他!”
绿衣少女听得茫然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白姊姊在此才能救他?难道………”
巫山嫠妇脸色一沉,喝道:“不许多问,我们走吧!”
声色俱厉,使绿衣少女不由一惊。
她从不曾见母亲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一时不敢再开口多言,目光无可奈何的瞥了志航一眼,连忙跟在巫山嫠妇身后走去。
巫山嫠妇走了两步,似是觉得态度未免过于严厉了些,伸手扶在绿衣少女肩头,缓缓说道:“灵药只医不死病,佛门不渡无缘人,一个人到了该死之时,任谁了无法救得了他!”
绿衣少女频频点头不语,温顺的继续向前走去。
她乘势身后瞥了一眼,只见志航仍然斜斜的歪在地上,两眼仍旧向她遥遥凝注,在月光之下她似乎清楚的看到人眸光中的绝望之色。
一阵鼻酸,竟不由流出两滴泪来!
她悚然一惊!心想自己为何如此失常起来,不论他是死是活,何必要为他流起泪来?
当下尽量不再思念这事,大步当先向前走去。
眨眼间已走出了十余丈外。
她虽然尽量不再想这事,但心中总像堵塞了一沉重的大石,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茫然正行之间,忽觉巫山嫠妇在肩头一拍,疾向丈余外的一块巨石后纵了过去。
她原是极为机警之人,不及查看,连忙一跃跟了过去。
巫山嫠妇轻轻说道:“那边有人来了!”
绿衣少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一条人影正顺着溪涧边沿这走来,但距离尚在二十余丈之外。
来人似是超前是极慢,好半晌的工夫方才走到了巫山嫠妇匿身的附近,定神看去,原来竟是一个女人。
只见她鬓发凌乱,衣履上沾满了泥污,彷佛已经多日不曾梳理仆饰自己,双目呆滞的左右眺望着只顾缓缓前行。
在这月夜深山之中,那孤零零的身形简直像是一个由坟墓中走出来的孤魂野鬼。
巫山嫠妇忽然捡起一枚石子,抖手向志航躺卧的方向掷去。
那石子正好落于志航身侧的乱石堆中,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夜之中,却听极是清楚。
那沿溪独行的少女闻声一惊,立刻停下身来,侧耳倾听起来。
她极目向发声之处看去,但志航的身形适巧被一块巨石遮住视线,虽是月夜之中,也难以看出什么。
她宁立着犹豫了一会,终于一步步向石子落处走去。
绿衣少女偷偷看去,只见她虽然衣履污秽鬓发散乱,但却掩不住她的一貌花颜,看来清丽绝俗,那深蹙的两道秀眉,幽幽的两道眸光,益发洋溢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凄楚柔弱之美。
她慢慢走了过去,似是发觉了志航的所在,俯身看了一下,立刻愕然惊呼一声,急急的喊道:“志航,志航……”
跟着就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
绿衣少女茫然不解的看了巫山嫠妇一眼,心想这倒真是怪事,不知这个少女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巫山嫠妇倒不由面现喜色,轻声说道:“也许他果然命不该绝……”
一拉绿衣少女,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那少女俯在志航身上哭得悲悲切切,似已柔肠寸断,对巫山嫠妇母女走到身后之事竟然并未查觉。
巫山嫠妇轻轻咳了一声,道:“他已经死了吗?”
那少女猛然吃了一惊,收住哭声,急急旋过身来。
她似是神志大受损伤,只茫然的投注了巫山嫠妇母女一眼,又复返身喃喃自语的哭诉道:“志航,你死得好苦啊……”
绿衣少女一惊,急向志航看时,只见他双目紧闭,果然已像死去一样,不由大声喊道:“嗨!你没听见我娘问你的话吗?”
那少女再度收住哭声,返身黯然说道:“只怕是没有救了!”
绿衣少女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娘就能救得活他!”
那少女闻言呆了一呆,连忙以颤抖的手指放在志航人中上试了一试,立刻返跪到巫山嫠妇面前,颤声求道:“他还活着,求老前辈救救他吧!……”
巫山嫠妇叹吁了一声,俯身看时,只见志航四肢僵挺,双目紧闭,仅剩了一缕细如游丝的鼻息。
她缓缓站起身来,道:“心头凝聚的真气已经逐渐涣散,只怕无能为力了!”
那少女犹如一枝带雨的梨花一般,跪在巫山嫠妇面前,像疯痴了似的尽管抱住她的双腿哭救道:“老前辈,慈悲慈悲,救救他吧……”
她应绿衣少女之言,已把巫山嫠妇当成了唯一的救星,哭救不已。
巫山嫠妇略一沉吟,突然出手如电,一连点了志航“天突”、“中庭”、“巨阙”三处大穴。
志航毫无反应,完全像是死人一般,经过巫山嫠妇连点他三处大穴之后,那细如游丝的鼻息也戛然顿止。
那少女又惊又疑的呆了一会,忽然大哭道:“他已经死了,是你害了他啦!”.疯了一般就向巫山嫠妇扑去。
巫山嫠妇冷哼一声,探手捏住了她右腕胍穴。
那少女半身一酸麻,立刻像木桩一般停了下来。
巫山嫠妇怜惜的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手来,道:全六胍俱无,气血两枯,如果心头的一口真气散尽,就算华陀再世,也难以使他有重生之望,老身的截穴闭气之法,可使他延长两个时辰……”
微微一顿,又道:“依他的伤势而论,必死无疑,老身虽可勉强一试,但他也没有绝对可以治好的把握。”
那少女静静的听巫山嫠妇说完,忽然又屈膝跪了下去。
绿衣少女见母亲已允救治志航,心头一松,长吁了口气,退立到一侧,定定的注视着那来历不明的少女发怔。
巫山嫠妇探手把那少女拉了起来,问道:“你和这人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为他如此伤心?”
那少女见问,双颊突然一红,呐呐的道:“我和他……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
巫山嫠妇叹口气道:“恩爱相连,你与他难免牵涉到一个情字,须知………”
目光凌厉的在她脸上转了一转道:“须知他并非用情寻专一之人,你与他难有白头之份!”
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不管他对我怎样,我也要报他的救命大恩!”
巫山嫠妇毫无表情的道:“如果要牺牲了你,才能救得了他,你也愿意吗?”
那少女仍然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我愿意。”
巫山嫠妇道:“既然你有不惜牺牲自己救他之心,老身也必尽力而为………”
一指志航,接下去道:“把他轻轻抱起来吧!”
那少女感激的瞥了巫山嫠妇一眼,连忙按照她的指示将志航轻轻抱了起来,使他平躺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巫山嫠妇淡淡扫了她一眼,道:“荒山僻野之中,无法与他施术医治,老身居处不远,且随我回去再说。”
说轩顾自转身走去。
那少女喏喏连声,小心翼翼的抱着志航,跟在巫山嫠妇之后,一步步的慢慢向前走去。
绿衣少女走在一侧,目光不停在志航与那少女的身上打转,此刻似是再也忍不住好奇之心,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少女连忙应道:“我叫王思婷……”
双颊一红,道:“我真是急糊涂了,还没有请都老前辈和姐姐的尊姓大名呢?”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叫丹妮,……”
一指巫山嫠妇,道:“那是我母亲,……”
说着俯在王思婷耳边,轻轻的道:“只要我娘答应给他治伤,一定能把他治好,你就尽管放心吧!”
王思婷感激的投注了她一眼,两行热泪又复夺眶而出。
丹妮一时倒觉得无话可以安慰,只好默声不响的一路行去。
巫山嫠妇似是恐怕志航受到震汤,故而走得极是缓慢,大约有一顿饭之外,方才走到那座山坡上的竹篱茅舍之前。
此际已是三更过后,夜风凄凄,几片浮云遮去了皎洁的月色,令人不自禁的兴起了一阵悲凉之感。
茅舍中虽极是简陋,但窗明几净,巫山嫠妇点上两支烛台,示意王思婷将志航平放在外间的竹床上。’巫山嫠妇迅快的进入内室,不一时端出一益炙热的汤水,其中泡着洞里仙,七星剑、风尾草九龙尾、鹰爪刺等几味草药,水色赤红如血。
她将那汤益递到王思婷手中,又交给她一块干净的绢帕,然后转向丹妮,喝道:“孩子,这里没有你的事,到内室去吧!”
丹妮怔了一下,终于有些不大情愿的缓缓步入内室而去。
巫山嫠妇待丹妮去后,搬了一张木椅,背向床榻而坐,道:“王思婷,果然你诚心救他,一切仔细听我吩咐,一点也差错不得。”
王思婷连声应道:“是!是……”
巫山嫠妇道:“如此赶快把他全身衣服除去!”
王思婷似是忽然有些犹豫起来,半晌寂无声息,但她起想自己既已宁肯牺牲了性命救他,难道此时还能顾及这些小节吗?
何况……于是,她轻轻的把志航沾满了血迹泥污的衣裤一件件的除了下来。
耳际间只听巫山嫠妇又道:“用绢帕醮着益中的药水,把他周身四肢他全部擦拭干净。”
王思婷依言照辨,不过盏茶之久,已然擦试洁净。
巫山嫠妇从怀中摸出一个绢包,打开看时,竟是长短不齐的十二支银针,当下把王思婷唤到面前,道:“老身要以金针过穴之术,先将他腑六胍的淤血散开,不过,老身不便亲自动手,仍要你听我的话进行事。”
说着将一包打开的银针递了过去。
王思婷有些迟疑的道:“晚辈不解针炙之术,如果……”
巫山嫠妇微微笑道:“不妨,只要认准穴道部位,包可无疑,……”
目光一掠王思婷,随口说道:“第一针先认准他的前胸‘膻中穴’,……”
王思婷不敢多所争辩,只好赶紧走回床边。
耳际间只听巫山嫠妇接道:“刺入一寸三分。”
王思婷尽力抑制着颤抖的手指,认准穴道部位,犹豫良久,终于一针刺了下去。
巫山嫠妇并未回头,但却彷佛有如眼前,缓缓又说道:“第二针刺他脐下‘中极穴’,见血即止。”
王思婷又复依言刺了下去。
巫山嫠妇继续说道:“第三我刺他后胯门穴。”
“第四针刺他的右肋志堂穴。”
在巫山嫠妇口述指挥之下,王思婷小心翼翼的依言行事,周身三十六处大穴,与七十二处麻窍俱刺遍。
初时她尚有睚紧张颤抖,但四、五针过后就变得熟练起来,只要巫山嫠妇一说,立刻就可一针刺下,而且不差毫误,得心应手。
至少约有顿饭之久,针治之术方才施完,王思婷抹去额头的汗珠,定神向志航看时,只见凶气息渐强,四肢也不再那样僵挺,眉宇之间的死灰之色也微微透出一些红润。
她心头一喜,连忙轻轻走到巫山嫠妇身侧,道:“老前辈真是救命的菩萨,他已经好得多了!”
巫山嫠妇摇头笑道:“老身的金针过穴,只能帮他打通淤带阻塞的经胍,能否救得了他,眼下仍是毫无把握之事。”
王思婷见志航已然逐渐好转,原认为他脱离险境,及闻巫山嫠妇之言,不由又吃了一惊。
方在呆怔之际,忽听巫山嫠妇喝道:“还不给他把衣服穿起来吗?”
王思婷双颊一红,连忙替志航把衣服慢慢穿了起来。
巫山嫠妇轻轻喊报一声:“妮儿!”
只内室房门启处,那绿衣少女姗姗走了出来,眸光先向床上的志航仔细凝注了一眼,然后才走到巫山嫠妇身边,道:“娘叫我有事吗?”
巫山嫠妇道:“把银杯拿一个出来……”
探手怀中摸出一个瓷质小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转向王思婷严肃的道:“这是老身精缗的夺魂续灵丹,但需人血一杯为引,你愿意把自己的鲜血给他下药吗?”
王思婷连连点点头应道:“愿意!………”
绿衣少女已将银杯取了出来,约比普通茶杯大上一倍左右,巫山嫠妇接过递到王思婷手上道:“要用一整杯鲜血。”
王思婷双手接过,放到一旁桌上,毫不迟疑的伸出左腕,拔出腰间匕首,避开腕胍穴道,银牙紧咬,横切了一条寸长的刀口。
只风纤纤皓腕之上,一缕鲜血立刻汨汨而出。
瞬息之间,那银杯已经注满。
王思婷一心要救志航,此刻纵然是刀山油锅,也都甘之如饴,故而并无丝毫痛苦之感。
但一时之间流出那么多的鲜血,却使她不由有些头昏目眩,只觉眼前一黑,几乎一跤栽了下去。
丹妮连忙上前扶住,将伤口迅速的替她包扎起来。
巫山嫠妇微吁一声,感慨的凝注了王思婷一眼,端起那一银杯鲜血,走到志航床前。
志航仍在昏迷之中,对眼前之事,一无所知,巫山嫠妇先将那颗黑色药丸放在他口唇之内,然后在他结喉穴上轻轻一按,只听咽的一声,那药丸已落人志航喉内。
巫山嫠妇将左手放在志航颈后,使他微扬着头,将那一杯鲜血相继灌了下去,点滴不剩。
王思婷苍白着脸与丹妮同时站在床前,目注巫山嫠妇轻易的给志航发药服下,心中又安定了不少。
巫山嫠妇叹了口气,说道:“老身之术已止于此,能否使他起死回生,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说罢回到桌前从下。
王思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志航,只见他面色变化极快,不一时间,已然红润如常,四支也微起一颤动。
又过了半盏热茶的工夫,只见志航双叟眨动了一下,竟缓缓的张了开来。
王思婷心头大喜,连忙俯在他耳边轻边喊道:“志航,志航!……”
只听巫山嫠妇沉声喝道:“现在不要吵他,就算他能好,最少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苏醒过来!”
说话之间,只见志航忽然啊了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
巫山嫠妇大出意料之外,幌身飘至志航面前,凝注着他喃喃自语道:“这倒真是老身生平遇见的第一桩怪事,为何此人竟有这样雄厚的潜力?”
志航茫然四顾了一会,似是一时弄不清眼前之事,目光缓缓停留在王思婷脸上,讶然说道:“王姑娘,你……”
王思婷惊喜莫名,目光转向巫山嫠妇,道:“多亏了这位老前辈救了你的性命!”
志靛喘吁了一阵道:“老前……辈……!”
但他毕竟大伤初愈,气血虚浮,但觉眼前一黑,又复一仰身躺了下去。
巫山嫠妇向王思婷道:“不碍事了,不过,任他潜力如何雄厚,以过这次大伤之后,至少也要休养上十天半月,才能复原……”
目光转了一转,又道:“待他能够行动之时,你就陪他速离此地,找一处安静之所,使他能静静的调养一段时日。”
王思婷道谢不迭,连连应是。
是时已是五鼓将尽,朝阳欲出,巫山嫠妇扶着丹妮肩头,缓缓起身来,道:“一夜功乏,大家且都歇息一会吧!”
说着迳与丹妮步向内室而去。
王思婷待巫山嫠妇去后,见志航已昏昏入睡,一时心头感慨良多,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长气。
多少天来,他一直到处寻找志航的下落,在死谷秘道之外,遇到负伤的“牛魔王”时,她曾认为志航当真已然去了海外,但在叙州城中,她又听到了志航陷于死谷中的传闻,故而她再度找向长春谷来。
一方面固然是她要报他的救命之恩,但另一方面却还有一个无法说出的理由使她不能不来找他。
现在,她毕竟达到了她的心愿,志航正鼻息均匀的睡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想到方才为他针治,脱衣时的尴尬,不由双颊立刻又红了起来。
她想:“这次一定要好好劝住他,与自己先找一处幽静之所,使他把伤势养好后,…………
她脑海中茫然忖思,充满了无限幸福之感。
一阵疲乏之感渐渐袭来,终于俯在床沿之上酣然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熟,待她睁眼醒来之时,竟然已到了次日掌灯时分,睡了整整一天之久。
她有些赧然的站起身来,只见房中静悄悄的,心想自己怎会这等疲乏,竟然睡得这等死法呢?
房中未燃灯烛,窗外有风雨淅沥之声,以致益发显得昏暗。
她轻轻踱了几步,只见内室房门虚掩,却听不见巫山嫠妇与那绿衣少女的点滴声息。
方在迟疑之间忽听有人唤道:“王姑娘!………”
王思婷连忙转身回到床边,轻声问道:“你醒了吗?”
志航黯然一笑,道:“王姑娘,难为你了!………”
王思婷忽然一阵鼻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忍不住双泪汨流了出来。
志航长叹一声,缓缓坐了起来。
内室房门呀然而开,丹妮手持烛台姗姗走了出来,微微一笑,眸光纵王思婷脸上转向志航,有些不大自然的问道:“你好了吗?
说完不待志航答话,忽然一扭身跑了回去。
不一时,巫山嫠妇相继而来,丹妮则忙来忙去,先后端来了蔬菜饭食,并有一钵稀粥。
志航像奇迹一样,居然在王思婷挽扶之下,走下床来,向巫山嫠妇与丹妮一再致谢相救之恩。
丹妮忽然变得腼腆起来,目光尽量避开志航,默声不响。
巫山嫠妇面色冷冷的毫无笑意,声调异常严肃的道:“真正救你之人,并非是老身………”
用手一指王思婷道:“如非这位姑娘,只怕你就有两条命,也早完了!”
志航忽又记起巫山嫠妇指斥他使白蔷薇身长春谷之事,一时赧然无语,颇有无地自容之态。
幸好巫山嫠妇并未再提及此事,几人就在桌前坐了下来,慢慢用饭。
志航虽然大力初愈,胃口不佳,但那稀粥烧得是可口,竟也吃了半碗,精神也随之更为振作起来。
他忽然记起自己已是第三次来到这茅舍之内,第一次是自己抱了受伤的“蛇蝎西施”而来,后来发觉了是白蔷薇,由于她坚持为师报仇,自己留字出走,悄然而去长春谷寻找褚云奇与崆峒四老。
第二次则是自己由死谷秘道而出,以“牛魔王”的身份与那绿衣少女拼真力,负伤后被白蔷薇抱持而来,但旋即被恩师公孙神陀救走。
这一次……
他心中反覆思维,不由大为感慨。
绿衣少女在一旁默默吃饭,眸光却几次暗暗的向志航飘来,但略一接触,却又像受惊的小兔般连忙闪了开去。
巫山嫠妇似乎已所有觉,凌厉的瞪了丹妮一眼,待饭罢之后,向王思婷与志航两人说道:“眼下天地二魔茶毒武林,妖气正炽,这也是气数使然,无可奈何之事,此地距长春谷近在咫尺,不适你们久居,今日天色已晚,又兼雨不停,且再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你们就另到别处去吧!”
志航与王思婷同时立起身来,方欲开口说话,忽见巫山嫠妇脸色一变,手指轻轻拍着前额,凝神沉思起来。
志航见状呆了一呆,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巫山嫠妇沉思了一会,面色愈发阴沉,目光像两道电炬般四面一掠,竟然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来。
志航与王思婷等见巫山嫠妇失常的神态,不由大感惊疑,但又不便出言相询,只好怔怔的站在一边。
丹妮也有些惶惑吃惊,轻声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巫山嫠妇手扶关额缓缓走了几步,自言自语的道:“怪呀!
老身为何突然如此心绪不宁起来?………”
收住脚步,电炬般的两道目光向丹妮一掠,道:“快去把娘的甲骨神课拿来!”
丹妮连忙应了一声,直奔内室而去。
不一时,取出了两支碗大的木盘,与一些龟彀、鱼骨、蚌珠等零星物件,摆了一桌。
巫山嫠妇面色凛然,端坐在桌前,把那些零星物件分别装入两支木盘之中,摇动了一下,又一件件取了出来,仔细的在桌上东接西摆,宛如一个小孩在玩积木的游戏一般。
王思婷与志航等在一侧摒息观看,巫山嫠妇面色忽红忽白,最后额间竟有两滴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只见她沉声一叹,离座而起,急急说道:“老身的甲骨神课百不失一,灵验无比,方才一连三卦皆是至阴至绝之,依据卦象看来,此地立即就有不测之事发生,而且定必凶多吉少………”
微微一顿,又道:“老身本欲留二位再住一夜,但眼下危机将至,必须立刻离开此处,你们最好现在就走。”、此际窗外风雨正大,凉意袭人,王思婷瞥了重伤初愈的志航一眼,一时不由大为作难。
巫山嫠妇又复连声催促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你们快些走吧!……”
随即转向丹妮道:“快把娘的药包取来,咱们也要立刻离开此处!”
丹妮毫不迟疑的又复奔向内室而去。
志航一般星卜之术原不相信,方才本认为巫山嫠妇不过是藉此把自己赶走,不料她竟然也要离去,方始有些相信起来。
丹妮已由内室急步走了出来,除了药包之外,手上还拿着一件衣包,满面尤疑惊恐之色,急急的道:“娘,都弄好了,我们走吧!”
言下深信巫山嫠妇之言,当真觉得太祸就要临头一般。
志航见状倒不由猛然惊悟到自己腰间的包裹尚在床上,连忙过去将那包裹着牛魔王面具衣履的布包紧在腰间,幸而王思婷情急救治他的伤势,似是根本未曾打开看过,对他的这件秘密依然无所觉,巫山嫠妇已与丹妮走到门边,见志航与王思婷尚在室中迟疑徘徊,当下又向他们两人喝道:“老身一向不作耸人听闻之言,如果再不离去,后悔可就无及了!”
一言甫毕,已然推门走了出去。
丹妮向志航与王思婷投注了一眼,道:“我娘的神课再灵不过,王姐姐,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毕,也相继走入门外的风雨之中。
一阵狂风挟着雨飘,使两人不由同时打了一个寒噤。
志航轻叹一声,道:“姑娘,既然那位老前辈说得如此郑重,大概必然有些道理,咱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
王思婷皱着眉头向室外飘了一眼,道:“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言下仍然迟疑难决。
志航微微一笑,方欲答言,忽听一阵狂笑之声遥遥传来。
两人不由同时吃了一惊。
那笑声虽极遥远,而且在风雨声中显得模糊难辨,但志航仍然可以听得了那正是天魔的声音。
笑声过后似是尚有一阵喝叱之声传来,但却渗杂在风雨之中,模糊得无法听出是谁的声音来。
志航愕然一惊,向王思婷急急的说道:“巫山嫠妇老前辈的卦象果然灵验,但她毕竟没来得及躲开去,眼上已与天地二魔相遇,在下既蒙她屡次相救,自不能坐视不顾……”
不待话完,就向门外走了出去。
他伤势甫愈,经凉凉的风雨一阵吹打,不由东倒西歪,摇摇欲跌,但他强提一口真气,支持着尽快往发声之处奔去。
王思婷紧赶几步,扶住志航道:“即使天地二魔真与巫山嫠妇老前辈打了起来,你现在这付样子,也帮不了她什么啊!倒不女口……”
志航打断她的话道:“在下只求心之所安而已,我……”
凄然一叹,顿下话锋,仍然大步向前走去。
他心头暗忖:天魔已冲出清虚道长所率武林群雄的包围,深夜冒雨来此,那企图定然恶毒无比,如不是来找巫山嫠妇母女,就是追查自己的下落。
以天地二魔的邪门奇功,虽可称雄江湖,但却绝非巫山嫠妇那五大神功之一的耶律神功之敌。’但天地二魔如果没有巧妙到底的安排,岂肯甘冒此险,他想到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以及龙虎二魔,一航道长等人,不由不寒而憷。
王思婷知道不便再加劝阻,同时,她心感巫山嫠妇母女,也有患难与共之心,当下俱皆加快脚步走去。
正行之间,志航突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王思婷一下,向前遥遥一指。
王思婷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丈之外,巫山母女正相并立在一齐,天地二魔与两个全身灶衣,一衣一矮之人就在她们母女两人面前。
志航心头一寒,连忙一拉王思婷躲到一株大树背后,他已清楚的看到了两个黑衣人正是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只听巫山嫠妇天地二魔冷冷喝道:“贤伉俪深夜冒雨来此,就是为了要找老身吗?”
天魔笑道:“不错,看来愚夫妇来得倒正是时候,设若晚来一步,也许就难以找得到你们母女了!”
巫山嫠妇怒喝道·:“那么你来见老身是为了何事?”
天魔阴阴的一笑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就请随愚夫妇同至长春谷中详细一叙。”
巫山嫠妇冷哼一声道:“老身不愿过江湖之事,对你们已经,一再容忍,难道你认为老身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吗?”
天魔依然笑道:“尊驾既不过问江湖之事,不知何以要由巫山远来此处?……”
目光在巫山嫠妇身上转了一转,接道:“尊驾来意,愚夫妇是最清楚不过,眼下老朽正是为了此事烦请尊驾至长春谷内从长计议。”
丹妮立在巫山嫠妇身侧,忽然开口说道:“娘!不要理他们,咱们走吧!”
显然天地二魔与那两个黑衣人的奇形怪状,在这雨夜之中看起来恐怖无比,使她有些不寒而憷。
天魔大笑道:“此时想走已经太晚了!……”
也有患难与共之心,当下俱皆加快脚步走去。
正行之间,志航突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王思婷一下,向前遥遥一指。
王思婷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丈之外,巫山母女正相并立在一齐,天地二魔与两个全身灶衣,一衣一矮之人就在她们母女两人面前。
志航心头一寒,连忙一拉王思婷躲到一株大树背后,他已清楚的看到了两个黑衣人正是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
只听巫山嫠妇天地二魔冷冷喝道:“贤伉俪深夜冒雨来此,就是为了要找老身吗?”
天魔笑道:“不错,看来愚夫妇来得倒正是时候,设若晚来一步,也许就难以找得到你们母女了!”
巫山嫠妇怒喝道·:“那么你来见老身是为了何事?”
天魔阴阴的一笑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就请随愚夫妇同至长春谷中详细一叙。”
巫山嫠妇冷哼一声道:“老身不愿过江湖之事,对你们已经,一再容忍,难道你认为老身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吗?”
天魔依然笑道:“尊驾既不过问江湖之事,不知何以要由巫山远来此处?……”
目光在巫山嫠妇身上转了一转,接道:“尊驾来意,愚夫妇是最清楚不过,眼下老朽正是为了此事烦请尊驾至长春谷内从长计议。”
丹妮立在巫山嫠妇身侧,忽然开口说道:“娘!不要理他们,咱们走吧!”
显然天地二魔与那两个黑衣人的奇形怪状,在这雨夜之中看起来恐怖无比,使她有些不寒而憷。
天魔大笑道:“此时想走已经太晚了!……”
他突然由腰间制出一条皮鞭,横空一挥,发出一声清脆的暴响,向巫山嫠妇逼近一步,沉声喝道:天生神功已现于世,使老夫的许多计划不得不所改变,至少其他四种神功的当世传人谁也别想逃过老夫的罗网。”·巫山嫠妇厉喝道:“孽畜你也未免太过于狂妄了!”
猝出一掌,闪电般向天魔迎面劈去。
那一掌势奇力猛,表面上却不顾任何威势。
天魔虽是才奸巨猾,久经大敌之人,但对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却是尚是初次领略,但感一股排出倒海的暗流滚滚卷来。
他不由在吃一惊,急忙纵身后退。。
饶是闪避得快,也依然被掌风招中了一下,只觉半身一阵剧痛,一连两个翻滚,方才狼狈万状的躲了开去。
他有些尴尬的爬起身来,满面狠毒阴沉的遥遥投注了巫山嫠妇一眼,狞声一笑,手中皮鞭往两个黑衣人背上狠狠一抽,喝道:“速把这黑衣妇人拿下,否则交你们凌迟处死!”
身材较高的黑衣人当先一长身扑了过去,双臂高举,十指箕张,以饿虎扑羊之势向巫山嫠妇扑来。
巫山嫠妇大喝道:“傻瓜!你当真糊涂了吗?”
说话之间驿手平推,向南海神尼迎去。
南海神尼志已受天魔完全控制,并不知顾及本身安危,复因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原本柔韧无比,故而一挺护身功力,仍然姿势不改,直扑而到。
但见南海神尼扑下的身形突然遇到了一面弹力极大的网,在距离巫山嫠妇数尺之处,突然被一下子反弹了出去,直摔同丈斜余远近。
巫山嫠妇双掌震退南海神尼,旋身飘至丹妮身边,道:“卦象凶险,战必不利,咱们快走吧!”
母女两人同时纵身而起,急奔而去。
身后响起天魔的狞笑和他皮鞭狂挥的暴响之声。
巫山嫠妇母女奔出不及两步,但见一条瘦小的黑影横空而至,幽灵向拦到巫山嫠妇面前,一言不发,探臂出掌,直挚过来。
来人正是与南海神尼遭到同一命运,身负五大神功中七化神功的苍灵老人。,他的掌力同样的无志无息,两力一接,但出两人身形俱各踉踉跄跄退后数步,一股激动撞的掌风立刻发出一股刺耳的尖啸,四周一丈距离之内无数碎石竟被回荡的掌风卷得漫天而飞。
巫山嫠妇无意恋战,身形一幌,又欲与丹妮藉机离去。
就由于她要顾及到丹妮,身形动作不免速度大减,甫行跃起之际,一股凌厉的掌风又自身后袭到。
原来被震退的南海神尼又复自身后袭来。
巫山嫠妇喟然一叹,身形斜转半圈,辟开南海神尼的掌力,骈指点向她的肋下,一面向丹妮沉声大喝道:“孩子!快些离开此地,独自逃命去吧!”
言下之意,彷佛她已料到了眼下之局凶多吉少。
丹妮那里肯听,见自己母亲被两个黑衣人近得手忙脚乱,娇叱一声,竟向苍灵老人身后扑去!
巫山嫠妇见状大惊,急急喝道:“孩子!你不要命了吗?
……”
匆忙中向苍灵老人一连递出三招,声调凄厉的继续喝道:“听娘的话,快些逃命去吧!”
苍灵老人虽然心志尽失,但感觉依然敏锐无比,丹妮在他身后出招攻击之事,早已知觉,但因苍灵老人一连三招旋风般的迫攻,使他不及向身后出手。
丹妮先后打出两掌,俱已结结实实的挚到了苍灵老人的身上,虽然她火候尚浅,但已受过耶律神功的初步传授,在死名秘之外曾与“牛魔王”以真力互搏,弄成两败俱伤,这两掌》是心急救母,威势自然不小。
但令她吃惊的是那两掌竟而丝毫未起作用,不待掌力近身就被苍灵老人护身的罡力悄无声息的化解了开去。
尽管巫山嫠妇催她独自逃去,但她有生以来母女相依为命若要她在母亲遇到危险之时独自逃命,却是她无论如何也难俐到之事。
是以她仍然疯狂一般的向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狂劈乱打。
要知当世五大神功除以神为主的天罡神功之外,其他四种神功虽各有千秋,但大致威势相等。
巫山嫠妇以一敌二,形势上已经趋于不利,又兼要顾及到卷入搏战中的丹妮,心神一分,益发手忙脚乱,岌可危险。
志航与王思婷在巨树之后静观移时,见巫山嫠妇母女已然渐渐不支,不由心中大急。
志航藉机缓缓运息了一阵,向王思婷道:“姑娘仍然匿身在此,切勿轻出,须知眼下之敌,皆是当世中一对一的高手……
微微一顿,又道:“如有不测姑娘就独自逃命去吧!”
王思婷悚然一惊,忙道:“你大伤初愈,怎能………”
但她一言甫毕,志航已然闪电般纵身而出,迳向在一侧袖手旁观,狞笑连声的向天地二魔扑去!
天地二魔眼见巫山嫠妇已如釜中游鱼,正在欣喜之际,突见数丈外一条人影捷如电闪般迎面扑来,倒不由吃了一惊。
志航自在花树阵内以“牛魔王”的身份与苍灵老人、南海神尼力搏重伤以来,仗恃着服食过阴阳参果与灵兽精血,又兼已按照天罡神功吐纳秘决修习过数次,经巫山嫠妇的神针灵药一治,复原得极快。
但毕竟尚不过一书夜的时间,此刻运功一跃,只感心血激荡,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立足不住。
当下连忙藉天地二魔呆怔失神之际,迅速的运息一匝。
地狱嫦娥目光在志航身上不停的打了几转,向天魔说道:“呆鸟!你看这不是失踪了的那孩子吗?”
原来十数日前,志航自天地二魔与龙虎二魔在七绝大阵之外互搏之时,劫仆姑菁筠,在地下石室中遇到苍灵老人,而后独自离去,即未再以本来面目与天地二魔相遇。
天地二魔原有意将志航招为东床快婿,对他由七绝大阵中撇下仆姑菁筠失踪逃走一事,一再追查,但始终未查出线毫端倪。
天魔哼了一声,道:“不错,这娃儿的神通的确不小!”
举手一掌就谷向志航劈去。
地狱嫦娥突然横臂一拦,叱道:“呆鸟!不准你伤了他……”
转向志航柔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们筠儿!”
志航厉声大喝道:“妖孽!住口!……”
微微一顿,接道:“如果希望你们那宝贝女儿活着,快些要他们停下手来!”
地狱嫦娥不解的笑道:“孩子!你要说些什么?要他们停手与否,与我那女儿又有何干?”
天魔目光一转,接道:“这娃儿狡猾得很,贤妻不要上了他的大当!”
地狱嫦娥不理天魔之言,自顾自向志航说道:“且说说你对我们筠儿究竟有无爱恋之意,上次为何要独自偷偷离去?”
此际巫山嫠妇与苍灵老人、南海神尼打得正在激烈之处,巫山嫠妇已然拼出全力,只见人影如飞,劲风呼啸。
志航厉声大喝道:“你们那宝贝女儿被我擒出谷来,生死悬于我手,如要保全她的性命,快些要他们停下手来!”
地狱嫦娥讶然瞥了天魔一眼,道:“是真的吗?”
天魔大笑道:“休听他一派胡言,这简直是毫无影踪之事!”
地狱嫦娥微微忖思了一下,道:“如此且把这娃儿抓回去再说吧!”
双肩一幌,身形欺向志航,探手向他左肩抓来。
志航怒一声,蓦然一掌迎胸拍去。
只见一片金光闪处,地狱嫦娥那矮胖的身躯立刻倒翻了出去,摔落于两丈之外。
原来志航地一掌是天罡神功中的“横扫干坤”,虽然火候不免,攻力不足,但仍将地狱嫦娥挚出了两丈余远,重伤倒地。’耳际间但闻天魔呼道:“天罡神功!”
但志航气血未复,一掌劈出,其力大伤,身形一阵摇摆,终于支持不住一跤跌了下去。
王思婷在树后提心吊胆的凝神注视,见志航不支而倒,不顾—切的纵身而出,扑了过去,凄然喊道:“志航[志航……”
天魔见志航一掌劈出天罡神功,惊疑万状,一时呆怔失色!
昨日花树阵前他曾见“牛魔王”施出天罡神功,原认为天罡神功秘笈已被“牛魔王”得去,及见志航竟然也学去了天罡神功秘技,这一惊非同小可。
任他是如何奸险诡诈之人,此刻也不由如坠入云里雾中,猜不出他这天罡神功是由何处学来的!
更令他不解的是志航一掌劈出竟然不支倒了下去,这又是大背常情之事,难道………他心中疑念四起,却无法遽下定论。
方在呆怔失神之际,但闻地狱嫦娥呼痛之声阵阵传来。
天魔恍如梦醒,连忙撇下王思婷与志航,去扶救地狱嫦娥。
巫山嫠妇亦为此大受惊动,万想不到志航竟然身具天罡神功,怪不得他有那样惊人的潜力。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心志均受天魔控制,对志航以天罡神功挚飞地狱嫦娥之事茫无所觉,依然全力双双向巫山嫠妇攻击。
巫山嫠妇缠战多时,本已渐感不支,此时心神一分,益发险象百出,虽然她屡欲藉机与丹妮逃起,但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始终找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方在危急中,忽听丹妮一声惨叫,竟被南海神尼一掌扫中,跌出六、七步远,挣扎难起了。
巫山嫠妇大惊失色,纵身就向爱女扑去!
