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你看，你<br />  要的东西，就取不到了。」<br />      方天哀求道：「你不能设法麽？」<br />      我道：「如果是在七君子党的手中，我自然可以取得回来的。但是在国际警方的手<br />  中，你说叫我用甚麽方法取回来？」<br />      方天急得团团乱转，道：「你的意思是    」<br />      我斩钉截铁地道：「将甚麽都讲给他听。」<br />      方天失声道：「不能！」<br />      我道：「我曾经答应过帮助你，但是你不肯听我的话，我有甚麽法子？」<br />      方天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在这种时候发出了大笑，当然是十分反<br />  常的，但是他为甚麽笑，我却莫名其妙。<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暗示他不要出声，由我来向方天继续施加压力，我<br />  想了一想，道：「方天，这是唯一的办法了。」<br />      方天停住了笑声，道：「不！不！你觉得他是绝对可靠的人，将秘密讲给他听，是<br />  不要紧的，他又会觉得另外有人是可靠的，这样下去，我的秘密，又何成其为秘密呢？<br />  」<br />      方天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话去回答他。<br />      方天又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你们和我为难，绝没有好处。」<br />      我听出方天的话中有因，忙追问道：「为甚麽？」<br />      方天向纳尔逊先生一指，道：「刚才若不是这个人出现，我已经向你说明了，地球<br />  上的人类已经面临了一个空前的危机，你们不知道，除了我一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br />  个危机，更没有人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危机的方法！」<br />      我心中迅速地想着。方天刚才在说的，一定是那句古怪的话所代表的事了。<br />      那究竟是甚麽事呢？方天是在虚言恫吓麽？看来并不像。我一时之间，更是无话可<br />  说。<br />      方天续道：「我会遇到甚麽损失，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一辈子回不了家，也没有甚<br />  麽大不了，但是你们，哈哈，木村信将成为你们的榜样！」<br />      他提到了木村信，那更使我吃了一惊。<br />      木村信死得那样离奇，方天对木村信的态度，又是那样地奇幻。这一切，全都不能<br />  不使我心惊，不能不使我相信方天必有所指！<br />      我向前走出了一步，拍了拍方天的肩头，道：「你放心，我为你设法。」<br />      方天道：「如果你帮我的话，我也帮你，帮你们。」我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道：<br />  「纳尔逊先生，你是不是能一切都相信我？」<br />      我本来是和纳尔逊先生合作向方天施加「压力」的，但忽然之间，我却改变了态度<br />  ，纳尔逊先生是何等机灵的人。他立即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他向我眨了眨眼睛。那显然<br />  是在问我：有这个必要麽？<br />      我点了点头，点得很沉重，以表示我的意见的坚决。纳尔逊先生道：「我要怎样信<br />  你呢？」<br />      我道：「你一切都不要过问，而我要你做的事，你都要答应。」<br />      纳尔逊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一个很苛刻的要求，你为甚麽这样呢？我们不<br />  是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了麽？」<br />      我也苦笑了一下，道：「我不得不如此，因为我已经先你而答应了一个最需要帮助<br />  的人了。」<br />      纳尔逊先生踱来踱去，并不出声。<br />      方天站在一旁，焦急地搓着手，纳尔逊先生考虑了大约十分钟之久，才抬起头来，<br />  道：「好！」<br />      他这一个「好」字出口，不但方天舒了一口气，连我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br />      纳尔逊先生的态度，立即又活跃了起来，道：「那麽，你先要我做甚麽呢？」<br />      我道：「很简单，将那只硬金属箱子交给我们，箱中的东西方天要，箱子照原样焊<br />  接起来，我要向某国大使馆作交代。」<br />      纳尔逊先生说：「可以的，你们跟我来。」<br />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跨了出去。我和方天，跟在他的后面，方天向我点了点头，他<br />  面上的神色，向我表示了极度的信任和感激。<br />      我们出了那小屋子，纳尔逊先生打了一个呼哨，黑暗之中，立时有七八个人窜了出<br />  来。<br />      那心中不禁  叫惭愧，这七八个人，自然是早已埋伏了的。而我刚才，和方天两人<br />  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一个人也没有哩！」<br />      我们跟着纳尔逊先生，来到了门口，一辆汽车早已驶了过来。我在踏上汽车之际，<br />  道：「你对佐佐木博士之死，和他女儿的失踪，可有发现麽？」<br />      纳尔逊先生的浓盾，突然一皱道：「有一点。」<br />      我连忙道：「是哪一方面下手的？」<br />      纳尔逊先生四面一看，道：「上了车再说。」<br />      纳尔逊先生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这样子紧张，自然必有原因。我不再出声，上<br />  了车之后，纳尔逊先生才道：「我疑心是月神会所干的事。」<br />      我连忙道：「我也疑心是。」<br />      纳尔逊先生连忙转过头来，道：「为甚麽你也会以为是？」我将我在室外遇伏，被<br />  弄到月神会的总部，又冒险逃了出来的经过，向纳尔逊说了一遍。<br />      纳尔逊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们要和月神会作对的话，卫斯理，那我们的<br />  力量，实在是太单薄了。」我道：「日本警方呢？」<br />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月神会对日本警方的控制，比日本政府更来得有效！」<br />      这是我早已料到的事，月神会能够这样横行无忌，这难道是偶然的事麽？我向方天<br />  望了一眼，道：「但是季子必须要救出来。」纳尔逊先生道：「自然！自然！」<br />      他一面说，一面陷入了沉思之中。<br />      车子在寂静的马路上驶着，不一会，便在一所普通的平房面前，停了下来。<br />      纳尔逊先生向那座房子一指，道：「这是国际警方的另一个站，房子下面有着完善<br />  的地窖设备，负责人十分忠贞，绝不会再给七君子收买的。」说着，我们走了进去，纳<br />  尔逊带着我直走向地窖，才一进去，我和也都呆住了，地窖里至少有六个人，但全是死<br />  人，全是纳尔逊的部下！这是谁干的？七君子党？<br />      纳尔逊当时首先想到七君子党，因为他从七君子党那里，夺回了那只箱子。但是，<br />  他听我一说之后，立即想到自己直觉的想法，并不正确。<br />      他呆了一呆，道：「不对，我和梅希达是在和平的情形下分手的，他还答应将这件<br />  事移给我办，而他则离开日本的。」<br />      我点了点头，道：「我和梅希达不熟，但是我想，他既答应离开日本，这事就绝不<br />  会是他做的了。」纳尔逊自言自语道：「那是谁呢？」<br />      方天直到此际，才插言道：「那……硬金属箱子呢？还在麽？」<br />      纳尔逊先生向那扇门一指，道：「人也死光了，箱子那还会在？」方天双手捧住了<br />  头，颓然地在一张已打侧的沙发了坐了下来。<br />      我拍了拍纳尔逊先生的肩头，道：「老友，别丧气，我们来找寻线索，我相信这样<br />  大规模的行动，绝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做得出的。」<br />      纳尔逊先生来回走了几步，道：「当然，死人被拖到地窖，他们自己受伤的人，则<br />  运走了，我看不会有甚麽线索留下来，但是我们可以想得到，这是甚麽人干的事情！」<br />      我抬起头来，道：「你的意思是说某国大使馆？」<br />      纳尔逊先生摇了摇头，突然，他的眼光停在一堆碎玻璃之中的一只打火机上。在那<br />  瞬间，我也看到了那只打火机。<br />      打火机上，有着月神会的会徽！<br />      纳尔逊先生苦笑了一下，道：「我猜中了！」<br />      本来，我心中也已猜到，极可能那是月神会恶棍的罪行，如今，自然更无疑问了！<br />  我的声音十分低沉，道：「月神会。」<br />      纳尔逊的声音也一样低沉，他重复着那叁个字，道：「月神会！」<br />      我们两人，也和方天一样，颓然地在翻倒了的椅子上坐下来。如果是七君子党，那<br />  事情还简单得多，因为七君子党的七个领袖，虽然机智绝伦，而且党羽也多，但是，和<br />  月神会之拥有数十万信徒来，总是如小巫之见大巫了。<br />      而且，月神会在日本的势力，不止是在下层，而且是在上层，月神会像是一个千手<br />  百爪的魔鬼，要和这个魔鬼作对，日本警方，是无能为力的！<br />      我们叁个人，呆呆地坐了半晌，方天首先开口，他茫然地道：「月神会，他们抢了<br />  那只硬金属箱子去，有甚麽用处？」<br />      我苦笑了一下，道：「或者他知道箱子中所放的是井上家族祖传的[天外来物]，<br />  所以才动手抢去的。」纳尔逊霍地站了起来，道：「月神会的存在，日本人能安之若素<br />  ，我们也无权干涉，但是这只箱子，却非要设法抢回来不可。」<br />      我点了点头，道：「而且要在六天之内，不然，我便没有法子向某国大使交代了。<br />  」<br />      纳尔逊来回踱了几步，道：「我们是分头进行，还是一起进行？」<br />      我向方天望去，只见方天的面上，有着一种十分异特的神色。我当然知道，和纳尔<br />  逊在一起，事情进行起来，要方便得多。<br />      但是如果和纳尔逊在一起，势必要和方天分手了，因为方天不准我向任何人讲出他<br />  的秘密，而他和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只怕总要露出马脚来。而且，这时我看方天的神色<br />  ，他对于追回那只箱子，像是已有了把握一样。所以道：「我们还是分头进行的好。」<br />      纳尔逊先生望了我一眼，道：「你和方先生一起麽？」我点头道：「是。」纳尔逊<br />  先生大踏步向外走去，道：「祝你先成功。」<br />      我觉出他有点不很高兴，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纳尔逊先生才一走出去，方天<br />  便一跃而起，道：「卫斯理，我们快走！」<br />      我愕然道：「上哪儿去？」<br />      方天道：「去找那箱子。」我立即道：「你知道那箱子在甚麽地方麽？」<br />      方天道：「详细的情形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叹了一口气，<br />  道：「事情绝不简单，你不要对我玄之又玄可好？」方天急道：「我不是玄之又玄，如<br />  今我所想到的，我所知道的那种感觉，你们地球人是根本没有的，你叫我怎麽说？」<br />      我知道方天所说的是实情，因为他是从土星上来的。从外表看来，他和我们    地<br />  球上的人，似乎一点分别也没有，但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他    土星人<br />  因为脑电波特别强烈的缘故，是可以对许多事情，有着强烈的预知能力的。<br />      我略想了一想，道：「好，那你说，那箱子在甚麽地方？」方天道：「在我的感觉<br />  中，那箱子像是在这里的附近。」<br />      我呆了一呆，反问道：「就在这儿的附近？」方天道：「是的。」他一面说，一面<br />  便向门外，奔了出去，我跟在他的后面，出了门，外面又静又黑，纳尔逊已不知去了何<br />  处。<br />      而发生在那屋子中的打斗，双方所使用的，无疑都是装了灭音器的手枪，是以四邻<br />  没有被吵醒，每一所房子都是黑沉沉的。<br />      我们出了门口，方天站着不动，我只见他向四面望着，好一会不出声。我等得不耐<br />  烦了，问道：「究竟是在哪里？」<br />      方天给我一问，他面上的神情，立即比我更焦急，道：「我只知道就在附近，但是<br />  在甚麽地方，我却不知道。」我道：「近到甚麽程度，可有一个范围麽？」<br />      方天团团地转了一转，道：「大约在叁万平方公尺之内。」我听了之后，不禁苦笑<br />  了一下。<br />      叁万平方公尺并不是很大的一个区域。如果是在空地上，那要找这只箱子，实是容<br />  易之极。但是这样乃是人口密集的住宅区，在那范围之内，有多少房子？<br />      我并无意打击方天，但是我却不得不道：「方天，你虽然是外星怪人，但是却一点<br />  用处也没有！」<br />      方天面上，泛起了蓝色，道：「不错，我反倒不如你！」我吸了一口气道：「但是<br />  你知道那箱子还在附近，我们却可以通知纳尔逊先生，他或者有办法的。你在这里等着<br />  我，我去打电话。」<br />      我一面说，一面便向不远处一个可以看到的公用电话亭走去。<br />      我还没有走到电话亭，便听到有汽车声传了过来。我立即停步，只见一辆黑色的轿<br />  车，在我的身边，疾驶而过，我向那车子望了一眼，只见车子的窗上，全都装着布帘。<br />      我一看到车窗上装着布帘，已经感到事情有异，而就在我一瞥之间，车子突然向行<br />  人道上，冲了上去，我大叫一声，道：「方天，小心！」因为那辆发了疯也似的车子，<br />  正是向方天冲去的。<br />      方天的身子，猛地向旁一跃，那辆车子的司机，一定是具有第一流驾驶技术的司机<br />  ，方天才向旁一跃，车头也跟着一转，接着，便是一下难听之极的煞车声，车头将方天<br />  顶在墙壁上，而车中立即有叁个人，疾窜了出来。<br />      绑架！是白痴也可以知道那是绑架！<br />      我向前疾冲了过去，但是我只冲了几步，「扑」地一声，车子中已有了子弹，向我<br />  飞射而至，我连忙伏了下来，只听得方天绝望地叫道：「卫斯理！」<br />      我一伏下之后，再跃向前，但是迎面而来的子弹，便我不得不躲到一个邮筒的后面<br />  。<br />      而自车中跃出来的人，动作极其迅速，我刚躲到了邮筒后面，便听到了车门的关闭<br />  之声，和那车子疾冲向前的声音。<br />      我不顾一切地跃了出来，当着我的面，方天竟被人绑架而去，这实在太以难堪，我<br />  飞扑向前，在地上一个打滚，子弹在我的身后，将柏油马路开出了一个一个的洞。<br />      我自然是追不上汽车的，但是我却有法子使汽车不能再前进，至少也要使它慢下来<br />  。我一面在地上滚着，一面向汽车的轮胎，射出了两枚尖钉。<br />      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车身颠簸了起来，至少已有两只轮胎漏气了。<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十八部：直闯虎穴<br />      我再度跃起，只见车子停了下来，两条大汉，疾向我冲了过来。<br />      那两人一面向我冲来，一面手中的手枪，向我发之不已。有一颗子弹，在我的腰际<br />  擦过，使我的腰部，感到一阵灼痛。<br />      我全凭着不断的闪动，使那两名大汉，失去射击的目标，所以才能保住性命。我躲<br />  进了空屋，那两名大汉，竟然追了进来。<br />      再要去追那辆将方天架走的汽车，是没有希望的了。如今，我自然只有先对付那两<br />  个大汉再说。那两个大汉是甚麽来历，我已经可猜出一大半，他们一定是月神会的人马<br />  。<br />      我一直向空屋子退去，退到了那扇通向地窖的壁橱门旁。<br />      室中的电灯早已熄了，十分黑暗，我躲在门旁，准备那两个大汉再进来的时候，我<br />  便躲到地窖中去。地窖中有许多死人，我只要躺在地上，他们便分辨不出死人或活人，<br />  非下来查看不可，那我就有机可乘了。<br />      我屏气静息地等着，只听得那两个大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br />      突然间，两人停了下来，一个道：「别追了，我们快回去吧。」另一个道：「那怎<br />  麽行？长老吩咐过，这种事是不准外  的，怎可以留活口？」<br />      那另一个大汉，讲出了「长老吩咐过」这样的话来，那更使我肯定，这是月神会的<br />  歹徒了。月神会竟然如此之猖狂！<br />      只听得一个又道：「那我们分头去找一找。」<br />      另一个道：「小心些，那人身手十分矫捷，可能就是上次弄错了，被他在总部逃走<br />  的那个中国人卫斯理。」那一个像是吃了一惊，道：「大郎，如果是他，我们还是快些<br />  走吧。」<br />      另一个却「哼」地一声，道：「若是杀了卫斯理，那我们都可以晋级了！」那一个<br />  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听了这两人的对答，那已经略略明白我离<br />  开月神会总部之后，月神会总部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了。月神会一定已经知道他们弄错<br />  了人，我并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会飞」的「天外来人」。<br />      而且，我的身份，他们一定也已查明了。而他们终于找到了方天，并将他绑走了。<br />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方天的安危，倒是不值得怎样担心的，因为月神会要他在信徒<br />  的大集会上「飞行」，自然不会害他的性命的。<br />      我感到事情对我，虽是仍然十分不利，但事情总算已渐渐明朗化了。我已弄明白了<br />  方天的来历，而一度曾与我们作对的七君子党，也已经退出了斗争。<br />      如今，我们竞争的对手，只是月神会了。<br />      和月神会斗争，当然不是简单的事，但比起和自己作对的是甚麽人，都不知道来，<br />  那却好得多了。<br />      我想到了这里，忽然又想起木村信来，我的心中，又不禁罩上了一层阴影。<br />      因为，无论如何，木村信之死，是和月神会没有关系的。照方天的说法，那是甚麽<br />  「获壳依毒间」。然而那五个字是甚麽意思，我却不知道，方天是准备向我解说的，但<br />  他却没有机会。<br />      我一想到了这件事，隐隐感到，那似乎比月神会更其难以对付。但那既然还不可知<br />  ，我也犯不上多费脑筋了。<br />      我一面想着，一面留意着那两个大汉的动静。<br />      只听得两个大汉中，有一个已经渐渐地接近了我藏身的房间，终于，「砰」地一声<br />  ，他  开了门。我就在他的面前，不到叁步，但只因为房间中十分黑暗，所以他未曾看<br />  到我。<br />      但是我却可以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跨了过来。<br />      当他跨出了叁步之后，他也似乎知道了面前有人，猛地停住，扬起手中的枪来，但<br />  在这时候，我早已像一头豹子一样，了无声息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喉咙，他<br />  手中的枪，落在地上，十指拚命想拉开我的手，眼睛睁得滚圆地望着我。<br />      我知道，月神会的势力，能如此之大，这些为虎作伥的打手，要负一半责任，因此<br />  我下手绝不留情，十只手指，拚命收拢，直到他喉间的软骨，发出了「咯」地一声，被<br />  我抓断，他头也向后垂去为止。<br />      我将他的  体，放了下来，一伸手，拾起了手枪，一脚将那人的  体，踢下地窖去<br />  ，发出了「砰」地一声。只听得立即有人问道：「大郎，甚麽事？」<br />      我才知道刚死在我手中的人，就是想杀我立功的大郎。我哑着声音，含糊地叫了一<br />  句：「快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站在门口，一条大漠扑进门来，我膝头<br />  向上一抬，正顶在他的尾尻骨上，那一顶，使那人整个身子，向上反弯了起来，我一伸<br />  手臂，便已勾住了他的头颈，以枪口对准了他两眼的中心，道：「你想去见大郎麽？」<br />      那人舌头打结，道：「不……不……不……」<br />      他一连讲了叁个「不」字，身子发颤，几乎倒下地来。我一把抢了他手中，即将跌<br />  落地上的手枪，将他松了开来，道：「坐下！」<br />      那人是跌倒在地上的，我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甚麽人？」<br />      那人道：「你……你是卫斯理？」<br />      我道：「不错，我就是卫斯理。」那人身子一抖，突然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闭<br />  上了眼睛。我厉声道：「作甚麽？你以为我会杀你麽？」<br />      那人又睁开眼，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来，道：「你……你……可以不杀我麽？」<br />      我抛了抛手中的手枪，道：「你们准备将方天绑架到甚麽地方去？」那人道：「海<br />  边……的总部。」我道：「就是我到过的地方麽？」<br />      那人道：「是。」我又问道：「你们在这里抢去的那个硬金属箱子呢？」那人忽然<br />  闭住了咀。我冷笑道：「你一定不想接受我的宽恕了。」<br />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就在刚才那辆汽车的后面行李箱中，如今，也要到海边的<br />  总部去了。」<br />      我明白了何以方天的脑电波，既然可以探测到那金属箱就在附近，但是却又没有法<br />  子说出确定的地点来的原因。车子是在动的，当然他没有办法确定。我向那人提出了最<br />  后一个问题道：「佐佐木季子呢？」那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哼」地一声，<br />  那人连忙道：「我只是一名打手，会中机密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br />      我望着那人，心中暗忖，那人既然向我说了实话，我是应该放了他的。但是，我一<br />  放了他，月神会总部，立即便可以知道他们的机密已经外  。如果他们只是加倍防守总<br />  部的话，事情还好办，而如果他们改变藏匿那硬金属箱子和方天的地方，那可麻烦了。<br />  我是不是应该将他杀掉呢？<br />      我心中十分犹豫，那人也像是待决的死囚一样，面色灰白地望着我，好一会，他先<br />  开口，道：「我……决不将和你在一起的事说出去。」<br />      我道：「我怎样可以相信你呢？」<br />      那人道：「你是可以相信我，因为我  露了会中的机密，是要被活活烧死的。」<br />      我听了之后，打了一个寒噤，将他手枪中的子弹，褪了出来，枪丢还给他。而另一<br />  柄手枪，我则留了下来。本来，我身上是绝对不带现代武器的。但如今情形，实在太凶<br />  险了，我感到若是我再不带枪的话，简直随时都有丧生的可能！<br />      我沉声道：「你先走。」<br />      那人如获大赦，急忙一跃而起，向外奔去，我听得他的脚步声，已出了屋子，便由<br />  屋后翻窗而出，屋后是一条小巷。<br />      我穿了那条小巷，奔到了最近的一个警岗中，两个值班的警员，以奇怪的眼光望着<br />  我，我告诉他们，我是国际警察部队的人员，要借用警岗的电话。纳尔逊给我的那份证<br />  件，发生了极大的作用，那两个警员，立即应我所谓。<br />      我拨了纳尔逊先生和我分手时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我不知道那是甚麽地方，只知<br />  道这个号码，可以找到纳尔逊。<br />      电话铃响了并没有多久，纳尔逊先生的话，已经传了过来，道：「喂？」<br />      我立即道：「老友，你不必再调兵遣将，我已经有了头绪。」<br />      纳尔逊先生的声音，显得极其兴奋，道：「是麽？」我道：「你在甚麽地方？你赶<br />  快通知准备一艘快艇，一辆高速的汽车，和两个能搀带的最强有力的武器，我来和你会<br />  面。」<br />      纳尔逊先生道：「是月神会麽？」<br />      我道：「是，连方天也给他们绑去了，详细情形，我和你见了面之后再说。」纳尔<br />  逊先生略一沉吟，道：「好，我在警察第七宿舍门口等你，你到时，一切将都准备妥当<br />  了。」<br />      我挂上了电话，不用费甚麽唇舌，便借到了警员的摩托车，向前疾驰而去，八分钟<br />  后，我赶到了目的地，纳尔逊已站在一辆看来十分旧的汽车之前搓手。<br />      那辆汽车，看外表简直已是废物，但是有经验的人，只要一看它的形状，便可以知<br />  道那是经过专家装配的快车。<br />      我并不说甚麽，打开车门，上了驾驶位，纳尔逊先生也上了车子，道：「不用多带<br />  人麽？」<br />      我苦笑道：「人再多，也多不过月神会，反倒是少些的好。」纳尔逊先生道：「你<br />  准备如何行事？」<br />      我道：「一辆车子，绑走了方天，那硬金属箱子，也就在车尾    」<br />      在我讲这面句话的时候，我们的车子，早已如箭也似，向前射去。我续道：「我现<br />  在希望，可以追上那辆车子，便可以省事不少了。」<br />      纳尔逊问道：「追不到车子呢？」我道：「追不到车子，我们便只有从海面上，到<br />  月神会的总部去了。」纳尔逊先生默言不语，我又将方天被绑的经过，讲了一遍。纳尔<br />  逊先生从车座的垫子之下，取出了两柄枪来。那两柄枪的形状，十分奇特，枪身几乎是<br />  正方形的，长、宽各十公分，枪咀很短，枪柄也很短。我腾出左手，取过一柄这样的枪<br />  来，只觉得拿在手中，十分沉重。<br />      纳尔逊先生道：「每一柄枪中，有一百二十发子弹，子弹虽少，但是射中目的物之<br />  后，会发生轻度爆炸，杀伤力十分大。」<br />      我吃了一惊，道：「可以连发的麽？」<br />      纳尔逊先生道：「是，你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将一百二十发子弹，全部射出去！」<br />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武器的进步，越来越甚，单是个人所能随身携带的武器，已经<br />  达到了具有这样威力的地步，难怪中国武术，要渐趋没落了。一个在中国武术上有着再<br />  高造诣的人，遇上了这种一百二十发连发的新型手枪，有甚麽办法？<br />      (一九八六年按：这种武器，当时只是作者的幻想，但外形、性能，居然和如今的<br />  Ｍ15、Ｍ16自动步枪极其相似，也算有趣。)<br />      纳尔逊先生道：「但是这种枪，还有缺点，那便是上子弹的手续，十分复杂。不易<br />  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br />      我耸了耸肩，道：「有一百二十发子弹，难道还不够麽？」<br />      纳尔逊先生补充道：「别忘记，每一发子弹都会发生爆炸，绝不至杀伤一个人！」<br />      我不再多说甚麽，纳尔逊先生究竟是西方人，对于武器的进步，有一种喜悦。但我<br />  是东方人，我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快！尤其当我想及，我将不得不使用这种<br />  新式武器时，心中的不快更甚。<br />      我将车子驶得飞快，在经过一条岔路的时候，有两辆摩托车自岔路口转了出来，紧<br />  紧地跟在我们车子的后面，那是警方的巡逻车。<br />      但是我们如今驾驶的车子，是特殊装配的，具有赛车的性能，我很快地便将那两辆<br />  警方的巡逻车，抛得老远，再也追不到我们了。<br />      不用多久，我们便已出了东京  区。<br />      上次，我从月神会总部逃脱的时候，已经辨明了月神会总部的所在地，所以，一出<br />  了  区，我便能在公路上疾驶。我走的是通过海边的路了，因为我相信，绑架了方天，<br />  载走了那金属箱子的车子，也是走这条路的。<br />      因为月神会的势力虽然庞大，但许多事，也不得不掩人耳目，而自海边到月神会的<br />  总部，非但快捷，而且隐蔽得多。<br />      当然，我也知道，要在路上追上那辆汽车的希望是很少的了。因为时间隔得太久，<br />  月神会的车子，超越我们之前许多，但我却希望能在海面上，追到月神会派出来接应的<br />  快艇。<br />      如果这一个希望也不能达到的话，那我们只有涉险去探月神会的总部了。<br />      公路上的汽车并不多，而天忽然下起雨夹雪来，使得公路的路面，变得十分滑。<br />      我们的车子由于速度太高的缘故，在路面上几乎是飞了过去一样。轮胎和路面摩擦<br />  ，发出惊心动魄的「滋滋」之声。<br />      纳尔逊先生好整以暇地掏出了烟斗来，点着了火，吸了几口，又点着了一支香烟，<br />  递了给我，道：「或许我不该问，但是我仍然要问。」<br />      他一面说，一面望着我，我不等他讲完，便接了下去，道：「方天是怎麽样的人？<br />  」<br />      纳尔逊先生笑了笑，道：「正是这个问题。」<br />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要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其如此，我既答应了人家<br />  不  露人家的秘密，你也就不应该逼我了。」<br />      纳尔逊先生点头道：「不错，只是可惜我的好奇心永远不能得到满足了。」我道：<br />  「那倒不至于，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便可以将一切向你详细说明了。」<br />      纳尔逊先生意似不信，道：「是麽？」<br />      我不由自主，抬头向上，我是想看看天上，当方天回到土星去之后，我自然可以将<br />  一切都向纳尔逊先生说明了。但是我抬起头来，车顶挡住了我的视线，也由于我的这一<br />  抬头，车子  地向旁滑了开去，若不是纳尔逊先生在一旁，立即扭转了驾驶盘的话，我<br />  们的车子，非撞到路边的广告牌上不可了！<br />      我慢慢地降低了速度，车子停了下来，我吁了一口气，纳尔逊先生道：「由我驾驶<br />  如何？」<br />      我笑了一笑，道：「那倒不必了，我答应满足你的好奇心，一定不会食言的，只不<br />  过是时间问题而已。」纳尔逊先生道：「我自然相信你。」<br />      我重又踏下油门，车子再度向前疾驶而出，越向海边去，公路上的车子越是少，雨<br />  雪越来越紧密了，我不得不将车速渐渐放慢。<br />      渐渐地，由雨夹雪而变成了大雪，前面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纳尔逊先生不住地<br />  吩咐我小心驾驶，我尽量地保持着车子的平稳，将速率限制在仅仅不会翻车这一点上。