但这来却立刻给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不少可乘之机,南海神尼横出一掌,拍向她右肋,苍灵老人则骈指点向她后背“将台穴”。
巫山嫠妇情急救女,身形跃起之间,两大强敌同时出招袭来,任她应变如何迅速也来不及了。”
要知高手过招,往往败于毫误之差,巫山嫠妇虽然打退了南海神尼的一掌,不幸去被苍灵老人的指锋拂中了穴道。
登时半身一麻,摔下地来。
苍灵老人一指拂中,沙哑的喉咙格的吭了一声,身手快如电掣,又是一招点穴手法,将巫山嫠妇志堂应手点中。·巫山嫠妇任凭武功多高,在穴道被闭之下,也已毫无挣扎余地,立时犹如木雕石塑一般僵挺在地。
苍灵老人茫然钓与南海神尼对望了一眼,双双顺手抬起巫山嫠妇,缓缓向天魔立身之处走了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已然结束,巫山嫠妇已被生擒,爱女丹妮被南海神尼一掌扫中,僵卧在地上,恍如已死。
天魔已将地狱嫦娥扶了起来,只见她襟前血迹淋漓,显然内伤极重,喷出过不少鲜血,但由他有能行走的情形看来,那伤势尚不致命。
王思婷则当天魔扶救地狱嫦娥之时,悄悄抱起志航就欲离去。
志航虽则因所血激动不支倒地,但神智仍极清醒,挣扎着道:“不要管我,你自己逃命去吧………否则我们都逃不出刚手!”
王思婷顾不得回答,只管抱着志航放步飞奔。
天魔早把一切看在了眼时,狞笑一声,皮鞭一挥,向南海0神尼喝道:“把那一对男女娃儿抓回来!”
南海神尼应了一声,双腿一屈,立如巨鸟凌空,只一个起1落之间,就追到了王思婷身后。
王思婷只顾抱着志航逃命,加以南海神尼来得无声,根本1就没有注意天到有人追到自己身后了。
南海神尼探手之间,轻而易举的点了王思婷后背“将台穴”,将她与志航一手一个就如包裹一般提了回来。
天魔扶持重伤的地狱嫦娥,凝视着在南海神尼手中的志航,只见全身手脚松垂,宛然重伤甫愈之象。
他两条长的眉头皱了良久,忽然沉声大喝道:“把这娃儿与巫山嫠妇的女儿留下!”
南海神尼木然应了一声,右手一松,立刻把志航放到了地上。
地狱嫦娥挣扎着大喝道:“呆鸟!这娃儿把老身伤成这样,而且他身负天罡神功,正该抓回于谷去详细查问,怎能反放了不管……”
天魔微微一笑,俯在地狱嫦娥耳边咕了半晌,地狱嫦娥初时皱眉不语,后来微露笑容,终于轻声叱道:“呆鸟!你尽想出这些刁钻主意!”
天魔得意的仰天一笑,立即扶持着地狱嫦娥当先缓缓行去。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像两个木偶一般,紧紧随在天地二魔之后,各自挟着被闭了穴道的巫山嫠妇与王思婷一并走去,不一时不由走入夜色之中。
此际风息雨止,浮云渐散,一轮明月又复高挂空际,但见空际如洗,长河如练,又到了二更时分。
一阵微微的夜风使志航打了一个寒噤,慢慢支持着坐了起来,只觉骨节酸痛如散,头重脚轻,彷佛力气尽失,连移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喟然长叹一声,不觉对着明月发起怔来。
方才的一切,他都清楚的看到了眼里,但他一掌劈出之后,引起了内腑气血的震动,再也无力应战,只好目睹那一些不幸之事进行。
巫山嫠妇的被捕而去,使他忧震恐不安,他深切相信,巫山嫠妇必将步上南海神尼他苍灵老人同样的命运,灵性心志尽受控制,变成了天地二魔的奴隶爪牙。
同时他也深感奇怪,天魔既已看出了自己身负天罡神功,何以不将自己挚死或是擒走,而竟坦然的一任自己去留?
他支持着探起半珙身子,只见丹妮横躺在距他两丈之外,一动也不动,看不出此刻她是死是活?
放目向四外望去,只见月色如洗,袖力所及,空空寂寂,天地二魔确已经率众离去!
一时思潮起休,感慨丛生,不由又流下两行泪来。
他自学得天罡神功的调息法打开决窍之后,每次调息都是以天罡内功吐纳之法调息,故而恢复得极是快速。
约过了盏茶之久,志航自觉气血渐复,支持着站起来,—步一跌的缓缓向丹妮卧身之处走去。
只见她滚卧在一滩泥水之中,满脸之上都是污泥,全身则是狼籍不堪,一副怪不忍睹之状。
志航先在她鼻孔这外试了一试,只觉鼻息咻咻,心头立时宽慰了不少,心知她受伤不重,不过一时气血激撞,急怒攻心,以致昏迷了过去。
当下连忙以推宫过穴之示为她缓缓推絮。
但他此际气血浮动,内创未复,不能以内力助她,故而推絮起来极是吃力,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方见丹妮悠悠醒了过来。
她茫然瞪视了志航一会,忽然放目四外一顾,惊问道:“我娘呢?”
跟着就要挺身站了起来。
志航连忙按住她的肩头,道:“姑娘已受内伤,还是赶紧先行运息一下再说,否则,如使淤血凝聚内腑,必然会………”
丹妮似是根本就没有听清志航说些什么,两眼瞪得滚圆,惶然四顾着像疯狂一般的大喊道:“我娘呢?她到那里去了?……还有天地二魔与那两个黑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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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心上人身陷魔谷
志航一时觉得对她无可安慰,心想让她大哭一声也好,也许会藉此使她淤积的气血散开。
他默坐一侧,一时不由心如刀戮。
良久良久,丹妮直哭得声嘶力竭,方才缓缓焦了下来。
志航凄然说道:“姑娘眼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我们可以设法救助令堂出险。”
丹妮脸有些怀疑的问道:“你可是看到我娘当真被他们掳去了么?”
志航黯然点头道:“她老人家与王姑娘当真是被他们生擒而去,在下俱是亲目所见。”
丹妮双拳紧握,凄然喊道:“要是不能救我娘出来,我……
我就不要活了!”
黯然久之,又无望的摇摇头叹道:“我娘的耶律神功举世无敌,竟然仍被他们掳去,我们还有什么能力能救得了她!”
说着又复哭了起来。
志航黯然思忖:眼下除了恩师神陀的天勒神功之外,其他三大神功传人俱已被天地二魔生擒活捉,以南海神尼为例,恐怕巫山嫠妇也难逃过同样的命运,他日相见也许会向她的亲生女儿出手为敌。
自己虽已得传天罡神功,但如能纯熟运用,至少也许要一年以上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内,谁知道将会发生多少不测之事,至少整个武林必将尽人天地二魔的魔掌凌虐之下!
同时,使他尤虑的是天魔盖世雄何以要故意将他放过,难道他不怕自己天罡神功练成之后会向他作对为敌?
以天地二摩的诡诈阴狠,岂是避此慈悲的人物?
很显然的是他们另有阴谋诡计,也许自己的一行一动已以他们的监视之中。
丹妮幽幽的凄然叹息了一会,揩拭了一下满面的沁污泪痕,忽然转向志航焦急的问道:“现在咱们怎么辨呢?”
志航略一忖思,道:“眼睛清虚道长率数千武林同道尚围困在长春谷外,昨日一战虽然锐气大挫,但实力仍在,咱们不妨先去探查一下他们的动向,然后再设法救援令堂与王姑娘等人出险。”
丹妮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吧”
挣扎着站起身来,就当先向前走去。
但他内创未平,气血阻滞,又兼悲伤过度,脚步甫一迈动,一阵眩晕,立刻踉跄不支,差点倒了下去。
志航轻过一番运息,已然好了甚多,见状连忙赶上一步,扶住摇摇欲跌的丹妮,问道:“姑娘能支持得住么?”
丹妮唇角紧抿,点头不语,仍然挣扎着向前走去。
此地距清虚道长大寨所在,不过仅衣二里之遥,只要翻过一座山坡,超过一道小溪,就是长春谷花树阵外群雄所聚之处。
志航与丹妮两人俱是内创未愈,得走起来,步履维艰,至少走了顿饭之久,方才走到那小溪边沿。
正行之间,志航忽然“啊!”了一声,收步停了下来。
丹妮瞥了他一眼,讶然问道:“你怎么啦?”
志航呐呐的道:“想那清虚道长与咱们素无交往,眼下咱们又是这等狼狈之状,也许他不会欢迎咱们!”
丹妮有些负气的道:“为何你早不想到这些?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去了。”
说着就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原来志航兜在想到自己虽然已经备受清虚道长等人的敬佩和赞仰,但却均是以“牛魔王”的份出现。
此刻与丹妮同行,既不便更换面具衣履,也许清虚道长等人不但不加以欢迎,反而会对自己与丹妮大起疑念。
故而不觉迟疑着也坐了下来。.丹妮扶伤而行,勉强挣扎着走了许久,早已感到不支,此刻不由瞑目调息起来,对志航并款加以催促。
志航黯然思忖:白蔷薇、王思婷,已先后陷入长春谷,武林大势虽有清虚道长支撑,但已危如累卵,自己与丹妮均已负伤未愈,此刻又该去向哪里?”
他更想到仆姑菁筠不知是否已被清虚道长由了窜向尚手里抢回,自己已怀她生死同命,设若天地二魔不听要挟,被清虚道长等人盛怒之下将之杀死,自己已势必要死去,这也是一桩随若时威胁着他的危机。
他想来想去,觉得必须与清虚道长见上一面,当下思索了良久,终于向丹妮开口说道:“姑娘……”
丹妮缓缓睁开眼来,道:“你想出我们该到那哪里去了么?”
志航呐呐的道:“在下想先请问姑娘一事?”
丹妮道:“你说罢,什么事啊?”
志航姑娘可认识牛魔王其人?”
丹妮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道:“岂止认识,而且……”
她恨恨的接下去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志航心中一惊,道:“不知他是怎样得罪过姑娘?”
丹妮眼看光在志航身上转了一阵,道:“他杀死了我的爹爹!”
志航不知牛魔王当年是怎样杀了她的父亲,但他心知这段冤仇已深,他原本想把自己的隐必对她和盘托出但由于一提到牛魔王时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只好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丹妮风志航时尽管呆呆沉思起来,忍不住道:“你为何忽然要问起这件事来?……”
眸光转了两转,忽然双掌一拍道:“我倒想起一个地方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不待志航开口询问,丹妮又兴奋的接下去道:“方才我是急糊涂了,竟然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她一时眉飞色舞,彷佛真的想到了救星一般。
志航忍不住问道:“姑娘说的是……”
丹妮面凝笑意,道:“峨嵋古佛洞去找眇目神隐,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降天地二魔,把我娘给救了出来!”
志航有些怀疑的道:“当世武林之中,据说五大神功已是顶尖绝学,不论何方奇人隐士武功也不高过五大神功,姑娘怎知……”
丹妮顿时足接道:“你知道人他老人家是谁?他就是我的师祖,就当我爹爹遇害之后,我娘方才遇上了他老人家,我娘的耶律神功就是出自他老人家的传授。”
志航悚动了一下,心想果真如此,倒也许是极有希望的之事。
只听丹妮幽幽叹息了一声,又道:“不过他老人家的脾气极怪,当年收我娘为徒之后,授艺一年,就把我们母女赶出峨嵋古佛洞。
“据说要从此央壁参修,不出洞门,现在算起来已是十五年前之事,十五年来我娘从来也没提说过去看望他老人家,不知他会不会……”
说着又非常忧愁起来。
志航劝慰道:“师徒情深,只要姑娘再对他苦求一番,相信他老人家必然不致伸手不问,姑娘尽管放心前去好了!”
丹妮面色一惨,凝视着志航讶然道:“你不肯陪我去么?”
志航无可奈何的道:“在下尚有几件要事待辨,一时难以离此他往,不过……”
丹妮摆手冷笑道:“不用说了,我已经都明白啦,只恨我娘和我………”
她忍不住一阵哽咽颤抖着接下去道:“我们都瞎了眼睛!”
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霍然站起身来,举步就走。
志航连忙上前拦住,道:“姑娘如果因此误会在下,那在下就没有容身之地了,须知我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心间一酸,不由也泫然流下泪来。
丹妮倒不由呆了一下,又茫然坐了下去。
志航叹吁一声,一时不知如何向丹妮解释。
在他花树阵中与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互搏重伤后,原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故而不得不把一切事情俱皆撇下。
不料幸而遇到了王思婷与巫山嫠妇母女,使自己死而复活,眼下诸事纷乱如麻,至少他要探明清虚道长的动向打算,和寻找出仆姑菁筠的下落。
他既不能当丹妮之面换上“牛魔王”的打扮去见清虚道长,又不能坦然离此而去,一时不由大为作难。
同时他又忆及自己随时都有死亡可能的生命,就算中途不出差错?顶多不过再活上一年。
那天罡神功至少将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练成,岂非自己甫将神功练成,就已到了死亡之期,自己一死,天罡神功势必从此失传,岂非大悖张三丰祖师当年埋藏必笈的一番苦心!
他凝视了丹妮一会,坚决的说道:“姑娘远去峨嵋寻访眇目神隐,虽可望他老人家出山助拳,救出令堂。
“但是,须知天地二魔诡诈多谋,眼下已将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俱皆网罗了去,即使令堂,恐怕也难免要为其所用………”
微微一顿,沉声接道:“所以在下看来,即使眇目神隐肯于出山相助,也难有把握把天地二魔收伏,在下倒有一件稳可成功之谋,不过恐怕要费上一段亢长的时间……”
丹妮有些不耐的道:“你究竟要说什么嘛?”
志航道:“在下要把姑娘造就成当世第一高手,一年之后,任何神功绝技也对与姑娘争冲,此时此地任凭天地二魔如何狡诈狠毒,也无法逃过姑娘手下!”
丹妮冷冷一笑道:“莫非你是天罡神功的传人,这种大话最好少说!”
志航面色凝重和道:“正是天罡神功,在下就要传授姑娘!”
丹妮怔了一下,方欲答话,忽听前面丛林之中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志航大吃一惊,连忙蓄势戒备。
那怪老人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目光狠狠的盯注到丹妮脸上,一连转了几转,微微笑道:“骨格清奇,天赋慧根,确属上乘之材……”
目光转向志航又道:“你可曾有天罡神功转授此女之意?”
志航益发讶然失色,心想这人果然能捏会算,他怎会竟然又知道了此事,莫非他说的果然是真的不成?
当下只好点点头道:“不错,在下确有此意。”
怪老人神色凝重的道:“既然如此,非独老夫得以了盯重任,免遭天谴,亦可告慰张三丰祖师央天之灵,神功绝学终天有了后继之人!……”
微微一顿,目光凛然一转,注定志航接道:“第一,你要将那天罡神功秘笈悉数传与此位丹姑娘,不得有一字遗漏。
“第二,在你有生之日不得再言及天罡神功有关之言,更不得再妄传他人,这些不知你是否皆能做到。”
这些事又皆落到志航心坎之上,自己生命危如累卵,随时皆有死亡可能,如能悉数传与丹妮,以她的根基天赋,不难在一年之内习练成功。
设若天地二魔之乱不能消弭,则至少可把希望寄托到丹妮身上和一年之后仍将轻而易举的扭转干坤,将天地二魔除去。
当下应声答道:“在下完全同意此事,不过在下尚有一件不情之请……,怪老人喜形于色,手拂长髯,道:“有何高见尽可明言。”
志航徐徐说道:“在下所以毁去天罡秘笈,其意在于深恐此神功绝学流于恶人之手,眼下转授之事,必须秘密进行,由在下逐字逐句亲口传与丹姑娘,以她的聪明才智,相信可以牢牢记熟不致遗忘。”
怪老人连声答道:“自然,自然,老夫完全依你。……”
双眉微微一皱,道:“秘笈传完全,共需多少时间?”
志航沉思了一下,道:“快则两个时辰,最慢也不过三个时辰足矣!”
怪老人目光一转,一指与大殿相连的偏殿,道:“你们可以在那殿中立即开始转授秘笈之事……”
徐徐走至墙角,抓起方才搁下去的铁杖,接道:“老夫就在此地与你们二人护法。”
志航坦然一笑道:“如此有劳老前辈了!”
一拉身旁的丹妮,道:“姑娘,咱们就到偏殿……”
不料丹妮并未稍动,冷冷哼了一声,道:“到偏殿去干什么?”
志航咦了一声,有些不悦的道:“难道方才之言,姑娘没有听到么?”
丹妮杏目一翻道:“听到了又怎样?”
这确使志航大感意外,天罡神功为武林之中第一奇功,习成之后,即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纵横宇内,再无敌手,多少已然成名的高手对此梦寐难求,难道将这等神功转授与她,还要求她不成?
当下只好耐着性子问道:“在下要将天罡神功悉数传授姑娘,难道姑娘是不愿学么?”
丹妮冷冷一笑,道:“你猜对了,我对天罡神功毫无染指之意。”
说过之后,却暗中戳了志航一下。
志航讶然不解,缓缓四顾了一下,不见任何异常举动,丹妮对那怪老头定是疑念丛生,深恐中了他的圈套。
怪老人对丹妮之言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免也深感意外,目光骨碌碌转来转去,却也默无一言。
志航颇感尴尬,一进有些手足失措,走也不好,站也不是,满面都是赧然羞愧之色。
丹妮睨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忍之意,噗嗤一笑,道:“咱们就到那边坐坐也好,不过我并不要学你那天罡神功。……”
眸光向怪老人冷冷一飘,又道:“谁也不用妄费心机。”
怪老人怔了下,呵呵大笑道:“老夫不会看走了眼色,既是江湖武林中人,谁也不会对天下第一神功毫无垂涎之意。……”
目注两人走向偏殿的背影,又道:“姑娘悉心学习,牢牢熟记,老夫就在替你们护法了!”
说着铁杖一横,巍然立在殿门之前,白髯横衫,随风飘拂,看去仍然有些出尘欲仙这概。
丹妮与志航缓缓走人偏殿,回望了怪老人一眼,只见他在大殿门前拄杖而立,目光遥望远方,与两人距离至少已在四五丈外。
丹妮拣了一处较为干净之地坐了下来,轻声向志航道:那老头儿一双眼珠不停骨碌碌乱转,分明含有狡诈之心,他说的一定准都是瞎话,说不定………”
志航拦住她的话道:“姑娘未免多虑了,不论他居心如何,在下暗传秘笈之学,不着任何痕迹,与他并无任何好处……”
丹妮冷笑一声道:“你的江湖经验也太差了,他自然不能明目张明目张胆守在一旁,不过只要你真的在此传我天罡神功,他们一定能听得了去。”
志航双颊立刻升上一片经霞,心想自己果然没有她想得周到;若不慎将天罡神功被奸人学去,那真是自己百死莫赎之事。
只听丹妮又轻声说道:“我怀疑那老人是天地二魔手下爪牙,也许这道观中尚有其他之人潜伏,说不定天地二魔也在此处。”
志航悚然一惊,心想这话果然不差,当下蹑手蹑脚站了起来,窗前门外,细细窥察起来。
但一切看不出有何令人启疑之处,四处悄寂无声,那怪老人也一直背向两人站在大殿门前,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志航迅速的探查了一周,回到丹妮身旁,道:“此处看来不似有什么歹人埋伏,不过为慎重起风,在下不妨以传音人密之法交天罡秘笈转授姑娘。”
丹妮一笑道:“你可曾听说过:天视地听’之术,暗中匿伏之人假若有这种功力,只要在十丈之内,不论你的一得一动,一言一语,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用传音入密之法,也是一样可以被人听去。……”
眸光转动了一下,又道:“此事必然是出于天地二魔的诡谋,眼下咱们两人俱皆功力未复,只要将天罡秘笈书皆听去,可以轻而易的将咱们致于死地,则天罡神功就永远属于天地二魔,武林之中当真就变成他们的天下了!”
志航心头一震,忙道:“姑娘才华盖世,在下万难及一。”
丹妮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不过是极为明顾之事,只怪你心地太实,易于相信他人之言罢了!
“眼下天罡神功秘笈已然被你毁去,天地二魔为了千方百计要将天罡神功之学骗出,也许一时还不致害你性命”
志航皱眉道:“只是眼下咱们该怎么辨呢?”
丹妮道:“只有一个办法,赶紧设法离开此地。”
志航沉忖了一下道:“项以在下之见,莫如咱们趁势在此运息调息,若有三个时辰工夫,也许咱们的功力又可恢复不少,足可一战冲了出去。”
丹妮皱眉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天地二魔若见你并未传我天罡神功,也许不会平空等上三个时辰……”
微微顿了一顿,颓然又道:“随你吧!”
她也深知眼下处境,两人攻力未复,不堪一挚,不要说暗中可能尚有其他之人潜伏,就凭那怪老人手持二百余斤的铁杖看来,武功必然十分难敌,绝难安全离开此处,故而索与当真瞑目养息起来。
志航又沉忖了一会,觉得委实别无善策,当下背向大殿门前的怪老人,也开始摒息凝神,运功调息。
两人此刻心意完全一样,何有尽可能把握时间,运功调息,只要功力能多恢复一分,也就多一分逃生之望。
那怪老人株守大殿门前,当真要为两人护法般一动不动,对志航是否传授丹妮天罡神功之事,也不问不闻。
志航一面运功调息,一面味回味着天罡神功秘笈上的诸般记载,他目前虽是以天罡神功吐纳之法运息。
但对上面的所谓“神、心、意、念、静、动、虚、实。”等等艰难解的字句,仍然有些参解不透。
以致运息起来,也就极难随心所欲,但他原是天赋极佳,顷悟极强之人,多少已能把握住了不少决窍。
经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那怪老人忽然返身向两人望了一眼,见两人寂坐不语,竟然运功调息起来,头微微皱了一皱,又复转过身去。
又过了盏茶之久,前后已经耗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那怪老人仍然巍立门前。
志航原本对他存有戒心,虽在一面运功调息,一面仍密切注意着怪老人的行动,此刻渐渐放下心来,将全付心神逐渐用在运功之上。
忽然——隐隐听得观外有人语交谈之声。
志航停止运功,侧耳听去,果然听得似乎已有人到了观外,彷佛讨论着是否要进入观内而来。
他忽然想到疏林外的血迹断剑,必然是来至观外之人已经发觉,要到观内来查探,心存顾忌,不敢轻人。
志航暗忖:如果那怪老人确然来头不正,是天地二魔预布的爪牙,则观外来人必然是清虚道长一方之人。
正在思忖之间,忽听有人粗声大气的吼道:“孩子们,要进去就进去吧,尽在这里叽咕什么?”
接着,一阵蹬蹬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志航心头一震,那喝叱之声听来极是耳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是在那里见过之人?
丹妮亦已睁眼来,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志航一眼,也全神贯注的谛听着观外来人的脚步之声音。
在大殿前横杖而立的怪老人,初时尚保持着镇静,恍如不觉,但此时忽然现出惊布之状,身形避开殿门,斜斜向后退去。
他一面注视着与他相背而坐的志航、丹妮两人,一面徐徐退至大殿后窗,突然伸出向窗外一挥,抖手打出一丝内光的袖箭。
那闪光虽及轻微,但志航早已查觉,此时他方才全然惊悟,那怪老人确实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
由他暗发警讯一事,更可证明此地绝非只他一人,志航连忙向丹妮暗中一递眼色,双双站了起来,在偏殿的,处隐僻角落匿下身形,蓄势而待。
那蹬蹬的脚步声,迳直的走人大殿而来,怪老人打出闪光的袖箭之后,人已回至供台之旁,手拄铁杖,巍然而立。
来人似是在殿门外迟疑了一下,然后讶的扫视着供台上的铜像供品,与一旁巍然而立的怪老人,大步走了进来,大声问道:“老头儿,你是这厅里的人么?”
问过之后,彷佛立刻发觉到问得不伦不类,那老人百僧非道,而且这破厅明明早已无人住持。
当下爽然自失的哈哈一笑,又改口问道:“老头儿,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在这厅中上供烧香?”
怪老人尽力装做出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身形却尽可能阻住来人射向偏殿的目光,淡然答道:“老夫云游至此,略息行脚……”
目光在来人身上转了几转,接道:“尊驾等也是过路之人么?”
志航在偏殿之内早已暗中看清来人,怪道声音如此耳熟,原来他正是南路绿林霸主铁鞭神弹吕无忌。
此刻正手持闪亮的铁鞭,以怀疑折目光逼视着怪老人,身后围随着四个绿林高手,手中俱各持着明晃晃的刀剑。
志航已认请了怪老人的身份,深恐吕无忌受其蒙骗,当下急急运息了一匝,只觉气血畅顺,功力似已恢复了不少,挺身就欲向外走来。
但他脚步甫一迈动,脑海间意念一动,又收步停了下来。
原来他记起吕无忌与自己喝有一面之缘,而且对自己颇钦仰,但却是当自己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之时,他并不认得自己的本来面目。
吕无忌本是一个粗鲁之人,冒然而出,也许人引起误会,倒不如且袖手旁观,坐以待为,必要时再与丹妮同时挺身而出。
是故不动声以,仍与丹妮匿伏在隐避之处,静静观年事态的发展。
铁鞭神弹吕无忌并未答覆怪老人之言,目光四外一转,道:“老头儿,此地不是安全之地,快睦收拾一下早早走吧,难道你一路行来,没听说过天地二魔争霸武林,大肆屠杀之事么?”
怪老人迟疑了一下,笑道:“老夫云游天下,不涉江湖纷争,管他是谁,俱与老夫无干。”
站在吕无忌背一位持剑的瘦高大汉,目光一直盯在怪老人身上打转,此刻忽然俯向吕无忌耳转轻轻的低语了一句。
吕无忌双目一转,自语般的吼道:“不错……不错……”
立刻向怪老人逼近两步,喝道:“老头儿,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厅中来的?”
怪老人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呐呐的道:“老夫昨夜来此,已经准备就要离去……”
定了一下心神,面色一板,道:“老夫不惯被人絮絮盘诘,尊驾如无要事,就请自便。”
言下一派凛然不悦之色。
吕无忌冷冷沉声喝道:“老头儿,遇到大爷你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既是你昨夜来此,可知道是什么人在厅外搏斗厮杀?”
怪老人铁杖一顿,似是勃然大怒,便他旋即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老夫已经说过,平生不涉江湖纷争,不要说未听到有什么人在皮搏斗厮杀,即使听到,老夫也懒得去管!”
吕无忌铁鞭一横,大喝道:“老头儿,大爷江湖道上混二十几年,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快些说出你的身份来历来吧!”
态度四个跟从之人,见吕无忌有出手模样,各各一挺兵刃四散开来,扇面一般将怪老人围了起来!
志航在偏殿之内,不由暗为吕无忌担尤,不要说此地暗中尚有人潜伏,单凭怪老人看来,恐怕武功也远在吕无忌之上,一旦打了起来,结果必然不甚乐观。
殊料事实却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怪老人外表看来飘飘如仙,颇似负有绝世奇功的武林高人。
但面对吕无忌等人,却显然的表露出一层无法掩饰的畏惧之色,有些惶然失措的步步后退。
他不时暗中注视着窗外门前,似是等待着援手救兵,但使他失望的是始终并无点滴动静。
吕无忌身为南路绿林霸主,武功自亦列于一流高手之林,这一招式奇力猛,鞭梢制起一片啸风之声。
怪老人横提铁杖,自庆出招对敌,但他却赶忙身形一侧,收杖而退,欲圆避了开去。
然而此际他身形已退至殿壁之下,加以尚有扇面般的四人同时逼来,闪跃退避已是极为不易之事。
但闻乒然一声,饶是人退避得虽是极快,但那根长逾七尺的巨大铁杖,却与吕无忌的铁鞭交挚了一下。
吕无忌怔了一怔,突然退后一步,目注着他呆呆寻思起来。
四个随从之人见吕无忌停手不攻,也各各退后一步,采取戒备之势。
怪老人被迫处殿壁一角,双目骨碌乱转,惶然失措,此刻看来,竟然一付狼狈可怜之色。
铁鞭神弹吕无忌目注定怪老人寻思半昨突然放声大笑道:“好啊!原来竟是你这畜生!”
笑声一歇,手中铁鞭挥舞出一片劲厉啸声,·狂风骤雨般向怪老人卷去!
那怪老人无意对敌,杖法大乱,但闻蓬蓬数声大响,手中铁杖早被吕无忌的铁鞭震得飞了出去。
志航与丹妮匿身偏殿之内,对这一场大战看得极是清楚只见怪老人那支铁杖,表面看来确制起来的蒙人之物。
志航一时不由愧赧不已,心想凭自己的才识目力,竟然不及一个粗鲁的绿林人物,几乎被一个江湖宵小所骗。
随后是一阵难耐的静寂!
众人一时呆怔无语,四外再听不到一声息。
然而这是暴风雨的前奏,谁也不知道将有何种变故发生?
天地二魔匿身暗处,不知他们究竟带了多少人来?要对众人采取什么行动?而且众人困处大殿之中,自是早在天地二魔监视控制之下!
丹妮有觊觎之心,也有畏惧之意,咱们不如冒险走吧!”
志航双眉紧蹙,迟疑不语。
他亦有冒险离此之心,但眼下情势敌暗我明,天地二魔利用王铁口费尽心布置了一个诱骗自己的圈套,已然失败,说不定心恼羞成怒,索性将自己置于死地。
或者,他可以将自己像巫山嫠妇一样的擒去,以他那迷魂之法将自己变成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以及龙虎二魔等心神俱失的痴迷之人。
丹妮似是也想到了这一些问题,微微叹吁一声,并未向志航催促,目光不停四转,严密注意着殿外的动静。
吕无忌因志航身负天罡神功,对他已然极是崇敬,遥遥立于一旁,余下的两名随从分别据守着殿门后窗。
方在僵持之际,只见两条人影由山门之中缓缓身大殿走来。
众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到走来的两人,齐都暗也惊呼一声。
只见当先而行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步履蹒跚。
随后跟随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留着一撮山羊的僧人,双目神光四射,声势夺人。
志航乍见之下,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两人正是他急于要找的天山枯僧了凡和尚,与长春谷主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似是根本不曾注意到,这厅中已是藏龙卧虎之地,顾自若无其事的向大殿缓缓走来!
志航焦尤无比,连忙沉声喊道:“了凡禅师………”
了凡和尚矍然一惊,愕然四顾之际,三点寒星已快如闪电般向他上中下三路射来!
仆姑菁筠与了凡和尚相距约有两步距离,那三点寒星似是由一侧打到,以那等又快又准的歹毒手法,了凡和尚看来必无幸免。
但志航的沉声一喊,已使他蓦然增加了戒备之心,同时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之一,身手自是不同凡俗,只见他身形滴溜一转,探手不向面前的仆姑菁筠抓去!
但听哎哟一声,仆姑菁筠蓦然翻身倒了下去。
原来了凡和尚动作奇快无比,身子一扭之间,已然躲开了袭来的暗器。
仆姑菁筠吃他探手一抓身形却不由向后倒退了过来,竟而正巧迎上了射来的暗器,一声惨呼,倒了下去!
志航非同小可,甩开丹妮扯在他衣襟上的双手,双足一纵,就向庭院之中扑去!
了凡和尚一手抓着呻吟欲绝的仆姑菁筠,见志航扑了出来,大喝道:“老衲毕竟寻到你了……”
志航无暇答言,目光一转凛,探手夺下垂死的仆姑菁筠,双手托在臂弯之内,返身奔人大殿而去。
了凡和尚任由志航将仆姑菁筠夺去,微微呆了一呆,相继在踏步进入殿中而来,幸而再无暗器射来,俱都安然进入殿中。
丹妮与吕无忌等人,都为这突然的举措弄得茫然不解,不知那红衣女子与他究有什么关系?
吕无忌是认得了凡和尚的,连忙双拳一拱,道:“了凡禅师……”
殊料了凡和尚睬也末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顾自向志航走去。
志航急急检视仆姑菁筠的伤势,只见她左足脚踝之处射中了一去利箭,深入一寸余深,周围已呈暗紫之色。
他连忙将她膝盖以下的胍穴俱皆闭住将那深人肉中的利箭拔了出来!
由于那利箭射在足之上,不是致命之处,使她并未像王铁口一样的立即死去,而且剧毒一时不致侵入内腑,人也依然甚是清醒。
但那暗器深入肉中,箭着之上带有数支倒钩,经志航往外一拔,剧痛连心,立即惨呼一声,昏了过去。
志航无暇理会痛疼与否,拔下腰间匕首,将她那变为紫黑之色的伤口刮得格格作响,将所有变色的坏肉俱皆一一剜去。
仆姑菁筠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死而复更。
丹妮掩着脸站立一旁,冷冷问道:“这女人是谁呀?”
志航正忙于为仆姑菁筠疗伤,手忙脚乱,一派关切焦虑之情,对丹妮的问话充耳不闻,末加理睬。
丹妮脸气得煞白,大声喊道:“嗨!你耳朵聋了么?”
志航眼皮一翻,心不在焉的答道:“姑娘有话等会再说……”
一面又忙乱着扯下自己的衣襟,为仆姑菁筠包扎伤口。
丹妮气得柳眉倒竖,浑身乱抖,大喝道:“你非得先说个清楚不可!”
玉臂一伸,猝然抓住了志航右腕。
志航惊讶的停下手来,看了她一眼,“唉!这事在下一时也跟姑娘解说不清,不过如果她不治而死,在下也就活不成了!”
言下一派焦虑之色。
丹妮定定的望了他一会,突然松开握住他的手指,退回两步,格格狂笑着大喊道:“原来你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可怜我白姊姊,真是瞎了眼睛了,连我们也都瞎了眼了!”
反身扑向墙壁之上,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志航长叹一声,匆匆为仆姑菁筠包扎起来,走向丹妮身旁仆姑菁筠冷笑道:“这事与我师兄无关,不必冤枉好人!”
灰发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小瓶,道:“老身已奉命给你送解药来了!”
说着递向志航,喝道:“这是专解五毒迷魂箭的药粉,快些给她调开服了下去。”
志航恨得牙根发痒,但却只发好伸手接了过来。
仆姑菁筠蓦然伸起一脚,就向那小瓶踢去!
但好双手被缚,转动不灵,志航早已接瓶到手。
仆姑菁筠向炭发妇人大喝道:“傻瓜!你可知道我已和他下了双头盅?”
灰发妇人怔了一怔,道:“那样他更不敢害你。”
仆姑菁筠怒道:“可是他已知道了解盅之法,只要把我箭毒去,他也许会立刻把我杀死了!”
灰发妇人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天地二尊要我转告姑娘安心……”
目光故意转向志航,接下去道:“一位白姑娘,一位王姑娘,现在都在天尊拘禁之下,谅来这位小侠一时还不敢加害姑娘。”
那灰发妇人丛从容容的说完之后,目光大刺刺的一掠众人,就欲迈步向殿门之外走去。
志航突然沉声喝道:“回来!”
灰发妇人收住脚步,转身问道:“公孙小侠敢是还有话说么?”
志航沉着脸道:“不错,回去告诉天地二魔,以日落为度,把白姑娘、王姑娘、巫山嫠妇前辈,以及一航道长等所有被掳之人益皆放出……”
淡淡一笑道:“公孙侠可虽是要以他们谷主的生命要挟天地二尊么?”
志航凛然接道:“就算如此吧!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我要把他们这宝贝女儿就在这么大殿中慢慢凌迟处死!”
灰发妇人道:“如果公孙小侠愿以我们谷主换回白、王两位姑娘,也许不是难事,至于巫山嫠妇与一航道长等人,由于敬俩天地二尊的人吕伟大,武功渊博,俱皆发誓终身追随效劳,既使天地二尊赶他们回来,恐怕他们也不肯回来了……”
不待灰发妇人说完,丹妮悲声怒叱道:“胡说,天地二魔算是什么东西?我母亲怎会……”
。她悲怒得几近疯狂,两句话不曾说完,就气喘吁吁的接不下去。
灰发妇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好吧!信我替你带到就是了,不过天地二尊的意思怎样,老身去不敢预言……”
目光一掠志航,又道:“公孙少侠还是赶紧把那解药替我们谷主服一睹是正经,如果我们谷主不幸有三长两短,不但所有被掳之人难逃天尊极刑,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也都是死数!”
说毕,哼了一声,就向殿上走去,消逝于殿门之外。
众人一时无人开口,吕无忌双目瞪得滚圆,在供台前踱来踱去,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
了凡和尚轻宣一声佛号,神色宁静,此际跌坐一角,像一尊干枯的佛像般,目光盯注着志航不语。
志航手中抓着那银质的小瓶,怔了一会,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长气,缓缓将那小瓶打了开来。
凝目望去,只见瓶中只有半瓶白色粉末,此处既无取水,又没有碗杯等物调和,一时不由在为作难。
仆姑菁筠呼吸迫促,眉宇间已然泛起一片青黑之色,显然毒气已在迅速的向全身传布。
她似是神志依然清醒,目光无力的望了志航一眼,道:“我不吃那药……我宁愿死了……”
志航恨怒交进的沉吼道:“不错,你愿意死,可是我还想活着。”
说着忿忿的向她足踝上轻轻拍去一掌!
那一拍虽然并未用力,但仆姑菁筠受伤之处已被志航把沾染到毒素的坏肉尽皆剜去,踝骨外露,那里禁得住他这一拍。
当下一声惨叫,立刻又昏了过去。
志航原本不是那等凶残之人,但他对仆姑菁筠实在恨怒已极,她乘他在昏迷之中为他种上了双头盅,葬送了他的一生,又把白蔷薇掳去,他真恨不得把她割成片片,吃掉她的心肝,或是喝光的鲜血!
但现在即使能下得这了这种狠手,也已不能如此去做,天地二魔以其妖术诡计,利用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龙虎二魔等失去理志思想之人,造成席卷武林横扫江湖之势。
眼下唯一可使天地二魔稍存顾忌的,就是仆姑菁筠落人已手,设若将之杀死,势必引使天地二魔凶性大发,造成一个无法想像的悲惨局面。
他黯然沉忖半晌,手中紧握着那银质小瓶,目光缓缓一掠众人道:“那位身边带有水壶厂铁鞭银弹吕无忌大步走了过来,解下腰间水襄,递过去“在下还有半襄泉水。”
跟随吕无忌的一名中年大汉,似是极为聪明懂事之人,连忙将供台的一个罐盂送了过来。
志航连声道谢,先将那半瓶药粉倒在罐盂之内,倒了半盂清水,调和起来,只觉一股腥禀之气刺鼻欲呕。
仆姑菁筠被志航在伤处拍了一掌,痛得晕了过去,尚未醒转,只见她鬓发散,满面泪渍,加上双手仍然绑在背后,尤其显得狼狈不堪。
志航反而有些侧隐不忍之意,将她身了扶正,左手在她“结喉穴”上轻轻一捏,使她嘴巴大张立刻将罐盂中的药液皆灌了下去。
只听她肚腹这中立刻响起一阵咕咕之声,不多时,全身开始扭动不安,额间热汗蒸腾,阵阵腥臭之气刺鼻难闻。
但她眉宇间的青黑之气,却已逐渐消散,面颊上慢慢恢复了红润之色,显然所中的毒素已经解去。
大约盏茶之久,仆姑菁筠终于又缓缓醒了过来,但她已显得虚弱不堪,不停的喘吁着微微呻吟。
她挣扎着扭动了半天,目光困难的投注到志航脸上,继继续续的道:“志航……求……你一件事……行么?”
志航满面凛然的瞪着她道:“说吧!”
仆姑菁筠有气无力的哼道:“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吧!”
志航双眉微皱,他对她早已毫无信心眼下她虽是一付虚弱不堪之状,但谁知她是否假装如此?
设若让她恢复了自由,万一她趁隙逃去,或是做出另外难防之事,岂非当真会盘皆轮?
是故他淡淡应道:“姑娘还是委屈一会吧,只要令尊令堂肯按在下之言,将所有掳去之人放回,姑娘立刻就可恢复自由!”
仆姑菁筠幽幽的叹口气道:“你……你好狠的心啊………当真是……一……点情义………都没有!”
说毕,瞑目不语。
此际已是末末申初光景,由于天色阴晦,大殿中已经显得暮色沉沉。
王铁口的尸体已被移到大殿一角,只见他面色紫黑,一付虚弱到底毙之状,形态极是可怖。
众人寂然无语,俱皆眉宇深锁,想不出应对之策。
丹妮对志航已经有了不少谅解,不但恨怒之意渐消,而且对他有些大为同情起来,她慢慢踱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呐呐的道:“方才我错怪你了,你……不生气吧?”
志航正在全神思索如何应付眼前危局,以致耳目似也失去了灵敏,及至听得丹妮相询之言,方才有如梦醒般的笑答道:“在下尚不是那等度量狭小之人,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丹妮赧然一笑,忽又把目光定定的凝注到志航脸上,道:“你的气色好看多了,伤势都复原了么?”
志航苦笑一下,心想:“我这伤势不算安心调养,最快也需三五天才能复原,如此奔波焦虑时时处于危难之中,怎会好得这等快法?”
但由此却使他关心到丹妮的伤势,虽说她的伤势不算太重,但自负伤以后,同样的奔波焦虑,陷于悲伤尤愤之中,如不及时调养,最是亏损元气之事,当下并未称覆丹妮之言,反问道:“姑娘的伤势怎样?”
丹妮道:“也好得多了!”
但她言辞之间,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似是不愿使志航明了真象。
志航暗暗吃了一惊,仔细向她看时,只见面色灰败,眸不呆钝,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是气血虚脱之象。
他禁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担尤的道:“姑娘还是赶快藉机调息一下吧,须知身体要紧……”
丹妮双眉一皱,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尽关心别人,你自己也该好好调息一下了!”
言下一派关切之情。
志航微微一笑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曾屡逢奇遇,服用过千年的阴阳参果,吞饮过恨海这中的灵兽精血,而且……”
你原要说牛魔王曾把毕生修为的真元全部灌注给了自己但立刻惊觉到这话不能和她出口,连忙顿下话锋,改口道:“而且在下已得天罡神功修习秘诀,一个时辰的调息,足扣常人一日功效,何况在下伤势已经巫山嫠妇前辈治愈。……”
丹妮忽然撇嘴一笑道:“我也已经有了耶律神功的内功基础,这点伤势也算不了什么!”
她略一思忖,目光转到仆姑菁筠身上,道:“她可是天地二魔之女么?”
志航点点头道:“不错,眼下只要不她逃去,不论天地二魔有什么阴谋诡计,谅来一时也还不敢施展。”
丹妮对仆姑菁筠曾说过下了双间盅之言,以及灰发妇人与志航偶而提及的一言半语,使她未了解到志航与仆姑菁筠已月生死同命之人。
当下对仆姑菁筠的狼狈之状似是有了些不忍之意,道:“她也像她爹娘还要狠毒一些!”
仆姑菁筠似是把一切俱皆听到耳里,睁开眼来狠狈的看了志航一眼,幽幽一叹,又复闭上眼去。
她勉强运功调息了一会,又复睁开眼来,盯注着志航焦灼不语。
此时殿中光线愈来愈暗,眼看已到了黄昏之后。
忽然——一阵长笑之声轰然传来!
那笑声仍是以“震气传声”而发,难以测知发笑之人的距离方向,但志航等人一听即是天魔盖世雄的声音。
同时,他们也可判定,天魔盖世雄应进这这破厅之中。
但这显然是天地二魔将要采取行动的前奏,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了,俱皆凝神聚力,蓄势以待。
志航与丹妮暗中招呼了一下,两人分别坐于仆姑菁筠两侧,牢牢看守着可以挟制天地二魔的人质。
那笑声一歇,骤闻声如沉雷的喝道:“牛老儿!”
众人俱皆一怔。
幸好天魔盖世雄并未继续呼喝下去,又复呵呵大笑了一阵,改口喝道:“公孙侠土!”
志航正欲答言,吕无忌已然忍耐不住,扬声大喝道:“老魔,少在太爷们面前卖弄诡诈,有种不妨出来,正大光明的打上一场!”
天魔盖世雄仍以“震气传声”笑道:“老夫无暇与你斗口,须知你尚没有与老夫谈话的资格!”
吕无忌气得须发倒竖,怒吼一声,探手拔出腰间铁鞭,就欲一跃而出。
志航连忙沉声大喝道:“站住!”
吕无忌呆了一呆,果真应声站了下来。
志航沉声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尊驾鼓勇而出,不过有如暴凭,白白牺牲上一条性命,还是稍微忍耐一下的好。”
吕无忌仍然暴跳如雷的道:“眼下之局,迟早难免一战,何不就是现在冲杀出去?”
志航仍然沉声道:“敌暗我明,虚实难测,盲目乱闯,必然落人天地二魔计谋之中,但如以静制动,针对敌人情势徐徐应付,至少可拉成势均力敌之势!”
了凡在一旁突然朗宣一声佛号,道:“善哉此言,公孙小侠果不愧为一代天罡神功传人!”
吕无忌虽已眼见志航弹指碎的天罡神功果非虚假,但因尚;未见他对敌施为,心中总有些不服这意,当下冷哼了一声,转开身去,但却也未再欲向外闯去。
只听天魔盖世雄的声音又道:“公孙娃儿,不论斗力斗智,老夫尚不致输在你们手里,只有天罡神功秘笈被你得去一事,是老夫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件意外,不过……”
尖声一笑,接下去道:“老夫仍然有把握挽回此事,即使无力挽回,也必可在你将天罡神功习成之前,把你的性命取来!”
志航冷笑数声,也以“震气传声”喝道:“老魔,所限时间已过,如果不能遵行在下传语之事,休怪在下就要向令媛下毒手了!”
天魔盖世雄闻言大笑道:“娃儿!老夫向来不肯受人威胁,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老夫更有狠毒的方法惩治所有掳来之人。”
志航原知地狱嫦娥爱女心切,势将不惜一切,援救仆姑菁筠去,此刻不由有些怀疑,也许地狱嫦娥根本未来此处。
仆姑菁筠觖然挣扎着大喊道:“爹爹,不要管我,就把掳去的人都杀了吧!只要杀了那两个年青的女人,就算是替女儿报了仇,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啦……”
志航大怒,指如铁,点中了的将强穴,使她立刻变成了一具木雕石塑的泥像一般,只剩了眨眼喘气的份儿。
天魔盖世雄半晌无言,良久之后,忽然怒喝道:“公孙娃儿,老夫就要依你之言,将掳来之人陆续放回了!”
说罢,又是一段难耐的沉寂。
此时天色已黑,秋风忽起,但闻四外一片飒飒之声。
众人皆是武功已有上乘造诣之人,视力奇佳,虽处黑暗之中,对眼前景依然清晰可见。
:一时俱都摒息凝神,静静注视着大殿门窗之外。
:约过了半盏茶之久,忽听吕无忌轻轻“啊”了一声,沉声呼道:“有人来了!”.原为他一直牢在大殿门前,只要有人走来,必然是他第一个发现。
志航困不敢轻离仆姑菁筠,距门窗皆远,一时看觑不定,当下向吕无忌压低嗓子急怨问道:“共有几人?”
吕无忌依然注目门外,答道:“只有一个人!”
志航向依然静静跌坐一旁的了凡和尚一招手道:“老禅师请过来一下”
了凡和尚低宣一声佛号,端坐的姿式一动不动,却骤然平地拔起三尺余高,飞出七八尺远,飘然落于志航身侧。
这一端坐而飞的姿态奇妙无比,落地时依然保持着跌坐的姿式,竟看不出这是那一种身法?
不独吕无忌等人吃了一惊,连志航、丹妮颇出意料之外。
了凡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呼唤老衲有何吩咐?”
志航道:“此女仍烦老禅师费神照看……”
说着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如遇外袭,或其他意外之事,尽管点她的死穴!”
了凡和尚已知志航之意,当下大声答道:“老衲遵命就是。”
志航连忙飘身而起,跃向门侧。
只见来人脚步缓慢,方才踱至大殿门外,果然只有一人。
志航一时不由既惊且喜,原为来来人竟是巫山嫠妇。
巫山嫠妇在殿门外收住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徐徐迈动脚步,慢慢向殿中走来。
志航连忙拱立一侧,道:“前辈到底回来了,令媛与在下等都为此正在焦虑……”
转向殿角的丹妮喊道:“姑娘,令堂已经脱险回来了!”
丹妮早已瞧在眼里,但因这事使她过于喜出望外,一时不由呆了起来,她怔怔的看了巫山嫠妇一会,方才像飞鸟一般扑I了过来,颤抖着喊道:“娘,您要不回来,女儿都快急死了!”
一头扑在巫山嫠妇怀中,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巫山嫠妇他自伤感无比,将丹妮搅在怀中,喃喃的道:“孩子,别哭,娘的心都让你哭乱了!”
说罢,拉下襟前绢帕,替丹妮轻轻揩拭泪渍。
突然夜空中又传来天魔盖世雄一阵震耳的狂笑之声!
巫山嫠妇脸色攸然一变,双.目之中神光激射,缓缓扫了众人一周,有如两盏明灯一般。
一时之间,她的脸色变得极是怕人,眉宇间杀机泛现,其他部份则一点表情没有,活像一具僵尸。
她目光转了一周,最后落在横在地上的仆姑菁筠身上,立刻缓缓大步往前直走过去。
她此刻的形状益发令人悚动,只见她衣衫前后膨胀如鼓,落脚之处步步陷下三寸多深,显然提聚起了全付功力,有如监大敌之势。
众人俱已看出情形不对,志航闪身一跃,飘到巫山嫠妇面前,道:“前辈,您……”
巫山嫠妇大喝道:“闪开!”
丹妮仍然倚在巫山嫠妇肩上,此刻也被的反常之态弄得惶然不知所措,颤抖着拉住她的左臂喊道:“娘,您是怎么了?
……您干什么嘛?”
巫山嫠妇微微呆了一呆,抚弄了一下丹妮额间的乱发,道:“孩子……”
蓦然又是一串天魔盖世雄的长笑传来!
巫山嫠妇全身立刻震颤了一下,抽出被丹妮扯住的左臂,又复目光呆钝的觑定仆姑菁筠,步步向前逼去。
志航连忙转向了凡和尚沉声呼道:“快解开那妖女的穴道,用力拍她伤处。”
此际巫山嫠妇以动山移之势,已然逼至了凡与仆姑菁筠面前丈余之处,大有出手一搏之势。
了凡和尚目注巫山嫠妇,但却依照志航之言,探手拍开了仆姑菁筠被闭穴道,出手如电,顺势在她受途的踝骨上敲挚了一下。
仆姑菁筠穴道甫解,一口气尚未吁出,剧然一阵澈心的剧痛,使她发出一声狼嚎枭啼般的惨呼,立刻又痛得晕了过去。
志航立刻以“震气传音”大喝道:“老魔,当真不要你这宝贝女儿了么?”
只听天魔盖世雄大笑道:“娃儿”,老夫只不过依你之言,放回掳来之人而已……”
瞬即听得数声惨呼遥遥传来!
志航大为错愕,凝神听时,那声音熟稔无比,立刻分辨出是白蔷薇与王思婷两人的呼声。
他关紧咬,面色惨变,不由冷汗滚滚而下。
当下奋力大喝道:“老魔,住手!—….”
那呼声是他在悲怒哀痛之下力透丹田而发,声如春雷暴鸣,在这静夜之中,足可声闻数里。
只听天魔盖世雄大笑道:“如此你也不要再折磨我们筠儿,老夫一定依你之言,将掳来之人一个个陆续放回。”
言来轻松无比,毫不在意。
白蔷薇与王思婷的呼声也同时攸然而止,再无点滴声息。
巫山嫠妇目光定定的凝注了志航一会,忽然冷哼一声,双臂一探,就向仆姑菁筠卧身之处扑去。
志航大吃一惊,他已清楚的看出巫山嫠妇被天地二魔妖术所惑,与南海神尼等人同样的成了痴迷之人。
眼下情势已极显然,她定是受命来抢救仆姑菁筠,设若这唯一的人质再被抢走,那后果就更加不堪想像了!
巫山嫠妇一扑之势,式奇力猛,志航不暇细忖,斜出一掌,迳向巫山嫠妇伸出的双臂劈去!
但见一片金光闪处,巫山嫠妇被震得斜退了三步。
同时了凡和尚也早已抓起仆姑菁筠,迅捷的退出五尺余远。
巫山嫠妇并未防备到志航出掌猝袭,不由在怒,目光凶狠的盯注到他的脸上,冷哼一声,扬掌欲劈!
丹妮又急又悲,拼力拉住巫山嫠妇扬起的右手,力竭声嘶的大喊道:“娘……娘……”
巫山嫠妇并未迷失到母女不认的程度,眉头微微一皱,松垂下扬的右手,柔声问道:“孩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总要干涉起娘的事情来了!”
丹妮顿足喊道:“娘,你,你真是糊涂了,为什么要出手打他,您不记得曾以救过他的命了么?他是个好人呀……”
巫山嫠妇皱着眉头道:“孩子,你不懂得这些,听娘的话没错,娘已经替你找到安身立命的良好归宿,咱们母女今后就安心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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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舍命一搏救亲人
丹妮拼力一拉巫山嫠妇,大喊道:“娘,你醒醒吧!您是怎么样被他们迷住的?……”
巫山嫠妇没料到丹妮那一拉竟是全力而为,不由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几乎一跤摔了下去。
她稳下身子,满面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凛然叱道:“孩子,你是诚心跟娘作对了么?”
言下颇有一怒翻脸之意。
志航在一旁亦自焦虑无比,连忙趁隙向丹妮沉声说道:“姑娘,尽量使她老人家想到以往的事情……”
丹妮早已芳心寸断,闻言吁叹一声,扑到巫山嫠妇怀中,仰起脸来问道:“娘,您还认识您的女儿么?”
巫山嫠妇呆了一呆,眉目闻也充满了一凄然之色,勉强笑道:“傻孩子,胡说什么?………”
只见她双目中突然滚出了两滴泪水,凄然接道:“娘只有一个孩子,难道还能忘了你么?……”
丹妮见母亲已被真情所动,连忙又道:“娘可记得咱们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么?”
巫山嫠妇目光定定凝注到丹妮脸上,呆了一会,道:“傻孩子,尽管乱说什么?”
丹妮不放松的又道:“第一,咱们是要来找牛魔王,为我爹爹报仇!第二,咱们虽不垂涎天罡神功秘笈,可是却不能教天地二魔得去!”
巫山嫠妇面部的表情极奇异,目光呆钝的转了几转,忽然长长的叹吁一声,黯然不语。
丹妮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又道:“这些话不都是娘告诉我的么?娘还常说,世途艰险,人心多诈,江湖中步步荆棘,处处陷阱,怎么娘自己倒上了别人的当了呢?……”
巫山嫠妇一进似是陷沉思之中,尽是发呆不语。
志航忽然一阵心酸,几乎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不单是因为巫山嫠妇救过自己的性命,在他印象之中,巫山嫠妇是个武功渊博,见识深远,精明干练的武林长者,如今竟被天地二魔折磨成这等形状,简直使他觉得心如刀戮!
他轻轻退至了凡和尚身旁,道:“巫山嫠妇前辈已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老禅师年高望重,阅历渊博,可有什么解救之策么?”
了凡和尚摇摇头道:“老衲并不精歧黄这术,而且……”
他极是困惑的接下道:“看她灵性并未全失,,心志依然清明,‘何以竟黑白不分,是非难辨,这样糊糊涂涂甘心要为天地二魔效力,这确是老衲难以理解之事!至少要把她擒下,慢慢查看,也许能找同病源所在。……”
志航喟然一叹道:“巫山嫠妇前辈是耶律神功传人,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想把她擒下,岂非是容易之事?”
丹妮见自己母亲仍然不曾清醒过来,急得又大喊道:“娘,难道您不知道天地二魔是危害江湖武林的巨恶大奸么?”
夜空中又传来天魔盖世雄震天的狂笑之声。
巫山嫠妇双收紧皱,待天魔盖世雄笑声一收,忽然面色一变,向丹妮怒叱道:“孩子,你怎可如此放肆,天地二尊是当世万流景仰,至高无上的人物,岂是你可以诋毁得的?……”
微微一顿,又道:“娘又替你安排好了,今后该走之路,包你一辈子幸福,不像娘一生劳碌,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
丹妮截住她的话道:“娘把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娘以前是怎样训示女儿的?娘!您不能再仔细想一想了么?”
巫山嫠妇叹口气道:“那是娘以前错了!”
丹妮已是肠断泪枯,拼力拼着巫山嫠妇的身子,大喊道:“娘,您简直越来越糊涂了!”
巫山嫠妇双目一瞪,突然扬手一掌,向丹妮掴了过去!
丹妮万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出手打她,毫无防备,被实实落落的一掌掴在脸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鲜血由嘴角汨汨而出。
巫山嫠妇面然凛然,毫无怜恤之情,相继一甩手把丹妮押得踉跄而退,幌身向了凡和尚和尚直逼过去。
丹妮用手握着受伤的右颊,挣扎着喝道:“娘,您绝对不能……”
一纵身向巫山嫠妇扑了上去。
志航见状一惊,心知巫山嫠妇志已受天地二魔控制,若果丹妮继续若缠不休,巫山嫠妇必然会忘记母女之情,而向她施展毒手!
当下陡然大喝道:“姑娘速退!”
同时跃身而出,左手一拉丹妮,右手向巫山嫠妇肩头推去一掌,藉势后悔丹妮双双跃开数尺。
了凡和尚精灵无比,仆姑菁筠本已被他拉得站了起来,斜倚在殿壁一角,就当巫山嫠妇一扑这时,早已一拉仆姑菁筠,迅捷无比的滑了开去。
仆姑菁筠以手反缚,足踝受伤,客无挣扎抗拒之能,了凡和尚虽然瘦小干枯,实则力大无穷,抓在背后在手掌犹如钢环铁箍一般,使她只能像木偶纸人一般,任由了凡拉着东飘西转。
巫山嫠妇勃然大怒,厉叱一声,撇下了凡与仆姑菁筠,目光觑定志航,捷如电闪,反向志航扑去,同时凌空一掌,当头罩下。
志航心知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不敢硬接,连忙一式“弱柳摇风”,向左飘开五尺,斜出一掌,向巫山嫠妇右肩推去。
丹妮急得不住顿足哭喊,见志航已与巫山嫠妇动手打了起来,心中尤其着急,当下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道:“不要伤了我娘!唉……”
志航虽被迫与巫山嫠妇出手相搏,但他顾虑之极多,第一,巫山嫠妇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已不幸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自己绝不能伤她。
其次,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博大精深,以自己刚刚学到了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对敌,是否能应付得了,更是毫无把握之事,何况自己是重伤甫愈!
幸而巫山嫠妇出招变招之间,多少顾露出了些迟滞笨拙之象,但见一片金光闪处,两人同时各各退出数步。
巫山嫠妇目光炯炯,注定志航喃喃自语道:“天罡神功,果然是天罡神功……”
攸起一掌,又向志航当胸挚来。
志航全仗身形灵活,东飘西移,躲避开她的掌力,或以自己的掌力由一侧进袭,将她身形逼开,眨眼之间但见金光闪闪,已各自递出了二十几招。
一时之间,两人在大殿中团团乱转,但闻掌风呼啸,尘土飞扬,加上丹妮的哭喊之声,顿时弄得一片大乱。
志航初时尚恐难以应付得了,及至二十余招过去,不由信心大增,不但尚未复原的内创并末顾出气血逆升之象,而且就连那才懂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竟也威力大增,彷佛又进步了一些。
他忽然发觉,自己每劈出一掌,或是点了一指,打出一拳,都觉得比前一招时熟练一些,渐渐似是必深思就可挥手出招。
他一面与巫山嫠妇游斗闪挚,一面尽力思索着天罡神功之所以与众不同的精华所在。
他记起秘笈之中的一段叙述……意生于念,念通于心,神与意合,心与神交……以及……静极生动,动极则静……等等。
他原是极端陪顷之多,一时若有的悟性,不觉心头狂喜,益发飘忽若风,围绕着巫山嫠妇团团乱转起来。
吕无忌与两个随从之,人,—专心把守着前后门窗,此际忽见大殿门前同时又闪出了数条人影,迳往大殿走来。
来人共有七人之多,俱是青衣装,面蒙薄纱,丛从容容的拾级鱼级贯而人。
吕无忌急急返身喊道:“又有人来了!”
同时向当先而入的青衣人厉声大喝道:“站住!”
殊料七名青衣人睬也未睬,当先一人举手一掌,就向吕无忌迎面拍去!
吕无忌大怒,虎吼一声,避开来人掌风,手中铁鞭一招“白鹤亮翅”,向来人拦腰打去。
这一为情势更加大乱,吕无忌与跟随他的两名绿林好汉,各自抵住一人,其他四名黑衣人则奔丹妮、了凡而去。
志航与巫山嫠妇一面游斗,一面注意来人,心头不由愈加焦虑,为人虽皆戴着薄薄的面纱,且此时已然入夜,殿中暗黑无光,但他日力奇佳,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来人正是一航道长、点苍一樵幸正成,茹毒教主单于宏、洞庭帮主阴阳扇朱公凌与昆嵛三子。
吕无忌等三人抵住的正是昆嵛三子,交手不过十招,一名跟随吕无忌的彪形大汉,已然惨呼一声,重作伤倒地。
幸而吕无忌勇猛绝伦,一柄铁鞭挥舞得风雨不透,与昆嵛三子交互缠战,一时难分上下。
了凡和尚把仆姑菁筠推至殿角之中,与丹妮两人负隅而战,丹妮虽然内伤末愈,但她耶律神功已有了相当基础,威力强大。
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武功自是更为出神人化,一航道长等四人虽然形成同疯狂般的轮番猛扑,但一时也难分轩轾。
志航虽然已对天罡神功窥门径,威力大增,但对付巫山嫠妇已是不易,根本无暇分手去照顾别人。
同时更使他扭尤的是,设若天地二魔再派来几个高手,如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等人,则结局不问可知,谁难以逃出罗网。
这混战的局势维持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殿外忽又传来了天魔盖世雄那震天的狂暴大笑。
那笑声有如柄利刃一般,志航等人无不觉得心头一阵惊动。
巫山嫠妇忽然掌势一紧,喉间发出串串的低吼之声,完全如同疯狂一般着皆向志航致命之处全力施袭!
一航道长等七人同样的受那笑声影响,一个个双目圆睁,尽皆施展出毕生绝学,狂扑猛挚,似是恨不得将众人尽皆杀死。
志航对付巫山嫠妇,原三游刃有余,但自巫山嫠妇掌势一紧,形势大变,立刻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同时,他毕竟重伤甫愈,体力未复,搏战时间一久,丹田元力不继,气血虚浮,不由冷汗淋漓,气喘不止。
一时迭遇险招,危机重重。
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之声仍然时断时续,不停传来,在这暗夜古厅之中,有如一个巨大的妖魔,在欣赏着一垂死之人在他魔掌下挣扎一般。
又是一声惨厉的哀呼,跟随吕无忌的最后一个绿林好汉,被昆嵛三子中的知机子一脚踢中小腹,飞出一丈远,撞到墙壁之上,立时重伤而死。
吕无忌力战昆嵛三子,毫无惧意,他困四个同伴相继惨死,满腔悲愤,暴怒得有如一头猛狮,铁鞭挥舞之间,左手趁隙扣上了三粒钢丸。
她既以铁鞭神弹饮誉江湖,发射暗器的手法自是不同凡响,但见鞭影之中,三点寒星激射而出,迳向昆嵛三子分别射去。
距离既近,吕无忌的手法又准又狠,自是不易躲闪,知机子首当其冲,但听乓的一声,一粒弹丸立刻威势极大,知机子的左眼眼珠立刻整个的进了出来,鲜血泉涌,一时满脸满身俱皆深得通红。
知机子虽被射出一目,身负重伤,但他却似一无所觉一般,依然掌劈指袭,奋力抢扑,那情景极是骇人。
任凭吕无忌是何等杀人不眨眼的英雄豪杰,也没经验过这等骇人的场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手中鞭法大乱。
了凡和尚与丹妮据守一角,抵住一航道长与辛武成等四人,形成相峙之局,但一航道长等忘命而扑,攻势凌厉异常,以致了凡、丹两人亦被武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了凡和尚一手紧抓着仆姑菁筠,使她贴立于壁解之中,仅用一手对敌,缠战一久,大感不耐,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老衲说不得要一开杀戒了!”
志航闻言一惊,连忙喊道:“这些人俱是被天地二魔以妖术所制的武林正派高手,老禅师最好手下留情,免得自相残杀……”
了凡和尚长笑一声,道:“自相残杀之局早已形成,施主如再心存不忍之心,眼下你我诸人俱皆难以逃劫!”
言下大有劝说志航发挥天罡神功的威力,速将战局解决之意。
丹妮听得讶然一惊,顿足大喊道:“志航…。…无论如何你不能伤了我的娘!”
志航应声喊道:“姑娘放心,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敢损伤令堂一毫一发!”
了凡和尚突然沉声喝道:“姑娘,照顾你这红衣妖女!”
声凌晨中有一股令人不得不从的三力,丹妮微微一震,连忙言抓住贴立在壁角的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腾出左手,身形攸然一转,闪电之间一连打出三拳,劈出五掌,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把一航道长等人立时逼出了五步。
但众人一退即上,对已身安危毫无顾忌,竟然一派视死如归之情。
了凡身形微顿,待众人扑到之际,陡然大喝一声,又是一连数招,横扫过去!
要知了凡和尚的武功造诣几可凌驾天地龙席诸魔之上,金刚指法尤其享誉武林,不过由于他甚少涉人江湖,反而极少被江湖人物提及。
此际他已看清眼前局势,如不能速战速决,天地二魔必然尚有更狠毒的花样施展,故而使丹妮专门看管仆姑菁筠,自己腾身出来,立刻旋出全付精粹功力一航道长等人狠狠拼斗起来。
当下了凡和尚又是一轮猛功,但见茹毒教主单于宏,突然一翻向倒了下去,原来已被了凡和尚铁指点中了关元穴。
方在局央稍见好转之际,忽听天魔盖世雄的笑声又起。
笑声收敛之后,只听他阴侧侧的喝道:“老夫言出必行,第三指释放之人又要到了!”
不一时,果见殿门之中又飘然闪时两个人来!
志航抽暇看去,不由悚然一惊,心中暗暗叹道:“完了!”
那来的两人正是虎魄勾魂与凉山孽龙。
龙虎二魔飘身时殿,一言不发,凉山孽龙迳奔志航,虎魄勾魂扑向了凡和尚,同时拳脚交施,出招就打!
了凡和尚虽然大奋神威,一指点倒茹毒教主单天宏,但一航道长等俱是当世武林中的成名高手,战来依然相当吃力。
如今虎魄勾魂一以加入搏战,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压去,连三招虎魄神掌,挚得尘沙飞扬,使了凡和尚立刻趋于劣势。
志航同样的亦已陷于危机重重之中,凉山孽龙与巫山嫠妇不约而同的以前后夹功之势,各出狠招,使他已剩了仅能招架无力还挚的份儿。
回看了凡和尚时,已被迫得步步沿墙而退,丹妮亦不已不得不撇下仆姑菁筠,再度加人搏战。
吕无忌情形更加狼狈,手中铁鞭已被露飞,前后衣襟已然扯破数处,但仍像一头狮猛般拼力狠战恶斗。
志航此际被巫山嫠妇与凉山孽龙迫得险象环生,只要稍一疏失,随都有伤亡可能,尽管他步步为营,着关谨慎,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掌风扫中了前胸一下。
虽是仅被掌风扫及,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岂同儿戏,如非人天罡神功已经薄肯基础,只这——扫就足以使他骨断筋折!
饶是如此,也仍然一阵气血激撞,震动了甫愈的内伤,只感眼前一黑,股血箭立刻J顷口喷了出来!
但他心知此刻处于生死一发之间,压力竭余力,一拳“一柱擎天”挚向巫山嫠妇,一掌“横扫干坤”劈向凉山孽龙。
这一掌一拳,俱是天罡神功中的招数,但见一片金光闪动,巫山嫠妇虽双掌当胸,接了下来,但身躯连幌几幌,几乎栽了下去。
凉山孽龙则一连退出七八步远,撞在共台之上,嵊向次要挺身而起,但都再度跌了上去,似是受伤极重。
志航打出一拳,劈出一掌之后,遽感全身力道尽失,骨节如散,似是连身子都已无法站直,原来他旧创未愈,又添新伤,任他内功基础如何深厚,也已到了无法再支持下去的程度。
巫山嫠妇虽被志航一拳挚得摇摇欲倒,但略一运息,就已复原,厉叱一声,双掌同出,以五压顶之执,向志航猛然劈来!
志航此际阵阵血逆升,但感头重脚轻,双手扶持着正面殿壁,方才勉强支持着不致跌倒,对巫山嫠妇那足碎石碑的两掌,毫无抗拒之能,眼见势非惨死在她的掌力之下不可!
了凡、丹妮、吕无忌亦各到了筋疲力尽之时,虽见志航遭遇险招,但俱皆自身难保,无能救援。
何况志航的对手是身负耶律神功的巫山嫠妇,即使众人遇时去救,也是陡然多增死伤,于事毫无铺益。
丹妮正力敌一航道长与失公凌两人,见状急得大声哭喊道:“娘呀!你不能杀他,你不能……”
但巫山嫠妇充耳不闻,连头也没一回下,随着她低沉的怒吼之声,双掌迳向志航当间砸下。
志航心头一惨,自知无可幸免,双目紧闭,黯然等死!
就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忽见殿外人影一幌,幽灵般飘时一个人来,不待身形落稳,右掌五指骈列,以飞蛇噬人之势,向巫山嫠妇后背“曲池穴”点去!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身形快如电闪,但却不带丝毫及袂啸风之声,当真有如鬼魂幽灵一般。
巫山嫠妇虽是神功盖世,视力听觉俱高人一等,但直待来人掌指即将点到之际,方才蓦然惊觉。
但她毕竟不愧一代耶律神功传人,当下并不回身返顾,身形突然前进一尺,同时硬行掣回劈出的双掌,一招“回风拂柳”
顺势和身后来人扫去!
来人冷哼一声,身形落稳,点出的右掌一翻,与巫山嫠妇扫来的双掌迎个正着,蓬然一声,对拼一掌。
两人的掌力俱是棉絮无声的韧厚之力,声势虽不惊人,但一掌力撞激起的气流,却有如狂飙突起,发出一片飙的尖啸之声。
两力一较之下,两人身躯同时微微摇了一摇,大有势均力敌之势!
志航原已瞑目待毙,但巫山嫠妇的掌力迟迟未曾砸下,及至听得那刺耳的掌风排空之声,方才急忙睁眼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大喜过望,只见来人白髯拂胸,袭玄色长衫,虽然未揣拐杖,但却把那红漆葫芦紧到了背后。
原来他正是公孙神陀。
志航赧然喊道:“师父,您……”
随即双掌同出,又接下了巫[山嫠妇猝然劈来的一掌。
志航垂死之时又复获救,并且因见到恩师到来,心头一松,益发觉得全身瘫软,当下连忙就地跌坐下来,抱元守一,瞑目调息起来。
但他心知眼下局势危殆,虽是恩师到来,也仍然难以乐观,设若天魔盖世雄再将南海神尼苍灵老人遣来,后果信然不堪设想?
他也心知恩师要他迅即调息之意,自是希望他恢复功力,以应付更加艰危的局面,当下力除什念,将近眼前拼搏的局面完全撇开,认真调息起来。
讵料甫一运息,立觉丹田热流激升,竟与往常调息运功大不相同,心头既异且喜,忖道:自己连日来的攻力何以有这等大的差异?难道这短短的半日之中,自己的内功方面又有了什么变化不成?