<br />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我极目向前望去，依稀看到前面，像是也有一辆在飞快地驶着<br />  的汽车。但是因为雪越下越浓了，我不能确定前面是不是究竟有着车子。<br />      我向纳尔逊先生道：「前面好像有一辆车子。」<br />      纳尔逊先生伸手按了驾驶板上的一个掣，我看到在普通汽车装置收音机天线的地方<br />  ，竖起了一个碟子大的圆盘。<br />      接着，驾驶板上的一个圆盘子，出现了萤光的闪耀。那辆车子上，竟装置有雷达探<br />  索器，这倒的确是出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br />      纳尔逊先生注视着萤光板，道：「不错，前面是有一辆车。」<br />      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又要使车子驶得快，实在连侧头去看一看身旁的萤光板<br />  ，都在所不能。只得问道：「那辆车子的速度怎麽样？」<br />      纳尔逊道：「我们正在渐渐地接近它，但是它的速度不会比我们慢多少。」<br />      我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想，在那样地大雪中，以仅次于我们的速度，在这样荒<br />  僻的公路上疾驰的，是甚麽车子？」<br />      纳尔逊道：「你的意思，那车子是我们所追踪的那辆？」<br />      我道：「我必须加快速度，追上去看。」纳尔逊先生并不说甚麽，只是绞下了车窗<br />  ，大雪立即从窗中扑了进来。<br />      我还来不及问他作甚麽，只见他右手持着枪，已伸出了车窗之外。我道：「你想逼<br />  使那辆车子停下来麽？」纳尔逊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射中前面那辆车的后胎。」<br />  我慢慢地增加着车速，车子在路面上，犹如小船在怒涛之中一样，颠簸不已，随时都可<br />  以翻了转来。<br />      我们这样冒险，是有价值的，在雷达探索器的萤光板上，我看到我们离那辆车子，<br />  已渐渐地近了。<br />      终于，不必靠雷达探索器，我也可以在大风雪中，看清那辆车子了。<br />      当我未能看清那辆车子时，我多麽希望那就是将方天架走的那辆汽车啊！<br />      但是当我模糊地可以看清前面那辆车子的外形之际，我却失望了。那辆车子是绿色<br />  的，并不是将方天绑走的黑色房车。<br />      正当我要出声阻止纳尔逊先生的时候，枪声响了！<br />      我心中猛地一惊，因为前面的那辆车子，正以这样的速度在行驶，如果纳尔逊先生<br />  的子弹，射中了车子的后胎的话，那麽，这辆车子，一定要在路上，剧烈地翻滚，如果<br />  那不是月神会的车子，岂不是伤害了无辜。<br />      可是，我的心中，才一起了这个念头，只见前面的那辆绿色的车子，箭也似地向前<br />  射去。<br />      而我们的车子，却突然像脱  的野马一样，向上跳了起来。<br />      在那一瞬间，我当真有腾云驾雾的感觉！<br />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刚才那一声枪响，并不是发自纳尔逊先生的手枪，而<br />  是从前面那辆车子中射出来的，我们的车子，已经被射中了。<br />      我们车子的四轮，已经离开了地面，在那样的情形下，我除了保持镇定之外，实在<br />  绝无他法了。使我不得不佩服纳尔逊先生的是，他在车子腾空的情形之下，居然向前面<br />  连发了四枪！<br />      他发的四枪，只不过是大半秒钟的功夫。<br />      但在这一秒钟之内，发生的变化，却是极大，我们的车子，在腾空而起之后，陡地<br />  翻侧，我只觉得一阵剧烈的震荡。<br />      那一阵震荡，并不是一下子就停止了的，而是连续了两叁下。<br />      可想而知，我们的车子，是在腾空之后落地，落地之后又弹了起来，达两叁次之多<br />  ！在那瞬间，几乎我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震动，而耳际那轰隆巨响，更令人相<br />  信那是由于一辆汽车的翻侧所引起的。<br />      我总算还来得及一把将纳尔逊先生拉了过来，以我的手臂，护住他的头部，而我自<br />  己，则紧紧地缩着头，将头顶在车垫上。<br />      在激烈的震荡过去之后，我定了定神。<br />      首先，我肯定自己并未曾死去，接着，我又肯定自己甚至侥幸地未曾受伤。他就在<br />  这时，我听到了纳尔逊先生的抗议：「喂，你将我挟得透不过气来了！」<br />      这使我知道纳尔逊先生也侥幸未死，我们两人跌在一起，在车顶上，因为车子已四<br />  轮朝天，整个地翻了转来。那辆汽车的机件，当真坚固得惊人，车子已经四轮朝天了，<br />  但是我还可以听得四只轮转动的「呼呼」声。<br />      纳尔逊先生勉力站了起来，道：「谢谢你，我未曾受伤。」他外向张望着，道：「<br />  我想我应该击中了那辆车子的。」<br />      我也道：「是啊，刚才的那种巨响，不像是只有一辆车子翻身时所能发得出来的。<br />  」<br />      我一面说，一面在那扇打开了车窗中，转了出去。雪花迎面扑来，寒风彻骨，我们<br />  一出车子，立即便看到，在前面约莫二十公尺处，那辆绿色的汽车，正倒侧在雪堆之上<br />  。<br />      纳尔逊先生大叫道：「我果然射中了它！」<br />      他一面叫，一面向前飞奔而去，我赶过去，一把将他拉住，因为我们能以翻车不死<br />  ，也们自然也可能翻车不死，这样奔向前去，无疑是一个活靶子。纳尔逊先生经我一拉<br />  ，立即伏了下来。<br />      我也跟着伏下，我们两人，便是向碉堡作进攻的战士一样，在地上俯伏前进，可是<br />  ，等我们渐渐接近那辆车子的时候，我们便站了起来了。<br />      那辆车子所受的损害程度，比我们想像的更重。纳尔逊先生所发的四枪，显然只有<br />  一枪中的。<br />      但就是这一枪，已经使那辆车子的一只后轮，整个地毁去了。在司机位上，一个人<br />  侧头而卧，驾驶盘的一半，插进了他的胸口，这人当然死了。<br />      而除他之外，车中并没有旁人。<br />      纳尔逊先生一跃向前，一脚  开了已经裂开了行李箱盖，那辆汽车的行李箱是特制<br />  的，容积很大，而在行李箱盖被  开之后，我们看到了那硬金属箱子！<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欢呼！<br />      那箱子的大小，和那种新合金特殊的银白色光辉，都使我们肯定，这就是我们曾经<br />  得过手，但是两次被人夺去的那只硬金属箱子，也就是那只装着「天外来物」    太阳<br />  系飞行导向仪的箱子！<br />      我们两人同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方天呢？<br />      纳尔逊先生踏前一步，将那车子中的司机，提了出来，但是那司机早已死了，绝不<br />  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两人互望了一眼，迅速地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br />      我们都觉得，如果押解方天的人，够机智而又未曾受伤的话，那麽，他是有足够的<br />  时间，在我们还未从翻倒的汽车爬出来的之前，便带着方天离去的。<br />      当然，他纵使离去，也不会去得太远的！<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几乎没有交谈一句，但我们的动作却是一致的，我们一齐将<br />  那只硬金属箱子，搬了下来，搬到了我们自己的车旁。<br />      然后，我们两人，又合力将那辆四轮朝天的汽车，推正过来。<br />      纳尔逊先生以极短的时间，作了一番检查，道：「雷达追踪器震坏了，但车子还是<br />  好的，连无线电话也还可以用。」<br />      我只讲了一句话，道：「快去追寻方天。」<br />      纳尔逊先生想了一想，道：「如果我们一直追不到方天，而必要到月神会的总部去<br />  ，难道也带着这只箱子同行麽？」<br />      在纳尔逊讲出这件事之前，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br />      我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    」<br />      纳尔逊道：「我们要分工合作了，一个人去追踪方天，一个人先带着这只箱子离开<br />  ，回到东京  区去，以保安全。」<br />      我立即道：「那麽，由我去追纵方天。」<br />      纳尔逊先生面上现出了不放心的神色，像是一个长者看着即将远行的子弟一样。我<br />  笑了一笑，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麽？」<br />      纳尔逊先生勉强笑了一下，道：「祝你好运。」<br />      他又钻进了车厢中，以无线电话，通知他的部下，立即派一辆车子来，接载那只硬<br />  金属箱子。<br />      我对于纳尔逊先生一人，在那麽荒僻的公路上，独守那只箱子一事，也不很放心，<br />  因此我不理会纳尔逊先生的抗议，将箱子搬到了路边一堆碎石之前，令纳尔逊蹲在箱子<br />  后面。<br />      那样，他身后有那堆碎石，前面有那只硬的金属箱子，手中再有着那麽厉害的新型<br />  枪，他的部下又立即可以赶到，就算有敌人来攻，也不必害怕了。<br />      我奔到了车旁，钻进了车厢，伸手向纳尔逊先生挥了挥，大雪仍在纷纷下着，我看<br />  到他也在向我挥手，我踏下油门，车子又发出了一阵吼声，向前面驶去。<br />      我不便车子驶得太快，因为那带着方天逸去的人，可能是在步行的，我如果将车子<br />  开得太快了，反倒不易将他追上。我一面驶着车子，一面仔细地向四面打量着，公路的<br />  两旁，虽然也有些房屋，但是都离路甚远，聪明人是不会到那麽远的地方去求避的。<br />      雪时大时小，极目望去，一个人也没有。<br />      我看路牌，我已经驶出十五公里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我心中只觉得事情十分<br />  怪异，或是方天根本不在那辆车上，或是将方天带走的人，另有车子接应走了。可惜那<br />  两点我都没有法子肯定，因为雪继续在下着，就算有车痕的话，也被雪所掩盖了。<br />      我一面向前驶着，一面在迅速地转念，可是我竟没有法子判断眼前不见方天，究竟<br />  是由于哪一种情形，我一咬牙，加大油门，车子的速度增快。我已决定，不论如何，先<br />  到了月神会的总部再说！<br />      因为方天总是要被解到月神会的总部去的，我又何必在半途上多伤脑筋呢？<br />      不多久，车子驶进了一个小镇，前面已无公路。<br />      那是一个很小的镇，镇上若不是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鱼肉罐头加工厂的话，那小镇早<br />  已不存在了。我驱车进镇，在公路尽头的旁边，停了下来。<br />      当我打开车门的时候，有两个日本男子，向我奔了过来。<br />      纳尔逊曾安排人员在来路接应，那自然是他的手下。<br />      他们都能说十分流利的英语，道：「这辆车子我们认识的，可是一九四○年的出品<br />  麽？」<br />      都是预定的暗号，我道：「不，是一九四六年的出品。」那两人又道：「一九四六<br />  年九月？」我笑道：「又错了，是十一月。」<br />      那两人将声音压低，道：「只有阁下一人麽？」<br />      我点了点头道：「是，纳尔逊先生因为有事，所以不能来了。」<br />      那两个人道：「先去喝一杯酒怎麽样？」<br />      他们一面说，一面四面张望，我意识到在表面上如此平静的小镇上，似乎也不宁静<br />  。我连忙道：「时间可够麽？」那两人一笑，一个年长的道：「我们准备的快艇，是特<br />  备的。」<br />      我心中一动，跟着他们两人，走进了一家小酒店，两杯烈酒下肚，全身便有了暖烘<br />  烘的感觉，我见四面没有人，又问道：「刚才，月神会有人过去麽？」<br />      那年长的道：「是，一共是叁个人，其中一个，像是受制于他们的。」<br />      我心中大是高兴，道：「他们是怎麽来的？」<br />      那年纪较轻的一个道：「坐一辆跑车来的。」<br />      这时，我已肯定那叁人之中，有一个是方天了。至于他们何以在车毁人亡之后，又<br />  能得来一辆跑车，那想来是他们早有准备，有车子接应之故。<br />      我一面高兴，一面却不禁发急，道：「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喝酒麽？」<br />      那两人「哈哈」，各自又乾了一杯，才道：「你放心，他们的快艇，早就泊在海边<br />  ，我们两人，曾做了一些手脚。」<br />      我笑起来，道：「放了汽油？」那年长的道：「放了汽油可以再加，我是在他们快<br />  艇的油箱上，钻了五个小洞，加了油就漏完，因此他们的快艇，必须驶驶停停！」我在<br />  他的肩头上，大力拍了一下道：「好计，但我们还要快些，如果让他们先到了月神会的<br />  总部，那事情可麻烦多了。」<br />      那两人站了起来，抓过帽子，一让身，就出了小酒店，到了海边，向一艘快艇走去<br />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只见那艘快艇，在外表看来，也是残旧不堪，就像是等待拆成废<br />  铁的一样。我们一起上了艇，那两人开动了引擎，原来那快艇的艇尾，装置着四具引擎<br />  之多。<br />      一阵轧轧声过处，快艇已箭也似向前窜去。<br />      我们之间并不说甚麽，我只是取过了望远镜，在海面上眺望着。<br />      雪已停了，但天上仍是彤云密布。<br />      我看了片刻，一无所得，不禁暗叹了一口气。<br />      那年长的一个，向我走了过来，道：「卫先生，你是说在这样的情形下，即使我们<br />  追上了对方，也是难以行动麽？」<br />      我心中不免暗自一忖，心想这个人何以如此机智过人？可知人不可貌相，因为从那<br />  人的外表看来，他完全像是个  实的农民。<br />      那人既是国际警方的工作人员，我自然没有向他隐瞒心事的必要，因之立即道：「<br />  是。」<br />      那年轻的一个，「哈」地笑了出来，道：「放心，我在那艘快艇的艇尾，涂上了许<br />  多发光漆，只要一追上，是绝无问题，便可以发现的。」<br />      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想得周到！」<br />      那年轻的一个，像是十分有兴趣地看着我，道：「和你比起来，我们算甚麽？」<br />      我不禁惶恐起来，他们两人行事之机智，绝不在我之下，而且，他们也不知为了维<br />  护正义和秩序，做了多少工作。<br />      但是我却浪得虚名，心中实不免惭愧，因之我忙道：「两位千万别那麽说，我只不<br />  过是运气好而已。」那两人还待再说话时，我向前一指，道：「看！」<br />      这时，大海之上，一片漆黑。<br />      朔风呼呼，海面不很平静，我们的快艇，由于速度十分快，因此倒还平稳，而前面<br />  ，在我手指处，有一团惨绿色的亮光。<br />      那团亮光，随着海水，在上下摇摆，我立即取过了望远镜来。<br />      那一团绿光，在望远镜之内，看得更清楚了，是一只快艇的尾部所发出来的，那也<br />  等于说，我们已追上了月神会绑架方天的那艘快艇了！<br />      到了这时候，我倒反觉得事情成功得太容易了。<br />      因为我和纳尔逊先生，本来就没有和月神会发生正面冲突的意思，因为月神会的势<br />  力，实在太大了。要到月神会的总部去生事，乃是逼不得已之举。<br />      而如今，既然事情可以在海面上解决，那自然再好也没有了。