但这毕竟是好的现象,当下缓缓引遵丹田真力,循经走胍,散布四肢,一时竟人于物我两忘之境,对眼前的险恶搏斗,恍如一无所见。
巫LU嫠妇自公孙神陀到来之后,勃然大怒,喉间怒吼,双掌连环劈击,眨眼之间已打出十余招。
但公孙神陀从容迎击,把她那狠毒凌厉的招式,一一化解了开去,任她如何狂扑猛击,竟然难以讨得丝毫便宜。
要积压公孙神陀的天勒神功虽则与耶律神功、七化,赤癸等神功相并而称,但却有凌驾而上之势,加以他修为火候深湛,自是比巫山嫠妇稍胜一筹。
了凡和尚与吕无忌见状精神立刻大振,只有丹妮尤心无比,她并不认识公孙神陀,深恐她母亲会伤在这个武功奇高的白胡子老头的掌指之下。
公孙神陀一面与巫山嫠妇对搏,一面不时乘隙挥出一股股的回旋力,向虎魄勾魂昆嵛三子等施袭!
那种柔勒的回旋掌力虽不致将人挚伤,但却将虎魄勾魂等人激撞得立足不稳,东撞西跌。
一时之间,了凡、吕无忌等人的颓势尽复,有转败为胜之势。
就当此时,忽听一串凄厉的长啸之声戛然传来!
那啸声如一根巨大而颤抖的琴弦突然断掉一般。
巫山嫠妇虎魄勾魂等人闻声俱皆愕然一怔,旋即狂风暴雨般一连攻出几式狠招,虎魄勾魂首先藉势挟起负伤倒地的单于宏,双足一纵,当先向大殿外退去!
巫山嫠妇一轮猛攻,,将公孙神陀逼退数步,也探手抓起歪在供台一侧的凉吐1孽龙,双肩一幌,相继扑向殿外而去。
一航道长、辛武成、朱公凌,以及昆嵛三子,俱皆面色平板,边战边退,一胀个陆续退向殿外,齐齐隐入夜色之中。
显然那长啸之声,正是天地二魔的撤退号令。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窗外凤声飒飒,又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大殿中重又恢复了静寂,但众人俱已筋疲力尽,喘吁不止。
幸而仆姑菁筠未被劫掠去,依然横欹在殿壁一角。
丹妮神情沮丧,哀哀闯哭,口叫:;喃喃自语,但却听不出说的什么?显然因她母亲之故。已然悲痛得近乎疯狂。
公孙神陀缓缓踱了几步,突然收住脚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吕无忌喘吁略定,悲怆的看了看两个惨死的同伴,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衫,大步走至公孙神陀面前,双拳一拱道:“多谢老前辈相救之恩,不知老前辈高姓大名?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朽公孙神陀,一向行医江湖。”
吕无忌讶然接道:“原来进公孙前辈!……”
一时双目呆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身为南路绿林霸主,处是听过公孙神陀之名,但他所知道的却是一个医道高明的江湖郎中,万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惊世骇谷,出神人化的武功。
了凡和尚也走了过来.合掌一礼道:“施主神医济世,名满宇内,料不到竟是一代天勒神功传人,失敬!失敬!”
公孙神陀一笑道:“微末之技,自是难逃老禅师法眼!
……”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强敌难退,但老朽却觉得他们退得过于蹊跷,随时仍可能大举进犯,各位最好藉机调息一下!”
说罢,顾自席地坐了下来!
吕无忌只觉气尽力竭,不待公孙神陀说毕,早已斜倚在供台一侧,粗声粗气的喘息起来!
了凡和尚力斗虎魄勾魂等人多时,内力耗用不少,也自暝目跌坐不再开口,只有丹妮一人仍然吸哀哭泣不止。
此时志航已然调息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只见他忽然挺身而起,走至公孙神陀面前轻轻跪了下去。
公孙神陀有些讶然的道:“你的伤势仍重,如不及时调养,不但无法学成天罡神功,说不定会成为武功尽失的残废之人!”
志航爽然一笑道:“不劳师父担心,弟子已觉好得多了!”
公孙神陀仔细看看他的气色,又在他肩胛、额骨等处缓缓按了一会,有些赞叹的点点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功,徒儿!
你的仙缘不浅!”
原来天罡神功失传于世,公孙神陀亦不知天罡神功究是如何神奇之学,但在他认为,不论任何神功,尽管修习法门不同,但总以练力养气为主,天罡神功虽是以神为根,但修习起来亦难脱其他神功巢臼。
及至见志航以盏茶之久的调息,即已使受创极重的内腑复原了十之六七,方始知道天罡神功是是远较其他神功为高的绝学。
当下缓缓又道:“你服食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故而修习天罡神功事半功倍,眼下你已薄具天罡内功基础。
“照此看来,只需日余时间,至少已可将天罡神功习成五成,只要有五成之功,就足以傲视天下武林,不过……”
喟然一叹,接道:“眼下武林大劫已至,只恐没有如此从容的时间让你安心修习。”
丹妮的哭声始终未停,悲哀沉痛,凄然欲绝,公孙神陀皱眉问道:“她就是巫山嫠妇之女么?”
志航连忙应道:“正是,巫山嫠妇前辈弟子曾有救命之恩,不幸……”
凄然一叹,住口不语。
公孙神陀摆摆手道:“去劝劝她吧!”
志航早有意要去安慰她一番,只是疑得恩师在此,不便就去,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他俯在丹妮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丹妮哭声顿止,霍然立起身来,拉着志航跑到公孙神陀面前,哭求道:“老前辈,求你救救我娘,求你救我娘吧!……”
双手抱住公孙神陀右腿,哭求不已,宛如一枝带雨梨花一般,令人侧然心动。
公孙神陀眉宇深锁,向志航问道:“徒儿,你对她说什么来着?”
志航俯首呐呐的道:“弟不曾说什么,只不过说师父可以设法救巫山嫠妇前辈。”
公孙神陀一叹道:“自然,事到如今,老朽再也不能遗世独立,对此束手不管,不过须知老朽能力有限。
“眼下天地二魔已挟有七化、耶律、赤癸三大神功当世传人,其势足以并吞武林,掀翻江湖,而且……”
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更担心的是,天魔盖世雄聪颖绝伦,极可能已将七化、赤癸、耶律神功陆学去,高级若以他一人而兼三称神功之长,那后果更是大可尤虑之事!”
志航听得讶然一怔,这倒尚是他未曾想到之事。
丹妮神志在创伤,加上她内伤未愈,形同疯狂,只一味紧紧抱住公孙神陀哭求着救她娘。
公孙神陀将她与志航一一扶了起来,道:“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姑娘这等哭法,就是哭死也是没用!”
丹妮终于缓缓收住哭声,双眼肿得像胡桃一般,凝注着公孙神陀,满面祈求期待之色。
公孙神陀微微顿了一顿,道:“连日来正邪消长之战如火如茶,老朽并非故意袖手不问,须知天地二魔所恃者只有他以妖术所挟的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日前又不幸落人魔手的巫山嫠妇。
“这三入神功已占去当世五大神功之三,纵横武林,有如揣枯拉朽,即使清虚道长将宇内武林同道悉数连结起来,也无异于驱羊群而入虎口……”
凄然长叹一声,又道:“老朽曾数次深入长春谷,密查天魔盖世雄使苍灵老人等丧失心志,甘受驱策的解救之示,但最后发觉那是没有药物可解之术!……”
丹妮闻言又嚎啕大哭道:“那么我娘永远都不能好了么1……”
公孙神陀急忙摆摆手道:“老朽一生窃研医术,不能说当真完全绝望,何况此事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安危存亡,故而数日以来,老朽至各处采集灵药,欲圆成一种十效全苏神丹……”
志航不由接口问道:“这种药可以解去巫山嫠妇等人所受的妖术么?”。
公孙神陀神色凝重的道:“是否有效,为师亦难断方,不过这已是我经过一再缜密思索之后,决定施用的药物,设若此药无效,为师也就束手无策了!
丹妮杏目圆睁,也插嘴道:“老前辈的神丹已经练成了么?”
公孙神陀黯然一笑,十效全苏神丹共需十种药物练制之肖并无困难,只需四个时辰即可缗就,不过这十味药料之中,有三味主药最难得……”
目光在志航、丹妮两人身上转了一转,继续说道:“第一,要千年何首鸟一支,第二,要百年雪中参是一个……”
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长叹一声道:“这种珍贵药品都是可遇而可求之物,就算窍毕生之力,能否找到这些药物,也难断言,如何能救得了目前之急!”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为师既以医享誉江湖,自是精擅采集药物,幸而这两种药物为师皆有所储,只是第三件药物大是作难……”
志航忙道:“不知第三种需要什么药物?”
公孙神陀道:“第三种药物需要三足金蟾一支,为师早年踏遍宇内名山大川,尚未发现过有这种神虫。
“据说只有峨嵋金顶职僧在百灵洞中养育着一支,不过,此老性情怪癖,恐怕极难求得………”
志航接口道:“想那金顶僧必然是个有道的高僧,只要把天地二魔危害武林,屠戮无辜的血腥事迹向他一说,难道他还能连一支金蟾也舍不得么厂公孙神陀叹道:“这倒也很难说,目前只有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
他忽而探手背后,解下那巨大的红漆葫芦,拔开顶盖,慎重的取了出两个绢包,略一显视,将一包递到志航手中道:“两味主药与七味附药,为师均已分作两份包好,其中附有炼制之方,只要能求得金顶得怪僧的三足金蟾,即可按方烘炼制。”
志航有些困惑不解的道:“师父难道不显视自炼制么?为何要将它交与弟子?”
公孙神陀凝重的道:“眼下你我被困此处,天地二魔挟其诡斤之术,驱使三大神功传人以及无数爪牙,为师亦无绝对把握可以安然脱困!”
志航悚然一惊,心知恩师之言并非过虑,一时张口结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公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人在,就师不过求其慎重而已,眼下武林存亡的重担,可以说已分担在你我师徒两人之肩,只要有一人在,有消灭妖气,重整武林之望……”
志航频频点首,至此他方知恩师虽表面看来对武林之事不问不闻,实则他却关心无比,大劫来时,并不顾及本身的安危。
公孙神陀目光一转,又道:“这包药物快些贴身收好,一待众人体力稍复,咱们就设法离开此处……”
脸色一整,极是严肃的接下道:“只要一离此处,即刻速奔峨嵋,中途切勿停留,更不要关顾为师以及其他之人。
“须知武林存续的重担已在你肩头之上,设若为师先行走出,亦不会再顾及尔等安危,小不忍则乱大谋,务必记牢为师之言。”
志航听得眉宇深锁,但见恩师凝重严肃的神态,不敢出言反驳,只好频频点首唯唯应命!
吕无忌、了凡和尚是时经过一阵调息,大都从已得原,了凡和尚抓起横躺在墙角的仆姑菁筠,大步走至志航身后,坐了下去。
公孙神陀瞥了仆姑菁筠一眼,皱眉不语。
志航连忙说道:“此女是天地二魔之女,如挟制此女突围而出,也许能使天地二魔有所顾忌而不敢过份相迫!”
公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方才搏战之时,难道你不曾以此女生死挟制天地二魔?”
志航恍然悟天地二魔似是并不曾真正受到威胁,如非恩师及时赶到,结果早已不堪设想,当下双颊一红,俯诈不语。
此际窗上两声淅沥,已然越下越大,大殿项部年久失修,到处都有雨水漏下,平地之上已是积水处处。
志航、丹妮已是数日不曾梳洗,衣履之上处处皆是泥亏血迹,吕无忌、了凡和尚亦是一付狼狈不堪不状!
公孙神陀目光打量着众人,不由微微叹吁一声。
忽然——一阵花香般的气息随风飘来!
志航对那香气早已极是熟悉,忙道:“那是天地二魔的一种迷魂毒气,嗅吸之后使人颓首废不振,痉软乏力,攻力大减……”
他忽然记得仆姑菁筠曾给他过半瓶解药,但早已吃光,心中一动,反身就向仆姑菁筠身上摸去!
但他手忙脚乱的摸了一阵之后,却发觉她身上空无一物,衣袋之中任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
公孙神陀忽然双目大睁,两道神光炯炯逼人,但却显然是天上落于沉思之中,良久良久,方才自语般的一笑道:“这倒是令不解之事!”
志航忙乱了一阵,及闻恩师之言,方才停下手来呆呆发怔。
此际那香气越来越浓,昌无忌在众人之中功力较浅,已然有些把持不住,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公孙神陀又道:“这仅是一种普通的迷魂香雾,天地二魔深知老朽以医驰名,怎的还要弄这种毫无作用的小巧之术!……”
微微一顿,接道:“想必他另有刻毒之计,这只不守是故弄玄虚而已!”
他立即拉下背后葫芦,取出数粒红色药丸,付与众人一一吞下。
那药丸有一种清凉之感,下肚之后立刻神清气爽,被香气醺袭的不适之感;立刻消逝。
不久,香气渐淡,终于完全散去!
公孙神陀眉宇深锁,似是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而苦于想不出答案一般,只管怔神不语。
蓦然——一阵裂帛之声突然传来!
那声调尖掊刺耳,众人不由俱皆一惊!
紧随着悠长物裂帛之声以后,又是一串刺耳的杂音传来,彷佛箫管齐奏,又彷佛刀勺乱响。
那噪杂之声时高时低,但却接续不断,令人渐渐滋生一种不安之感,彷佛恨不得要找一条地缝钻下去藏起来一般。
公孙神陀郎声说道:“这依然是一种小巧之术,用来对传付一般江湖普通人物尚可,天地二魔可以要拿来对付老朽?”
目光一转,道:“各位功力俱属上乘,只要抱元守一,提起心间真气,即可不受影响。”
攸然之间,那什么音也戛然而止。
公孙神陀缓缓立起身来,轻轻负手踱来踱去,不时皱眉深思,微微摇头,一派苦思焦虑之情。
忽然,他停下身来,目光一掠众人,道:“不论如何,此处已不能再事停留,我们应速行离去为是!”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公孙神陀说毕,立刻大步走向殿门,当先一跃,飞身落于庭院之中。
志航聚集大殿门口,静观公孙神陀的动静。
公孙神陀在庭中略一宁立忽然身形激升而上,平地拔起五六太高,在空中一个回旋,竟旋转了数丈左右的一个厣中,然后飘然而下。
除风雨之声外,此时四外寂然,并无丝毫异状。
志航与丹妮携手当门而立,了凡和尚横提着仆姑菁筠随后,吕无忌则右手持着铁鞭,左手扣着钢丸。
众人俱是一付紧张焦虑之情。
志航有些歉意的向了凡和尚道:“此女仍烦老禅师照看,容在下当先开道!”
了凡和尚连忙应道:“施主尽管放心,只要老衲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把这妖女轻易抛弃!”
忽见公孙神陀在院巾一招手,沉声喝道:“快来!”
志航等不敢怠慢,连忙相继轻快的向公孙神陀走去!
但在倾益大雨中,任凭众人攻力如何高强,视力也大受影响,一丈之外,即是一片模糊,难见景物。
公孙神陀大步当先,不由山门而走,却奔向一处坍塌的厅墙缺口走去!
就当众人将抵缺口之时,忽听一阵石破天惊的狂笑之声轰然传来!
紧接着十数条人影横空而下,将众人紧紧的包转在垓心之中。
当先之人正是天魔盖世雄,身旁紧随着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三大神功传人、一航道长、虎魄勾魂等则分在四周围定众人,目光灼灼,一付敌视之态。
天魔盖世雄呵呵大笑道:“公孙老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果然不错,你可知老夫已缗就天视地听之术;将你们的谈话俱皆听来了么?”
公孙神陀冷哼一声,遽然双掌同出,以十成之力向天魔盖世雄、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等横扫而去。
同时向志航厉声大喝道:“徒儿,快走!”’喊声中有一种令人不能有从的威严,志航不及细忖,一拉丹妮,宛如飞鸟比翼,双双由那厅墙的缺口中一跃而出!
天魔盖世雄被公孙神陀的神威所逼,既惊且怒,待身形站稳,立刻爆出一串疯狂的震天长笑。
同时,手中皮鞭连挥,发出一片清脆的呼声。
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俱皆低吼一声,像疯狂—般同时扑了回来,拳掌交施,向公孙神陀攻来!
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他轰然大震之声!
志航与丹妮两个起落之间,已然奔出十余丈外,回头看时,俱见风雨凄迷,已难以分辨人影与搏战情形。
志航悚然一惊,立刻停下身来,用尽目力看去,并不见再有人影跟来,心中一急,忙向丹妮喊道;姑娘沮顺着这片树林尽速前行,在下在要回去且我师父一臂之力!”
丹妮大声答道:“我也要回去救我娘去!”
与志航同时转回身子,就欲往回跃来。
两人心相同,正欲纵身而起,志航忽听公孙神陀以传音人密喝道:“徒儿,尽速赶往峨嵋金顶,途中切勿稍停,为师随后自会赶来,在金顶与你相会。”
志航收住欲起的身形,怔了下来!
他与丹妮两手相携,身形一停,把丹妮也拉了下来。
丹妮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望着志航问道:“走呀!你又怎么啦?”
志航叹口气道:“我师父不准我再回去……”
微微一顿,又道:“现在回去也是无法救得你的母亲,还是遵照我师父之言,快些奔向峨嵋金顶去寻找三足金蟾要紧!”
丹妮犹豫了一下,道:“一天救不了我母亲,我就一天不能心安,唉……要走就快走吧!”
两人不再迟疑,施展开轻功提纵身法,顺着树林一直往功驰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已经出去了五六里远。
初时尚听得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与喝n匕打斗之声,但那些刺耳的声音愈来愈远,终于完全隐没在风雨声中。
志航收住身形与丹妮双双躲到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下,道:“姑娘,咱两用不着这等跑法,天魔盖世雄并没有派人追来,且等认明了方向路径后再走吧!”
丹妮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道:“天魔盖世雄为何前后两次都故意使咱们走脱,这……”
志航无言可答,他也同样的困惑不解。
但他心头却惊忧无比,首先,他惦念着恩师公孙神陀,以及了凡和尚与吕无忌的安危,还有仆姑菁筠。
他虽是自己恨透了妖女,但他却是与自己生死同命之人,设若了凡和尚在危机之中当真点了她的死穴,那么自己岂非也就要陪着死去?
一路之上并未发生任何事故,亦未见有追跟踪纵之人。
志航松去紧张的心情,回顾丹妮与吕无忌道:“这倒又大不了在下意料之外,不论天地二魔是否在此,至少那暗中发射毒箭射死欧阳霸之人必然目注我等离去,何以却不阻挡?”
吕无忌皱眉无言,他更觉得困惑难解。
丹妮紧走一步,靠到志航身边,道:“眼下咱们并未逃出天地二魔的网罗之内,说不定随时随地会有暗算咱们之人,倒要小心一点为是。”,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公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小心一点为是。”
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公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双眉一蹙,大声抢着说道:在下去年这时曾由此经过两趟,此路不但无法到得了峨嵋山,而且山路隐僻,崎岖难走……”
公孙神陀突然沉声喝道:“老夫正是要找一处隐僻之地,先完成一桩大事,难道你认为老夫当真不识得路径么?”
吕无忌一时呐呐无言,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去。
公孙神陀沉忖了一下,忽然喊道:“吕大侠!”
吕无忌连忙双手一拱,道:“老前辈!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一桩重大之事要与我徒儿与这位丹妮单独一谈,可否请吕大侠在此稍候片刻?”
吕无忌向志航望了一眼,连忙应道:“既是公孙前辈的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公孙神陀双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委屈吕大侠了!”
接着转向志航沉声说道:“不远处有一座茅亭,你可与丹姑1娘随为师先来密商一件重要之事。”
志航颇感困惑不解,但见到恩师郑重的神态,心知必是极;为重大之事。
当下连忙应喏一声,微一带歉意的望了吕无忌一眼,一拉丹妮,以双双随在公孙神陀之后继续前走去。
山路曲曲折折,一连转了几了转,果见不远处一座土丘之上,有一座新建的茅亭。
公孙神陀返身看了两人一眼,立刻向茅亭中大步走去。
那茅亭搭在小丘的枯赔,似是獐户樵子用来小憩之所,但却搭盖未久,茅草犹新,而且地下新翻的泥土,看来彷佛搭成之后,尚无人来过。
志航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恩师究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把他与丹妮叫到这荒僻神秘之处?
公孙神陀进入茅亭席地而坐,指指身旁地下道:“坐下来吧!”
志航与丹妮互望了一眼,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那茅亭虽处于小丘之上,但四周尚有更高的小丘,而且树丛极是茂密,是已是深秋之时,但一眼望去,仍然密密丛丛,视力虽及一丈之外。
公孙神陀喟然一叹道:“眼下天地二魔势大难敌,为师昨日夜如非藉风雨掩蔽,伺机脱身,几乎不幸遭了毒手……”
志航黯然无言,他深切知道,天地二魔挟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等人,已成横扫武林之势。
只听公孙神陀又道:“救亡圆存,消弭天地二魔的重担,已然在你我二人肩上,设若我等再生不幸之事,则整个江湖必将荡然无存……”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但此番峨嵋之行,为师却觉得并无必然成功可能!”
志航悚然一惊,忙道:“师父可是说怕那金顶职僧不肯将三足金蟾拿出来么?”
公孙神陀叹道:“这不过仅是其中之一,即使他肯把三足金蟾交出,为师这‘十效金蓟神丹”是否能使南海神尼等人恢复理性,也仍是并无把握之事……”
志航记得在破厅中时,恩师他曾说过之事,一时不由眉头紧蹙,双手紧握,大为焦虑不安。
公孙神陀辽徐徐又道:“即使为师的‘十效全苏神丹’能够奏效,如何能将此药使之服下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何况天地二魔颖异常,为师与你厅中时互谈之话已然被他听去,焉能不防到之事,所以……”
志航听得目瞪口呆,顿足道:“这样说来,一声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公孙神陀忽又一笑道:“这不过是为师过虑之言,也许事不致真的如此恶劣,不过……”
面色一变,异常严肃的接下去道:“为师叫你来此之意,就是要先筹妥一条万全之策。”
志航忙道:“弟子愚拙,一切全靠师父指示。”
公孙神陀沉吟了一下,道:“当世之中,只有你的天罡神功的天下无敌,是天地二魔最为惧怕之人,惜乎你虽获奇遇,但时日短暂,至少亦须数月之后始能习成,但眼下情势瞬息万变自是无法等待得了……”
志航双目凝注着公孙神陀,默然无语。
公孙神陀沉声接道:“眼下峨嵋之行虽不便途打消,但如贝行不幸而遭覆败,设若你我俱皆因皆丧生,则今后武林之间岂非永无肖明之日了么?故而为师一再思虑,必须先安排下一条稳妥可行之计……”
目光向丹妮转了一转道:“丹姑娘骨格清,天赋极佳,且已有耶律神功的根基,如依为师之意,不妨将……,,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连忙接道:“师父可是要弟子将天罡神功转授丹姑娘么?”
面色凝重的道:“为师正是此意,丹姑娘学得天罡神功之后,即刻觅一处隐僻处所去日夜潜羽,至多半年之后必有所成,设若我等此次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他日丹姑娘仍可出而整饬武林,洗雪今日之耻。”
志航连连点头道:“弟子早有此意,只是丹姑娘尚有些不肯……”
公孙神陀目光向丹妮凛然一转道:“为武林之间保留一份元气,俾免永沦万劫不复之境,丹姑娘肩头之上同样也负有一付重担,怎会不肯?”
丹妮有些畏缩的望了公孙神陀一眼,忽然颤声喊道:“我不能,我不能撇开我受难的母亲不管,去管那什么天罡神功,即使半年之后能够学成,恐怕那时也难以再见到我的母亲了!”
说着不由奔眶而出,哭了起来!
公孙神陀厉声喝道:“老夫此举不独是为了挽救武林危亡,也正是为了拯救你母亲,以及其他被难之人,设若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你就更永远见不到你母亲了!”
志航也连忙轻声安慰,多方譬解,良久良久,方使丹妮安静下来。
公孙神陀淡淡哼了一声,向志航喝道:“时光无多,即刻开始吧!”
志航缓缓四顾了一周,道:“就是在此处么?”
公孙神陀道:“为师早已勘察清楚,此地最是安全不过,你尽管放心转授好了!”
志航心中一动,一时不由在滋疑念。
他自幼跟从公孙神陀,对恩师的习性自是摸得十分清楚,眼下看来,似是与他平时的为人大悖常情。
同时,他方才渡河之后,方见恩师驾船而来,如何却说早已将此地勘察清楚,岂非令人惶域惑难解?
是以不免大为迟疑。
公孙神陀见他尽管呆呆发怔,又连声催促道:“时光无多,为何你还要一味延岩?”
志航一面默默忖思,一面又道:“弟子如将全部秘笈所载之学转授完毕,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恐怕要到明日辰时之后才能传完。”
公孙神陀冷然说道:“不论多少时间皆无关系,为师在此与日你护法,你只管悉心传授就是,不必计较时间多寡。”
志航一时无话答,既然不能拂逆恩师之命,又感到此事颇‘有许多不妥之处,一时间踌躇不语。’忽觉丹妮轻轻凑近身旁,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快看你师父的眼睛。”‘志航悚然一惊,连忙凛神看时,只见公孙神陀端然正坐,双目平视,眸光中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华。
志航心中立刻冷了半截,宛如遽然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全身寒毛森竖,只见那光华不蓝不绿,定定直射,神态之间弥漫I着一层凶狠惘之色,那神态志航并不陌生,在破厅之中他曾在I巫山嫠妇脸上看到过。
一时不由又惊又忧,心想:难道师父……?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但却暗中提聚攻力,以防不测。
公孙神陀忽然转头喝道:“怎么?还没开始么?”
志航勉强压仰住不安之色,道:“弟子一再思维,觉得此事似乎………多少还有欠妥之处………”
目光暗中瞥了公孙神陀,又道:“如果师父采纳弟子愚见,不如等先到峨嵋之后,再………”
不待志航说完,公孙神陀大喝道:“莫非你竟要达违为师之命么?”
志航连忙俯首应道:“师父待弟子恩深如海,即使要弟子粉身碎骨,弟子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只是这天罡神功并非师父所授弟子之学,而且依师父平时为人,也绝不会强迫弟子传授他人。”
公孙神陀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双目光光华激射,喝道:“徒儿,看来你是不肯听从为师之言了!”
志航方欲答话,忽听一阵脚步之声遥遥传来。
紧接着就听得吕无忌太着嗓子沉声喊道:“公孙前辈……公孙小侠……”
志航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吕无忌已然大踏步遥遥跑来,迳奔众人存身的茅亭而来!
公孙神陀霍然站起身来,大喝道:“站住!”
吕无忌怔了一怔,但并未依言停下身来,但依然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公孙前辈,大渡河对岸……”
公孙神陀沉声一喝,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吕无忌当头劈去!
吕无忌大出意料之外,仓皇间无应变之能,其实即使他是有所备而来,也万万敌不住公孙神陀以天勒神功劈出的一掌!
一时险象环生,眼见吕无忌势非要惨死在公孙神陀的掌下不可!
幸而志航早在发觉公孙神陀有异之时,已经全神戒备,及见师父攸然同掌毫无防备的吕无忆,不由大惊失色。
心知一挚之下,吕无忌必无幸免,当下不及多所思忖,身形电射而起,斜出一掌,迳向公孙神陀的掌力迎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两股劲力激汤之下,那新搭未久的茅亭立刻被震得七零/乙落,倒塌了下去。
吕无忌幸未丧命,但已惊得目瞪口呆,怔怔的问道:“这……这……公孙小侠……这究竟………”
志航无暇应声,急急的向公孙神陀喊道:“师父………您………您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您也……”
公孙神陀被志航掌化解了挚向吕无忌的掌力,身子微微一了一幌,目光向志航逼视了一眼,怆然喝道道:“徒儿,想不到你竟然向我出掌!”
志航凄然应道:“师父!这是万不得已之事,您……”
他一时忍不住双泪滚滚而下,他凝注着恩师的面貌,忽然发觉师父的神态竟变得是那样陌生,几乎已经前后判若两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迫使自己不得不向师父出手相搏的今在,顿觉心如刀戮,几乎要痛哭失声。
公孙神陀面色凛然,盯视着志航喝道:“你可知道如不遵照为师之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志航与公孙神陀四目交注良久,忽然大哭道:“师父,弟子情愿死在您老人家的掌下!您……您就杀死弟子吧!弟子死而无怨……”
说着,噗通跪在公孙神陀面前,俯首待毙!
丹妮、吕无忌两人愕然立于一侧,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呆呆望着公孙神陀与志航两个人发怔。
公孙神陀沉声喝道:“你当真甘心就死么?”
志航凄然应道:“死在师父掌下,弟子甘心瞑目。”
公孙神陀双目大张,俯首盯视着志航,右掌缓缓扬起。
但他神色之间,忽然泛上了一股悲凄之色,以致手掌停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下落。
志航俯首静待移时,见一直并无动静,不由又缓缓抬起头来,恰好与公孙神陀目光相接。
只见公孙神陀双目之中突然滚落出两颗泪珠,正好滴到了志航仰起的脸上。
志航叹吁一声,凄然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公孙神陀也凄然应道:“徒儿!”
志航试探着道:“师父,咱们还是先赶奔峨嵋去吧!”
公孙神陀脸色一变,又复冷声喝道:“但你必须先依为师之命,将天罡神功传与丹姑娘。”
志航叹道:“师父,难道您当真也被天地二魔……”
公孙神陀突然大喝道:“住口……”
双目凶光激射,逼视着志航厉喝道:“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从不从为师之命?”
志航忖思移时,坚决的道:“弟子从治命,不从乱命,设如师父以死相胁,定要弟子做危害武林江湖之事,弟子万死不能应命!”
公孙神陀突然须发怒张,大喝一声,右掌闪电般一扬,向志航搂头盖顶就是一掌挚去!
丹妮与吕无忌早已戒备,立于数尺之外,但公孙神陀出掌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欲待抢救已然无及。
但闻一声隆然巨响,一时泥沙飞扬,枯枝落叫‘四散飞舞,宛如一声平地突起的沉雷,令人不由心悚神惊。
丹妮讶然失色,在掌风余威四布之际,奋力狂喊道:“志航!志航……”
跟着一纵身扑了上去。
但眼前的景象使她却不由呆了起来!
只见公孙神陀退立于数步之外,面色平板,呆怔无语。
志航安然无恙,已经由地上爬起身来,在他身旁却多了一个全身紫衣的老人,正在沉声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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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千里迢迢赴金顶
此人来的大是突兀,丹妮竟没看到他是何时而来?但她立刻就明白了是那紫衣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掌挚退公孙神陀,而将志航救了下来。
那紫衣老人扮相很是古怪,里面的衣服全是酱紫色,而且还披了一件又长又大的紫色斗蓬,面部戴着厚厚的紫色面纱,但在纱之下仍然露着长及肚腹的雪白胡了,只是无法看到他的面貌。
志航目光茫然扫了公孙神陀与那突然出现,一掌救下他的性命的紫色老有一转,和紫衣老人双拳一拱道:“不知老前辈因何要相救在下?”
紫衣老人冷冷笑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像你这等死法,死得一钱不值……”
用手一指公孙神陀,又道:“此人虽是你恩深似海的师父但他本性已迷,所做所为俱是出于控制他的心灵的妖人之意如让他一掌把你劈死,岂非冤枉!”
志航细忖紫衣老人之言,如果然大有道理,你忽然忆及在破厅之中,恩师曾将配制“十效全苏神丹”的药物分他一半,也许那时恩量师已料到可能有这等不幸之事发生。
是则恩师的用意极为明顾,要使自己担负起挽救武林大劫的重担,去讨取三足金蟾,练制灵丹,解救恩师以及其他被难之人。
他一时不由冷汁淋漓,心想:“如非紫衣老人及时相救,自己这样一死,岂非反而成了千古的罪人!
他凄然向公孙神陀看去,只见他双目凶光已敛,又复射出两道呆呆的绿色光芒,怔立在数尺之外,向紫衣老人与志航盯视不已。
忽然,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啸之声,冲天而起,像是发自来路之上的丛林之间,余音汤漾历人不绝。
公孙神陀似是被那啸声所惊,茫然四顾一周,突然沉声一叹,一言不发,双肩一幌之间,已如一支大鸟凌空而起,两个起落之间,就消逝在楱树丛之中。
志航双泪横流,目注公孙神陀人影去远,又痴痴的呆立了一会,突然翻身跪到紫衣老人面前,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不知老前辈的尊姓大名?”.紫衣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志航,道:“既然你已是天罡神功传人,休要行此大礼,老朽折受不起。……”
话锋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早年之时,好像也曾有过姓名,不过山居多年,早已把当年之事俱皆忘得一干二净了!”
志航闻言不免一忖,心想这老人倒真是一位怪僻之人!
吕无忌、丹妮两人这时缓缓走了过来,两人俱皆对这紫衣老人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崇敬心理,极是恭谨的行了一礼。
紫衣老人大刺刺的颔首一笑,伸手拍拍丹妮的头顶,问道:“孩子,你几岁了?”
丹妮呆了一呆:“我十八了!”
紫衣老人忽然慨然一叹道:“日子好快呀!眨眼间,又过了十五年了………”
他对丹妮似是有着无限慈爱之意,双手抚着她的肩头、面颊,又道:“记得上次见你之时,才是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儿!”
丹妮讶然不解的问道:“老前辈,您不是认错了人吧?”
紫衣老人哈哈大笑道:“就算是十五前的一支飞鸟,老朽也能认得出来厂说着忽然将厚厚的紫色面纱一把扯了下来!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老人面色红润,白髯如雪,但一支左眼却是瞎的。
丹妮立刻恍然大悟,连忙跪到老人面前,喜极而悲的哭着喊道:“原来您是师祖………眇目神隐!”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了一阵,轻轻拍拍丹妮肩头道:“孩子,真像你娘当年一样,非常的聪明。”
提到巫山嫠妇,月·妮不免又是一阵悲伤,止不住双泪滚滚,抱住眇目神隐的双脚求道:“师祖,救救我娘吧!她现在……”
眇目神隐俯身拉起丹妮,一叠连声的道:“当然!当然……
不过”
但他对这事似是也没有十分把握,以致不过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丹妮抹去泪痕,倚在眇目神隐肋下,虽然眇目神隐尚未说出她母亲之策,但此时此地能与师祖相遇,已然芳心大慰,当下转向志航道:“快来见过我师祖。”
志航应声上前,深深一揖道:“见过老前辈!”
眇目神隐微微颔首道:“好说!好说……”
独目一转,接道:“你就是于坤山之子,公孙神陀之徒么?”
志航吃了一惊,不由微微一呆,呐呐的道:“正是晚辈。”
他不知眇目神隐以对自己知道得如此详细,一时心中狐疑不决,那么他极可能也知道自己在长恨谷与恨海中的连番奇遇了!
丹妮、吕无忌两人闻言也不由错愕不已,他们知道志航姓公孙,从没听说他是什么于坤山之子,及见眇目神隐说过之后,志航并不否认,一时不由在为不解,目光盯注着志航出神不已。
志航一时不便解说,只好默然不语。
吕无忌沉默半晌,缓步走至眇目神隐面前,双拳一拱道:“晚辈吕无忌见过老前辈。”
眇目神隐笑道:“吕大侠称霸南绿林,可敬!可敬!”
吕无忌赧然一笑,道:“老前辈过誉……”
微微一顿,接道:“晚辈适才发现十数条人影扑人这乱石丛树之中,恐怕天地二魔已经率众而来……”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道:“想是老朽一支眼睛看不清,倒看不出有什么人藏在附近……”
独目一掠吕无忌、志航等人,又道:“诸位既是要去峨嵋,就同老朽一齐走吧!”
说毕,手拉丹妮,转身当先而行。
吕无忌呆呆怔了一会,心想方才公孙神陀分明是听到天魔盖世雄的长啸之声后方才仓皇离去,何以眇目神隐竟说不见附近有人匿藏!
但从眇目补隐目光一掠之中,使他似是看出这位邈世奇人对他有着某种暗示,当下闭口不言,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去!
眇目神隐态从容,手扶丹妮,不住问长问短,走得极是慢,至少有一柱香之外,方才走出那条岔路,转到了通向峨嵋的正路。
志航痛心恩师公孙神陀的受制失常,心头悲痛万分,神情黯淡的随着眇目神隐等人向前走去,一路不曾开口。
吕无忌不住东看西望,但四周却并无点滴声息,除了大渡河的流水呜咽之声遥遥传入耳鼓之外,只有阵阵轻微的风掠树梢之声。
但他心中有数,天魔盖世雄定然在暗中监视无疑,自己几人的和行动谈吐,一定俱为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再向眇目神隐看去,只见他顾自缓步而行,宛如游山玩水之人,对四周是否有人监视一事,根本不曾放到心上。
吕无忌心中虽仍忐忑不安,但因眇目神隐的镇定自若,渐渐也把紧张的心情松驰了下来。
此际路途已较平坦,眇目神隐脚不逐渐加快,不多时峨嵋山已遥遥在望,只胜下了二十余里的路程。
眇目神隐缓缓收住脚步,呵呵一笑道:“料不到老朽残暮之年,还要陪你们淌这趟混水………”
独目返身一眺,向吕无忌道:“天魔盖世雄确然已率人在那乱山杂树之中匿藏,老朽幼学‘寻幽探密’之技,数十年中若练不辍。
“十里之内的一虫一鸟也难逃过老朽耳目,焉有不知不见之理,只不过故做盲聋,使多疑喜忌的天魔盖世雄估不透老朽的用意而已,否则……”
微微一笑,又道:“老朽也难以力敌四大神功当世传人的联手围攻!”
丹妮杏目圆睁,道:“我母亲也……也来了么?”
眇目神隐歉然的望她一眼道:“来是来啦!只是老朽眼下却无能救得了她!”
志航也随道眇目神隐向来路之上望去,忽见树丛中数点黑影一闪,随即又复隐失不见。
显然是天魔盖世雄已经率众遥遥跟来,当下不由向眇目神隐道:“老前辈可曾看到那树丛中……”
眇目神隐笑道:“老朽已经说过,十里之仙的一虫一鸟也难逃过老朽耳目……”
志航赧然嗯了一声,俯首不语,但他对这个独目老人之言却不免有些觉得夸大,心想:任你视听之力如何好法,也不能说十里内的一虫一鸟都难以逃过耳目,何况你还只有一支眼睛。
方在忖思之间,只听眇目神隐又道:“天魔盖世雄对老朽毕竟还顾忌几分,方才既未敢率众而出,此刻想他也未敢公然追来!”
接着呵呵一笑,大声说道:“走啦!”
手拉丹妮,当先大步走去。
志航、吕无忌随后相跟,直奔峨嵋行去。
此时已人山径,遥望峨嵋顶峰,高兴天接,山势巍峨,处处白云飘忽,当真不愧仙山胜境。
眇目神隐脚步仍然缓缓而行,但看来虽慢,实则快速之极,以致吕无忌尽力飞驰,方才勉强不致落后。
古佛洞位于峨嵋后山,是故登山不久,眇目神隐率众蜿蜒而行,绕道向后山走去。
志航心念早些找到金顶职僧,向他讨求三足金蟾之事,但他既不识峨嵋山径,不知金顶所在,亦不便向眇目神隐告辞单独而行,只好仍然在后相随,一面默察山势,忖思金顶所在之处。
眇目神隐谈吐似是十分风趣,与丹妮无话不谈,此刻竟然逗得满腹伤痛的丹妮格格笑了起来。
志航心有所思,并未听清眇目神隐分竟说了些什么?但却见丹妮不时偷偷转过头来瞄他一眼。
只听眇目神隐笑道:“别理他了,这娃儿简直是傻瓜一个!”
说着也转头看了志航一眼。
志航微微一怔,仍未听清眇目神隐说些什么,当下赶上一步,道:“老前辈是和在下说话么?”
还有孤苦伶仃的王思婷,此时也不知流落何处?
一时万千思念齐上心头。
他肩上重担虽多,但此时已只好全都撇下不管,如果勉强说来,他只完成了一件心愿,那就是挽回怪师父牛魔王的声誉。
曲于今日一战,在今后武林人物心目中,牛魔王将是受人崇敬的一代大侠,当是毫无疑问之事。
倒电立刻想到怪师父洞壁留字的遗命,所教他的是“杀”
与t(J限”,他既未杀死索命居土为怪师父报仇,亦不能活到明年中秋去替他应巫山神女峰之约,更未遵行他那“恨”与“杀”
的遗命,却使他死后在武林中变成了一代豪侠,泉下相见之时不知怪师父是怒是喜?
另一件使他难释于怀的天罡神功,张三丰祖师千年手着秘笈,藏人地下石室,自是希望异日有人能将这天下第一神功再度传之于世。
不料自己未经学成,不不得不瞑目而死,而且那秘笈已被自己销毁,此后武林之中,这一份天下第一神功,当真就要永远失传了!
心中一味茫忖思,不觉已穿同丛林,走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他收住脚步,慢慢将面具、衣履一件件脱了下来,包好束要腰间,心想:而今而后“牛魔王”与公孙龙都要从这世上永远消逝了。
他已走得筋疲力尽,就在小溪边上坐了下来。
忽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向他飞跃而来。
那人身形娇小,全身绿衣,待跃至近前,方才看出竟是巫山嫠妇的女儿,那个曾与他在死谷秘道之外以内力互搏两败俱丹妮格格一笑道:“你耳朵聋了么?师祖说你是……”
攸然住口不言,只顾掩口娇笑。
志航耳根一阵发烫,俯首不语。
眇目神隐点点头道:“老朽要先弄清尊驾的姓氏大名,以后也好称呼。”
志航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呐呐的道:“晚辈本来姓于,因避忌江湖耳目,图报父仇,故而一向冠以恩师公孙之姓,不过……”
眇目神隐摇遥手道:“如此老朽就仍称你公孙小侠吧!”
志航连忙应道:“晚辈不敢,请老前辈直呼姓名就是。”
眇目神隐笑道:“天罡神功为武林第一奇功,公孙小侠眼见即将是天下第一高手,老朽怎敢如此放肆!”
志航连忙答道:“这话在下怎能担当得起?”
眇目神隐不理志航之言,顾自一叹道:“可惜你神功虽然盖世无敌,只可惜火候不足,若能有一日苦修,则天地二魔虽侠有四大神功传人,亦将毫无作为。
“单凭你一人之力,就足以弭平天地二魔之乱,完成整饬武林,拯救在下苍生之重责大任了。”
志航叹无语,眇目神隐这言并非虚语,他对天罡神功不过略通皮毛,但功力似已较前增进数倍,但却苦于没有时间习练。
眇目神隐也有些慨叹的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凡事都是强求不得的……”
只见他独目之中忽然神光激射,突然话锋一转,道:“方才老朽自夸‘寻幽探密’之技,能将十里之内的的一虫一鸟尽收耳目之中,这话想是公孙小侠不大信服。”
志航忙道:“晚辈不敢。”
眇目神隐笑道:“老朽空说不算,眼下立刻给你证明……”
用手向一指,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什么?”
志航微微一怔,依言向前看去,只见除了高兴天接,去雾飘忽的峰峦之外,就是枯萎的密树丛草,蜿蜒的羊肠小路。
当下有些不解的道:“晚辈不曾看到什么?”
眇目神隐一笑道:“可曾听到什么?”
志航又复侧耳倾听了一会,道:“眼下似是只有飒飒的秋风,与唧唧的虫鸣。”
眇目神隐道:“老朽以‘寻幽控密’之技,已然探清三坦里之外正有两人行走,而且老朽还可肯定的说出,那两人是与颇有关系;主人!”
此言一出,不独志航颇感错愕,连吕无忌、丹妮两人也一齐住脚步,望着眇目神隐发怔。
志航双目凝注着眇目神隐道:“老前辈不是开玩笑吧?”
眇目神隐独目一瞪道:“老朽虽有时喜做诙谈之言,但此时此地怎能以这种事情开你玩笑,快去会会那两人去吧……”
用手向左侧峰峦一指,接道:“老朽居处即在此峰之后,前个时辰;之内,望你赶至古佛洞相会。”
志航半信半疑,连忙双拳一拱道:“如此晚辈遵命。”
说完,大步欲行。
丹妮忽然柳眉一皱,道:“师祖爷,咱们和他一道去吧,也许他不认得路。”
她似是和眇目神隐已经极为稔熟,说话也毫不考虑的冲口而出。
眇目神隐答非所问的大笑道:“他不认得路与你有什么相干?……”
接着又放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待天地二魔平定之后,祖师替你们做个媒吧!”
丹妮双颊之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娇叱道:“师祖,您……”
志航并未听清眇目神隐之言,微微一停,复飘身而起,双肩幌动之间,人已到了数丈开外。
吕无忌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郎声说道:“晚辈愿陪公孙少侠一行。”
不待答覆,已然纵身而起,向志航追去。
丹妮望着志航驰去的背影,一时不由呆呆同起神来,眇目神隐虽是一句调侃之言,但却使她心头一动。
这确是她从未想到之事,她自幼随母亲隐居巫山,从未接触过与她年龄相若的异性,在她童年之中,是单调寂寞的。
自从与志航相逢于串难之中,双方虽是保持着一付纯真,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却使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彷佛对他特别关切,深怕他一旦相别而去。
方在出神之间,忽听眇目神隐笑道:“孩子,你当真喜欢他么?”
丹妮啊了一声,赧然一笑,不由大为羞窘,当下一声不响,随着眇目神隐缓缓向前行去。,志航施展开提纵身法,轻登巧纵,在山路上驰骋如飞,不过眨眼之间,已然飞奔出了三里多路。
他一面纵步如飞,一面默运神功细细搜索,但始终未曾见到增见个人影,一时不由大为孤疑,心想:“这必是那瞎眼老头儿有意支开自己,故做虚妄之言。
吕无忌跑得气喘吁吁,已自后面追来,向志航大声问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有人没有?”
志航轻声答道:“咱们一定是受了骗了,十里之内能见虫鸟,岂非欺人之谈,天下虽大,也不会有这等奇人奇事。”
丹妮双颊之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娇叱道:“师祖,您……”
志航并未听清眇目神隐之言,微微一停,复飘身而起,双肩幌动之间,人已到了数丈开外。
吕无忌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郎声说道:“晚辈愿陪公孙少侠一行。”
不待答覆,已然纵身而起,向志航追去。
丹妮望着志航驰去的背影,一时不由呆呆同起神来,眇目神隐虽是一句调侃之言,但却使她心头一动。
这确是她从未想到之事,她自幼随母亲隐居巫山,从未接触过与她年龄相若的异性,在她童年之中,是单调寂寞的。
自从与志航相逢于串难之中,双方虽是保持着一付纯真,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却使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彷佛对他特别关切,深怕他一旦相别而去。
方在出神之间,忽听眇目神隐笑道:“孩子,你当真喜欢他么?”
丹妮啊了一声,赧然一笑,不由大为羞窘,当下一声不响,随着眇目神隐缓缓向前行去。
志航施展开提纵身法,轻登巧纵,在山路上驰骋如飞,不过眨眼之间,已然飞奔出了三里多路。
他一面纵步如飞,一面默运神功细细搜索,但始终未曾见到增见个人影,一时不由大为孤疑,心想:“这必是那瞎眼老头儿有意支开自己,故做虚妄之言。
吕无忌跑得气喘吁吁,已自后面追来,向志航大声问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有人没有?”
志航轻声答道:“咱们一定是受了骗了,十里之内能见虫鸟,岂非欺人之谈,天下虽大,也不会有这等奇人奇事。”
吕无忌顿足吼道:“是啊!在下也是不信这等怪事。”
志航略一踌躇,又复放步向前行去,幌身间又出去了二十余丈,已来到一座山壁之下。
那山壁下丛草蔓生,杂树如林,但依然听不到点滴声息,看不到半条人影。
志航返顾相随身后的吕无忌一眼,摇摇头,正欲离去,忽听一阵蟋蟀之声,由一块巨石之后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一怔,凝神听时,果听有人哼了一声,喝道:“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我当真走不动了!”
志航闻声不由大喜过望,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正是天山枯僧了凡和尚与长春谷主仆姑菁筠所发。
只听了凡和尚声沉喝道:“难道你还是要老衲背着你不成?”
仆姑青筠长叹了一声,道:“你还是早点杀了我算啦!”
了凡冷声一笑道:“要杀你的话,老衲也犯不着死拖活拉的带着你啦!”
志航眉头一皱,只见瘦小干枯的了凡和尚,右手拖着双目紧闭狼狈不堪的仆姑菁筠,由巨石之后转了出来。
及至见到志航,了凡和尚喜出望外,紧走两步,朗宣一声佛号,道:“老衲原认为公孙侠士已然赶抵金顶,不愿竟在此处相遇。”
志航目光一掠仆姑菁筠,道:“老禅师一路辛苦了,在下一直惦念……”
了凡摆手笑道:“如非靠这红衣妖女做老衲的护身符,只怕早已凶多吉少,难在此处相见了!”
仆姑菁筠似是并无多大激动,恨恨的睁眼瞥了志航一会,纵声冷冷一笑,又复瞑目不语。
志航倒不由有些不忍之意,只见她双手仍被反缚,鬓发散乱,满面满身皆是泥污,而且神态黯淡,喘吁不止。
他稍犹豫了一下,靠近仆姑菁筠身边,道:“姑娘不用恨我,要恨只能恨你爹娘……”
长吁一声,又道:“在下并非残酷无情之人,眼上这只是没有办法之事,而且……在下答应姑娘的一年后巫山之约,到时我也必去!”
仆姑菁筠睁开眼来哼道:“不用说了,你既已知道了解盅之法,就干脆把我杀了吧!……这种折磨,我也受够了!”
尖声狂笑了一阵,接道:“而且现在我也觉悟了,男女之间的事也是勉强不来的!”
只见她满面泪痕,神色惨然,这番话倒像是衷心之言。
志航叙不多呆怔了半晌,想不出这个阴狠的女人怎会竟在患难之中有了这样的改变?
他原是侠心义胆之人,一时忽然大生惭愧之心,暗道:这样折磨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吕无忌、了凡和尚两人鹄立左侧,默无一言。
志航忖思了一下,向了凡说道:“老禅师出生人死,携带着这红衣妖女,定然费了不少心血。”
了凡一笑道:“好说,好说,老衲因知她对公孙侠士无比重要,怎能轻易弃舍。”
志航道:“不知老禅师可肯将她还与在下?”
了凡和尚怔了一怔,“这是自然,老衲随时听候公孙小侠吩咐。”
言辞之间,对志航恭谨无比。
志航立即俯身解开仆姑菁筠手上的绳索,扶她站了起来,淡淡说道:“姑娘请自便吧!”
仆姑菁筠顿时一惊,道:“你是放我回去吗?”
志航苦笑一下道:“不错,姑娘可以自由了!”
吕无忌、了凡人俱皆大出意外,几乎同声说道:“公孙小侠:,这妖女是万万放不得的!”
了凡和尚趋前一步道:“老衲身人佛门,虽不主张杀生,但此女恶责昭着,而且她关联着公孙小侠的生死祸福,岂能……”
吕无忌早已拔出铁鞭,横拦住仆姑菁筠去路,顿足大吼道:“是啊!这妖女是万万放不得的!”
志航平静的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下设若注定必死,强求亦复无益,而且挟制一个弱女子,即使能胜得了天地二魔,又岂是英雄所当为?”
言下一派凛然正义,使了凡和尚与吕无忌两人不由俯首而退。
仆姑菁筠并无即时离去之意,一时面对志航发起怔来。
了凡和尚朗宣一佛号,道:“公孙小侠仁心侠肠,大气磅礴,老衲皈依我佛四十余年,难道反而不如公孙小侠的胸襟不成!”
伸手一拉吕无忌,道:“吕大侠,让她去吧!”
仆姑菁筠目注志航移时,口唇蠕去了半天,但却没说出话来,忽而双手掩面,一转身,踉踉跄跄而去。
志航忽而腾身纵上前去,道:“姑娘慢走!”
仆姑菁筠收住脚步,道:“你后悔了么?”
志航冷冷一笑道:“江湖之上首重信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仆姑菁筠缓缓转回身来,泪眼模糊的凝注着志航,道:“那么,你……”
志航满脸肃然的道:“烦你转告天地二魔,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妄圆以阴谋诡计,左道旁门之技胜天下,霸服武林。”
“即使能幸而成功,也无长久之理,如能悬崖勒马,及早回头,仍右安度晚年,其次……”
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最好能守七绝大阵中的诺言,一年之内勿使盅毒发作,明年中秋次日,在下必赴巫山之约。”
仆姑菁筠双俯首视着地面,道:“还有别的话么?”
志航道:“没有了,姑娘去吧!”
仆姑菁筠长吁一声,道:“我都记得了!”
转身缓缓走去,不一时,渐渐失去了影踪。
了凡和尚低诵一声,佛号道:“公孙小侠可记得尚有与老衲同赴天山之约?”
志航苦笑道:“老禅师也该记得在下答应的是明年中秋之后,屈时如果在下尚有命在,自是要践已允之约。”
了凡和尚微微一笑道:“老衲等就是。”
志航四外张望了一下,道:“两位知道金项的去路?”
吕无忌趋前一步,道:“公孙小侠不去见那独目老人么?”
志航叹道:“眼上天地二魔已然率众而来,以他们的阴狠狡诈,不知又将施展什么花样,所以在下认为还是先去金顶讨求那三足金蟾要紧。”
吕无忌望了了凡和尚一眼,道:“如此,在下带路了!”
说着,当先大步行去。
他的路径果是极熟,一路蜿跹向上行去,大约顿饭之久,已到了一座峭拔巍峨的峰头之下。
但见松柏参天,山势雄壮,极目望去,难见山顶景物。
吕无忌收住脚步,道:“到了,峰顶之上就是峨嵋金顶。”
了凡和尚朗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果然是一处参修的圣地!”
吕无忌像忆起了一件重大事故般的忽然说道:“长春谷花树阵之战,已使武林元气大丧失,天地二魔当时挟两大神功传人,与龙虎二魔诸人,已将清虚道长及牛侠士等人挚败,霸服武林之志已领队,不知他何以却及时退去,而订三日后金顶之约?”
志航同样的困惑不解,一时也落入沉思之中。
只听了凡和尚哈哈大笑道:“老衲虽不敢说深知此事之秘,但多少却可料知一二……”
用手向峰顶遥遥一指,接道:“峨嵋金顶,自千年之前张三丰祖师九指头陀沙婆逻论剑较技之后,历世以来均视为武林圣地。”
“数百年嘴地不知发生了多少惊动武林的大事,百年之前的三屈武林盟主之争,亦是在此地举行。
“清虚道长虽网罗了武林大部雄豪,在长春谷败于天地二魔之手,但如天魔盖世雄不能在金筑台受对,却难以号今天下,永霸武林……”
微微一顿,又道:“其次,天地二魔已料定武林大势,放眼江湖之中,极难再有出而与之为敌的有力人物,挟天下群雄聚会峨嵋金顶自对武林盟主,已是极有把握之事。
“即使有出而阻挠之人,天上好藉机除去,自料挟当世四大神功传人,百无一失……”
志航倾听不语,念及恩师与巫山嫠妇等那神功盖世的当代奇人,俱已被天地二魔妖术的制,不由长叹一声。
了凡和尚顿下话锋,目注志航接道:“天魔盖世雄知道公孙侠士的天罡神功尚未习成,一时并无所惧,但至多十天之内,如不能骗取出天罡神功秘笈,必会全力向公孙侠士暗下毒手!”
志航心知此言不虚,心头一动,忽然忆及恩师曾说过天魔盖世雄极可能将七化、赤癸等神功羽去不少。
但自己曾先后数次几乎被天魔盖世雄掳去,他何以脆将自己掳去,以妖术将自己迷住,再使自己口述天罡神功秘笈的修学之法,而要千方百计的设法诱骗?
忽听吕无忌沉声说道:“公孙侠士,咱们走吧!”
志航蓦然一惊,方知自己只顾忖思,竟又发起怔来,当下忙道:“走吧!”
吕无忌仍然当先开路,三人先后顺着蜿蜒的山势,缓缓向上行去。
志航一面行走,一面不由叹道:“那金顶职僧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设若他不肯拿了那三足金蟾,咱们又该怎样……?”
说着长叹一声,尤愁无比。
了凡和尚道:“老衲不常涉足中原,见闻不广,但据老衲所知,金顶职僧处幼出家,原在峨嵋前山碧云寺。
“学佛十载之后,孤身遁居金顶,穴居苦修,近百年来无人见他下山,对于他是否会武功之事,恐怕并无人知,此老年龄究有多大,亦是一个难解之必,但至少当在一百二十高龄以上……”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近百年中,金顶之上也曾发生过几桩大事,但去傺不听说金顶职僧出头过问,到此之人大多也无缘相见。
“以致武林之中极少有人知道金顶职其人,至于他是否有一支三足金蟾,以及他一央是否尚活在人间,老衲以是毫不清楚。”
吕无忌接道:“在下如非听清虚道长说起,也根本不知金顶之上住着半瞎样一个僧人……不过他既被尊为职僧,一定是今通情达理之人,如知道那支蟾蜍也许能挽救一场武林浩劫,一但自己曾先后数次几乎被天魔盖世雄掳去,他何以脆将自己掳去,以妖术将自己迷住,再使自己口述天罡神功秘笈的修学之法,而要千方百计的设法诱骗?
忽听吕无忌沉声说道:“公孙侠士,咱们走吧!”
志航蓦然一惊,方知自己只顾忖思,竟又发起怔来,当下忙道:“走吧!”
吕无忌仍然当先开路,三人先后顺着蜿蜒的山势,缓缓向上行去。
志航一面行走,一面不由叹道:“那金顶职僧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设若他不肯拿了那三足金蟾,咱们又该怎样……?”
说着长叹一声,尤愁无比。
了凡和尚道:“老衲不常涉足中原,见闻不广,但据老衲所知,金顶职僧处幼出家,原在峨嵋前山碧云寺。
“学佛十载之后,孤身遁居金顶,穴居苦修,近百年来无人见他下山,对于他是否会武功之事,恐怕并无人知,此老年龄究有多大,亦是一个难解之必,但至少当在一百二十高龄以上……”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近百年中,金顶之上也曾发生过几桩大事,但去傺不听说金顶职僧出头过问,到此之人大多也无缘相见。
“以致武林之中极少有人知道金顶职其人,至于他是否有一支三足金蟾,以及他一央是否尚活在人间,老衲以是毫不清楚。”
吕无忌接道:“在下如非听清虚道长说起,也根本不知金顶之上住着半瞎样一个僧人……不过他既被尊为职僧,一定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如知道那支蟾蜍也许能挽救一场武林浩劫,一定不会舍不得不给。”
几人说话之间,已经攀爬到峰顶之上,举目四望,群山环拱,竟然有一片极是辽阔的平坦之地。
三人笔直的穿林走去,直走到峰顶尽头,并不见有房舍厅宇,只是一座渺无人踪的空山。
面前已是一拍脑门,道:“就算是深更半夜走来,也绝不会走错了路径。”
了凡和尚接道:“金顶职僧原是穴洞而居,并不一定在金顶之上……”
一言未毕,忽听吕无忌咦了一声急急沉声说道:“看那左侧松林之中……”
志航与了凡和尚已同时发现,只见一金顶下连的一道峰峦上的林木之中,突然闪过不少人影。
由于密林的掩蔽,无法看清那些人的穿着模样,但由快速的身法行动上,却一眼就可看出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物。
那些人一闪之后即已失去了踪迹,隐蔽在密大之中。
志航忖思移时,忽然声沉声说道:“想必是清虚道等人到了!”
说着纵身一跃,人已到了两丈开外。
吕无忌一顿脚道:“是啊!除他们之外再无别人!”
紧随着志航之后,一纵身追了过去。
那道山峦像一条长桥一般,引向另一座较低的峰壁,面积跟虽较金顶少了许多,但却险峻陡峭,怪石如林,即使猎户樵子也不人选摆这等地方。
志航当先而驰,几个起落之间已到了方才人影出没之处,凝眸看时,果见密树间隙之中,依稀仍可看到数条人影缓缓移动。
他不禁大喜过望,已可清晰看出,正是清虚道长诸人。
当下一长身形,大步走了过去。
那道峰峦大约有三四丈宽,但愈向前走,形势愈宽,两面峰峦夹峙,松柏蓊郁,但延伸到百丈左右,面前却被一座横出的山壁挡住,似是已到尽处,又似是继续向右弯去。
清虚道长等人一千人,就正在那挡在面前的山壁之睛徘徊。
志航大步前行,立刻就被人发觉,四名靠近的道人,各仗长剑横拦在面前,齐声大喝道:“什么人?”
志航方欲答话,吕无忌了凡和尚已自身后赶到,吕无忌一跃越到志航前面,向四周持剑的双手乱摇着道:“都是自己人,四位不要误会……”
反身一指志航,道:“此位公孙侠士,是当代天罡神功传人!”
靠近山壁的清虚道长等五十余位武林高手,四个持剑的道人喝问志航之时,早已同时惊觉,及至闻得吕无忌之言,不由同时吃了一惊,目光齐齐的向志航投来。
清虚道长分开众人,面带微微讶异之色向前走来。
志航心头虽感沉重,但却几乎忍不住有一种要笑的感觉,他与清虚道长并非初见,不过以前相见是以“牛魔王”的身份罢了!
清虚道长先向吕无忌微一稽首道:“吕大侠辛苦了!”
接着又向了凡和尚寒喧起来,对志航似是并不重视。
了凡和尚朗一声佛号道:“道长且慢招呼老衲……”
目光向志航一转,接道:“此位公孙小侠不世之奇遇,果已得天罡神功,眼下可支武林危局力敌天地二魔之人,恐怕已是百他莫属。”
以了凡和尚的声望地位,此言自是大有份量,清虚道长方才回转身子,向志航稽首道:“贫首失敬了!”
志航还礼不迭。
在场人俱是清虚道长从数千武林英彦中,简拔出来的一流高手,共约五十余人。
其中包括了各帮派掌门及各路雄主,丐帮多九公、笑丐张大通、崆峒掌门褚云奇及崆峒四老均在其内。
丐帮帮主多九公与笑丐张大通两人,见志航与吕无忌、了凡二人突然而来,不由既惊且喜,双双走至志面前恭谨的一礼,道:“祖师爷!”
说着就要诡下地去。
志航连忙伸手拦住,道:“九公勿如此多礼。”
清虚道长哈哈一笑,道:“公孙侠士年青有为,英姿勃发,原来竟是骷髅神丐常老英雄门下,贫道越发的大大失敬了!

说着目光一转,又道:“不过,了凡禅师与吕无大侠均说公孙侠士是天罡神功传人,这话却使贫道有些不解,据贫道所知……”
志航深恐他继续追问下去,连忙岔道:“在下偶然获得一种奇门神功修习之法,也许与天罡神功有着不少相同之处,不过在下火候尚浅,难以实用……”
清虚道长两道眼神有如电炬般逼射到志航脸上,道:“公孙侠士可否借一步说话。”
志航心知清虚道长已然动了疑念,欲盖弥彰,故而坦然一笑,道:“在下遵命。”
以清虚道长在群雄之中的身份地位,当他与志航谈话之时,并无一人插言,俱各凝神而立,静静注视着清虚道长与志航步人山岩之后。
清虚道长收住脚步,见距众人稍远,谈话不怕被人听去,方才面凝笑意,徐徐说道:“了凡禅师与吕大侠均曾言及公孙侠士为天罡神功传人,想来此话不致虚假……”
志航微笑不语。
清虚道长微微一顿,又道:“天罡神功千年来未现于世,历代武林中人无不为此竭尽心智多方搜寻,但始终无人所有发现。
“月前两块玉佩觅宝图的出现,复使武林大起骚动,天地二魔的适进入寇中原,争霸武林,其最大目的也仍是在天罡神功秘笈……”
志航见说来说并未引入怀疑自己的正题,他心急于去寻找金顶职僧,讨求三足金蟾,不愿过多浪费时间,故而插嘴说道:“道长有话尽管明讲,在下绝不谎言相欺就是。”
他心想,事到如今,既是已被清虚道长看了破绽,再隐瞒也无益处,故而准备将自己隐秘尽皆和盘托出。
清虚道长微微一怔,道:“日前长春谷花树阵一战,贫道等几至全军尽覆,幸赖‘牛魔王’适时赶到,力敌苍灵老人、南海神尼等两大神功传人,方使贫道等转危为安。
“当时‘牛魔王’获得,惜乎……当日夜间‘牛魔王’失踪而,至今未获点滴消息……”
志航双眉微轩,道:“道长是说在下……”
清虚道长休怪贫道直言,二十前的牛魔王,贫道知之甚稔,今日的‘牛魔王’,除却貌似,身肯阴阳神功而外,完全判若两人,而且最令贫道启疑之睡是天罡神功绝不可能同时出了两份,这……这……”
志航知道清虚道长已然熟悉一切,他之所以不愿直说,原是尊重自己,想由自己说出,当下微吁一声,道:“道长法眼如炬,在下自是不愿欺瞒……”
于是他把自己的一切经过,从幼年惨变,以至方山学艺,直到眼前为止的一切遭遇,俱皆说了出来。
最后他道:“在下因道长是一代有道高人,方才把一切隐秘俱皆真诚相告,至望道长代守此秘,勿告他人。
“若幸而能弭平天地二魔之乱,在下仍望能在不足一年的有生之日中手刃亲仇,再晤及海外慈母一面。”
清虚道长慨叹一声,面色凝重的道:“公孙侠士英风侠胆,难怪等稀世奇遇,我三丰祖师在天有灵,亦当含笑无憾矣,贫道当永守此秘,不泄他人,公孙侠士尽管放心……”
微微一顿,又道:“听公孙侠士之意,当真要实践那长春谷主同死之约么?”
志航叹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是生死大事,但在下岂能换信于一个女人!”
清虚道长连忙稽首一礼道:“公孙侠士的胸襟作为,益发使贫道敬佩无地!”
志航连忙还礼不迭。
二人方在谈话之间,忽听群雄之中发出一阵扰攘之声。
清虚道长吃力一倾听,道:“金顶职僧虽一向不为武林所知,但贫道却知道他老家是一位不世奇人。
“故武林大劫既至,眼见天地二魔鲸吞江湖之际,贫道伴同武林群雄来恳求他老人家出山相助。
“方才已托守洞仙童致意,此刻想必已有职僧话语传来,公孙侠士即也要谒见他老人家讨取三足金蟾,不妨就此同去。”
志航见清虚道长少说出也有九十以上的高龄,仍然对金顶职僧一口一个他老人家,心间不觉益发滋生出一股敬意,当下连忙相随走了过来。
只见那岭脊迎面向右转去的山壁之上,有一个丈余见方的洞穴,幽深无比,两个小童,一着青衣,一着白衣,各仗寒剑分立两侧。
一千群雄环立在迎面数丈外,俱各喁喁私语,议论纷纷,及见清虚道长与志航走来,立时,寂寞无语,一双双目光俱皆注到两人身上。
少林掌门智空大师闪身走了出来,朗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位职僧的架子和实太大了一些,连这两个小童竟然也如此飞扬跋扈……”
清虚道长连忙走前一步,拦住道:“大师休动月干火,须知职僧……”
那两名守洞小童立时趋前三步,其中一人向智空大师喝道:“你说什么?”
横剑怒目,大有出手之势。
智空大师原是出名的火爆性格,那里容忍得下,逼前厉叱道:“小小娃儿,怎的如此无礼,你可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白衣小童冷嗤一声,道:“管你们是什么人,职僧不见就是不见……”
青衣小童也持剑过来喝道:“从来没人此处呼喝叫闹,你们如不赶紧走开,可别说我们对你们无礼了!”
智空大师呵呵大笑,“阿弥陀佛,老衲等硬是非见职僧不可,难道凭你们两个娃儿,还要把我们这些人赶走么?”
两个小童登时大怒,长剑一挥,但见两团光幕,电闪雷奔般向智空大师迎面卷了过来。
智空大师愕然一惊,两个小童的剑法快速绝伦,奇幻无比立刻被迫退了七八步远。
两个小童剑式一收,喝道:“如不是职僧训戒不得杀生灵,你这颗秃头早就保不住了!”
智空大师气得哇的一声大叫,回顾清虚道长,道:“道长请恕,老衲无礼,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两个娃儿了!”
清虚道长赶忙上前拦住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师请以大局为重!”
智空大师呼呼的哼了一声,退了开去。
两个小童仗剑喝道:“牛鼻子,你又有什么话说?”
清虚道长和颜掊色的稽首一礼道:“两位小哥请勿动怒,贫道等求见职僧,实是有着无比重大之事。”
青衣小童一笑道:“你比那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看起来好像顺眼色一点。”
清虚道长陪笑道:“只求两位小哥方便一下,在职僧前美言两句,容许贫道等人人洞叫见。”
青衣小童忽然转头回顾一眼,向白衣小童道:“师弟去守住洞口,免得他闪偷偷摸摸是洞去,扰了职僧佛驾,那咱们就担待不起了!”
白衣小童道:“快些打发他们走了算啦,尽和他们罗苏什么?”
说毕,果真退向洞口而去。
青衣小童目注白衣小童仗剑守在洞口,方才转身向清虚道长道:“职僧说过不见,不论你们说什么也是没用!”
清虚道长道:“小哥可曾向职僧提说过贫道的小号么?”
青衣小童道:“难道你以前见过职僧么?”
清虚道长忙道:“贫道虽未会过职僧佛驾,但却慕名已久,如果小哥向职僧提说一句,也许他老人家会知道贫道的一点虚名……”
微微长吁一声接道:“而且,贫道等此地并非为个人之祸福利害,而且以武林炅厄,江湖浩劫,向职僧请命!”
青衣小童道:“职僧隐居清修,从不过问武林江湖之事,这些话你算是白说了,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清虚道长稽首又道:“职僧一定不见,那也是没办法之事,不过尚请小哥顾念贫道此来不易,再向职僧请示一次……”
青衣小童已然不耐,厉声喝道:“你这老道好生罗苏如再不走……”
回目一顾,接道:“我就要唤出讲洞四灵来对付你们了!”
智空大师在一侧隐忍良久,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朗宣—佛号,大踏步走了上来,道:“佛门弟子以普渡众生,悲天悯人为旨,金顶职僧既是有道高僧,绝不会如此不通情理,这一定是你这娃儿从中阻挠,故意留难,且待老衲等闯进洞去当面向职僧一问便知……。”
转向清虚道长洪声说道:“既是好言无益,干脆咱们不来硬的吧!”
青衣小童手持长剑,连声冷笑不已。
清虚道长叹吁一声,方欲开口讲话,忽听一声震天长啸遥遥传来!
怕有在场群雄无不立时大吃一惊!
方在错愕之间,忽听又是一串刺耳的狂笑之声!
众人立刻听清那笑声天魔盖世雄所发。
天魔盖世雄诡诈多计,上时突然出现,自是心存歹谋,要在此一举完成其霸服武林号今天下的企图。
那笑声发自金顶之上,显然天地二魔已立于金顶之上,只是隔着密密丛林,无法看到究有多不人同时到来。
笑声一歇,只听天魔盖世雄沉声喝道:“传清虚老道!”
立刻有四五个声音石破天惊的相继大喝道:“传清虚老道!”
在场群雄个个剑拔弩长,蓄势戒备,但却俱把目光投注到清虚道长身上。
青衣小童忽然大笑道:“又是什么人来了?是你们的头儿么?”
清虚道长急急答道:“来的正是要以血腥染遍江湖武林的魔头……”
当时转身沉声低语道:“眼下已至紧急关头,诸位切勿轻举妄动。”
青衣小童见众人的紧张神态,益发大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人物,为何总喜欢寻仇斗殴,争强斗胜?……”
脸色一沉,又道:“要打你们就到金顶去打,如敢在这里吵闹,可要小心了……”
清虚道长微微顿足一叹,方欲转身设法应付眼前危局,忽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身着紫衣的独目老人,领着一上身着绿衣的少女,不知何时竞到了众人面前。
所有在场群雄无不大吃一惊,以诸人的视力所觉,包括清虚道长在内,竟无一人看出他是由何而来。
志航原与了凡、吕无忌三人摒立一侧,见两个守洞小童不允通报,天魔盖世雄又已突然而来,心头大为焦急。
忽见眇目神隐与丹妮双双到来,一时又转忧为喜,连忙趋前躬;身一礼,道:“老前辈……丹姑娘……”
眇目神隐微微一笑,道:“公孙小侠可找到你两位朋友了吗?”