<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十九部：生命的同情<br />      那两人跃到艇尾，加快速度，向那团绿光追去。<br />      那团绿光，在海面上上下浮沉，虽然也在缓缓前进，但只是在随波逐流，怎及我们<br />  的快艇，有四具发动机之多的速度？<br />      转眼之间，我们的快艇，便已渐渐地接近那团绿光了。由于距离接近，我们不用借<br />  助望远镜，便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一团绿光，正是在一艘快艇的艇尾所发出来的。<br />      那一个年纪较轻的日本人，向我望了一眼，面有得意之色。在敌人的艇尾涂上发光<br />  漆，有利于追踪，这的确是十分好的办法，那年轻人得意，也不无理由。<br />      从我们发现那团绿光开始，到我们追上那艘快艇，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两人<br />  抛出了绳子，将那艘快艇的艇尾钩住。<br />      然而在这时候，我却觉得事情有不对头之处。<br />      不错，那艘快艇只是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可以说是油箱漏油。但是也可以说是快艇<br />  上根本没有人，而后者的可能性更来得大些！<br />      刚才，我们叁人，心中充满了已追上敌人的喜悦，是以竟未曾想到这一点！<br />      这时，看那两人的情形，似乎仍未曾想到，但是我却想到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最<br />  简单的事情；如果对方的快艇上有人的话，那麽，对方在我们将要追近之际，为甚麽不<br />  开枪射击呢？<br />      我一想到这一点，立即想要阻止那两个人跃上那艘快艇上去。<br />      但是当我想说话时，已经来不及了！<br />      那两人身手十分敏捷，早已一跃已上了对方那艘快艇，而几乎在他们两人的身子，<br />  才一落在那艘快艇上，使快艇发出一阵轻微的震荡之际，便立即传来「轰」地一声巨响<br />  。<br />      一切一切，只不过是千百分之一秒间所发生的事，我只觉得，黑夜突然变成了白天<br />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灼热的，白色的光芒，那情形很有点像在北海道时，方天以他能<br />  放射奇热射线的武器向我作攻击之际一样，但是声势却要猛烈得不知多少倍。<br />      刹那间，说我宛若置身在灼热的地球中心，也不过份，我只觉得我的快艇带着我，<br />  向海水之下沉去，而几乎是沸腾的海水，形成千百条柱子，向我的身上，卷了过来，就<br />  像是有不知多少头怪兽，以它们的长舌，在向我舐来，准备将我吞噬一样！<br />      我绝不是应变迟缓的人，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却呆言不知所措。<br />      在我身子陡地下沉之后，我又立即觉得，被一股极大的大力，向上抛了起来。<br />      那一抛，使我抛到了离海面数十公尺的高空！<br />      也幸而是这一抛，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身在半空，向下看去，只见我的快艇，已<br />  成了一团火球，而海面上，已根本没有了我们刚才所追的那艘快艇的痕迹！<br />      那艘快艇不会飞向天空，也不会在那麽短的时间内，便沉入海心的，那一定是刚才<br />  的那一下爆炸，将它彻底地炸毁了！<br />      那两个人………<br />      当我想到那两个人之际，我的身子，又重重地跌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br />      我挣扎着浮了起来，只看到我们的快艇，已在向海中沉下丢，海水和烈火，似乎在<br />  搏斗，发出「嗤嗤」的  音，不到两分钟，海边又恢复平静了。<br />      那两个在五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在哪里呢？想起我自己，几乎也和他们<br />  一齐跃上那艘快艇，我不禁一连打了七八个寒战。<br />      我浮在水面上，甚麽都不想，竟想起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这一问题来。<br />      我显然是活着，只不过额头上受了些微伤，并不像那两个人一样，已经成为飞灰了<br />  。我吸了一口气，不禁苫笑了起来。<br />      刚才，我们发现那团光之际，我还在想事情成功得太容易了！如今，当我孤零零地<br />  ，浸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中的时候，再想起那四个字来之际，那是一个甚麽样的讽刺？<br />      我早就应该知道月神会不是容易对付的，观乎他们在汽车遇袭之后，立即又有车子<br />  载他们到海边的这种有准备的情形，焉有他们的快艇被做了手脚而不觉察之理？<br />      他们自然是早已觉察了，所以才在快艇上放下了一受震荡，便会爆炸的烈性炸药，<br />  等候追上来的人来上钩！<br />      可恨我们竟会想不到这一点！<br />      我狠狠地拉扯着被海水浸得湿透的头发，因为事变在刹那间发生，而且事变的结果<br />  ，又是那样地惊人，因之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考虑我自己如何脱身<br />  的问题。<br />      直到了过了许久，我才想到了这一个问题。<br />      我还浸在海水中，虽渐暂时不致于死，但是如果说要回到岸边去，那又岂是容易之<br />  事？我将头没入海水中，又伸出海面，开始向我认为是岸边的方向游去。<br />      一直游了很久，在我所能望得到的地方，仍然是茫茫大海，而我的四肢，则已渐渐<br />  地感到麻木了。我除了浮在海面上之外，连动一动手，踢一踢脚，都感到十分困难。<br />      在那段时间中，我不但要和致命的寒冷，起伏的波涛作斗争，而且，要和自己心中<br />  ，不如就此死去，何必为生存而作如此痛苦的挣扎的想法而斗争。<br />      我咬紧牙关，仰高着头。<br />      终于，我等到了东方发白，天色阴沉得可怕，但总算已是白天了，在白天，我生还<br />  的希望，是不是可以增加呢？<br />      但看来，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br />      我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因为看来，要游到岸上，已是没有可能的事。<br />      我唯一遇救的可能，便是等到有船经过我的声音能及的地方！<br />      如果不是我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锻炼的话，我相信这时，一定早已沉到海底去，和<br />  那两个带我出海的日本人为伍了。<br />      我一直支持到中午，才看到远远地又有一艘快艇，驶了过来。<br />      我扬起了右臂，高声呼叫，我从来也未曾想到我自己的声音，在海面听来，竟会这<br />  样低弱，我用力撕下了一只衣袖，举在手中挥扬，约莫过了五分钟之久，那艘快艇竟向<br />  我驶来了！<br />      当我看到那艘快艇向我驶来之际，我突然觉得，我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尽了，我连<br />  再抬起手臂来的力道，都没有了。<br />      我只能浮在水面，不使自己沉下去，我闭着眼睛，直到我耳际听得快艇的机器声，<br />  渐渐接近。我心中暗忖，如果快艇上的，是月神会的人呢？那我毫无疑问地要成为俘虏<br />  了。<br />      可是我的不幸，幸而未到这一程度，我的耳际，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是纳尔<br />  逊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意外，叫道：「卫！」<br />      我睁开眼来，纳尔逊站在艇首，两眼睁得老大，我只能讲出叁个字来「纳尔逊。」<br />      纳尔逊先生立即抛下了绳子来，我麻木的五指，抓住了绳子，他将我拖上了快艇。<br />  我身子缩成一团，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纳尔逊先生屈一腿，跪了下来，扶起了我的<br />  头，扬首叫道：「白兰地，快！快上」<br />      一个壮汉从舱中钻了出来，纳尔逊先生自他的手中，接过了一瓶白兰地，向我口中<br />  便灌，我喝了两口，他还要抱我起来。<br />      我心中对他的感激，当真是无以复加，我只是望着他，以我的眼色，表示感谢。<br />      纳尔逊先生用力一顿，将我抱了起来，我忙道：「我可以走。」他却不睬我，那壮<br />  汉走过来，两个人一齐将我抬进了船舱之中，为我除下了所有的湿衣服，又以一条毛毯<br />  ，裹住了我的身子，不住地擦着，直到我全身，都感到暖烘烘为止。<br />      我到那时，才握住了纳尔逊先生的手。<br />      纳尔逊只是淡淡地一笑：「你在海中，飘流了多久？」<br />      我道：「大约有十二个小时了。」<br />      纳尔逊先生「唉」地一声，道：「那一声爆炸    」我摇了摇头：「我们中计了，<br />  那两位朋友    唉！」我也不由自主地难过地叹了一口气。<br />      站在纳尔逊先生后面的那个壮汉，这时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我向他看去，只见他<br />  面肉痛苦地扭曲着，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容，和那两人中，那年轻的一个，看来十分相<br />  似。<br />      纳尔逊先生在拍着他的肩头，道：「铃木，你失去了一位弟弟，但是国际警察部队<br />  ，却失去了两名干探，你应该相信，我的心情，比你更难过！」<br />      那壮汉呜咽道：「我知道，可怜的弟弟，他还……还只是一个孩子！」<br />      我难过地道：「铃木先生，你的弟弟已不是孩子了，他机智、勇敢，不愧是国际警<br />  察部队中的英雄！」铃木止住了哭声，面上现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来。我将事情的经过<br />  ，向他们两人，说了一遍。<br />      纳尔逊先生道：「我接到了海上发生爆炸的报告    那是一架夜航客机发现的，而<br />  且，我等着铃木和春田两人的汇报，又等不到，我知道出了事情，便赶了来。」我苦笑<br />  了一下，道：「每次历险回来，我都觉得自己能以脱难，都是由于自己的努力，但这次<br />      」<br />      纳尔逊先生不等我讲完，便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别再想这件事了，好麽？」<br />      我顿了一顿，道：「好。」<br />      纳尔逊先生又笑了起来，道：「那只硬金属箱子，这次，我已经放在一个稳妥到不<br />  能再稳妥的地方了，而且，有二十四名久经训练的警方人员，奉到命令，每一分钟，他<br />  们的视线，都不可以离开那只箱子。等方天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们才将它打开来。」<br />      我在算算日子，某国大使大概这时，和热锅上的蚂蚁，相差无几了。虽然他上司给<br />  地的期限还没有到，但在东京失去了我的踪迹，相信也也够急的了。<br />      纳尔逊提起了那家工厂，我便想到了那家工厂总工程师木村信之死，我忙道：「木<br />  村信工程师的死亡，是为了甚麽原因？」<br />      纳尔逊先生浓眉一蹙：「我已要求医官再详细检查了。」<br />      我忙问道：「医官初步的报告结果是甚麽？」<br />      纳尔逊先生摊开了手：「经过了据说是极详细的检查之后，医官说木村信甚麽都好<br />  ，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绝无致死之理！」<br />      我呆了半晌，想起了那天晚上，方天和木村信见面之际，以土星上的语言交谈的情<br />  形，知道其中，必然有着极大的隐秘。<br />      但如今，我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br />      纳尔逊先生望着我：「卫斯理，我觉得我们为了方天，还要去冒生命危险，但是他<br />  却要对我保守他的秘密，这实在是十分不公平的事。」<br />      我叹了一口气：「那你要原谅他，他的确说不出来的苦衷，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br />  那他要遭受到极大的痛苦！」<br />      我们一直以英语交谈着的。但是纳尔逊在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之后，忽然以他并不十<br />  分纯正的中国国语道：「其实也没有甚麽了不起，他不过是来自地球以外的星球而已！<br />  」<br />      我本来是裹着毛  ，躺在一张躺椅上的，可是我一听得这句话，连人带毛毯，一齐<br />  跳了起来，道：「你    你    」<br />      纳尔逊伸手一按，重又将我按倒在那张躺椅之上，继续以中国国语向我交谈。<br />      纳尔逊道：「你大可以不必吃惊，这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并不是你不守诺言，向我<br />    漏了他的秘密。」<br />      我只呆呆地望着他，一言不发。<br />      纳尔逊耸了耸肩，道：「卫，这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br />  ，像地球这样的星体，以亿数计，自然别个星球上，也会有着高级生物。地球人拚命在<br />  作太空探索，其它星球上的[人类]，当然也一样，有人从别的星球来，这件事，想通<br />  了之后，实在是不值得奇怪的！」<br />      我仍是呆呆地望着他。<br />      纳尔逊先生得意地笑了一笑，道：「我向一个人种学权威请教过，他告诉我，在太<br />  阳系的行星上，除非没有高级生物，如果有的话，其演变过程，其外形一定是和地球上<br />  的高级生物大同小异，因为大阳的辐射能操纵着生命，没有太阳，便没有生命，同一个<br />  太阳，便出现同一的生命！」<br />      我苦笑了一下，道：「方天和我们的确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他的血液的颜色而<br />  已。」<br />      纳尔逊先生向我指了一指，道：「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的脑电波特别强烈。」<br />      我不得不承认纳尔逊先生的本领，在我之上，因为我对方天的身份，虽然起过种种<br />  的怀疑，但是我无论怎样怀疑，都受到地球的局限，我绝未想到，他竟是地球以外的人<br />  ！<br />      而纳尔逊先生却突破了这种局限。<br />      这证明他的推断能力，想像能力都比我强得多。<br />      纳尔逊先生又道：「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来自哪一个星球。」<br />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实在没有再为方天保守秘密的必要了。我道：「他来自<br />  土星。」<br />      纳尔逊先生双掌一击，道：「问题迎刃而解了！」<br />      我问道：「甚麽问题？」<br />      纳尔逊道：「他为甚麽在将要射向土星的火箭上，加上一个单人飞行的太空囊，这<br />  个谜已揭开了！」