志航忙道:“老前辈神功盖世晚辈果然找到了!”
群雄鸦雀无语,默默注视着志航与眇目神隐谈话,神色俱各惊喜参半,讶疑不已,清虚道长忖思了地会,趋前稽首一礼,道:“前辈莫非是六十年前……”
眇目神隐摆手一笑,道:“不用再说下去啦!你知道就好……”
用手一指自己的独眼,又道:“我这独眼龙大概比别人好记一些,难怪你还起着六十年前的事。”
清虚道长连忙又是一礼,道:“前辈言重了,贫道对前辈的侠义风范,无论隔上多长的时间也难忘记,怎会是因为……”
说着话锋一顿,住口不言。
原来他本想说怎会因眇目神隐只剩了一支眼睛才易记难忘,但又想到这话太过不敬,故而又咽了下去。
青衣小童此时走了过来,叫道:“瞎叔叔!”
目光向清虚道长等一掠,接道:“你认识这些人么?”
眇目神隐一笑道:“岂止是认识,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
青衣小童微微一怔,笑道:“瞎叔叔又胡扯了,您还不像我师父一样,一年到头也不见个人来找您,此刻怎会忽然来了这么多的朋友?”
眇目神隐大笑道:“那就算是仇人好了!”
清虚道长闻言,不由悚然吃了一惊!
只听青衣小童益发笑得前仰后合的道:“那您更是胡扯了,叫我看,这些人根本都不认识您。”
眇目神隐道:“那咱们不理他们好了!”
青衣小童道:“您今天是来找我师父下棋的么?”
眇目神隐不下了,今天我特意带我孙女儿出来玩来了!”
青衣小童呆了一呆,目光在丹妮身上打了一转,道:“今天可真怪了,尽是些稀奇怪事,怎么以前从没听说您老人家还有个孙女儿呀?”
眇目神隐笑道:“凭你才活了几年,能够懂得什么?”
青衣小童格格一笑道:“瞎叔叔倚老卖老了,您倒说说看,今天是到底干什么来了?”
眇目神隐探手怀中摸了半天,慢慢握着拳伸出来道:“老朽今天带来了一宗稀奇玩物儿,要送给你。”
青衣小童面露喜色,道:“谢谢瞎叔叔了,是什么玩物呀?”
眇目神隐道:“就在老朽手中,你先猜猜看吧,猜中了才能送你。”
青衣小童笑道:“瞎叔叔又要作弄人了,我不猜,我也不稀罕你那玩物!”
眇目神隐道:“那你可别后悔,我要把它送给你师弟了!”
说着伸手一幌,只见数道光芒由他指缝间闪了出来,但旋即又被他紧紧握了起来,根本未看清他手中究竟拿着什么东西?
青衣小童见状连忙说道:“我猜,我猜……”皱眉忖思了一下,道:“一定是颗夜明珠。”
眇目神隐摇摇头道:“不对。”
青衣小童又道:“要不就是猫儿眼。”
眇目神隐仍然摇摇头道:“不对。”
青衣小童皱着眉头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叫人上那里猜去!”
守在洞的白衣小童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慢慢踱了过来,道:“瞎叔叔总是偏心,有好东西也不给我。”
眇目神隐笑道:“那你来猜吧,猜对了就是你的。”
那白衣小童与青衣小童果真争着猜了起来,把看守洞门之事似乎早已倒忘到了九霄云外。
清虚道长等人见眇目神隐与守洞小童尽管谈笑戏耍起来,一时焦急无比,但又不敢插口说话。
幸好天魔盖世雄自那串长知呼喝之后,一直不曾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故而只好肃然立于一侧。
眇目神隐把白衣小童引来之后,立刻暗中向志航悄悄投去一眼。
志航原是极端聪明机警之人,当下蹑手蹑足向后退去,当退至两个守洞小童的视线之外后,立即迅捷无声的向洞中扑去。
志航动作迅快,悄疾无声,眨眼间已然飘人洞去,清虚道长等虽皆看得清清楚楚,但两个小童却依旧懵然无觉。
眇目神隐见志航已然混入洞去,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今天怎的这样笨法?还猜不出来吗?”
两个小童猜来猜去,眇目神隐总是摇头频答不对,那白衣小童最后有些气了,大声说道:“一定是块石头。”
眇目神隐大笑,道:“还是你聪明,到底猜中了!”
松开手来看时,果然是块小巧透明的晶石。
两个小童同声喝道:“我就知道瞎叔叔没安好心,专一骗我们来的,下一次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坏死了!”
眇目神隐笑道:“你师父现在在做什么?”
两个小童同时应道:“打坐。”
眇目神隐一指清虚道长等人又道:“这些人要见你们师父,你们为什么不去通报?”
青衣小童忙道:“通报过了,师父不见。”
眇目神隐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了,不过……”
独目一转,接道:“你们两个只顾来猜我手中的石头,如被混进是洞去,你师父要怎样罚你们?”
两个小童同声道:“那可惨了,起码要我们面壁十天。”
白衣小童又道:“也许罚我们饿]二三天!”
、眇目神隐笑道:“如果你们师父当真要罚你们时,你们只管推到老朽身上好了!”
两个小童吃了一惊,道:“怎么?敢是有人混进洞去了么?”
眇目神隐道:“这就难说了,你们两人四支眼睛都没看到,老朽只有一支眼睛,那自然是更看到了!”
青衣小童愕然顾神了一周,怒气勃勃的又向清虚道长等人瞄了一眼,道:“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只凭那讲洞四灵,就算他们这些人一齐进去,也会一个不剩的!……”
目光向白衣小童一掠,喝道:“要你牢牢守在洞口,你怎敢跑过来的?”
白衣小童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立即走回洞门而去。
青衣小童犹豫了一下,道:“瞎叔叔不进洞去么?”
眇目神隐摆摆手道:“这里风景最好,我要和我这孙女儿在这里坐一会了。”
青衣小童道:“那么我不能陪你老人家了。”
说着顾自退因洞口,与白衣小童双双分立洞侧。
眇目神隐真的席地坐了下来,指指点点,与丹妮旁若无人的喁喁低语起来,对清虚道长等人理也不理。
清虚道长寂立一侧,一时正拿不定主意,忽听又响起了天魔盖世雄的吼声道:“二传清虚老道厂随即先后数个声音石破天惊的接吼道:“二传清虚老道广天魔盖世雄低沉吼声又道:“三传不到,即处死刑!”
那几个粗大的声音立即又跟道覆述了一遍。
清虚道长苦笑了一声,一时仍难想出应变之策,方在困惑之间,忽听一缕清晰低微的声音传人耳鼓,道:“老道且勿心慌,今日能扭转大局之人,只有靠人洞的天罡神功传人公孙小侠,老朽歉难相助!”
清虚道长立刻听出,那人是眇目神隐以传音人密向人说话,当上连忙也以传音人密之法答道:“多谢前辈关怀,不过眼前危局已深,天地二魔已至,顷刻之间势将难免掀起一场的血战……”
清虚道长等一路行去,穿出层层松林,平坦的金顶已然尽收眼底,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已然层次分明立在金顶一角。
那各人至少约有百人左右,男女皆有,衣着什乱,便最刺目的却是最前的一排十余个黑衣人。
那些人均挂着面纱,看不清真实的面目,但清虚道长等人垂头丧气而来,立即又爆出一串震天的长笑!
天魔盖世雄知声一收,立即大喝道:“清虚老道,忘记了老夫训示之言了么?”
群雄闻言俱各神色一变,怒不可遏,因这句话太过侮辱,群雄俱是名重于命之大,一时皆有出手一搏之势!
清虚道长面色由青转白,显示出他心中的激动亦不低于群雄,但他旋即微微一笑,反身向群雄扫视一周,然后答道:“尊驾原说四日之后驾藩金顶,今日不过才只三天。
天地二魔身后即时转出一个彪形的大汉,厉声喝道:“牛鼻子,你好大的胆子,今后尔等俱是天地二尊手下之人,怎可如此称呼?还不俯首请罪!”
清虚道长是武林中盛名久享之人,此际各门派掌门等一流高手,共推其为主持大局的领遵之人。
若要当真如此俯首向天魔盖世雄请罪,那可是失颜面之事,是故一时沉吟不语。
相随群雄亦无面色青白,情绪激动、已极。
那彪形大汉又喝道:“你耳朵是聋了么?”
清虚道长微吁一声,稽首道:“贫道知罪了!”
但他双目之中却不由浮起一层泪水,在他有生之年中,尚是初次遭受这等奇耻大辱,但为顾全大局,只好勉强隐忍。
天魔盖世雄大笑道:“老夫并不太注重小节,以后注意改正就是……”
微微笑一顿,接道:“老夫自负智计过人,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谚云兵贵神速,老夫若果真待至明日再来,说不定你们又会变出什么花样?……”
用手一指金顶职僧穴洞的方向,又道:“你们的一行一动,俱在老夫掌握之中,今日即使侈们能将那洞的中的老僧拖出洞来,也依然与事态毫铺益……”
僵尸般的索命居士,怪声应着大步走了出来!”
天魔盖世雄沉声吩咐道:“一切应辨之事,俱由你去吩咐,老夫等要小憩一时,以三个时辰为度,把为师所交付之事俱要辨好!”
索命居士喏喏连声,天魔盖世雄呵呵一笑,与地狱嫦娥并肩携手缓缓走下金顶而去,其他人依序相随,不一时俱皆隐人树丛之中。
停留在金顶未走的索命居士而外,尚有一列十个劲装大汉,其中八人肩头各站着一支黑色巨大枭鸟,另两人则一人手捧笔墨,一人抱着一叠白色素绢。
索命居土嘿嘿冷笑了一阵,逼向清虚道长道:“本居士奉师命行事,言语莽撞之处,尚祈道长勿怪……”
目光骨碌碌在清虚道长脸上横掠了一阵又道:“家师交代的只有两事:第一,速筑一两丈见方,八尺高矮的将台,俾家师受对武林盟主之用。第二,命尔等速将拥戴家师对登武林盟主之事,书写八八六十四份敕东,由尔等一一署名在上……”
一指八支黑色枭鸟,·接下去道:“这八支神禽自会以极其快速的时间分投各处,使天下武林江湖之中,俱皆一体遵照。”
清虚道长心中一惊,暗忖:别的犹可,这传檄江湖拥戴天魔盖世雄为当今武林盟主之事,却是万万行不得的,当下不由呐呐的道:“这个……这·个……”
索命居士冷哼一声,道:“不用这个那个,家师今论之言,大概你们也已听到,两件事共限三个时辰,逾时未妥,那就要你当心了!”
清虚道长沉吟半晌,道:“如此贫道遵命就是。”
目光缓缓投射了群雄一周,道:“请诸位先陪贫道修筑将台!”
群雄迟缓无力的应了一声,果真随同清虚道长搬石掘土,在金顶正中开始慢慢筑起台来。
但在清虚道长暗示之下,群雄的动作却是缓慢无比。
索命居士并不催促,与十个劲装大汉就在金顶一角席地坐了下来,静观清虚道长等人筑台。
且说举人洞中的志航。
志航趁两个小童与眇目神隐谈笑之间,闪身潜入洞中,只见洞中并不十分黑暗,凝神细看时,只见那并不算一处洞穴,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志航心上忐忑不安,一心只想早些见到金顶职僧,向他讨求那三足金蟾,故而放步疾奔,眨眼问就到了隧道的尽头。
只见眼前是一片平坦空地,遍植奇花瑶草,虽已是深秋时分,但万紫千红,依然缤纷夺目。
正面几株疏松之后,是一道笔直如削的山壁,隐约可见一座丈余见方的洞口开在正中。
志航心头暗忖:想那金顶职僧,定必就是在那山洞之中了!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蹑手蹑脚的慢慢向前行去。
忽然一只觉一股强猛的掌风突自身后袭来。
志航大吃一惊,连忙斜斜的纵身退出五步,方才侥幸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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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金毛猱猱挡来客
凝神看时,只见出手偷袭自己的竟是一支与人差不多大小的金丝长毛猱猱。
那一掌的力道威猛无比,掌力挚到平地之上,立即旋起一片沙石,将就地之上挚了一个尺左右的洞穴。
志航心想这必是金顶职僧拳养的神物,不敢出掌反击,当下连忙双拳一拱,向那猱猱施了一礼。
就当他拱手施礼之时,只觉身后又是一股掌风袭来,错愕之下赶忙又闪身飘开数尺躲了开去。
只见又是一支同样的金毛猱猱,张牙爪的向他怒目而视。
霎时之间,又复有两支同样的猱猱相继出现向他攻袭,竟不知它们是由何处突然出现攻过来的?
志航既忧又急,加上深恐触怒了金顶职僧,不敢出手反击,一时被四支金毛猱猱团团围了起来,难以脱身。
四支金毛猱猱掌势凌厉,动作奇幻难防,志航幸而仗着身形灵活,飘忽乱转,方才不致伤在四支神兽的掌下。
但支撑了过盏茶之久,已然迭遇险招,渐渐支持不住。
四支金毛猱猱忽而同时尖叫了一声,掌势立刻一紧,但闻呼呼掌风,无一不是向志航致命之处猛击。
志航见形势危急,如再不出手,势必立刻就要伤在四支金毛猱猱的掌下,当下沉声一喝,一招“风云变色”随手劈了出去。
但见金光闪动,响起一串龙吟般的啸声。
这一掌志航并未安心要伤这四支神兽,只用了不过三成力道,而且也并未挚向任何一支金毛猱的致命要穴。
但他一掌劈出,那四支金毛猱猱却立刻同时停下手来,目光骨碌碌的在志航脸上端详了甚久,最后眦牙裂嘴,吱吱了数声,竟缓缓向后退去,不一时就隐人了花树丛中,一幌眼阐骤然失去了踪迹。
志航揩揩额际冷汗,当下不及细忖,举步迳向迎面的石洞奔去。
当走到洞门之时,不由愕然收住脚步,只见洞门内数尺之处的一个高高蒲团之上,正坐着一位暝目俯首的老僧。
那老僧又瘦又老,端坐在蒲团之上,有如一付骨头架子,但却另有一番难以描摹的威严气象,使志航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了下去。
那老僧似是未闻未见,依旧瞑目端坐,一动不动。
志航暗暗思忖,心想方才自己与那四个金毛猱猱交手之时,当风呼啸,乒乓作响,这老僧纵然是个聋子,也不会听它不见,此刻想必是故意装作。
但他却不敢惊动于他,只好跪着静等老僧醒来。
至少也有一柱香的时间,那老僧方才缓缓睁开眼来,只见两道电炬般的目光在志航脸上一掠,又复缓缓闭了上去。
志航方欲开口讲话,只见老僧又闭了眼睛,心头大感焦急,只好耐心再等下去。
大约又已过了盏茶之久,仍不见一点动静。
志航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轻声喊道:“职僧!……老前辈,老……”
那老僧果是金顶职僧,似是被志航喊声眇醒,睁开眼来,喝道:“我那黑白二童子呢?”
志航呐呐的道:“现在尚在洞外。”
金顶职僧哼了一声,又道:“护洞四灵呢?”
志航忖思了一下,心想这必是指那四支毛猱猱,忙道:“晚辈并未伤了它们。”
金顶职僧突然怒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洞府!”
志航未见金顶职僧手指拂动,但感一缕指风袭来,竟一连点中了自己前胸四处要穴,手法奇幻得不可思议,当下身不由主,咕咚一声摔到地上。
金顶职僧电炬般的目光微微一转,又复缓缓合上眼去。
志航心急如焚,不由暗暗骂道:好一个不通人情的老和尚,不允相助也就罢了,为何要出手伤人?这算得什么职僧,简直是土匪一样!
但他穴道被制,周身四肢不但痛楚莫名,而且僵挺如死,既不能言,亦不能动,只有双眼大睁,向金顶职僧怒目而视。
金顶职僧忽又睁开眼来,道:“怎的你竟敢辱骂老衲?”
志航不由一惊,心想:我心里骂他,怎的他会知道了?不由以讶然不解的目光望着金顶职僧发怔!
金顶职僧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觉得奇怪,从你那目光之中,老衲就可看出你心中所说之言与所想之事。”
志航心头暗笑,忖道:原来他不过是辨貌观色所推断出来的,当下索性赌气把眼睛闭了起来。
此际那两个童了忽然由洞外走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想不出被点了穴道横躺在职僧之前的这人,是何时进洞来的?
两人互望一眼,就在外洞门内双双跪了下来!
金顶职僧向两人举手一招道:“过来!”
两个童子不敢多言,即刻双双起身走了过来,目光狠狠的盯注到志航身上,待走至职僧面前,两人齐声说道:“弟子该死!”
说罢,又齐齐跪了下去!
职僧冷冷喝道了一声,道:“你们到那里去了?”
白衣小童望了青衣小童一眼,呐呐的道:“那里也没有去,就在洞门……”
金顶职僧喝道:“既在洞门,为何放这人进来?”
白衣小童呐呐的又道:“弟子……弟子……”
但那却想不出适当的理由解说,弟子半天,也没弟子出个所以然来。
金顶职僧道:“是又跑到崖下抓雀儿去了吧!”
青衣小童望了白衣小童一眼,突然插口接道:“是瞎叔叔拿发亮的石头骗我们,才被他偷偷溜进来的!”
金顶职僧轻宣一声佛号道:“孽障.你们两个该受什么惩罚?”
白衣小童迟疑了一下,道:“弟子愿意面壁十日,虔诚诲过!”
金顶职僧微微颔首,又转向青衣小童道:“你呢广青衣小童忙道:“弟子愿意三不进斋饭!”
金顶职僧忽而微微一笑道:“老衲今天却变了主意,不罚你们了!”
两个小童大出意外,互望一眼,脸上掠过一片惊喜之情,连忙磕了一个头,站起来道:“多谢师父!”
金顶职僧一指躺在地上的志航道:“先把他搜上一搜!”
两个小童齐声应命,立即捉头按脚,把他全身上上下下搜了个一清二楚,腰间的匕首,背后的长剑,包着牛魔王面具衣履的包裹,以及怀中那练制十效全苏神丹的漆布小包等物,俱皆被两个小童一股脑儿搜得精光。
志航虽然又悲又怒,又急又恨,但因穴道被制,不能言动,只有干瞪着两眼,一任两个小童恣意所为。
两个小童将搜出的东西摆到金顶职僧面前,道:“启禀师父,这人身上的东西俱已搜清楚了!”
金顶职僧微微颔首,略一忖思,道:“把他送入‘坎离’洞中去把!”
白衣小童呆了一呆,道:“师父是要烧死他么?”
金顶职僧喝道:“不用多问!”
白衣小童连忙应了一声,与青衣小童抬起志航的头脚,沿着山壁向右走去。
志航四肢僵挺,心间黯然忖道:这一回定是完了!
睁眼向金顶职僧望去,只见他神色怡然的正向自己微微而笑,志航对这个看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经恨到了极点,如非穴道被制,真想冲上去和他一决生死,但他此刻除了怒目而视之外,却是毫无一点办法!
两个小童脚步轻快,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座黑黝黝的洞口之前!
白衣小童收住脚步,道:“把他丢进去吧!反正他已经活不了啦!”
青衣小童应了一声,两人先将志航左右摆动了一下,立即用力一甩,志航顿时就同被掷出去的皮球一般,直向洞中落去!
白衣小童与青衣小童相顾一笑,立即伸手向洞门之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用力推去一掌!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过后,洞口立即为两侧拥出的两块巨石封闭。
此际已然日色西斜,志航凝神听去,金顶之上传来零零落落的石块磕碰之声,但却寂然不闻人语。
志航谛听了一会,有些不解的道:“清虚道长等人在金顶之上忙些什么?”
眇目神隐道:“正在修筑将台,俾供天魔盖世雄凌驭群雄,发号施令所用!”
志航大惊道:“莫非清虚道长贪生怕死,甘愿受天地二魔收用了么?”
眇目神隐笑道:“正巧相反,这不过是清虚道长等人的缓兵之计……”
目光向志航凛然一掠,接道:“他们俱曾眼见你潜入洞中,已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目前的缓兵之计,无非是盼望你能把隐金顶职僧请出洞来!”
志航顿足叹道:“果然如此的话,岂非要使他们大大失望了!那老和尚连支三足金蟾尚且不肯施舍,怎会出洞相助?”
眇目神隐仍旧神色怡然的笑道:“老和尚手段虽过于严酷,但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使你突破了许多天罡秘笈上的学习难关,还不等于出洞相助么?”
志航矍然一惊,心想这话果然不错,不觉向眇目神隐瞄了一眼,默然无语,但却依然尤心重重,甚感为难。
方在犹疑之间,觖听一阵轧轧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等大吃一惊,急忙凝神看时,只见那紧紧关闭了的洞门,忽又在轧轧声中缓缓打了开来!
眇目神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老和尚不是贪财昧心之人,你看如何?”
那青衣白衣两名小童,每人手中俱各抓着一些零星物件,面凝笑意的向眇目神隐等走了过来!
志航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那两名小童手中所拿之物,正是在洞中时被他们所搜去的零星物件。
只见那包裹牛魔王而个衣履的衣包也已打了开来,一付长发纷披,浓眉红鼻,虬髯如刺的人皮面具正提在青衣小童手中。
两人走至志航面前,将手中物件一样样丢了下来,道:“你仔细点点看少什么不少?”
青衣小童扬扬手中拿着的牛魔王面具道:“你带着这面具干什么?是要装鬼吓人的么?”
志航劈手抢了过来,道:“你怎可随意翻动我的包裹?”
青衣小童怔了一怔,气呼呼的道:“一付破鬼脸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志航心知丹妮与牛魔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深恐被她发觉后要惹起一场难以解脱的纷争,故而匆匆的往包裹之中塞去!
但丹妮早已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颤声娇喝道:“那是什么?”
志航尴尬的一笑,没有什么?不过是过去的一件好玩之物!”
丹妮冷冷道:“拿来我看!”
跟着出手就抢。
志航心知已无法掩饰,只好任凭她夺了过去!
青衣小童见状,呵呵一笑道:“你们抢去吧!一付破鬼子也值得这样!”
白衣小童向眇目神隐道:“我师父说知道您今天一定很忙不会去下棋了!”
眇目神稳道:“不错!我孙女儿来了,我得陪她玩一天,告诉老和尚说谢谢他了!”
两个小童相顾一眼,道:“那么我们回去了!”
说完就向洞中走!
志航因被丹妮窥破了秘密,心中忐忑不安,及见两个小童已经退去,方才想到公孙神陀所交给的药包。
急急抓起看时,只见那药包小了甚多,彷佛也已被打开看过,心头吃了一惊,急忙打开来看。
只见所有的药物及那炼药之方俱已不见,在层层包裹之中只有一个金丝葫芦,葫芦之中赫然装着二十颗黑色药丸。
志航又惊又喜,手中托着那二十颗药丸,呐呐的道:“这……这是……”
他心中虽有所料,但却不敢肯定真假。
眇目补隐笑道:“老和尚既是有道高僧,这等功德之事焉能不做,那药丸必然是他代你炼成的十效全苏神丹无疑了!”
志航向已经又复关闭了的石洞望了一眼,喃喃的道:“果然能弭平天地二魔之乱,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老人家了!”
眇目神隐大笑道:“老和尚自幼出家,目前已不食人间烟火,你要谢他什么呢?”
志航茫然望了眇目神隐一眼,暗道:是啊!那金顶职僧既不食间烟火,看来更不需人间的珠宝财物,自己究竟怎样谢他,才能报答得了他的深厚恩惠呢?
只听吵目神隐又道:“老和尚最爱下棋,老朽暇时多与他下上几盘,就算替你报答他的恩惠好啦!不过,……”
微微一笑道:“老朽却有一件事要你先行答应。”
志航忙道:“不论什么事,老前辈只管吩咐,只要是晚辈力所能及之事,即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眇目神隐道:“没有这样严重,这件事……”
神秘的一笑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最是安全不过,用不着赴汤蹈火。”
志航不解的道:“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眇目神隐摇头笑道:“天杉L不可预泄,老朽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志航困惑的望着眇目补隐道:“这件事不知老前辈要我何时去办?”
眇目神隐笑道:“至早也得等天地二魔消灭之后。”
志航点点头道:“如此晚辈答应就是。”
眇目神隐神色凝重的道:“空口无凭,你且立下誓来厂志航不暇思索的道:“如有反悔,神明殛之!”
眇目神隐笑道:“好!这誓立得很重,是信得过的!”
志航心中暗忖:这事虽然有些古怪,但要自己报答他自然是应该的,何况他说至早要等天地二魔消灭之后,故而录时也就不放在心上。
他只顾了与眇目神隐谈话,似乎忘记了一旁的丹妮,偷眼看去,只见她正拿着牛魔王的面具同补。:见志航停下话锋转脸看她,登时将那面具掷了过来,娇喝道:“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你跟牛魔王是什么关系?”
志航呐呐的应道:“在下……”
丹妮杏目圆睁,气得花枝乱颤,手指着志航道:“你是不是他的徒弟?”
志航摇头叹气的道:“在下与他并五师徒之名,而且……”
丹妮闻言大怒,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嚷道:“好啊!你果然承离了,你……你……唉!我可真是瞎了眼啦!”
说着不由嚎嚎啕啕的哭了起来。
志航只好顿足无语,待她哭声稍停时方道:“姑娘,牛魔王早已死了!”
丹妮闻言呆了一呆,但旋即冷哼一声道:“胡说!他什么时候死的?”
志航长叹一声道:“他早已死在方山白勺长恨谷了!他并末复出江湖,……”。
他迟疑了一阵,终于说道:“目前江湖间出现的牛魔王,实际上都是在下乔装,……”
丹妮啊了一声,道:“那么在死谷之外与我互相搏杀受伤的也是你了?”
志航点点头道:“正是在下,那次很对不起姑娘!”
丹妮颓然坐了下去,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志航道:“唉!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他与在下虽无师徒这名,却有师徒之实,如非他将数灌注给我,他也不会死去!
……”
微微一顿,又道:“而且,他虽以狂恨出名,事实上以在下观察所得,他却是个心地十分善良之人,也是个十分寂寞的老人!”
丹妮泪痕满面的道:“你可知道他是我杀父的仇人么?”
志航叹口气道:“他与姑娘结仇的经过在下并不知道,不过在下却是恩怨分明之人,牛魔王对我有莫大之恩,自然我就要,报他的大恩,目前我之所以要乔扮他的模样,无非要恢复他在武林中的令誉,使他复受武林尊敬。”
丹妮忽又霍然站了起来,喝道:“你要报恩,我要报仇,牛魔王既然已死,这笔账只有向你算了厂扬手一掌,就欲劈出!
眇目神隐当他们两人争吵之时,一直微笑不语,此刻连忙伸手一拦,道:“孩子!这又何必?”
丹妮虽是扬掌做势,但却并没有真要劈下去的意思,经眇目神隐一拦,双足一顿,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眇目神隐也摇头叹息了一声,道:“牛魔王既然已死,一了百了,什么恩恩怨怨,也只有一笔勾销……”
用手一指志航,接道:“这孩子要报牛魔王之恩,倒是一件值得赞扬之事……”
丹妮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值得赞扬的?”
眇目神隐笑道:“孩子,难道你宁愿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么?”
丹妮杏目一翻道:“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从今后我再也不理他了!”
说着猛然扭开头去!
眇目神隐摇摇头道:“当年你娘与牛魔王之事,也许你并不大清楚,你可愿老朽说出来听听?”
丹妮沉忖了一下,道:“说吧!”
巫山嫠妇与牛魔王结仇的经过,以至丹妮的爹爹何以死于牛魔王之手,也正是志航欲知之事,故而也摒息凝神,静等眇目神隐开口。
眇目神隐轻轻咳了一声,向丹妮道:“你娘当年是个被人舍弃的孤儿,当时最多不过三岁,而且重病垂死,丢在乱山之中1……”
丹妮双眉紧皱,插口道:“祖师爷,您可不能骗我!”
眇目神隐独目一瞪,道:“难道我还会向你撒谎么?”
丹妮怔了一下,连忙俯首不语。
眇目神隐徐徐接下去道:“当时适巧牛魔王行以该处,见到乱石之中垂死的那个女孩,一念不忍,把她抱了回去。
“但你娘那时因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又经在荒山之中风吹雨打,忍饥挨饿了数日之久,已到了生机将绝之时……”
沉声一叹,接道:“牛魔王见她虽已将死,但未断气,于是抱了她远去昆嵛求医,但那时驰名江湖的职手神医荒散人云游未归。
“牛魔王求医不遇,眼见你娘已到了无救之时,·但不忍心将她丢掉不管,于是抱了她在昆嵛山中长吁短叹!……”
丹妮两眼睁得圆圆的道:“祖师爷,您老人家怎知道得这样详细?”
眇目神隐微微一笑道:“却在那时我遇上了他们!……”
目光一转,徐徐接道:“老朽虽不擅医道,但当时身边却藏有一颗职手神医所送我的九转固元丹,,“经不起牛魔王的一再讨求,于是送了给他,就凭那一颗神丹,治好了那垂死的小女孩,之后,牛魔就带她去了方山。
“牛魔王因面貌丑陋,半生孤独,故而在方山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那小女孩在他抚养之下,很快的长大了起来,大约过了十几年吧,那时你母亲已到了二十几岁左右的年纪。”
“在这段悠长的岁月中,你母亲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变成了成熟的少女,但她所接触到的世界,只是山川树木,鸟兽虫鱼,唯一的人类,不只有牛魔王—人。”
“在她那时的心目中,并无美丑之分,她自小与牛魔王相依为命,从未遇到过另外之人,将牛魔王看成了唯一的一个与她相同的人类。”
“最初他们是纯真的父女之情,因为牛魔王比她大了三十多岁,但当她到了二十岁左右之时,在感情却有不少转变……”.眇目神隐顿下话锋,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又说下去道:“这一点老朽不能不替牛魔王说句公道话,尽管你母亲那时对他已父女之情,渐渐变为男女之爱,但牛魔王却始终无所沾染……”
他神色声调变得极是悲怆,又叹息了一声,道:“牛魔王与你娘那时过的生活虽是孤独寂寞,但却算得上是幸福快乐的,两人扑鸟捉鱼,嘻戏终日,不幸牛魔王却做了一件错误之事!……”
丹妮听得已然极是入神,忍不住讶然问道:“是什么事呀?”
眇目神隐慢悠悠的道:“他不该带你娘到红尘十丈的城镇之中,牛魔王当初也许是要讨你母亲的欢心高兴,也许另有其他原因,就带她踏人江湖。
“但你母亲自幼不曾接触过人间的世界,一切都使她觉得亲奇好玩,于是她情绪大变,对牛魔王的丑陋面貌开始憎恨嫌恶,两人时常争吵,终于有一天,你娘结识了一个姓丹的少年,两人一见倾心,……”
说着又顿下话锋,摇首不语。
丹妮呐呐的问道:“莫非那……那就是我的……”
眇目神隐接道:“不错,那姓丹的少年就是你爹爹,你母亲那时已决心背弃牛魔王,于是与那姓丹的少年潜逃而去!
“牛魔王虽然伤心,但他仍然原谅了你的母亲,知道那已是无可挽回之事,故而并末追寻她两人行踪,孤单单的回到了方山!
“然而触景生情,使他变得颓丧、暴燥,虽然他原谅了你的母亲,但他却恨天下所有之人!
“那时正当二十年前,天地龙虎诸魔首次出现江湖,弄得处处腥风血雨,于是牛魔王亦含怒而出,大张杀伐,天地龙虎诸魔等并称五魔。
“要知牛魔王那时虽以恨出名,但他良知未泯,杀人虽多,但大半是江湖败类,万恶不赦之徒,而且他还不与天地诸魔同流合污。
“其后,天地诸魔被清虚道长率领宇内高手逐出中原,牛魔王也于是重回方山,再度去过他孤独寂寞的生活。”
“两年之后的中秋节,你母亲与那姓丹的少年已然结为夫妇,两人带着初生不久的你,忽然去探望方山的牛魔王。”
“你母亲与牛魔王自幼相依为命,此时虽已与丹姓少年成婚,但一种父女之情依然使她时萦于怀。”
“也许那次探望牛魔王,你母亲怀有极深的歉意,想去安慰一下那孤处处荒山,心情颓废的丑陋老人。”
“但这次反而又铸成了大错!”
“牛魔王此时的心境暴燥易怒,你母亲虽是抱着道歉和安慰他的心情而去,但他却误认为你母亲带了丹姓少年同去,是有炫耀讽刺之意。”
“加上你那爹爹又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曾把丑陋的牛魔王放在眼内,言词之间自是难免招致误会,后来终于因言语不合而致动手打了起来!……”
长吁一声,住口不言。
丹妮泪眼模糊的道:“牛魔王就那样把我爹爹杀死了么?”
眇目神隐微微点首不语。
丹妮凄然道:“牛魔王如果真痛爱我母亲,他就不该杀死我爹爹!”
但她言词之中,对牛魔王那不共戴天的愤怒显然已经大减。
眇目神隐叹道:“我敢说牛魔王初时无意杀死你那爹爹,说起来只能算他失手误杀。
“但你母亲伉俪情深,当时绝裾而去,誓要为夫复仇,此后屡订中秋之约,但牛魔王却始终未曾赴约!”
“就在你爹爹死后那年冬天,你母亲投入老朽门下,做了我的徒弟!”
丹妮听眇目神隐说完,不由双手掩面,又嚎啕哭了起来!
志航也自为动容,对牛魔王益发生出了敬重之心,当下竟不知不觉的把牛魔王的面具穿戴了起来!
丹妮并未再说什么,见志航霎口寸之间变成了牛魔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哎呀!难看死了!”
志航自顾自微笑不语,此刻他已把那药丸谨慎的收在了腰,间,心中暗暗忖思:能否救得恩师等人,已然决定今夜之中。
此际已是黄昏过后,暮鸦阵阵,松林之中幻出重重怪影,寂寞之中带有不少恐怖之意。
眇目神隐仰望一下天色,向志航道:“时间差不多了,那天地二魔……”
一言甫毕,立刻传来一阵震天长笑之声!
一听就知,天魔盖世雄已然又回到了金顶之上。
志航向眇目神隐深深一揖道:“敌踪复至,晚辈暂时别过了!”
丹妮也立起身来,急急的道:“祖师爷,求你去帮他救我娘去吧!”
眇目神隐将丹妮一把拉了下来,道:“时机未至,咱们还是暂且坐以待变……”
向志航一挥手道:“见机而做,不可恃强轻进,去吧!”
志航应了一声,立即纵身而起,一跃数丈,在暮色迷蒙之中,宛如一头冲天巨鸟,迳向金顶之上飞扑而去!
清虚道长等人在金顶之上,此刻正在紧张不安之时。
索命居土虽一再催促,但清虚道长等抱定拖延的办法,轮流着缓缓在那昭告武林同道的书共东上具名,慢吞吞的搬着巨石修筑高台,是故黄昏过后,那将台仍未完全修筑起来!
在那声震天的长笑过后,天地二魔率领着四大神功传人,以及数十手爪牙,又复回到了金顶之上。
天魔盖世雄昂然巡视了一周,冷声喝道:“徒儿,传清虚老道过来!”
索命居士立即尖声大喝道:“牛鼻子!你耳朵聋么?”
清虚道长勉强向前走了两步,黯然不语。
天魔盖世雄冷冷喝道:“老夫眼见霸业已成,故而处处以仁德宽容待人,不顾多杀无辜,怎的你却屡梗老夫之命?”
清虚道长此刻心忧如焚,志航虽已潜入洞中去求见金顶职僧,但几个时辰已过,仍然渺无消息。
眼下已至最后关头,看来除却孤注一掷,拼得落个血染金顶之外,再无他法可想了!
心念一动,立即转脸向身后群雄看去,只见群雄虽各自鹄立无言,但神色之间却掩不住悲愤激动之色,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势必立刻掀起一场惨厉的血战。
但清虚道长对敌我的形势亦是了如指掌,一场混战的结果,无异于是驱使群雄前去送死!
是故他一时犹豫难决,自是也未曾答覆天魔盖世雄之言。
天魔盖世雄见清虚道长尽管忖思不语,又大声厉喝道:“果然你是活腻了么?”
清虚道长心知已无法再拖延下去,但却无法真个传檄宇内,让天魔盖世雄登台受对,自己率领群雄尊之为武林霸主,那么眼下也只有放手一战,宁为玉碎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方欲传令之时,忽见一条人影有如大鹏坠地,’悄疾无声的飞落金顶之上,巍然立于清虚道长与天魔盖世雄中间。
待看清来人是谁时,在场之人不由俱皆发了一声愕然轻呼!
清虚道长大喜,连忙趋前一步,道:“牛大侠,花树阵之战,尊驾因何带伤不辞而行,贫道日夜萦怀,派人四处访查,地始终未见侠踪何处……”
天魔盖世雄突又放声大笑道:“于志航,你的花样倒果真不少……”
微微一顿,咬牙切齿的接下去道:“今天若再教你逃出我的手掌,老夫宁愿永远退出中原!”
在场群雄包括清虚道长在内,无不深为错愕,无人能知天魔盖世雄何以称呼牛魔王为于志航?
就只有褚云奇与崆峒四老大大吃了一惊,几人同时向前上了几步,目注志航背影,忖思不使他大为尴尬之事。
当下沉声怒叱道:“老魔,眼见你末日已到,还要……”
天魔盖世雄大笑道:“不错,是有人已到了末日,但你应该知道是谁?……”
目光刻毒的一转,接道:“老夫颇后悔以前不曾把你杀死,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使你逃出手去!”
志航目光一掠,忽以传音人密笑道:“老魔,这的确是使你足以后悔终生之事,以前数次你本有机会杀死于某,但你却甘心失去那些机会,现在恐怕难以使你如愿了!”
天魔盖世雄大笑道:“现在杀你依然易如反掌,除非你已把天罡神功俱皆学通,但任凭你如何聪明,至少也须半年时间,所以老夫屡次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志航仍以传音人密说道:“于某并不承你这份人情,你所以不敢杀我,无非贪心太重,千方百计的想骗我的天罡神功!”
天魔盖世雄冷声喝道:“老夫尽要把你生擒而来,以药物使你心神丧失……”.用手向公孙神陀等人一指道:“就像他们一样,难道还怕人不把天罡神功说出?”
志航笑道:“这事自然只有你最清楚,世间惟有身负天罡神功之人,使你那妖术失去效用,迷不住我……”
微微一顿,又道:“你满以为凭你那鬼域之技,在半年之内定可将的天罡神功骗出,殊不知你也有失算之时,这次只恐你要认了命了!”
天魔盖世雄大怒,厉叱道:“老夫已将天下武林踩于脚下,难道霸业已成之时,还要折到你这娃儿之手么?……”
手中皮鞭一近,向身后的一排黑衣人喝道:“速把此人擒下,或是格毙当场!”
当先两人身形微动,立如雨缕轻灶般扑了上去!
那两名黑衣人俱都用黑布把面部罩了起来,只露出神光炯炯的两支眼睛,两人一高一矮,正是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
两人如轰雷电掣,一左一右,同时劈来一掌!
志航巍然不动,待两人掌力将到,方才大喝一声,双掌一翻,左右各推出一掌,向两人掌力迎去!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一时沙土飞扬,碎石如雨,一片尖销路刺耳的掌风啸声,令人心悸不已。
只见志航巍然未动分毫,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则各踉踉跄跄一连倒退出去了五六步远。
群雄立即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更令人惊骇的是,看来志航动也末动过一下!
原来志航半日之间,已将天罡神功秘笈上最难的一关打通,此刻心神意念屿出手的动作已到了合—)之增,快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所谓“极动生静”,故而看来有如未动一般。
天魔盖世雄大惊失色,回顾了地狱嫦娥一眼,手中皮鞭又发出一串爆响。
呆立在一侧的公孙神陀,巫山嫠妇立即应声而出,同时向志航扑去!
南海神尼、苍灵老人被志航一掌震退数步,两人呆怔了一下,齐齐发出一声低吼,闪电般再度攻了过去!
志航原不知自己攻力究竟进步了多少,但经双掌同时震退了南海神尼与苍灵老人,立即信心大增,拳掌并用,但见人影翻飞,掌风呼啸,逼得苍灵老人与南海神尼不住后退!
但公孙神陀、巫山嫠妇两人扑来之后,形势立刻一变!
公孙神陀等同样的一身青用黑衣住了头部,一见之下,使志航不由一阵痛心,以致手脚上出因而慢了许多!
同时,他此时仍拿不准自己功力的强弱程度,深恐伤了公孙神陀等人,出手不无愿忌,是以立刻呈现缓拙之象!
公孙神陀、巫山嫠妇两人却形同疯狂一般,出手的每一招式俱皆狠辣兼具,似是恨不得:立即将志航毙于掌下!
一时当世五大神功传人立刻杀做一处,但见五人疾若飘风,在掌力互挚的隆然震耳声中,数丈之内俱为尘土迷漫,使在场之人再也难以看出五人互搏的情形。
清虚道长等人见“牛魔五”居然力敌四大神功传人,较之在花树阵外之时,武功不知增进了多少,不由心头狂喜!
在场群雄俱为千古难得一见的剧烈拼搏慑去了心神,一个个目瞪口呆,出神不已!
五人越打越发激烈,黄尘滚滚之中,夹什着碎石如雨,但见阵阵金光闪动,拳力掌风宛如轰雷爆响,万马奔腾!
此时除了浓浓的黄尘,闪闪的金光与轰然爆响,狂飚飞掠之外,连五人的身影亦皆无法看出!
志航轻过一阵激烈搏斗之后,心神反而定了不少,他已试出自己眼下功力,虽是对付四大神功传人的联手猛攻,也依然绰有余裕。
他更进一步了解了这以神为主的天罡神功,何以会成为五大神功之冠,自在坎离洞中冲破了天罡神功修习上的难关’之后,他已懂得如何以神驭力,如何使心念神意与动作合一。
四人联手快攻.在别人眼中看来虽然目不暇接,但在他此时看来,却是缓慢无比,他可从容的看准每人出手的招式、力道,而从容的对格反击,一任四人的攻击如何凌厉迅快,却依然无法作力量了他一毛一发!
但他心头之中,此刻却是焦愁无比!
使他第一件为难之事,是四大神功传人心志俱已受人控制,自己虽然武功大进,足以与四人搏成平手,但如何能将那十效:全苏神丹使四人服下去,却是十分不易做到之事。
除非他能将四人生擒活捉,但四人神功盖世,内力精纯,稍一失手,即会造成死伤,而且四人联手围攻,自然而然的配合得;天衣无缝,此进彼退,你上我下,看样子在一千招之内很难:分出胜负!
天地二魔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焦虑的程度比志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想不出志航的天罡神功,何以有这等神速的进步?
但肯前的情形却不容他们怀疑,两人一时俱皆流露出一片惶然;之色。
此际尚有龙虎二魔与一航道长、昆嵛三子等人在天魔盖世雄指挥之下,排成了一列长阵,横阻住清虚道长等一千群雄。
清虚道长心头暗忖:成败关键在“牛魔王”与四大神功传人之战,自己此刻率领与天地二魔等人打了起来,不但帮不了志航什么,把而扰乱了大局,故而制止住群雄,摒息待变。
志航虽为自己力敌四大神功传人不致落败而喜,但也为如何扭转局面而尤,他目前要做的不是把四大神功传人击败,而是要使他们服下药丸,恢复神志,方能在这最后关头中转败为胜,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公孙神陀等四大神功传人的密切配合,奋勇联攻,足以惊天地而泣神,志航除了能扳成平手,不致落败以外,却是一筹莫展。
转瞬间已经相搏了五百招以上,依然秋色平分,不分胜负。
清虚道长等人亦自担忧无比,设若志航万一不幸落败,天地二魔挟大胜余威,必然一举而将群雄围歼,自己等身丧金顶事小,而使天下下武林季机灭绝事大。
此时夜色蒙蒙,尘沙弥漫,但见志航与四大神功传人,犹如一团模糊的黑影旋转翻滚,根本看不出交手情形,仅能从那闪闪的金之中,估计出志航仍在奋勇力战。
崆峒掌门褚云奇轻步踱至清虚道长身侧道:“道长,眼下形势……”
清虚道长接道:“褚兄可是要贫道下令一战么?”
褚云奇道:“牛大侠虽然激进,但力敌四大神功传人,恐怕……”
一言甫毕,蓦见天魔盖世雄忽然皮鞭连挥,发出一串暴响,那声音尖锐刺耳,虽在志航等掌风雷鸣之中,依然听得极是清楚。
围攻志航的四大神功传人听提那连串鞭声,俱各精神一振,齐都一连递出数记狠招,向志航凶猛攻来!
志航见状大一惊,一时不免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但四大神功传人数记狠招过后,却遽然同时一跃而退,待跃出数丈之外时,目注志航,一声不响,徐徐倒退着走至天魔盖世雄身后,木偶般的收住身形。
天魔盖世雄故示轻松的哈哈一笑,大步走至志航面前,道:“娃儿,你的武功当真长进了不少……”
目光凶狠的一转,又道:“这样更坚定了老夫杀你之心!”
志航怒吼道:“老夫更决心要将你除去”
天魔盖世雄毫不在意的笑道:“这就要看谁的神通大了!
……”
接着面色一扳,沉声喝道:“今夜三更之前,老夫在金顶之下玉指峰等你自投罗网,去与不去,悉听尊便,不过……”
目光阴阴的一转,接道:“三更不至,须知老夫的毒辣手段,一向不留余地!”
志航暗吃一惊,喝道:“就算老夫不去,你又能怎样?”
天魔盖世雄笑道:“这你该想得出来,王思婷、白蔷薇,以及公孙神陀、巫山嫠妇,所有被老夫掳去之人,一个个都要先后处死!”
志航怒喝道:“只怕你不敢……”
说着突然双掌一分,就向天魔盖世雄攻去!
此际两人距离在七尺之外,志航的天罡神功虽是已达心神合一之境,在未袭至前甚难看出出手的动作,但天魔盖世雄老奸巨猾,早已防到了这一着,故而远立在七尺之外,同时蓄力凝神,切戒备。
及见志航出手如电,自也大吃了一惊,连忙一面后退,一面双掌平推,打出一道强猛的掌力!
志航原要一举而将天魔盖世雄制住,不料天魔盖世雄那后退出掌的动作竟使他疾如飘风,一举之下,竟被他逃出手去!
同时他双掌推出的掌力,竟然强巨无比,硬把自己的身形挡了下来!
志航不由为之呆了一呆,暗忖:这老魔的功力看来竟也忽然增高了不少,这岂非怪事!
方在忖思之际,只听天魔盖世雄笑道:“老夫已身俱四大神功之长,就算单打独斗,老夫也足以与你走上百招左右,何况……”
向身后一指,“不出五招,用不着老夫挥鞭指挥,四大神功传人会立刻忘命驰援,绝不能容你伤害老夫一毫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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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一片丹心照苍生
天魔拂动垂胸白髯,笑道:“老夫业已说过,眼下武林霸业已成,不愿多造杀孽,只要今夜三更之前,你能应老夫之邀,将天罡神功秘笈所载之学,悉数详告老夫,不但王思婷,白蔷薇,老夫保证安全交你带走。
“甚至连公孙神陀等一干被掳之人,老夫也悉数放走,一个不留,须知老夫不是轻诺寡言之人,否则……”
微微一顿,道:“不但你难逃老夫罗网,就是清虚道长等人:一个也别想生离此处厂志航又面临了一个难以决定的难关,一时不由犹豫不决。
就当志航呆怔失神之际,天魔盖世雄闪电般走前两步,探手抓住志航那乱如猬刺的虬髯,随手一把将面具扯了下去。
志航方在失神之时,耳目动作似是都是心头的沉重而暂时失去了灵敏,加以天魔的动作又快,故而竟然未及闪避!
只听天魔大笑道:“娃儿!这玩艺愚弄得了别人,却愚弄不了老夫……”
随后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长笑!
就在那长笑声中,天魔徐徐走回地狱嫦娥身也轻轻低语数句,相继转身走下金顶而去!
四大神传人以及所有被掳之人,与天地二魔爪牙,前呼后拥,不一时已然走得一千二净!
志航怔然呆立半晌,缓缓转回身来。
此际他面具已去,真相已被清虚道长等人所悉,自是尴尬无比。
清虚道长走前两步,道:“牛大……”
爽然一笑,又道:“公孙小侠……”
志航赧然摇摇头道:“在下瞒骗了诸位,不过,这其中……”
清虚道长摆摆手道:“公孙小侠不说,贫道也能揣测得到,其实牛魔王虽以狂恨嗜杀出名,实即贫道却深知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吕无忌也大踏步过来,接道:“公孙小侠!真想不到牛大侠与你竟是一人!在下是最为佩服牛大侠之人,不知他……”
志航黯然一叹道:“他早已死了………”
于是他把牛魔王之死及自己改扮他的经过绝略说了一遍,众人俱各慨然不已,凄然无语。
褚云奇挨到志航身边,道:“公孙小侠!方才一战虽未分出胜,但已足使天地二魔丧胆,依老朽看来,已然有了转机,眼下武林存续,依然紧于公孙小侠一身!只须稍用谋略,弭平天地二魔之乱,不过指顾之间!”
此际在场的群雄俱相继围拢了过来,齐都以又惊又喜、又感讶异的目光,定定的凝注到志航身上。
其中最为讶异最感惊喜的是丐帮帮主多九公,不论怎样说法,这位身具天罡神功的武林第一高手,仍是他丐帮的祖师爷!
当下分开众人,走到志航面前,道:“祖师爷……”
说着就欲跪了下去!
志航连忙双手扶住,尴尬一笑道:“九公世勿如此!”
多九公徐徐扫了群雄一眼,立于志航身侧,似是因志航仍是丐帮祖师爷傲然自得,只要天地二魔之乱弭平,则在武林之中,丐帮的声望地位必然会凌驾任何正大门派之上。
志航瞥了崆峒掌门褚云奇一眼,忽然问道:“褚老英雄可知道在下的真实姓名?”
褚云奇毫不迟疑的道:“公孙小侠原姓于,老朽并非懵无所知。”
志航凄然一笑道:“那很好,不知尊尚记得否死谷之前的诺言?”
褚云奇回顾了紧随身后的崆峒四老一眼,道:“老朽言出如山,一旦天地二魔之乱弭平,老朽即率四位师弟陪公孙小侠同去方山,在坤山墓前自绝,以成全你的孝道。”
崆峒四老亦各默无一言,但神色之间,却平静得很。
志航轻轻吁叹了一声,转向清虚道长道:“眼睛已是初更时分,胜负之数,就决于今夜之中。”
微微一顿,又道:“就清虚道长与诸位豪雄在此略中养息,在下尚须去一晤眇目神隐老前辈,筹商一下破敌之策厂清虚道长连忙稽首说道:“公孙小侠有事请便,贫道就在此静候调遣。”
志航双拳一拱,即刻步下金顶,向眇目神隐与丹妮坐处奔去。
此际明月示出,在松柏遮覆之下,处处俱是一片阴阴森森的黑漆魅影。
志航脚步迅快,但却步步为营,慎防着天地二魔随时可能施展的狡计。
他不知眇目神隐与丹妮是否仍然坐在原处,但在将要到达时,却听得一阵谈笑之声传了过来!
那谈笑声中除开丹妮与眇目神隐之餐,分明尚有另外一个声,而且那声音听来十分熟悉。
定神看去,果见眇目神隐的坐处,多出了一人。
志航心中一动,即刻大步奔了过去!
志航听得那谈笑之声,除了眇目神隐与丹妮之外,尚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听来极是熟悉,但一时却又听不了究竟是谁?
他心中困惑不解,但却连忙大步奔了过去,定神看时,果见在眇目神隐与丹妮身边坐了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
原来她是长春谷主仆姑菁筠。
志航怔怔的停下脚步,心想:自己然将她放走,何以她又要跑来此处?难道这又是天地二魔的阴谋不成?
眇目神隐独目一转,望着痴立在丈外的志航道:“金顶一战,已将天地二魔打退了吗?”
志航目光要注在仆姑菁筠身上,一面淡淡的答道:“只是打退了并无用处,眼下必须将天地二魔澈底诛除,才能永绝后患!”
他因心头充满恨意,故而语调十分尖刻,同时他却细细窥、察仆姑菁筠的表情,看她对此有什么反应!
殊料仆姑菁筠对此毫无所动,彷佛天地二魔与她是毫不相干之人,眸光幽幽的瞥了志航一眼,俯首捻弄着襟前罗帕,一声不响。
志航一时大为困惑不解,丹妮是认识仆姑菁筠的,她清楚的知道她是天地二魔之女,怎么容她并肩坐在一起?
忽然他发觉丹妮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按说丹妮此刻必会非常关切的问长问短,最低限度她是关心母亲的,却怎的一直哑口无言?
他把目光转到丹妮脸上,只见她双眉微颦,坐在眇目神隐与仆姑菁筠之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但可以看出的是她喝无笑意,也无怒容,与仆姑菁筠并肩而坐,一付少女所特有的恬静之态。
方在困惑呆怔之间,只听眇目神隐笑问道:“公孙小侠可是有了诛除天地二魔之计了吗?”
志航长叹一声,道:“诛除天地二魔不难,难在……”
望了仆姑菁筠一眼,攸然住口不言。
眇目神隐微笑不语,仆姑青筠向丹妮耳语了一阵,两人相顾一眼,同时噗嗤一笑。
志航冷眼旁观,更觉迷离不解,无论从那一方面说来,丹妮也不会和仆姑青筠交上朋友,何况她们此际相遇也不过在顷刻之间。
但他立即发觉,她们两人笑得并不臼然,仆姑菁筠虽极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却看得出那笑容之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一股悲伤,眉梢眼角都含蕴着淡淡的轻愁。
丹妮装做昨更是勉强,她原是人世未深的一个孩子,要她压制住内心的不快,强做笑颜,自然一看就得看出来。
志航一阵忖思之后,向丹妮轻声喊道:“姑娘,………”
丹妮头也未抬,轻轻应道:“什么?”
志航目光一掠仆姑菁筠,又道:“姑娘良难道不知这女人是天地二魔之女吗?”
丹妮忽然抬起头来,眸光凛然向他一掠,道:“知道又怎样?”
志航怔’了一怔,道:“这妖女心地阴险,诡计多端,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也许这是地二魔的另一毒计!”
丹妮冷冷一笑,道:“我不会受别人盅惑,倒是你自己,也该仔细想一想了!”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转向丹妮道:“丹妹妹,你听他这话多么令人伤心!”
更出乎志航意外的是丹妮竟然安慰着她道:“天下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一千个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好的!”
眇目神隐猛然呵呵一笑,向丹妮道:“孩子!这种话你也讲得出口吗?”
丹妮立刻发觉到自己的失言,一时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头来!
仆姑菁筠苦笑道:“丹妹妹,这话虽不是你该说的,不过倒真是至理名言,一点不错!”
志航心乱如麻,转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道:“老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眇目神隐独目一转,道:“这就要问你了!老朽怎会知道?”
志航顿足叹道:“这妖女险恶异常,老前辈怎会容她在此!”
眇目神隐慎然一笑道:“既然她险恶异常,你怎会和她订明年中秋后同死之约!”
志航吃了一惊,道:“那是没有办法之事,因为她给我下了双头盅………”
眇目神隐大笑道:“那是她心里喜欢你呀!为何她不给我下了双头盅呢?”
志航一时啼笑皆非,不知所措。
只听眇目神隐又道:“那么一年后是否仍要应约与她同死?”
志航长叹一声道:“只要她不干预晚辈在这一年内之事,晚辈自然不会谎言欺骗于她!”
眇目神隐哼了一声道:“你心里恨她恨得厉害,一年后与她同穴而死,岂非太过勉强?”
志航正色道:“一言既出,铁案如山,不论我心里恨她与否,那是另外之事,晚辈绝不会不守诺言!”
眇目神隐笑道:“这样一来,这一段千古佳话就毫无传的价值了,如依老朽看来………”
目光向仆姑菁筠一转,道:“这位仆姑谷主对你一往情深,不如你俩就互缔良缘,厮守终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隐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觉丹妮俯首无言,不赞一辞,仆姑菁筠则眸光呆呆凝视着脚尖,脸上一片凄然之色,对眇目神隐之言恍如未闻,既无恼意,亦无喜色。.他气愤愤的走向仆姑菁筠,沉声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为何你要去而复返?”
仆姑菁筠冷声一笑,道:“我并不是回来找你的呀!”
志航被顶撞得无言可答,瞥了丹妮与眇目神隐一眼,见两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发觉得难堪,当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记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仆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兴,随时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认准了我狠不下杀你之心吗?”
仆姑菁筠一声不响,却蓦地由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把刀柄向着志航递了过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杀死,但一种任侠尚义之心使他无法下手,同时当着眇目神隐与丹妮之面也更无法做得出来!
当下钢牙紧咬,恨恨的喝道:“你这妖妇!”
跟着一脚踢了出去!
仆姑菁筠盘膝坐在地下,不但无法躲闪,而且她也没有躲闪之意,那一脚实实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虽然他并未运内力,但依然将仆姑菁筠踢得一连两个翻滚,几乎滚落到悬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随势而飞,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虬松之上!
值了,如依老朽看来………”
目光向仆姑菁筠一转,道:“这位仆姑谷主对你一往情深,不如你俩就互缔良缘,厮守终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隐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觉丹妮俯首无言,不赞一辞,仆姑菁筠则眸光呆呆凝视着脚尖,脸上一片凄然之色,对眇目神隐之言恍如未闻,既无恼意,亦无喜色。
他气愤愤的走向仆姑菁筠,沉声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为何你要去而复返?”
仆姑菁筠冷声一笑,道:“我并不是回来找你的呀!”
志航被顶撞得无言可答,瞥了丹妮与眇目神隐一眼,见两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发觉得难堪,当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记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仆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兴,随时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认准了我狠不下杀你之心吗?”
仆姑菁筠一声不响,却蓦地由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把刀柄向着志航递了过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杀死,但一种任侠尚义之心使他无法下手,同时当着眇目神隐与丹妮之面也更无法做得出来!
当下钢牙紧咬,恨恨的喝道:“你这妖妇!”
跟着一脚踢了出去!
仆姑菁筠盘膝坐在地下,不但无法躲闪,而且她也没有躲闪之意,那一脚实实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虽然他并未运内力,但依然将仆姑菁筠踢得一连两个翻滚,几乎滚落到悬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随势而飞,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虬松之上!
眇目神隐轻声喝道:“公孙小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拘怎样,这岂是对付一个弱女子的大英雄当为?”
丹妮似是料不到志航会猝然一脚踢去,愕然惊呼一声,向志航喝道:“你这个狠心的………!”
不待话完,即刻向仆姑菁筠奔了过去!”
志航劝;自有些愧悔,这样对付一个近乎无赖的女人,虽然并非过份,便总是过于粗鲁了一些。
但他对眇目神隐与丹妮的对她一再维护,却越来越发不解。
此际月‘妮已将仆姑菁筠扶了过来,拂拭着她身上的尘土,并月.一再追问她伤着了没有?亲昵之状,简直如亲姐妹。
仆姑菁筠泪盈眉睫,但仍面带笑容,黯然说道:“丹妹妹!
你看我值得为他这样吗?”
丹妮忙道:“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志航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向丹妮道:“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这妖女究竟向你说了些什么?”
丹妮秀目一瞪道:“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该立刻向仆姑菁筠姐姐赔罪!”
志航冷笑道:“姑娘,你该知道她是俘掳令堂的天地二魔之女,此来极可能又是天地二魔的诡计,姑娘不要听了她的甜言密语京轻易相信!”
仆姑菁筠突然爆出一串尖声的冷笑,凄凉无比的说道:“丹妹妹!这些情形可都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不论怎样,在他眼中我仍是个阴险狠毒的妖女……”
微微一顿,悲谅的摇摇头道:“丹妹妹!我要走了!”
说毕挣扎着站起身来,就欲走去!
丹妮连忙横身拦到她的面前,眸光中充满了祈求之色,“仆姑姐姐!你……”
说毕,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仆姑菁筠幽幽一叹,轻抚着丹妮的秀发,道:“丹妹妹,你也不用难过了,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去办,不论他心肠怎样,我也认命了…………”
眸光向志航一转,又向丹妮道:“只要他能把药送去,我立刻就舍命去做!”
说着挣脱了丹妮双手,说着向峰岭之下的密林之中慢慢走去。
志航百思莫解所以,但他心头却不由一动,只觉仆姑菁筠临走时向他望来的那一瞥目光,大异往昔,其中既无怨之意,亦无挑逗迷惑之情,竞彷佛忽然变成了一派凛然正直之色。
丹妮眼望着仆姑菁筠缓缓而去,忽然一转身向志航跪了下去!
志航大惊失色,连忙双手去扶,同时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丹妮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自顾自大哭道:“公孙大侠!求你救救我母亲!………”
志航见无法拦她起来,只好也双膝跪了下去,道:“姑娘这样不是要折煞在下了吗?教我如何担当得起!”
丹妮收住哭声,惨然说道:“除了我父母等人以外,我这样给人下跪还是第一次……”-她擦干泪痕,又道:“只求你看在我母亲和我的份上,救她老人家回来!”
志航急道:“这还用姑娘说吗了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如此去做。”
说着拉起丹妮,继续安慰她道:“姑娘尽管放心,在下回来就是要和姑娘商议此事。”
丹妮摇头接道:“不要商议了,现在就有一个救我母亲最好的办法……”
说着长长吁了一声,接下去道:“只怕你不肯答应!”
志航忙道:“在下已经说过,不惜身碎骨,只要姑娘有好的主意,尽管明讲,凡是对救助令堂有益之事,在下无遵办。”
丹妮面色一整,道:“如此你就快去求那天地二魔的女儿去!”
志航吃了一惊,忙道:“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那妖女阴险得很……”
丹妮冷冷娇喝道:“既然你不愿委屈自己,那就算了吧!你也就快些离开此地,从今以后谁也别再理谁!”
志航顿足叹道:“姑娘怎的如此不明事理,须知……”
忽听吵目神隐沉声说道:“老朽虽别无所长,但尚有察人之时,仆姑菁筠良知未泯,眼下亦惟有借助于她,可以早弭祸变……”
志航惶然问道:“老前辈可是说要我去求那妖女吗?……”
眇目神隐点点头道:“君子通权达变,何况那妖女对你一往情深,为你也受尽了痛若折磨,就算稍稍假以词色,那也很算不了什么!”
丹妮在嘤嘤啜泣,志航略一忖思,黯然叹道:“姑娘也不用再伤心了,在下依姑娘之言就是。”
丹妮收住哭声,道:“她也许还在前边等你,你就快些去吧!”
志航不便再多犹豫,当下压制住内心的烦乱,双拳一拱,转身就往仆姑菁筠走去的方向追去。
丹妮未再说什么,只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志航大步向前走去,但那片密林之内,虬松如盖,暗黑如漆,加上及膝的荒草,嶙峋的乱石,想找出仆姑菁筠是否仍然留在林中,实在不是易事!
他一面慢步前走,一面运足目力四面寻视。
忽然一阵低微的叹吁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连忙收住脚,只见不远处一株巨松之下,果然坐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正是仆姑菁筠。
他踌躇了一下,终于走到她面前,道:“姑娘还在此处吗?”
仆姑菁筠白了他一眼道:“你管得着吗?”
志航怔了一怔,道:“在下自是不便多管,不过,我要问你究竟向丹姑娘说了些什么?”
仆姑菁筠冷冷一笑,又道:“你问得着吗?”
说毕,起身就走。
志航哼了一声,闪身拦到她的面前,喝道:“如果不把话说明,今天你就休想离开此处!”
仆姑菁筠仰脸看了他一会,道:“既然你这样恨我,还是干脆杀了我好啦!”
志航不觉又软弱了下来,只见她双目紧闭,面颊上挂着两串珠泪,浑身微微抖颤,一付凄然欲绝之态。
他轻叹一声,说道:“姑娘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在下已然知道了解盅之法,却宁肯把你放走,情愿一年后与你同死!不能说对不起你,为何你还要苦苦缠着我不放?”
仆姑菁筠凄然叹道:“现在你恨我,也许以后有想我的时候……”
志航闻言一怔,但旋即冷冷笑了起来,只听仆姑菁筠继续说道:“我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你也有恨不起我之处,……
唉!现在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我已答应了丹妹妹去救她的母亲,不过……”
微微一顿,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你那十效全苏神丹给我几颗。”
志航犹豫着道:“不知姑娘如何能使他们吞服下这些药丸?”
仆姑菁筠道:“这也只有见机而做了!老实说我现在也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志航见她湛诚实之色,同时记起眇目神隐之言,与丹妮那跪地哭求之状,不觉去了几分疑念,但心中仍然不无芥蒂,是以一时默忖无言。
仆姑菁筠摇摇头道:“我是诡计多端的妖女,这话自是难以使你相信………”
眸光黯然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我瞒了丹妹妹,现在我不妨先带你去见一个你急欲一见之人!”
说毕,姗姗向前走去。
志航惶惑莫决,不知她说的自己急欲要见之人是谁?当下不知不觉随着仆姑菁筠穿林踱岭,缓缓向走去。
大约走出二里左右,在一道山坡之下,忽然现出一座红墙绿瓦的厅宇来。
那厅宇似是并无僧道住持,山门虚掩,但一侧东廊云房之中却灯火闪烁,似是有人住居其内。
仆姑菁筠在房门上弹了一下,轻轻喊道:“干妈!干妈!
……”
房内有人应了一声,问道:“筠儿吗?”
接着似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脚步之声过后,房门呀然打了开来!
志航困惑的向房中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素服的中年妇人当门而立,目光也向志航讶然显视着。
那中年妇人身材瘦弱,一付大病初愈之状,但目光炯炯,顾示出她也是个武功上颇有造诣之人。
仆姑菁筠轻声问道:“干妈!您认识这人吗?”
那中年妇人讶然望着志航,道:“莫非………莫非他就是……”
志航似是被中年妇人神色所动,只觉她那目光这中有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力量,当上双拳一拱道:“在下公孙龙,不知前辈……”
那中年妇人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公孙龙……公孙……龙”
接着转向仆姑菁筠道:“筠儿,你不是说………”
仆姑菁筠微笑道:“干妈!您别急呀………先让他进来坐吧!”
中年妇人噢了一声,道:“可不是我居然老糊涂了,请进来坐吧!”
说着让开门口,仆姑菁筠首先走了进去,体贴的先扶着那中年妇人在椅子—亡坐好,然后向仍然呆立在门外的志航招招手道:“你还站在外边吗?”
志航虽感踌躇,但脚下去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进来。
此际那中年妇人已然端坐在上首座椅之上,目光却仍然不停的在志航脸上转来转去。
志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觉垂下头去。
仆姑菁筠仍然微笑着道:“他虽然叫公孙龙,但实际上,他并不姓公孙……”
中年妇人目光中立刻射出两道异样的光彩,颤声问道:“他姓什么?”
仆姑菁筠眼波流转,向中年妇人与志航缓缓扫掠了一阵,似是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道:“他姓于,名叫于志航!”
说毕,自顾自转身走出房去。
中年妇人攸然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全身抖颤不停,双目珠泪滚滚而出,眸光怆然的凝注着志航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令尊是……?”
志航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忽感伤所包围,只感心头梗塞,鼻酸欲涕,当下强压住凄惶之情,应道:在下果是姓于,先父于坤山,不幸在下初生不久,为人杀害,在下幸为恩师公孙神陀所救,抚养成人,当时因恐仇人知觉,故而以恩师之公孙这姓。”
中年妇人益发泣不可遏,勉强挣扎着问道:“那么你母亲呢?”
志航道:“家母卧病海外………”
那中年妇人摆手拦住他道:“你母亲将你自幼丢弃不顾,你不恨她吗?”
志航奇道:“她老人家当初为仇家所害,本以为在下与先父俱已葬身崆峒山伏龙谷内,以致骨肉分离,原是万不得已之事,在下怎会恨她……”
那中年妇人忽然走前两步,道:“孩子!我就是你的母亲,料不到皇天保佑,我们母子尚能见面了!”
志航心头激动无比,颤声喊道:“娘!………”
但他立刻又犹豫起来,他自幼与生母分离,忘记中找不出一点母亲的影子,这中年抱病的妇人看来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但又怎料得到这不是天地二魔的诡计,假如他故意打来这么个与自己的几份相似的妇人,冒充海外的蛇蝎西施姚姬,自己岂非要上了他的大当?
是故他立刻退出两步,收住戚容,冷问道:“你此来想必又是受了天地二魔的差遣吧?”
他一时变得声粗气浮,厉声又道:“是否还是为了要骗那天罡神功?”
中年妇人茫然退了一步,抖颤着身子问道:“孩子!你说些什么”你不是说过不恨我吗?”
志航冷笑道:“只恐怕你并不是我的亲娘!你且说你怎会忽然由海外而来?又怎样会把天地二魔的女儿收为了义女?”
中年妇人讶然问道:“你说筠儿是天地二魔之女?”
志航冷冷答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徐徐接下去道:“我和她相遇也不过半日,可是她对我的好处却是说不尽的………唉!自从我徒儿白蔷薇到中原之后,我日日夜夜放心不下,生来病体稍愈,我就收拾行装,相继渡海而来。
“当时听行天地诸魔复出江湖,盘据大凉山长春谷,清虚道长再度出山,率众弭乱,依我判断,崆峒派人必然与其事,白蔷薇自然也会去找崆峒掌门等寻仇,故而我兼程赶去。
“讵料赶到之后,方始听说清虚道长屡战失利,被天地二魔挟制远来峨嵋金顶,我只好足不停走,,一路赶来峨嵋!但我体未复,待赶至峨嵋山下,竟而不支昏厥过去!………”
志航仍然半信半疑的道:“是她救了你吗?”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如非她救了我,只怕我们母子就见不到面了!………”
她揩拭一下泪痕,又接下去道:“你与她的事情,她都大略的告诉了我,只是未提到她是天地二魔之女,显然,这就更难为她了!………”
志航因屡次受天地二魔的狡计所骗,心中仍旧不能释然,目注着那可能当真是自己生身之母的中年妇人蹙眉不语。
中年妇人叹息了一声,又道:“她为你不惜背叛了自己的父母,对你也算情至义尽了,而且她等于救了我一命,还把我徒儿白蔷薇也从天地二魔的牢庞之中救了出来!……”
志航忙插口问道:“她果真把白姑娘救出来了吗?”
中年妇人望了他一眼,道:“为娘的还会向你说谎吗?”
中年妇人转头四顾了一眼,道:“她们都在后面厢房,筠儿定是去叫她去了”
志航心头暗喜,如果此事是真,那么这中年妇人果是自己的母亲无疑了!他想想只要白蔷薇一来,立刻就可判明真伪。
是故他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焦灼的倾听着房外的动静。
不久,果听得一片脚步之声传了过来。
从那脚步声中,可以听得出来都不是一人,而且并非运攻疾步,只是像常人遇到急事时的匆匆奔跑一般。
但志航仍然不敢大意,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向房中阴暗的一角转去!
房门立刻推了开来,志航定神看去,不由心头大喜,只见同时进来了三人,依次是白蔷薇、王思婷、仆姑菁筠。
白蔷薇当先走至中年妇人身边,道:“师父!他当真来了吗?”
蛇蝎西施姚姬咳了一声,道:“来是来了!不过到现在他认为我是假扮的呢!………”
说着不由垂下泪来,哽咽着道:“这也怪不得他,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今天他就是不认得我这个母亲,我也没有话说!”