我点头道：「是的，他是一个可怜虫，他虽然来自土星，但是却不是<br />  太空怪侠，而只是一个想家想得发疯的可怜虫，我想，我们应该帮助他回家去。」<br />      纳尔逊先生来回踱了几步，道：「自然，但是我们对委托我们调查他来历的国家，<br />  如何交代呢？」<br />      我道：「那容易得很，我们教方天说，他在火箭上装置的单人飞行太空囊，是用来<br />  发射太空猴的好了，火箭发射时，作最后检查的是他自己，绝没有人知道坐在那太空囊<br />  中的究竟是甚麽人的。」<br />      纳尔逊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我们首先要将他从月神会的手中救出来。」<br />      我道：「月神会是不会害他的，月神会要他作一次飞向月球的表演，以巩固信徒对<br />  他的信仰！」接着，我便将我所知，月神会创立的经过，以及方天和另一个土星人迫降<br />  地球的经过，向纳尔逊先生详细说了一遍。<br />      纳尔逊静静地听着，只有当我说及木村信和方天见面时的情形时，他才不断地发出<br />  问题来。<br />      他问：他们两人讲的，当真是土星上的语言麽？<br />      他又问：木村信临死之前，难道连一句遗语也没有麽？<br />      因为那是几天之前的事情，我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所以，纳尔逊先生<br />  的问题，我都可以作出正确的回答。<br />      纳尔逊先生想了半晌，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们只是肯定「获壳依毒间」这五字<br />  ，是土星语中对某一件事，或某一种东西的称谓。<br />      但是那究竟是甚麽事，或是甚麽东西，我们却不得而知。<br />      我们并没有去多想它，因为方天说过，这件事即使由他来解释，地球上的人类也是<br />  难以设想，难以了解的，那我们又何必多化脑筋去想它呢？<br />      在我一被救上快艇之后，快艇便向前疾驰着，就在这时候，铃木大郎走了进来，道<br />  ：「在望远镜中，已经可以看到月神会的总部了，雷达探测器的反应，是九海  。」<br />      我再度跃了起来，我的衣服没有乾，我穿了铃木大郎的水手衣服，将我原来的袋中<br />  的东西，再放入袋中，那柄特制的连发枪，仍然可以使用，我将之挟在腰际，和纳尔逊<br />  两人，一齐出了舱。<br />      雷达指示器的标志指出，我们离开悬岩，已不过六  了。<br />      从望远镜中望过去，可以看到那曾经囚禁我的，魔鬼也似的灰色古堡形的建<br />  月神会的总部。<br />      那建  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光。我相信其中有些窗口之中，是月神会的长老在讨<br />  论如何夺回「天外来物」，有些窗子之内，则有人在威逼方天作飞行表演。<br />      但是，是不是有的窗子之中，佐佐木季子也在受着威逼呢？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我<br />  和纳尔逊先生将要去涉险的，是一个有着千百条现代喷火恐龙的古堡！成功的希望，实<br />  在是不大的！<br />      我抬头向黑沉沉的天空看去，土星在甚麽地方呢？土星在我们肉眼所不能见的远方<br />  ，但我们却要为一个土星上的人去涉险，这自然不是「人类的同情」，只可以称之为「<br />  生命的同情」了。<br />      我在呆呆地想着，快艇迅速地向月神会的总部接近。<br />      当雷达探测器的表板上，指着我们离开前面的岩岸，只有两海  的时候，突然，我<br />  们听到了「通通」两声响，接着，两团带着灼热光亮的圆球，已向我们快艇的上空，飞<br />  了过来！<br />      那两团光球，到了我们快艇不远的上空之上，便停留不动，而光亮更是白热，照耀<br />  得海面之上，如同白昼一样！<br />      那是超级持久的照明弹！<br />      而同时，我们听到了不止一架水上飞机飞起的声音。纳尔逊先生立即下令：全速驶<br />  离照明弹的范围！<br />      在海面之上，我们的快艇，像颠马一样地转了一个弯，倒退了回去。<br />      叁分钟之后，我们驶出了照明弹的范围，隐没在黑暗之中，我们听到了机枪的扫射<br />  声，看到了海面上溅起了一连串溅起的水柱！<br />      纳尔逊先生叫我和铃木大郎，都穿上了救生衣，他自己也不例外，我们的快艇，向<br />  外疾驰着，照明弹显然是在岸上发出来的，已不能射到我们所退到的范围之内，水上飞<br />  机在盘旋，铃木大郎熄上引擎。<br />      纳尔逊先生叹了口气：「他们有雷达探测设备，有武装的水上飞机，有超级的照明<br />  弹，结论是甚麽呢？我接了上去：「结论是我们的快艇，根本是不能近岸！」<br />      纳尔逊先生托着下颏，蹲了下去。<br />      铃木大郎道：「我们可以潜水过去！」<br />      纳尔逊先生立即纠正他：「你应该说[你们]才对！」<br />      铃木大郎抗议道：「先生，我的弟弟    」纳尔逊先生道：「是的，你的弟弟牺牲<br />  了，你要去杀敌人出气，但是快艇不能没有人留守，我们更不能没有人接应，这是命令<br />  ！」<br />      铃木大郎低下了头，不再言语。<br />      纳尔逊先生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好朋友，别再难过，别再难过了！」<br />      他在劝铃木大郎不要难过，但是他自己的言语，却哽咽了起来，这实在是十分动人<br />  的场面，只可惜我没有能力将当时的情景，以十分动人的笔触，记述出来。<br />      水上飞机的声音，已静了下来，而照明弹的光芒也熄灭了。<br />      由于我们的快艇，已停了引擎，所以海面之上，显得出奇的静。<br />      纳尔逊先生的声音又恢复坚毅镇定：「他们的水上飞机，能在叁分钟内的时间起飞<br />  ，我们刚才能够走脱，实在非常幸运。不必再去冒险了，我接受铃木潜水而去的计划。<br />  」<br />      我道：「我也接受，但是我认为我一个人去就够了。」<br />      纳尔逊先生笑道：「这算甚麽？被土星人以为我们地球叁十七亿人口中，只有一个<br />  人是英雄麽？」<br />      (一九八六年按：当时人口叁十七亿，二十多年后，已超过四十亿了。)<br />      我知道我是绝不能使纳尔逊先生留在快艇上的，说也只不过是白说而已，是以我道<br />  ：「你的体力，可以支持得住麽？」<br />      纳尔逊先生爽朗地笑了起来：「有一具海底潜水机，如今正燃料充足地在艇上。」<br />      我听了不禁大喜：「那我们还等甚麽？」<br />      那海底潜水机，形状如一块长板，但是却有推进器，可以伏在上面，在海水下潜航<br />  ，速度虽然不十分快，但是却可以节省体力，而且，我们也只要航行叁海  左右便够了<br />  。<br />      我们将一切应用的东西，放入绝对避水的胶袋之中，换上了潜水衣，负上了氧气筒<br />  。<br />      铃木大郎默默地帮着我们，不到半小时，我和纳尔逊，已并肩在海底了。我们着了<br />  灯，灯光可以及到二十公尺左右之处，我们的深度，也是二十公尺。<br />      在海底中，要辨别方向，并不是容易的事，非要有丰富的潜水经验不可，在这一点<br />  上，纳尔逊先生便不如我了。<br />      我们的心情都很紧张，因此我们虽然配备着在海底通话的仪器，但是却谁也不出声<br />  ，直到灯光一映之下，前面出现了一排悬挂在空中的黑色圆球时，我们才各自低呼了一<br />  声。<br />      那一个排着一个黑色圆球，在碧绿的海水之中，浮悬不动，乍一看到，倒有点像悬<br />  挂在圣诞树上彩色玻璃球。<br />      但是我们却都知道，那是一碰到了黑球两端的细铁线，便会引起致命爆炸的水雷！<br />      那种水雷十分旧式，看来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海军的遗物，但是它的威力，自<br />  然仍是十分可观的，我们转向右，沿着密布的水雷阵，向前潜进，可是那一排水雷阵，<br />  竟像是没有尽头一样！<br />      在我的估计之中，在我们转右之后，已潜到了两  多了，但水雷仍然在。<br />      我伸手打开了通话器的掣，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冒险闯过去？」<br />      纳尔逊先生答道：「我看不必，再向前去，便应该是一个海湾了，月神会再放肆，<br />  也不敢将水雷布在经常有船只的海湾之中的。」<br />      我依着纳尔逊先生的话，向前继续潜进，没有多久，水雷果然到了尽头，但却并不<br />  是突然断了，而是转了一个弯吧了！<br />      密密排排的水雷，成半圆形，将月神会总部的海面，完全守住！<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不禁面面相觑！<br />      我们都知道，水雷既然将前进的去路，完全封住，那我们要再向前潜进，唯一可能<br />  ，便是越过水雷。我呆了并没有多久，便道：「你后退去，没有必要我们两个人一齐冒<br />  险的。」<br />      纳尔逊先生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要冒险去摘除水雷的信管，使我们可以顺利通<br />  过去。<br />      纳尔逊立即道：「卫，别忘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我曾经领导过一个工兵营的<br />  。」<br />      我立即道：「所以，事至今日，你是完全落伍了，这项工阼，必须由我来做！」<br />      纳尔逊半晌不语，才道：「我们还未曾绝望，不必冒险去行那最后一步。」<br />      我向前一指：「你没有看到水雷网是如此之密麽？」纳尔逊先生道：「我猜想，他<br />  们为了防止有人接近他们的总部，自然也防到人们会从深水潜来的这一层，然而，月神<br />  会究竟不是公开的武装部队，他们的势力虽大，但如果布置的水雷，在海面上被人家看<br />  了出来，那也可能招致麻烦的！」<br />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水面上过去麽？」<br />      纳尔逊道：「不是水面，如果我们冒出了水面之上，那一定逃不过雷达网，而在水<br />  中，又越不过水雷网。」我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水雷网和雷达网<br />  之间穿过去。」<br />      纳尔逊先生道：「照我的猜想，水雷的触角，不可能直达海面，而只要离海面有半<br />  公尺的空间，我们的身子就可以穿过去了。」<br />      我苦笑道：「就算你的想法不错，我们也必须抛弃潜水用具，和海水潜水机，才能<br />  过去了。」<br />      纳尔逊先生道：「我以为徒手游上几  ，总比冒险去拆除水雷的信管好得多。工兵<br />  宁愿拆除十个地雷，也不愿意拆一个水雷，因为人游近去，海水可能发生莫名其妙的震<br />  荡，这种震荡，有时便足以使得一枚水雷发生爆炸！」<br />      我当然知道，要拆除水雷的信管，绝不容易的事情，因此，我首先拉动了潜水机上<br />  的操纵  ，潜水机缓缓地向上升去。<br />      本来，我们的深度是二十公尺的，到了指示标上的指针，指  叁公尺的时候，我们<br />  的眼前，仍可以看到魔鬼的罐子也似的水雷触角。<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继续向上浮去，直到我们的背脊，已经几乎出了水面，我们才看到<br />  ，果然，水雷的触角，离开海面，有一个空隙。<br />      但是那空隙却只有一公尺半左右！<br />      那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抛去一切装备，也要极度小心，方能不露出水面，而又不碰<br />  到水雷的触角，在那样的空隙中通过去。<br />      我们又向下沉下去，在十公尺深处，纳尔逊先生伸手和我握了一下，道：「如果万<br />  一身子可能碰到水雷的触角，那我们还是让身子浮上水面的好，因为雷达网纵使发现了<br />  我们，我们还可以有逃避的机会！」<br />      我一面解除身上的潜水衣，一面向纳尔逊先生点着头，表示我同意他的见解。<br />      不一会，潜水机等东西，都沉入海底去了，我将那只不透水的胶袋挂在颈上，开始<br />  向上浮去，到了将近到海面的时候，我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游去。大海十分平静，但是<br />  我却觉得再大的  涛骇浪，也不能使我的心跳得那样厉害。<br />      我缓缓地向前游着，究竟我是不是能否顺利通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br />      我慢地游近水雷的触角，那是手指粗细的长铁棒，直上直下的竖在海水之中，下到<br />  海底，上到离海面只有半公尺之处！<br />      而我就茌那半公尺的空间越过去！<br />      到我的身子，游到了那些触角的上面之际，我全身的肌肉，都产生了僵硬的感觉，<br />  因为我离死亡，实在是太近了！<br />      那一瞬间，其实至多也不过是一分钟，但是在我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br />      终于，我游过来了！<br />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伸了一伸，双臂也伸出了水面，像是一<br />  个被绳子困绑了许多时候的人，一旦松了绑，便要舒一舒手脚一样。<br />      我才一伸开双臂，发觉自己的身子还未曾下沉，双臂竟已伸出了水面。<br />      我连忙缩回手来，只见纳尔逊先生也已经游过来了，他一把拉住我，便向海底下沉<br />  去，我们两人谁也不说话，向前游去。<br />      在我们向前游去之际，我们都看到了海水之上，传来几阵的灼亮。<br />      那当然是在上空有照明弹的缘故。<br />      我一面向前游去，一面心想，实不免骇然！<br />      刚才，我双手露出了海面，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难道他们立即就发现了？我们已<br />  经抛弃了一切设备，因此我和纳尔逊先生，也没有法子在海底通话，我们只是不断地向<br />  前游着。<br />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已可以看到前面有着嵯峨的怪石，我们又向前游了丈许，<br />  伸手抓住了滑腻的石角，向上浮起来。<br />      不一会，我们的头已经探出了水面。<br />      这时候，我们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当我们的头一探出水面之后，我们都大大<br />  地吐着气，因为当我们茌海底潜泳之际，我们只能将口唇贴着水面，来匆匆忙忙地吸上<br />  一口气。<br />      我们都喘着气，谁也不说话，过了片刻，纳尔逊先生才道：「我们虽未被他们发现<br />  ，但他们已发现有东西侵入了他们的水域了。」<br />      我道：「他们可以肯定是人麽？海中的大鱼难道不会游近来麽？」<br />      纳尔逊先生道：「鱼？如果海中的生物会游近来的话，那麽水雷网早已炸完了，利<br />  用高频率电波，可以将海中的所有生物，逐出老远，这早已不是科学上的新发现了。」<br />      我呆了半晌：「这样说来，他们可以肯定侵入水域的是人了？」<br />      纳尔逊先生道：「那也不一定，譬如说，受伤的海鸥，落在海面之上，雷达网也可<br />  以立即感觉得到的，这要看他们的判断能力如何了。」