志航早已泪如泉涌,连忙走到蛇蝎西施姚姬面前,跪了下去,凄然说道:“娘!孩儿不孝!孩儿……”
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由俯在蛇蝎西施姚姬膝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蛇蝎西施姚姬亦自痛哭失声,白蔷薇、王思婷、仆姑菁筠各有各的心事,一时俱为这悲伤气氛所感染,俱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仆姑菁筠首先止住哭声,走至蛇蝎西施姚姬身侧劝慰道:“干妈!现在您该喜欢才对!……”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决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几件大事要办……”
蛇蝎西施收住哭声,向仆姑菁筠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老身一定不会辜负了你………”
仆姑菁筠惨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转头看看白蔷薇、王思婷两人,扭身走至蛇蝎西施身后,俯首不语。
志航缓缓站起身来,先向白蔷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蔷薇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该有些事情都瞒着我,你和仆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当初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中,虽是仆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掳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样做法,所以我并不恨她!
“今天仆姑姊姊又把我从天魔手中救了出来,我照样的感激她,何况她还救了我师父,使我们师徒能在此相会……”
说着向仆姑菁筠走了过去。
志航心头暗忖:仆姑菁筠虽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过去又同样的像她父母一样无恶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况自己虽已知道了解盅之法,何以众人却都这样同情她,而一再苛责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
当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对不起你……”
王思婷连忙俯首应道:“难女多承于相公救命之恩,这话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了起来!
良久良久,仆姑菁筠首先止住哭声,走至蛇蝎西施姚姬身侧劝慰道:“干妈!现在您该喜欢才对!……”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决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几件大事要办……”
蛇蝎西施收住哭声,向仆姑菁筠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老身一定不会辜负了你………”
仆姑菁筠惨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转头看看白蔷薇、王思婷两人,扭身走至蛇蝎西施身后,俯首不语。
志航缓缓站起身来,先向白蔷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蔷薇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该有些事情都瞒着我,你和仆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当初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中,虽是仆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掳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样做法,所以我并不恨她!
“今天仆姑姊姊又把我从天魔手中救了出来,我照样的感激她,何况她还救了我师父,使我们师徒能在此相会……”
说着向仆姑菁筠走了过去。
志航心头暗忖:仆姑菁筠虽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过去又同样的像她父母一样无恶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况自己虽已知道了解盅之法,何以众人却都这样同情她,而一再苛责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
当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对不起你……”
王思婷连忙俯首应道:“难女多承于相公救命之恩,这话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说毕,抚弄着襟前衣带,俯首不语。
志航凝注着她叹道:“姑娘同样的救过我的性命,而且如非因我之故,也不致被天地二魔掳去,姑娘的大量,委实使在下感动!………”
言下大有把王思婷视为唯一的知音之人一般。
仆姑菁筠立于蛇蝎西施身侧,突然插口说道:“干妈,现在时间差不多啦,我要告辞了!”
蛇蝎西施哦了一声,喊道:“航儿!……”
志航连忙走了过了去,道:“娘有什么吩咐吗?”
蛇蝎西施望着仆姑菁筠道:“筠儿是深识大钵之人,为了武林大义,不惜反对她亲生父母,今夜之事关系武林大局安危存亡,娘不能因私情而误大事,你就与她去吧!”
志航向仆姑菁筠看了一眼,一时犹豫不语。
蛇蝎西施皱眉道:“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吗?”
志航忙道:“孩儿遵命就是!……”
当下转身向仆姑菁筠一揖,道:“在下应该谢谢姑娘!”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志航之言,向蛇蝎西施道:“干妈!我去了!”
说毕,与白蔷薇、王思婷微一招手,迳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志航留连不舍的又望了蛇蝎西施一眼,终于霍然转身,随仆姑菁筠之后,也大步走了出去。
此际已是将近二更时光,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使志航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同时也使他混乱的思绪清醒过来。
并非是他生性多疑,事实上他是最为坦诚直爽之人,只因屡次几乎陷人天地二魔所布的圈套,使他提高了不少警觉,尤其仆姑菁筠来头不正,虽说迷途知返,但心中却涌完全释然。
然而此刻他去不愿也不忍心再存有疑念,当下毫不迟疑的亦步亦趋,随着她向前走去!。
仆姑菁筠似是路径颇熟,走出不过一里多路,就放慢脚步,蹑足而行,一面轻声向紧随身后的志航道:“我爹爹对人多猜善疑,凡事都谨慎无比,虽是近侍之人,他都要疑忌三分,所以咱们一点也不能大意………”
说着收住脚步,解下束着的一个布包,递向志航道:“为安全之计,不能委屈你改扮一下!”.志航迟疑着接过看时,见包裹之内是一袭天地三魔近侍爪牙所穿的一袭黑衣,与一块蒙面的黑纱。
他略一犹豫,终于迅快的穿戴了起来。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又继续向前走去!
志默默审度地地势,只见里许之外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山峰左侧巍然高踞的就是金顶,中间只隔着两道起伏的岭峦。
方在穿行之间,忽见迎面一块巨石之后,闪出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劲装大汉,沉声喝道:“站住!”
仆姑菁筠应声收住娇躯,喝道:“不认识我们吗?”
那劲装大汉抱拳一礼道:“请恕属下失礼,但天尊已传论……”
仆姑菁筠冷冷一笑道:“可是要搜查我吗?”
黑衣大汉忙道道:“属下不敢!’’仆姑菁筠双手一摊道:“那么你想怎样呢?”
那黑衣大汉道:“不知谷主是否持有……”
仆姑菁筠噗嗤在笑,由怀中掏出一面三角形的黑色小旗,向那黑衣大汉一扬,笑道:“可是要看这个吗?”
黑衣大汉正想接过细看,仆姑菁筠却一幌之后立刻收了回来。
黑衣大汉犹豫了一阵,又指志航道:“这位是……”
仆姑菁筠双目一瞪,娇叱道:“他是我带出的人,你怎的这等哕嗦,难道我还会带进奸细去吗?………”
黑衣大汉连忙俯首退后两步,呐呐的道:“属下自不是不敢怀疑谷主,不过天尊严论……”
仆姑菁筠冷哼了一声,既是这样,你就派人去禀报我爹爹,要我爹爹亲自来接我吧!”
黑衣大汉怔了一怔,极是勉强的道:“谷主请进!”
仆姑菁筠又冷笑了一声,一拉志航,大步而人。
志航默忖:此地距那玉指峰至少尚有一里多路,就有这等严密布署,看来天地二魔果是不可易与之人。
但他心头却刁;禁暗笑:天地二魔如非贪得自己的天罡神功,早已极容易的将自己置于死地,就因为这一个贪字,可能就是遵致他覆败之由。
一路之上果是关—卡重重,但都被仆姑菁筠轻轻易易的混了过去。
及至抵达玉指峰下,只见峰顶]二搭起几座帐篷,悄寂无声,似是俱已沉睡。
方在忖思之间,忽听仆姑菁筠以传音入密说道:“眼下已到最后一道关卡,这道关卡盘查严密,把守的俱是我爹爹手下的一流人物,咱们必须见机行事!”
志航颔首刁;语,他已明了仆姑菁筠话中的含意。
仆姑菁筠昂然大步而行,故意踏得山石乱响。
在数株杂树之后,果然涌出四个来!
那四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俱各蓄势凝神,戒备的极是严密,当先两人横拦在仆姑菁筠面前,道:“谷主可持有天尊令符?”
仆姑菁筠立刻探手怀中,但却接着失声惊呼道:“糟了!我的令符怎么不见了?………”
那四人毫无所动,静静注视着仆姑菁筠与志航;一付敌视之态!”
仆姑菁筠浑身上下找了半天,向当先的两人道:“令符丢了!
怎么办呢?”
当先两人中一个留有山羊须子的毫不迟疑的答道:“眼下大敌当前,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天尊已有严论,谷主既是失落了令符,只好屈驾在此稍候,待届下禀明天尊定夺……”
说着向身后两人挥挥手道:“速报天尊知道,就说……”
仆姑菁筠柳眉一皱道:“且慢,等我再找一找看。”
那两人原本转身欲去,及闻仆姑菁筠之言,只好又停下身来。
仆姑菁筠故意又到处乱找,同时转身向志航微微示意。
志航颔首一笑,突然趋前一步,道:“启禀谷主,令符在小人之处!”
仆姑菁筠噢了一声,笑道:“那就快拿给他们看看吧!”
志航应了一声,一面向怀中掏摸,一央向当先两人走去!
那蓄着山羊胡子之人见状忙没声喝道:“站住!怎的如此放肆!”
但志航置若无闻,说话之间已然逼到两人面前,未见手指拂动,两人却同时气海穴上一麻,变成了两截不言不动的木桩。
这动作变化快得令人不可思议,以致前面两人穴道被闭之后,后面两人方才看出情形不对。
就当两人方欲采取行动之际,志航早已挨身而过,两人同样的不及看清志航有所动作,就已被闭了穴道。
一时之间,这四名天地二魔的手下高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志航制住,连吭也没吭出一声来。
仆姑菁筠一旁看得也不免瞠目结舌,想不到志航武功进步得如此神速,当下连忙沉声说道:眼下夜色黑暗,虽可以蒙蔽一时,但不久必为查哨之人发觉,咱们必须赶快进行了!”
说着当先向峰上驰去!
志航随后相从,途中虽又遇上了一帮巡查之人,但对两人却是问了也不问,想是因在层层桩卡之内,既未发出警讯,绝疑惑有人会潜入峰上而来。
峰上是一片平地,几座帐篷零零落落,沉静无声,仆姑菁筠悄疾而行,迳奔第三座帐篷走去!
志航偷眼望去,只见所有帐篷周围,俱有三五成群的黑衣人闭目跌坐,似是藉机调养心神,但对人却是问也不问,理也不理。
仆姑菁筠与志航蹑手蹑足正行之间,突然听得有人沉声喝道:“是筠儿吗?”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那正是天魔的声音。
仆姑菁筠急遽的向志航递了一个眼色,立刻向第二座帐篷走去。
志航仍然紧紧随在仆姑菁筠身后,但却俯首弓身,尽量使那蒙面黑纱将自己面目尽皆遮住了。
只见帐篷之外分列着八个劲装大汉,俱都像木桩般巍然而立,腰间各插着明晃晃的兵刃。
帐中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放了一个燃着檀香的鼎焯,天魔与地狱嫦娥正衣冠整齐的分坐两侧。
仆姑菁筠走至帐门之外,嗲声叫道:“爹!娘!二更多天了怎么还不安歇?”
天魔毫无表情的喝道:“今天刚刚脱险回来,又到处乱跑什么?”
仆姑菁筠委委屈屈的道:“女儿不过就在附近走走厂天魔道:“眼下清虚老道等虽已无能施为,但老夫养虎为患,于志航那娃儿竟又成了老夫的强敌,故而今夜之中,仍难免有一场大战,必待将那娃儿生擒之后,老夫方能心安。
“据我判断,那娃儿三更左右必来,故而我已传令严密戒备,你还要东转西走的乱跑什么?倘若遇上那娃儿偷袭而来………”
天魔微吁一声,道:“这确是老夫料想不到之事,那娃儿天罡神功进步神速,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接着面色一沉,喝道:“还不快回你的帐篷里去!”
地狱嫦娥叱道:“呆鸟,又训斥我们孩子干什么?这些天她也受够了委屈了………”
转向仆姑菁筠柔声道:“去歇息去吧!以后再不会使你受委屈了!”
仆姑菁筠嗲声嗲气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但她甫行举步,却听得天魔喝道:“回来!”
仆姑菁筠一惊,连忙转身问道:“干什‘么呀?爹爹!”
天魔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想歇息,不妨去替你师兄找回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仆姑菁筠道:“他在那里呢?”
天魔道:“就在后面守护四神。”
仆姑菁筠手抚心口,哦了一声道:“女儿遵命!”
接着就姗姗转身而去。
志航不声不响,顾自随在仆姑菁筠身后,宛如她的跟班侍从,天魔虽多猜善疑,但却也未疑心到自己的女儿,故而虽眼看志航在面前站了许久,却连问也没问。
第三座帐篷与第二座仅不过距离三丈余远,仆姑菁筠向志航微微睨了一眼,一声不响的直奔而去。
只见第三座帐篷外只有两个大汉守门,见仆姑菁筠走来,俱各躬身一礼,但却并无一言。
仆姑菁筠与志航极共自然的缓步走入帐内,只见正中摆了四个巨大蒲团,四大神功传人正闭目跌坐各自养息。
在一侧放了一把竹椅,索命居士手持天魔的镇魂鞭,正斜斜的坐在那里,见仆姑菁筠走’了进来,连忙喊声师妹,站了起来。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道:“爹爹有事吩咐,教我来替你。”
索命居士毫不起疑,忙将手中的镇魂鞭交到仆姑菁筠手上,道:“有劳师妹了!”
说毕,头也不回的迳向帐外走去!
仆姑菁筠吐了一口长气,待索命居士去远,放低声音向志航喝道:“我爹爹要他们服的药丸呢?还不快给他们服下!”
口中一面在说,一面迅速的向帐外的两人瞥了一眼,见两人毫无所觉,根本不注意帐内之事,方稍稍定下心来。
志航连忙应道:“是!谷主。”
立即将那十效全苏神丹取了出来。
但他一时不觉有些犹豫,不知这药药力如何,每人是否服用一颗即可,忖思了一会终于决定每人给个服食两颗。
仆姑菁筠见志航已将药丸备妥,立刻将手中镇魂鞭在四人面前一抡,轻轻的俯身喝道:“醒来!”
她心中惊慌无比,以致挥鞭的右手颤抖不已,幸而四大神功传人同进睁开了眼睛,凝注着她手中的皮鞭发呆。
正当此时,忽听一串嘶嘶之声划空传来,紧跟着是两声三声!
志航心间一惊!显然是天地二魔手下报警的响箭。
门前两个卫之人立即双双在门前躬身说道:“禀谷主!峰下发来警讯!”
仆姑菁筠怕乱的应道:“速去禀明天地二尊。”
两个守卫之人怔了一怔,但随即也慌乱的齐身第二座帐篷奔去。
仆姑菁筠向志航顿足喝道:“快!快!……”
志航连忙将两颗药丸送向坐在最外的苍灵老人手中。
苍灵老人伸手接过药丸,瞪了志航一眼,不住嘻嘻傻笑。
仆姑菁筠手中皮鞭在他眼前一挥,沉声喝:“吞下!”
苍灵老人面色一变,但略一犹豫立刻就一口吞了下去。
此际帐篷之外已是一片混乱,但见人影来往,.一片喧攘之声。
志航不及多顾,又将两颗药丸送向南海神尼面前。
幸而进行顺利,在仆姑菁筠的皮鞭晃动之下,南海神尼、巫山嫠女、公孙神陀俱皆将药丸吞了下去。
四人服食药丸之外,又复闭目跌坐,毫无反应。
仆姑菁筠叹吁了一声,道:“这药是吃下去了!不否有效就只有看他们待会儿的反应了!”
志航此际对仆姑菁筠方始完全信赖,不由深深一揖道:“姑娘!在下………”
一言甫毕,只见—条人影电奔而来!
来都是索命居士,一入帐篷立即匆匆说道:“敌踪已现师父要小兄速将四神带去!”
仆姑菁筠故意问道:“他们共来了多少人呀?”
索命居士道:“眼下尚未查明,但强敌已至峰上………”
仆姑菁筠一面将皮鞭交与索命居士,一面向志航喝道:“速去把我的兵刃取来!”
志航会意,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
他闪身飘出帐篷,立即隐身暗中,将一身黑衣脱去,当下暗忖:不论那十效全苏神丹是否有效,今夜都是最后关头,自己此时势非要与天地二魔一决胜负存亡不可!
当下双肩微幌,立如于帐外,四周围聚了不少黑衣爪牙,见志航突然凌空而来,不禁齐都发出一声惊呼!
天魔见志航果然独自应邀而来,扬声大笑道:“娃儿!果然你自投罗网而来!”
志航大喝道:“老魔!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觉悟!”
天魔狂笑不停,举手一挥,围立之人立即纷纷后退。
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但仍距志航一丈之外,阴阴一笑道:“老夫已说过不愿太为已甚,只要你将天罡神功秘笈上所载之学,一字不漏的悉数对老夫说明,老夫一定遵守诺言,将王、白两位姑娘,以及公孙神陀等一千掳来之人全部放走,否则……
……”
目光凛然一转,接道:“老夫言出必践,那结果谅来你一定知道………”
接着向身后一个随侍之人喝道:“却到后面囚笼之内将那两个丫头提来!”
那名随侍之人应喏一声,立刻疾奔而去。
志航一言不发,目注天魔冷笑不已。
天魔色厉荏,虽看来神气无比,但却可窥察出他尤虑之色。
志航一声不响,但却缓步向前逼去!
天魔微怔,厉叱道:“站住!难道你宁愿老夫将他们一一杀死吗?”
志航仍然步步前逼,迫得天魔不得不步步后退,眨眼之间,已退到帐篷之前。
天魔此际已无处可退,突然大喝一声,一掌向志航迎面拍来!
志航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右掌顺势一扫,但闻一声蓬然大震,天魔身后的帐篷立刻被一阵激汤的掌风卷得飞了出去。
天魔此际对七化、赤癸、耶律、天勒四大神功已学去不少,功力较前亦已进步数倍,故而敢于向志航出掌对敌。
但不料志航的天罡神功已经将近全部习成阶段,但觉得他随手挥来的一掌,不但将自己劈出的掌力全部化解了开去,而且一股或是不可当的罡力震得气血翻腾不已。
地狱嫦娥在一旁见状大吃一惊!手中龙间拐杖一顿,那杖端头立刻向志航迎面飞来!
志航冷哼了一声,振臂一挥,但见一片金光闪处,那飞来的龙头,以及她手中的拐杖立即一震而飞!
同时只闻一声闷哼,志航掌风所及竟交地狱嫦娥震得一连退出七、八步无,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那帐篷既补掌风震飞,第三座帐篷立刻现于眼前,此际围立之人虽多,但一来为志航神威所慑,二来因为天魔之命震之命,俱各呆立四周,一动不动。
志航先后两掌震退天魔地狱嫦娥,仍然威风八面的向天魔缓缓逼去!
天魔神色微现慌张之态,但仍大声狞笑着向后退去!
眼见他已退至第三座帐篷之前,同时帐篷内的情形亦已清晰可见。
只见索命居士正手握皮鞭连挥,一面大声向闭目跌从的四大神功传人喝叱道:“快些醒来!醒来!……”
但四人闭目跌坐,彷佛俱已人定,连动也不动一下。
仆姑菁筠则遥立一侧,彷佛也是焦虑无比。
此际那名受命去向后囚笼提人的近侍,也已满面惊惶的跑了回来,见状益发惊凛,遥遥的喊道:“启禀天尊,那两名丫头业已被人放走!”
天魔大吃一惊,大喝道:“退下!”
随即幌身向帐篷之内冲了进去!
志航见四大神功跌从不动,料知必是那药丸有了效验,心头略定,反而停步不进,袖手旁观。
天魔早已面色苍白,急急接过索命居士手中的皮鞭,一连抽起一串爆响,大喝道:“还不醒吗?”
天魔皮鞭一挥,就向苍灵老人背上抽去,同时厉叱道:“速去把此人擒下,生死不论!”
不料苍灵老人并未应命而出,反而顺手抓住了天魔手中的皮鞭,大喝道:“你是谁?”
天魔这一惊非同小可!丢下皮鞭就向帐外跃来!
苍灵老人神志虽仍有些模糊不清,但却顺手一掌劈了出来!”
天魔情急逃命,但经不起苍灵老人那又快又奇的一掌,跃起的身形立刻被挚得滚了出去,正巧落于志航身前!
志航冷声喝道:“老魔!还想逃吗?”
骈指一点,闭住了他的将台!膻中二穴。
地狱嫦娥已被志航掌力挚伤,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意欲趁混乱之际逃生,但她心中似是放不下她的女儿,故而一时踌躇不决。
就当她欲逃未逃之际,忽然听得一片人声涌了过来。
志航亦为那一片人声所惊,凝神看去,只见原来是清虚道长率领着一干群雄蜂涌而来。
地狱嫦娥乎当其冲,她本已被志航掌力震伤,此际更是慌乱不知所措,清虚道长目光四转,早巳把眼前形势看昨极是清楚。
当下毫不费力的大袖一拂,也将仓惶无措的地狱嫦娥穴道制住。
天魔虽被点了将台、膻中二穴,但他口尚能言,当下陡然大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此际那些木立在四周的黑衣人,以及他的手下爪牙方才如梦初醒,呼啸了一声,立刻围攻过来。
但苍灵老人守护在天魔身侧,双掌划起片片尖啸的掌风,使那些欲图抢救之人,连身边也无示靠近。
清虚道长长所率领的群雄立刻加入搏战,场中顿时大乱了起来。—志航见举手投足间已将垂色之局扳了回来,禁不住心头狂喜,是以一时反而痴痴的发起来呆来。
方在呆怔之间,忽听仆姑菁筠在帐篷之内尖声大喊道:“师兄!等等我一块儿逃呀厂志航顿时惊悟到索命居士,当下一声虎吼,身形凌空拔起十余丈高,迳向帐篷之后落去!
只见瘦骨嶙峋的索命居士悄悄由帐篷中溜了出来,准备逃去。
志航大喝一声,劈胸一把抓去!
索命居土大惊失色,十指一扬,白骨功正欲施出,却早已被志航一把抓在手里!
同时顿时觉前胸遽痛如裂,意被志航一连挚中了三处大穴!
志航方欲向帐篷前走来,只见多九公、智空大师等已随后赶来!
志航忙将索命居士推向多九公道:“这就是杀害牛魔王老前辈的真凶,烦九公看守住他,在下将来要去生祭牛前辈。”
说着立刻纵身又向帐篷之前驰来!
只见眼前形势又是一变。
天地二魔已被弄在一齐,由清虚道长派了十余名高手将两人环围在内,并各以兵刃指住两人周身大穴,以防他手爪牙抢救。
此际场中搏战喝烈,但却因群龙无首,战局隐隐控制在清虚道长手中,一时难以降服的只有龙虎二魔及一航道长等人。
除苍灵老人之外公孙神陀、巫山嫠妇、南海神尼三人亦已相继醒来,三人慢慢沉半晌,方才逐渐惊悟到自身的遭遇。
志航连忙奔到公孙神陀身边,喊道:“师父!您完全好了吗?”
公孙神陀长吁了一声,道:“徒儿!是你去弄了那三足金蟾炼的药吗?此刻是在何处?”
志航道:“现在正在金顶之下,那药是金顶神僧代炼的!”
当下目光一转,道:“那药共炼了多少?快把剩余的给我?”
志航连忙递了过去。
公孙神陀接药在手,立刻向巫山嫠妇等人说了一番,四大神功传人一时同起,有如四条神龙一般纵横往来于混乱的战场之中。
以他们的神功大力,轻而易举的将龙虎二魔等人相继制服,每人给他们服下一颗药丸,不久龙虎二魔等人相继醒来。
至此,整个战局立刻趋于沉寂,天地二魔的大部爪牙俱已逃去,自料无法逃得掉的则俱皆叩首乞命!
公孙神陀将剩下的药丸,三颗交与志航说道:“此药得来不易,这药不但可解百毒,而且有起死回生之能,谨慎的收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志航连忙依言收了起来。
此时场中当静无声,清虚道长与四大神功传人一一相见,由清虚道长公孙神陀等把天地二魔危害扛尖,使武林几至翻覆以及志航如何冒险犯难,使武林得以转危为安的经过大致术说了一遍,群雄之中立刻爆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志航却不由感惭愧,心间思潮起伏,默念如非眇目神隐,金顶职僧,以及仆姑菁筠,凭自己之力,绝难有如此圆满结果。
此际巫山嫠妇、南海神尼,以及龙虎二魔、一航道长等人都来叩谢志航的救命之恩,一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方在纷乱之间,又有两对人先后到来,一是蛇蝎西施姚姬领着白蔷薇、王思婷,一是眇目神隐带领着丹妮。
巫山嫠妇与恩师爱女相见,自是又有一番悲喜。
此际天地二魔仍在群雄包围之中,苍灵老人、龙虎二魔等相继走了过去,几人恨得牙根发庠,苍灵老人突然由地上捡起一柄断剑,大喝道:“天地二魔的滔天罪行,擢发难数,像这等几使武林沦亡的恶魔,能不能再把他留在世上呢?”
群雄轰然应道:“死有余辜!”
忽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只见仆姑菁筠花容惨淡的跑了过来,噗通跪到志航面前,求道:“于大侠!求你说个人情,饶我父母一命!”
蛇蝎西施姚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手抱起仆姑菁筠,道:“孩子!可让你受了委屈了!………”
志航连忙奔向苍灵老人,道:“老前辈可否容在下一言?”
苍灵老人忙道:“于大侠有话尽管吩咐,小老儿无不从命!”
志航叹道:眼下大乱已平,天地二魔亦已无法再为恶江湖,不妨体念上天好生之德,饶他们一命吧!”
清虚道长与公孙神陀双双走了过来,公孙神陀向志航道:“留他们一命自无不可!但为免复留祸根,必须将他两人武功废去!”
清虚道长见志航颔首不语,立刻由腰间取出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将天地二魔手臂折断,同时拍开两人穴道。
天地二魔唏嘘无语,一付惨淡扶魂之色。
仆姑菁筠跑至地狱嫦娥身边,轻轻喊道:“娘!我……对不起您………”
接着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志航亦觉伤感不已,场中群雄一时亦皆寂然无声,只有仆姑菁筠的痛哭这声随风飘近。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天生万物以养人,假如人人都能各就其业,安贫乐道,快乐幸福地渡过不得不,多好!多美!
于志航呆呆地立着,抬头仰望长空,脑际飘过幕幕往事,不胜唏嘘!
于志航心中默念道:“文天祥的念奴娇!”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惜世间美物。
蜀鸟吴花功照里,忍见荒成颓壁。
铜雀春情,金秋泪,此恨凭谁雪!
堂堂剑气,斗中空认奇杰。
那信江海余生,南行万里,属扁舟齐发。
正为鸥盟留醉眼,细看涛生云灭。
睨住吞赢,四旗走懿,千古冲冠发。
伴人无寐,秦淮应是孤月。
斯时,忽听慈母“蛇蝎西施”眼见于志航似有难言之隐,在当场众人面前也不便追问。
谚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场武林生死大战,于此结束。
此际大乱已平,使武林转危为安,救了刀下多少冤魂!群雄均醉于欢乐之中,一时笑语四起,喧闹不已。
清虚道长密议了一番,忽然走向志航道:“贫道等留此无事,意欲先行一步,就此与于大侠别过了!”
志航此际虽然已声名大噪,成为武林瞩目的英雄,但心头依然紊乱如麻,听说清虚道长等人要去,虽觉未免太过匆促,但亦不愿多言。
但见群雄一时纷纷而去,峰顶立刻清静了不少,此际已到了四更左右,夜风凄切,倍增凉意。
岭上尚余四大神功传人,公孙神陀走了过来,挥手道:“徒儿,为师的也要回去了!”
志航一时心头黯然,不觉泪下如雨,当下哽咽问:“师父是回方山吗?”
公孙神陀道:“老朽心事已了,幸而未死之身,仍要遍历名山大川,此刻老朽准备一游东岳,天涯浪迹,行踪难定。”
“蛇蝎西施”姚姬听说公孙神陀前辈要离去,一股辛酸不觉涌上心头,两眼一红,道:“公孙前辈是我们方家的救命恩人,亦是大犬子之恩人。当年褚云奇与于坤山师徒两人,为了一本武林秘笈之事,褚云奇掌伤于坤山于非命。而不幸的是祸涎方家和小犬,被迫杀跌人绝谷,从此骨肉分离,生死不明。,“讵料犬子承蒙公孙前辈所救,并于收养练艺,恩同再造!
愧无以报,尚望前辈不弃,随时赐教团聚,是所至盼也!”于志航听完母亲之一席话,几至痛哭流涕,满腹心酸,彷佛有才言万语无从说起。
公孙神陀听了“蛇蝎西施”这番话,内心受用不已,同时见徒儿于志航好似失魂落魄的神情,内心感慨良深!
姜是老的辣,设想周详,眼见面前的数少女未来的岁月,及目前的去留,应有安排,尤对徒儿的婚事,及早订盟,也算尽了长辈之责。
于是姚姬商议道:“但问姚女侠,对志航之婚事有何打算?”
“蛇蝎西施”姚姬一听公孙前辈之言,宛如醒醐灌顶,暗暗责怪自己糊涂,忙道:“此事尚须志航自己决定,并请前辈从中美言,早早促成好事!”
公孙神陀自知责无旁贷,何况是件好事,于是满口答应道:“应该!应该!”
他边说边环视周围数少女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看,王思婷姑娘、白蔷薇、还有丹妮,她们对志航一往情深,此次得除天地二魔扭转干坤,武林免遭尘灰,她们助力不少,动不可抹!”
“再说志航天纵奇材,心地善良,一付福寿绵长之像,若能与三女结成理,共参武功,统领武林,指日可待!到时,他她们携手合作,江湖一统,妖魔绝迹,万家生佛矣!”
于志航听完师父所言,不觉脸红耳赤!心中暗忖:师父所言不差,要自己娶三女为妻,似有不妥之处,但三女对自己都有情恩,先说说王思婷吧!
第一次离开“公孙神陀”师父,下山寻找父母,索命居土为了向王思婷强要半块玉佩藏宝图,曾出手打伤了王思婷,后为于志航所救!
第二次于志航为丹妮误伤,几乎一命呜呼,后由丹妮之母巫山嫠妇赠药,由王思婷捐血,若无王思婷阴性之血做药引之,就是神丹妙药,亦是枉然!
这个救命恩人当然是王思婷莫属了,再说于志航血中有王思婷的,而王的血有姓于的,两人成了一个泥娃娃了吗。
再说白蔷薇,她自己母亲的徒弟,形同兄妹,他俩殊途同归,一个找母,一个找师父,双双陷困在长春谷中。
当他两相遇时,于志航因中了仆姑菁筠的盅毒,于志航血胍贲张,脸红耳赤,昏头转向,怂火难耐,鬼使神差,结果与白蔷薇春风一度,虽无夫妻之名,却了夫妻之实,难道说,于志航能不顾吗?”
其次是丹妮,不用再说,各位看得很清楚,好了,什么都不必说!
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
人与人之间,讲的是一个“缘”宇,缘到福至,什么都顺!
事事如意,满面春风!
“公孙神陀”与“蛇蝎西施”两人看在眼里,明在肚里,一龙三凤,喜事收场。
公孙老儿向“蛇蝎西施”一拱手道:“恭喜姚女侠,更祝福徒儿获得美人归,老朽尚有事待办,不便久留,我要先行一步!”
姚姬见公孙神陀去意已坚,只好呐呐地道:“前辈!犬子与三位姑娘、于天作之合时,您千万要来喝杯喜酒喔!”
“一定!一定!哈哈!徒儿的喜酒不吃,要吃谁的喜酒?哈哈!………”边说笑,人已出去一、二十丈了。
在场的各路英雄豪杰,此时向姚姬母子三女告辞,相继离去!
人生本是一场戏,一生之际遇,随着幕启幕落!
于志航少年老成,自知该做的事还很多,首先应该到先父墓上奠祭一番,以尽孝道,于是向母亲说道:“孩子!、恩、怨、情、仇!现在均已一了百了,我想先去先父坟上祭拜一番,然后再定居地,不知娘意如何?”
“蛇蝎西施”姚姬听了儿子的话,忙说道:“对!对!我们母子重逢了,血仇也了,我们应该快去看你父亲,告诉他,我们一切经过以慰你先父在天之灵!”
一行五人,由于志航带领,向方山迸发,晓行夜宿,以过半月之后才抵达方山。
及至踏上方山,眼前的景象却使他母子不免大吃一惊!
原来清虚道长率领一千群雄,已由山上接了下来,在于坤山坟墓附近正在大与土木,筑起了连云楼阁宅院,并亲自引领着蛇蝎西施迳向宅院之中走去!
志航感动得一进说不出许来,原来清虚道长酬谢志航挽救武林之德,率众群雄急急赶至方山先行修建宅院,以为志航奉母安居之所。
志航难却清虚道长盛意,只好一一领受,道谢不迭。
一向荒凉冷落的方山,此刻却空前的热闹了起来,相继举辨的是大祭于坤山,由清虚道长领先上香,天下群雄纷纷跪拜致敬。
蛇蝎西施与志航一旁答礼,蛇蝎西施感动得涕泗纵横,喃喃:自语道:“坤山,坤山………如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大祭完后,忽见褚云奇带领崆峒四老走至墓碑之前,道:“当年是老朽等措置不当,今日情愿以死谢过!”
说过各自襟下掣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意欲横刀自绝!
志航虽有不忍之心,但却不敢擅自作主,只好目视母亲。
蛇蝎西施早已急急走了过去,裣衽说道:“前辈休要如此,不论怎说坤山总是你的徒弟,当所他背叛门规,原是应得之罪,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前辈就是横刀自刎,血溅五步,于事又有何丰?”
清虚道长也走过来大笑道:“往事已矣!今日难得群雄在此欢聚,以前之事应当不必再多提了!”
志航亦走来相劝,褚云奇等方才向众人一一谢过,转悲为喜。
山中无甲子,岁月遄云飞!
于志航一行人来到方山,祭吊亡父,守孝已逾百日,一家五口,安居在方山,倒也享尽天伦这乐。
这日,清虚道长和褚云奇二人,喜孜孜地来到于家,和“蛇蝎西施”姚姬及志航等人,寒喧慰勉一番后,即谈及于志航婚姻大事。
褚云奇对于家,内心中始终存有一股愧疚,对于家破人亡之事,无颜对人,现正好有将功赎罪之机会,忙道:“志航婚事,要大事铺张一番,务须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这些事姚女侠不必操心,所有事,由老朽一手包办!”
姚姬等人满口谢谢!
八月十五光明,家家户户都团圆!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于家大小五人,格外的高兴,尤其是于志航,所谓:人生三大乐事,登科、洞房花烛夜、生子。
申时未到,贺客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到,贺客中,过去不论有无宿怨,有无仇恨,正反两派,黑白二道人马,统统来到,齐向于志航道贺恭喜不已!
武林中各门各派,均备重礼而来,难道说他们怕于志航?对于志航的盖世武功惮忌三分?
非也!缘于志航仗剑江湖,抱持:‘三思出剑,非罪大恶极,于以严词告戒,剑出血流,虽十恶不赦,不杀无备;’由于他的心地光明磊落,菩萨心肠,遇有为恶江湖的人,总是善善诱遵,回头是岸,使其重新做人!
由于他的感召,在刀下留了多少冤魂,剑尖上少流多少鲜血!
就连褚云奇是杀父之仇,该说杀无赦!
以便,于志航不但不杀他,当褚云奇在于坤山墓前,正准备横刀自绝之际,于志航母子反而阻止,慰劝一番,这种心胸,这种情怀的人,世间可不多!
佛家说“有因必有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江湖中对于志航可说一无仇,二无怨!所以今夜登门的贺客特别多!
时间,在欢乐中总是过得特别快的!转眼已是深夜亥时了。
贺客中,有些醉得东倒西歪,有的呱呱乱叫、乱闹,醉后众生相都露出来了。
新房中,坐着三位新娘子,羞答答,娇滴滴,被闹客们逗得啼笑皆非。
此时忽听一人叫道:“新郎官!新郎官!你今晚面对三位如花如似玉的娇妻怎样操兵?怎样调兵遣将?”
斯时,忽见一位中年汉子,高高地站在门槛上,笑道:“这还不简单吗?由新郎官高兴,爱谁上阵,就叫谁,来一个‘洞房点将录’不就结了,直逗得满房贺客大笑不已!
“为人不必苦贪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越奸越诈越贫穷,心存不轨起盗心,骗得财来祸临身。
富贵若可奸巧得,世间傻汉喝西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