<br />      我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伸了一下手，却又给前途带来了许多困    」<br />      我最后的一个「难」字，还未曾出口，纳尔逊先生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口，我也已<br />  听到在我们上面的岩石上，有脚步声传了过来。<br />      我不但立即住口，而且，身子伏在岩石上，一动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强力电筒<br />  的光芒，也在海面之上，扫来扫去。<br />      但我们幸而未被发现。<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二十部：跳海逃生<br />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了开去之际，我和纳尔逊两人，不约而同，一齐向上窜去，显然<br />  我们两人打的是同样的主意，我们要在巡逻者回来的时候，将之制住！<br />      我们在岩石上迅速地攀援着，不一会间，便到了一条路上。我们两人的身子在路面<br />  上滚了过去，到了路边，躺着不动。<br />      向前看去，庞然巨大的古堡，就在黑暗之中，有几个窗口的灯火，依旧通明。<br />      我们化了那麽多的时间，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来到了月神会总部的附近而已，再<br />  下去，事情会怎样发展，实是难以预料！<br />      我低声和纳尔逊道：「我们是不是准备袭击刚才过的巡逻者？」<br />      纳尔逊立即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便扮他！」<br />      我点了点头，我们忍受着砭骨的寒风，屏气静息地等着。<br />      不一会，只听得脚步声又传了过来，远远地，我们看到两条人影，向我们渐渐地接<br />  近，不一会，那两人已在我们的身边走过。<br />      纳尔逊先生虽然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但是他身手之矫捷，比诸年轻小伙子，实是不<br />  遑多让，我们两人，像黑豹一样地扑了出去，立即箍住了那两个人的头颈。<br />      「拍拍」两声，那两人手中的电筒，落在地上，他们连半声也未及出，后脑便被我<br />  们重重地击了一下，昏了过去。<br />      我们两人，绝不多废话，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迅速地脱了下来，换上了那两人身<br />  上的衣服，然后，将他们两人缚住了手脚，塞在岩石缝中。<br />      然后，我们拾起了手电筒，向前走去。<br />      我们刚一转过了山角，便有人迎面而来，喝道：「有发现麽？」<br />      我沉声道：「没有！」<br />      那人道：「快到广场集合！快去！」<br />      他话一讲完，便转身走了开去，我和纳尔逊两人，都不知道广场在甚麽地方，但在<br />  这样的情形之下，当然不能向那人发问。<br />      我们只得向前走去，转了几个弯，我们心中的疑问，便已有了解答。<br />      广场就在那古堡型建  的右侧，是一块广约亩许的空地，在我们到时，空地上已有<br />  几十人在了，我们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上，并不出声。<br />      而那几十个人，有的虽在讲话，声音也是十分低微，约莫过了叁分钟，络续又有些<br />  人来到，这才见到，正对着广场的一个窗口，突然大放光明。<br />      接着，窗子打开，窗口现出了一个人。<br />      广场之上的所有人，立即变得更寂静。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们都不知道<br />  将发生甚麽。我们不敢将头抬得太高，唯恐暴露了我们的真面目，偷眼向窗口望去，由<br />  于那人站在贴近窗子处，而光线则自他的身后射来，因此看不清他的脸面，只不过看到<br />  一个高大的黑影而已，看来十分神秘。<br />      那人出现之后不久，便听得他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道：「雷达控制的远程红外线摄<br />  影机，已经摄到了露出海面的东西，那是一双人手！」<br />      广场上起了一阵骚动，但立即又静了下来。<br />      我和纳尔逊的心中，都骇然之极！<br />      因为我们实在未曾想到，月神会总部中的设备，竟是如此之周密！<br />      那人继续道：「有人侵入了我们的海域，而你们的巡查，却说并无发现！」<br />      那人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广场上大多数人，低下头去，像是感到惭愧。我们也低<br />  下了头，我想，那在窗口讲话的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训词，我们也会杂在其中偷<br />  听！<br />      那人略顿了一顿，道：「现在，你们向总务部去领放射线探测器，再去继续搜寻那<br />  侵入海域中的人！」我和纳尔逊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那人要这些爪牙，去领取放射<br />  线探测器，以便继续搜寻我们，那是甚麽意思呢？<br />      是不是他们在附近的海域中，放进了甚麽放射性特强的物质，而凡是在海中游上来<br />  的人，身上便沾到这种放射性的物质了呢？<br />      我们看到，那人在讲完之后，便退了回去，窗子随即关上，灯火也自熄灭。<br />      而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也立即纷纷离去，纳尔逊轻轻地碰了  我，我们两人，也向<br />  外走了开去。我们当然不知道甚麽「总务部」在何处，而且我们也无意于去领取甚麽放<br />  射性探测器。<br />      因为在黑暗之中，我们还可以混瞒过去，而如果一到了灯光之下，那麽，我们两人<br />  乔装的面目，是非被识穿不可的。<br />      我们离开了广场，跟着众人，向前走着，而一来到墙角处，便立即身子一闪，闪过<br />  了墙角，在墙的那边，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也显然没有甚麽人发现我们两个人，已过<br />  了墙角。<br />      我是已经到过这里一次的，地形较熟。<br />      所以，我们一转过了墙角，便由我走在前面。我们尽量保持着快，保持着轻，不一<br />  会，便来到了一扇门的旁边。<br />      我推了推那扇门，门是锁着的。我取出了百合钥匙，同时回身向纳尔逊先生，作了<br />  一个手式，请他为我「望风」。纳尔逊机警地四面望着。我只费了一分钟的时间，便已<br />  经将那度门弄开了，我轻轻地推开门，和纳尔逊先生一齐闪身走了进去。我们两人才一<br />  进门，便不约而同，都将那柄连发的新型手枪，握在手中。<br />      因为我们进了门后，眼前一片漆黑，甚麽也看不到，我们当然不知道会有甚麽意外<br />  发生。直到过了半分钟，黑暗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纳尔逊才打亮了他随身所带的电<br />  筒。<br />      电筒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情景，只见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但是却并没有窗户，<br />  房间中推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大都积尘甚厚。<br />      那间房间，看来是一间储物室。我们对望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来，重重地<br />  握了一下，来庆祝我们的好运气。因为我们在开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一间甚<br />  麽房间，如果那是一间卫士休息室的话，那我们的运气就坏透了。<br />      如今，那是一间没有人的储物室，我们的运气之好，的确值得祝贺。<br />      我们两人，一齐来到了那房间的另一扇门前，侧耳向外听去。只听得外面不断地有<br />  脚步声传了过来，听来那像是一条走廊。<br />      我轻轻地旋动着门把，那门也是锁着的，我又动用了百合钥匙，锁匙孔中，发出了<br />  「拍」地一声响，我和纳尔逊两人，连忙退开了一步。<br />      但是并没有人发觉那「拍」地一声响，我又转动门把，将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br />  去。只见外面果然是一条走廊，不少人正在来来往往地走着，面上的神色，大都是十分<br />  紧张。<br />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当然不能贸贸然地出去，只好在这间满是积尘的储物室中等<br />  着。<br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脚步声已渐渐稀落了下来，我们正待开门出去，去寻找方天时<br />  ，突然听得一个沙嘎的声音嚷了过来：「发现河野和上间两人，他们被打昏了过去。」<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的心中，却不禁一凛。<br />      只听得门外有人道：「侵入的敌人有多少？」<br />      刚才那沙嘎的声音叫道：「两个，一老一少，一个是西方人。」<br />      接着，一个十分庄严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仔细搜寻，一捉到了他们，立即便<br />  将他们投入火炉之中，烧成飞灰！」<br />      当那个声音在讲话的时候，其馀人的声音，都静了下来。<br />      从那声音的庄严程度听来，那人可能是月神会的长老之一。<br />      我几乎忍不住想打开门来，看一个究竟，但是却为持重的纳尔逊先生所阻。<br />      那声音继续道：「将那一男一女看得紧密些，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有许多声音<br />  答道：「是！」<br />      纳尔逊先生附耳道：「卫，听到没有，一男一女，女的是谁？」我也以极低的声音<br />  道：「佐佐木季子。」纳尔逊先生道：「可能是她，唉，我们如果知道他们在甚麽地方<br />  就好了！」<br />      我道：「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你不要阻止我冒险进行了。」<br />      纳尔逊先生「哼」地一声，似乎颇不以为然，我也不再和他争辩，只是留心地听着<br />  外面的动静，只听得脚步声渐渐地散开去，我再度轻轻打开了门，从门缝中向外看去。<br />      外面的情形果然和我所料的一样，许多人都离去了，他们显然是奉命去严密监守的<br />  「一男一女」了。而一个身材高壮的人，却还站着。<br />      那人背对我，我看不清他脸面，但只看他那披着大红神袍的背影，也有一种令人肃<br />  然起敬的感觉，当然他是月神会长老之一了！<br />      我迅速地将门拉了开来，同时身子一缩，跃到了门背后，伸指在门上「卜卜」地敲<br />  了两下。纳尔逊先生这时，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br />      只见他将身子，隐在走廊的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同时伸出拳头来，向门外装了装<br />  。我向他一笑，又立即转过头，从门缝中看门外那人的动静。<br />      只见那人一听得伸指敲门声，便立即转过身来！<br />      他一转过身来，走廊上闪动的油灯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几乎吃惊得要高叫起来<br />  ！那身披大红神袍的人，分明是井上次雄！在那瞬间，我相信我的面上，一定充满了惊<br />  讶，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定下的步骤！直到那人也是满面惊讶的向前走了过来，我才从惊<br />  愕中醒过来。<br />      我自己告诉自己：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井上次雄，但他却一定是井上家族中的人。<br />      一个家族中的成员，面貌相似，这并不是甚麽十分奇怪的事情，原不值得大惊小怪<br />  的。<br />      等我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那人已来到了门口，只见他以十分熟练而迅速的手法，擎<br />  了一柄手枪在手，喝道：「谁在里面？」<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都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出。<br />      那人既是井上家族中的人，那麽当然是月神会之大首脑之一，如果能将他制住的话<br />  ，那实是太理想了，那人喝了一声之后，一步便跨了进来。<br />      我一见那人跨了进来，双足一弹，身子已待向地疾扑而出！<br />      但是，在我的身子，还未曾扑出之际，那人却又立即向后退了开去，又喝道：「谁<br />  在里面？」<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都不出声。<br />      那人面上现出了犹豫之色，但他究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竟不再走进来，只是欠<br />  身伸手，握住了门把，想将门关上。<br />      我那时候，正在门后，心想如果给他们将门关上的话，那我们便再没有机会擒住他<br />  了！<br />      因之，就在他握住了门把，将门拉上之际，我的身子一侧，肩头狠很地向那扇门撞<br />  去。<br />      那一撞，发出了「砰」地一声响，那扇门也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关去，几乎是在同<br />  时，我又听到了那扇门撞倒了那人的声音！<br />      我不等门关上，一伸手，便已拉开了门来。<br />      那人倒在走廊上，正待爬起身来，但是我也已经赶了出来。<br />      那人一见了我，一伸手，便去抓跌在地上的手枪，在他的五指，刚一触及那柄小手<br />  枪之际，我的右脚，已及时赶到，重重地踏在地的手背之上！<br />      那人闷哼一声，他的身子，突然出乎意料之外地翻了起来，两腿一伸，已挟住了我<br />  的头颈，我的身子被他两腿之力一扳，不由自主，也跌倒在地。<br />      我确是未曾料到对方的身手居然这样娇捷，我一倒地之后，头部仍被他双腿紧  地<br />  挟着，不能动弹，但我的双手却是可以活动的，我一掌切在他的小腹之上，那人又是闷<br />  哼了一声，双腿松了开来，我就势一头，又在他的小腹之上，撞了一下。<br />      那一下，撞得那人的身子，猛地挺了一挺，怪叫了起来！<br />      他的叫声，在冷静的走廊中听来，极其响亮惊人，我吃了一惊，当胸将他提了起来<br />  ，一拳将之击昏。<br />      这时，在走廊上的两端，都可以听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拖了那人，回到储物室<br />  中，才一进室，纳尔逊先生便要向外冲去。<br />      我忙道：「你做甚麽？」<br />      纳尔逊道：「你忙拾起他的手枪。」<br />      我将那昏了过去的人，向纳尔逊一推，准备窜出去将那柄手枪拾了回来，但是已经<br />  来不及了，走廊的两端，都已经有人出现了。<br />      纳尔逊先生忙将我拉住，轻轻地关上了门。<br />      我凑在锁匙孔中，向外看去，只见奔到门前，约有四五个人。<br />      他们的面上的神色，俱皆十分惊讶，一个道：「刚才好像是井上长老在叫。」<br />      另一个道：「是啊，他何以突然不见了。」<br />      又有的道：「难道井上长老德高，修炼成功，已经飞升到月亮上去，成了月神了麽<br />  ？」<br />      众议纷纭间，又有人叫道：「看，这是井上长老的佩枪。」<br />      众人静了片刻，有一个道：「井上长老已出了意外，我们快去报告！」<br />      这时候，昏了过去的井上长老，也已醒了过来，但是他却一声也不敢出，因为，纳<br />  尔逊的快枪，正对准了他的心窝。<br />      我看到那些人匆匆离去，便来到了井上长老的面前，道：「井上先生，你应该知道<br />  你自己的处境了。」井上长老的面色如何，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他的声音，却还十<br />  分倨傲，道：「要明白自己的处境的，不是我，而是你们！」<br />      我笑了起来，道：「不错，我们是在虎穴之中，但是我们擒住了虎首，阁下以为是<br />  谁该考虑他的处境呢？」井上长老不再出声。<br />      我向外倾听着，走廊外又有人声和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些人自然是来找井上长老的<br />  。<br />      或许是由于这间储物室从来也没有人来的缘故，竟没有人想打开门来看一看，乱了<br />  片刻，人又慢慢地散了开去，我才道：「井上先生，你可以发问题了。」<br />      我不先向他问问题，却叫他先向我发问，那是要试一试他是否知道我们的来历。<br />      但井上长老也十分奸猾，道：「我有甚麽好问的？你们要甚麽？」<br />      纳尔逊先生沉声道：「卫，别耽搁时间。」<br />      我立即道：「井上阁下，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必须回答我们两个问题。」井上长<br />  老「嗯」地一声，我道：「被你们绑了来，硬要他作飞行表演的方天在哪里？」<br />      井上长老呆了片刻，道：「他正在叁楼的长老室中，受着十分优渥的待遇。」我立<br />  即又问道：「佐佐木季子呢？」<br />      井上长老怒道：「不行，她不行。」<br />      我呆了一呆道：「甚糜叫[她不行]？」<br />      井上长老道：「她是我们选定的圣女，在即将召开的信徒大会上，她要赴海去和海<br />  底之神，传达我们的信仰，照例不能见外人的！」<br />      我听了井上长老的话，心中实是愤怒之极！<br />      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但这干畜牲居然还以人命来渲染妖气，以达到他们骗人之<br />  目的！<br />      我想起佐佐木博士之死，这些人的愚行，已害了一个最杰出的医学家，而且还要害<br />  不知道多少人，我实在忍不住，手扬处，「叭叭」两声，便在井上长老的面上，重重地<br />  掴了两掌！<br />      那两掌我下手极重，井上长老一声呻吟，大着舌头道：「妄触长老圣体的人，手臂<br />  定当折断。」<br />      我本来掴了他两掌，气倒也出了一些，一听得他这样的说法，我气又往上冲，道：<br />  「反正是断，我掴多两掌再说！」<br />      我话一说完，又是两掌掴了过去！<br />      那两掌下手更重，我听得他口中牙齿松动的声音，我的手背上，也溅了热血。我把<br />  手背上的血，抹在他的衣服上，又问道：「佐佐木季子在哪里？」<br />      井上长老屈服了，也不再说甚麽「圣体」不「圣体」了，他的语言已是含糊不清，<br />  道：「她在顶楼的圣女室中。」<br />      我问道：「这两个地方有守卫的人麽？」<br />      井上长老道：「自然有的。」<br />      我道：「好，你是月神会的长老，一定有办法可以使我们顺利进入这两间房间的。<br />  」<br />      井上长老道：「我没有办法。」<br />      我冷冷地道：「你的脸上，我如果再掴上两掌的话，你将会十分难看。」<br />      井上长老呆了半晌，才道：「我可以将长老的信符交给你们。」<br />      我问道：「有了长老的信符，我们就可以通行无阻了麽？」井上长老道：「只有长<br />  老，才能盘问持有长老信符的人。」<br />      我道：「快拿来。」井上长老道：「挂在我颈间的就是了。」<br />      我自他的颈间，抽出了一条金  ，金  的一端，系着一条极大的珠子，那珠子浑圆<br />  银白，看来就像是一轮明月一样。就在那珠子之旁，有两块小小的金牌，上面镌着些字<br />  因为黑暗，也看不真切。<br />      我一将这件东西取到手，便向纳尔逊先生扬了扬首，纳尔逊先生一掌击在井上先生<br />  的下颔上，又将他击得昏了过去。<br />      纳尔逊将井上长老放在地上，又取出了一条手帕，和一只小瓶，将小瓶中的液体，<br />  倒了几滴在手帕上，以手帕覆住了井上长老的口鼻。<br />      那小瓶中的液体，散发着一阵令人头昏目眩的气味，连我也几乎昏了过去。我们两<br />  人，连忙打开了门，出了那储物室。走廊中并没有人，我将井上长老的信符，抓在手中<br />  ，虽然有了他的信符便好得多，但若遇到了月神会中的长老，一样可以向我们盘问。<br />      我们小心向前走着，到了叁楼一扇门前，有两个胖子守着，我示意他们将门打开，<br />  他们却一动不动。我扬着信符，喝道：「你们为何不将门打开？」<br />      那个胖子的面上，都现出了一个狡狯的微笑来。<br />      我不知发生甚麽事，但总知有些不对头。<br />      我立即提高了警觉，那两个胖子道：「这门的锁匙，只有长老才有，因为这里是长<br />  老室。井上长老请你们来，难道没有将钥匙交给你们麽？」<br />      我听了那胖子的话，不禁目瞪口呆！<br />      那两个胖子望着我们，更是笑得不怀好意。<br />      我在刹那间，心中不知想了多少事，我口中立即道：「这个麽，井上长老或者是一<br />  时匆忙，所以忘记了。」我一面说，一面向纳尔逊作了一个手势。<br />      我话未说完，身子一矮，一面向一个胖子的肚撞了过去。<br />      而纳尔逊也立即会意，他猛地挥出了一记左钩拳，击向另一个胖子的下颔！<br />      我们各自的这一下突袭，出手奇快，都击中了对方。但是那两个胖子却是非同小可<br />  的人物，被我撞中肚子的那胖子，只是身子向后退出了一步。<br />      而中了纳尔逊先生左钩拳的那一个，却连身子也未曾晃动一下，反倒咧咀向纳尔逊<br />  笑了一笑！<br />      本来，我们是打算一出手，便将这两人击倒，再设法去开门，但如今，这个计划显<br />  然是行不通了。和我对敌的那个胖子，只是望着我，却并不还手，而另一胖子，却已跳<br />  动他山一样的身躯，向纳尔逊先生猛地扑了过去。纳尔逊先生一闪闪开，我疾声道：「<br />  速战速决！」我一面说，一面已将手伸入了袋中。<br />      我一伸手入袋，立即握住了那柄连发手枪。<br />      我并不是喜欢随便杀人的人，这是我一直不携带现代武器的原因。<br />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逼得我必须用手枪了，因为那两个胖子的身手如此之高，纳尔<br />  逊先生避开了那胖子的一扑，已是十分狼狈。<br />      再加上这两个胖子，既然身为月神会长老的守卫，平日一定作恶多端，我们良心上<br />  也不必有甚麽负担。我的手才一握上手枪，便听得「砰」地一声枪响。<br />      那一响枪声，自然是纳尔逊先生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发出来的。<br />      我向那胖子看了一眼，只见那胖子手按在胸前，指缝间鲜血迸流，面上露出不可相<br />  信的神色来，身子居然仍  立不动。<br />      我一面向那胖子看去，另一方面，已经在衣袋之中，扳动了枪机。<br />      我的那下枪声，和纳尔逊先生的那下，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br />      我根本不必去察看我是否打中，因为枪声才起，我便听到另一个胖子的倒地之声！<br />      我抽出枪来，向门锁放了一枪，踢开了门，道：「纳尔逊，你去救方天，我守在门<br />  口！」<br />      叁下枪响，在走廊之中，荡漾不已，有叁扇门打了开来，走廊的两端，更有七八个<br />  人，飞奔而来。<br />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想要凭井上长老的信符作护身符，已是没有可能的事了。<br />      我向天连放了五枪，已向前奔来的人，一齐退了开去，但立即也有枪声，向我发来<br />  。我身子一缩，进了长老室，立即将门关上。<br />      我才将门关上，立即身子向旁跳去，而我尚未落地，一阵枪声过处，那扇门上，已<br />  出现了十七八个小孔，我回过头来，只见纳尔逊先生握住了方天的手臂，正站在窗口旁<br />  。<br />      方天见了我，苍白的面上，才现出一丝的笑容来，道：「我早知你会来的。」<br />      我立即道：「你别高兴太早了    纳尔逊，窗外可有出路麽？」<br />      在我讲这句话的时候，外面的枪声，更加密集了，我又向外面连发了叁十多发枪弹<br />  。<br />      那连发手枪的威力，使得走廊之上，响起了一阵怪叫声。纳尔逊先生在这时候，已<br />  经推开了窗子，探头向外看去，道：「外面是海。」<br />      我也退到了窗边，道：「那是我们唯一的去路了！」<br />      方天向外张望了一下，惊叫道：「从这里下去？」我点头道：「不错，你可以做得<br />  到的。」方天一只手按在窗框上，在簌簌发抖，时间已不容许我们再多作考虑了，我一<br />  耸身，便翻出了窗子。<br />      也就在我翻出窗子的同时，只听得邻室有窗子打开的声音，我连忙将身子紧贴着墙<br />  壁，以一只手支持着全身，向左右各发了几枪！<br />      在我左右的窗口，都有人中枪，向下落下去。<br />      我向下一看，只见那两个人，扎手扎脚，竟跌进了海中去！<br />      在我的想像之中，如果从窗口直接跳下去的话，一定会跌在岩石上面脑浆迸裂的，<br />  但是那两个人却跌进了大海之中！<br />      这给了我一个启示，那就是说，如果我们也扑出窗子的话，也可以跌进大海之中！<br />      那样，我们便可以不必攀墙到了地上，再奔到峭壁之旁而跳海了。<br />      事实上，我们想要爬下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因为整座古堡的窗子，几乎<br />  都已打了开来，我们只有一试「空中飞人」了！<br />      我连忙道：「你们看到了没有？我们跳出去，放松肌肉，不要挣扎，那麽便可以像<br />  那两个中枪的人，跃进了大海之中了！」<br />      方天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行……」<br />      但是，他一句话没有讲完，我早已托住了他的腰部，向窗子外猛地一送，叫道：「<br />  放松肌肉！」方天的身子向下落去，我只听得许多窗子中发出了「飞人」的呼叫之声。<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紧接着向外，跃了出去！<br />      在我们的身旁，子弹呼啸着掠过，幸而是在黑暗之中，要不然，我们下堕之势虽快<br />  ，一定快不过枪弹的！<br />      这时候，我们所冒的险是双重的，因为我们极可能撞在岩石之上！<br />      徼天之幸，我们叁人，总算先后落到了海中，方天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看他的情<br />  形，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我吐出了口中的海水，道：「我们先游开这里，再设法出水<br />  雷阵。」<br />      纳尔逊先生领头向外游去，我带着方天跟在后面，我们向前游出了约莫叁十多码，<br />  便发现了一个岩洞。纳尔逊先生回头向我望来，我道：「游进去再说！」<br />      不到五分钟，我们叁人，都已经游进了那个岩洞，纳尔逊先生按亮了他那只防水的<br />  袖珍型电筒，在淡淡的光芒之下，只见那岩洞极是深邃，水是漆黑冰冷的，但岩洞却十<br />  分高，有着可供我们栖身的岩石。<br />      我估计，就算潮涨到最高的话，我们也不致于被海水淹没的。<br />      我们叁人，拖着湿淋淋的身子，爬上了岩石，方天伏在地上喘气，我和纳尔逊两人<br />  ，相视苦笑，我们检查着武器。<br />      因为我们知道，月神会中的人，是随时随地会来寻找我们的！<br />      他们自然会发现这岩洞，而且也一定会进洞来检查，如果我们的武器失灵，那我们<br />  就只好束手就擒了。<br />      我吸了一口气，道：「纳尔逊先生，你说我们应该怎样办？」<br />      纳尔逊双手一摊，道：「只有等待，我希望他们会驶一艘快艇进来，那麽，我们可<br />  以有机会夺到一艘快艇。」我苦笑道：「你忘了水雷阵了麽？」<br />      方天抬起头来，这个土星上的高级生物，胆子比我们小得多，他的面色，蓝得如同<br />  靛青一样，颤声问道：「我们……逃不出了麽？」<br />      我道：「你身上可还有甚麽秘密武器麽？」<br />      方天道：「没有了，我只有地球人所不知的科学知识。」我叹了一口气，道：「那<br />  是绝无济于事的。我们只好等机会了。」<br />      纳尔逊先生道：「如果我们能躲到潮涨时，那或者可以有办法了，水雷随着潮水高<br />  涨而浮起，在海底上，一定会有空隙，可以供我们游过去。」<br />      我点了点头，却又向方天望了一眼，因为我怀疑方天是不是有能力潜泳这麽久。<br />      正在这时，突然，自岩洞深处，传来了一阵「轧轧轧」的声音！<br />      不要说是方天了，便是我和纳尔逊两人，突然听到了这一阵声音，也相顾失色！<br />      我们只当，月神会的人，就算追寻而来，也一定是由外面进来的，却想不到岩洞之<br />  内，也会有这样的声音，传了过来。<br />      我一拉方天，和纳尔逊迅速地闪到石壁之前，尽可能将身子隐了过来。<br />      只听得那「轧轧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约莫十来分钟，便停了下来。<br />      我将声音压得最低，问道：「纳尔逊，你听这是甚麽声音？」纳尔逊先生的两道浓<br />  眉，紧紧地皱在一齐，道：「奇怪，那像是风镐的声音，但发动风镐，要强大的电力，<br />  为何又听不到发电机的声音？」<br />      我道：「电源一定是由地面上引下来的了。」<br />      纳尔逊先生道：「你再看仔细，这岩洞的入口处，可有电线麽？」<br />      方天在这时候忽然插言道：「发电机是装置在水下面的。」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br />  一齐向他望去，他指着水面，道：「你们看，岩洞中的水，在微微地震荡，这便是发电<br />  机在水下震荡的结果，从水面波纹的扩展速度来看，我还可以推测出，那发电机是在离<br />  这里约七十公尺的水面之下。」<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这时候「轧轧轧」声音又响了起来。<br />      纳尔逊先生道：「那一定是月神会想在岩洞之中，建造甚麽秘密的场所。」我摇了<br />  摇头，道：「听风镐声，只有一柄，那不可能是大工程。」<br />      纳尔逊道：「不管他是大工程小工程，里面既然有人，我们过去看看。」<br />      我点了点头，我们叁人，在岩洞之中，向前走去，走出了叁十来步，我们已必须涉<br />  水了，水最深之处，几达腰际！<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二十一部：「获壳依毒间」    无形飞魔<br />      但在转了一个弯之后，我们又可以在岩石上行走，而在转了第二个弯之后，我们便<br />  停了下来。<br />      在我们前面，出现了灯光！<br />      我们立即缩了回来，我和纳尔逊先生，探头向前面望去，一时之间，我们弄不清楚<br />  我们所看到的情景，是真是幻！<br />      只见有两盏约有一百支光的电灯泡，挂在石壁之上。<br />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我们看到了叁个人。<br />      那叁个人都是年轻人，但是他们的头发和胡须之长，就像是深山野人。其中一个，<br />  持着一柄风镐，正在石壁上开洞。<br />      在一块岩石之上，凌乱地堆着如下的物事：叁条草绿色的厚毛毡，许多罐头食物，<br />  一只大箱，几只水杯，和一只正在燃烧着的酒精炉子，炉子上在烧咖啡。<br />      照这些东西的情形来看，那叁个人像是长时期以来，都住在这个岩洞之中的一样，<br />  这也许是他们叁人的面色看来如此苍白的原因。<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都不禁呆了。<br />      我们实在无法猜得出那叁个年轻人是甚麽样人。<br />      如果说他们是月神会中的人，在这个岩洞中进行着甚麽工程，那麽，他们叁个人又<br />  何必睡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呢？要在这样阴暗潮湿冰冷的水上  洞中过日子，是需要有<br />  着在地狱中生活的勇气的！<br />      但如果说他们不是月神会的人，那麽发电机、风镐，以及那麽多的物品，是怎麽运<br />  进来的？他又在这里作甚麽？<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看了好一会，纳尔逊低声问我道：「你看他们在挖的那个洞，是做<br />  甚麽用的？」我早已看出，那像是用来放炸药的，因此我便这样回答了。<br />      纳尔逊先生是兵工学专家，他自然要比我明白，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是用来<br />  埋炸药的，但这个洞，已足可以藏下炸毁半个山头的炸药了，他们还在继续挖掘，究竟<br />  他们要炸甚麽呢？」<br />      我道：「那只有去问他们了。」<br />      我那句话才一出口，便一步跨向前去，转过了那个石角，手持我的手枪，大叫道：<br />  「哈罗，朋友们，举起你们的手来！」<br />      那叁个人陡地呆住了，那个持着风镐的人，甚至忘记关上风镐，以致他的身子，随<br />  着风镐的震动而发着抖，我见已控制了局面，便向前走去，可是，我才走出一步，其中<br />  一人，身子突然一矮！<br />      在他身子一矮之际，已有一柄七寸来长的匕首，向我疾飞了过来！<br />      那时，我离开他们只不过几步远近。那柄匕首来得那麽突然，我想要避开，除非我<br />  肯跳入水中，否则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我又不愿在叁人面前示弱，幸而那柄匕首是奔向<br />  我面门射来的，我头略一偏，一张口，猛地一咬，已经将那柄匕首，以牙齿咬住！<br />      匕首的尖端，刺入我的口中，约有半寸，不要说旁观的人骇然，老实说，连我自己<br />  ，也出了一身冷汗！这柄匕首没有能伤到我，反倒有好处，因为我知道这叁人绝不是月<br />  神会中的人！<br />      因为，他们如果是月神会中的人，一见到有人闯了进来，一定会大声喝问是甚麽人<br />  ，而绝不会惊惶失措到这一地步，立即放飞刀的！我一伸手，握住了那柄匕首，又道：<br />  「朋友们，不要误会，我们是从月神会总部逃出来的，躲进这里来的，你们是甚麽人？<br />  」<br />      那叁人互望了一眼，面上现出了大是不信的神色。纳尔逊先生这时，向前跨出了几<br />  步，以他并不十分纯正的日语，大声问道：「你们想在这里做甚麽？你们想犯有史以来<br />  最大的谋杀案麽？你们可是犯罪狂？」<br />      我们转过了石角之后，已更可以肯定那叁个人在岩石上打洞，是为了藏炸药的了，<br />  因为我们已看到了约莫八十条烈性炸药(TNT)，远程控制的爆炸器。<br />      那种烈性炸药的威力，是稍具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的，而这叁人竟准备了八十条之<br />  多，难怪纳尔逊先生要这样责问他们了。<br />      那叁人面色变得惨白，他们相互望了一眼，闭上眼睛，道：「完了，完了，我们尽<br />  了这样大的努力，竟也不能消灭恶魔，这也许是天意了。」<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听了那叁人的话，心中又不禁一奇。听他们的谈吐，那叁人<br />  似乎都是知识青年，但他们却在这里，从事如此可怖的勾当，这其中究竟有着甚麽隐秘<br />  呢？<br />      纳尔逊先生来到了那一大箱烈性炸药之旁，看了一眼，「哼」地一声，道：「去年<br />  美军军营失窃的大批炸药，原来是给你们偷来了？」<br />      那叁人睁开眼来，道：「不错，正是我们。」他们向水中指了指，道：「沉在水中<br />  的发电机，也是美军的物资。」<br />      纳尔逊先生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道：「你们究竟想作甚麽？」<br />      那叁人中的一个道：「你们是甚麽人？我们凭甚麽要向你们说？」纳尔逊先生道：<br />  「我是国际警察部队的远东总监！」<br />      这是一个十分骇人的冲突，他这时讲了出来，自然一定以为可以将眼前这几个年轻<br />  人镇住的。怎知叁人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国际警察部队？可<br />  是负责铲除世界上所有犯罪行为的麽？」<br />      那年轻人的语音之中，充满了嘲弄。<br />      但是纳尔逊却正色道：「那是我们的责任！」<br />      那年轻人又纵声大笑起来，手向上指了一指，道：「就在你的头顶上，有着世上一<br />  切罪恶的根源，你为甚麽不设法铲除？」<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一听到他的这句话，便知道他所说的是甚麽意思了，同时，<br />  我们也有些明白这叁个人是在做甚麽了！<br />      他们所指的「罪恶的根源」，自然是指月神会的总部而言。<br />      而我们已可以肯定，从这个  洞上去，一定是月神会的总部，而这叁人想在这里埋<br />  上炸药，制造一次爆炸，自然是想将月神会的总部，整个炸掉！<br />      这是何等样的壮举！<br />      我心中立即为那叁人，喝起采来。我大声道：「好，你们继续干吧！」<br />      纳尔逊先生大声道：「不行，这是犯罪的行为。」<br />      我立即道：「以一次的犯罪行为，来制止千万次的犯罪行为，为甚麽不行？」<br />      纳尔逊先生转向我：「是谁给你们以犯罪制止犯罪的权利？」<br />      我绝不甘心输口，立即道：「先生，那麽又是谁赋于你这样权利的呢？你是人，他<br />  们是人，你们都不愿见到有犯罪的行为，所以你们都在做着，为甚麽你能，他们便不能<br />  ？」<br />      我这一番话，多少说得有些强词夺理，但纳尔逊一时之间却也驳不倒我！<br />      那叁个年轻人想是想不到我们竟会争了起来，而且我又完全站在他们一面。<br />      他们叁人，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走前一步，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我们<br />  感谢阁下的支持，但我们却同意那位先生的见解，我们是在犯大罪，但我们早已决定，<br />  在爆炸发生时，我们不出  洞，和恶魔同归于尽，这大概可以洗刷我们本身的罪了。」<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听得那年轻人如此说法，不禁耸然动容！<br />      我连忙大声道：「只有傻瓜才会这样做。」那年轻人却并不回答我，道：「我们所<br />  要求二位的是，绝不要将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向外人提起一字，以妨碍我们的行动。」<br />      我忙道：「你们做得很好，但你们绝不必和月神会总部，同归于尽！」<br />      那叁人一齐摇头，道：「我们叁个，是志同道合的人，我们一家，全都死在月神会<br />  凶徒之手，我们  划了一年多，才想出这样一个报仇的办法来，而我们如今还活着，只<br />  不过是为了报仇，等到报了仇之后，我们活着还为了甚麽？」<br />      这是可怕的想法，也许只有日本人受武士道精神的影响，究竟太深了一些！<br />      我老实不客气地对纳尔逊先生道：「先生，这叁位年轻人所从事的，是极其神圣的<br />  工作，你不是不知道月神会非但在日本，而且在远东地区的犯罪行为，但你们做了些甚<br />  麽？」<br />      正因为我和纳尔逊已是生死相交的好朋友，所以我才能这样毫不客气地数说他。<br />      纳尔逊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惭愧。」<br />      那叁人高兴道：「那你们已决定为我们保守秘密了？」我点头道：「自然，但我建<br />  议你们叁人之中，应该有一个在  洞口望风，而且，你们大可不必    」<br />      那叁个年轻人不等我讲完，便道：「你的好意，我们知道了。」<br />      我自然没有法子再向下说去，我一拉方天，向纳尔逊先生招了招手，道：「我们退<br />  出去吧。」<br />      那叁人中的一个道：「咦，你们不是要逃避月神会的追寻麽？」<br />      我道：「是啊。」那人道：「可是你们退出去，却是月神会的水域，沿着月神会的<br />  总部，成一个半月形，是布有水雷的！」<br />      我道：「我们知道，但还有甚麽办法麽？」<br />      那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指了指堆在石上的东西，道：「这一些东西，你们以为我<br />  们是通过水雷阵而运进来的麽？」<br />      我听出他话中有因，心内不禁大喜，忙道：「莫非还有其他的出路麽？」那年轻人<br />  道：「不错，那是我们化了几个月的功夫发现的。」<br />      我们叁人一听，心中的高兴，自然是难以言喻，忙道：「怎麽走法？」<br />      那年轻人道：「那条通道，全是水道，有的地方，人要伏在船上，才能通过去，你<br />  们向前去，便可以发现一只小船，在停着小船的地方起，便有发光漆做下的记号，循着<br />  记号划船，你们便可以在水雷阵之外，到了大海。但离月神会的总部仍然很近，你们要<br />  小心！」<br />      我忙道：「那小船    」<br />      可是，那年轻人已知道了我的意思，道：「不必为小船担心了，我们至多还有两天<br />  工作，便可以完成了，现在，我们已为即将成功而兴奋得甚麽也吃不下，不需要再补充<br />  食物，小船也没有用了！」这叁个年轻人，竟然存下了必死之心！<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不再说甚麽，一直不出声的方天，这时突然踏前一步，道：「你<br />  们是我所见到最勇敢的叁个地球人，在我回到土星之后，一定向我的同类，提起你们来<br />  ！」<br />      那叁个人一怔，突然笑了起来，道：「先生，你是我们所见到的最幽默的土星人！<br />  」<br />      他们在「土星人」叁字之上，加重了语气，显然他们绝不信方天是土星人！<br />      方天也不再说甚麽，我们叁人，向前走去，只听得身后，又传来「轧轧」风镐声，<br />  他们又在开始工作了。纳尔逊先生转身望了几眼，道：「卫，你说得对，刚才我是错了<br />  。」<br />      我叹了口气道：「我们竟未问这叁人的名字，但是我相信他们不肯说的。」<br />      纳尔逊道：「这叁人不但勇敢，而且要有绝大的毅力。」我补充道：「在美军军营<br />  中偷烈性炸药，又岂是容易的事？他们还要有极高的智力才行！」<br />      我们说着，已向前走出了二十来码，果然看到，在一个绿幽幽的箭咀之旁，我们叁<br />  个人上了小木船，已是十分挤了。<br />      我们取起船上的桨，向前划去，一路之上，都有箭咀指路，在黑暗中曲曲折折，约<br />  莫划了一个来小时，有几处地力，  洞低得我们一定要俯伏在船底，才能通向前去！<br />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已可以看到前面处有光线透了进来。<br />      不多久，小船出了  洞，已经到了海面之上。我们叁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br />      方天在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一件事，或许我不该提起。」我道：「我心中也有着<br />  一件离题？」纳尔逊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所想的是甚麽，因为我也在为这件事而困扰<br />  着。」<br />      我沉声道：「佐佐木季子！」他们两人也齐声道：「佐佐木季子！」<br />      我们叁人互望了一眼，接下来的便是沉默。<br />      我们都知道，佐佐木季子在月神会的总部之中。而叁天之内，月神会的总部，便会<br />  遭到致命的爆炸。照那叁个年轻人挖掘的那个大洞，和他们所准备的烈性炸药看来，那<br />  爆炸不发生则已，一发生的话，月神会总部，可能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找不到！<br />      当然，这时，连纳尔逊先生也已经默认了月神会总部那些人，是死有馀辜的，但是<br />  佐佐木季子，却完全是无辜的！<br />      她被月神会所困，自然绝无理由成为月神会总部的陪祭。<br />      但是我们叁个人固然都知道这一点，却又没有出声的原因，那是因为我们心中，同<br />  时都想着：如何再救她出来呢？<br />      方天自己本身，他还是刚被我们救出来的人，虽然他来自土星，智慧凌驾于任何地<br />  球人之上，但是这却并不是「想」的事情，而是要去做的，方天自然不会有办法。<br />      而我和纳尔逊两人，所经历的冒险生活虽然多，但回想起刚才，在月神会总部，将<br />  方天救出来的情形时，心中仍是十分害怕。<br />      而且，若是再要闯进月神会的总部去救人，那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而是根本无<br />  法做到的事！<br />      我们叁人之间的沉默持续着，方天双手突然捂住了脸，道：「我惭愧，我……对搭<br />  救季子，竟一点办法也没有。」<br />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摸着下颔应该剃去的短髭，我昂首向天，呆了片刻，道：「季<br />  子不知是不是能够离开月神会的总部？」<br />      纳尔逊望着我，道：「你这话是甚麽意思？」<br />      我自己也觉得，因为我想得十分乱，所以讲出话来，也使人难懂。<br />      我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在月神会头目的监视之下，只要使季子在这叁天中<br />  ，离开月神会总部，那麽她就不会在爆炸中身死了。」<br />      纳尔逊先生苫笑道：「我想不出有甚麽办法来。」<br />      我也想不出办法，我们叁人，已经离船上岸了，但是仍然没有人讲话，尤其是方天<br />  ，更是垂头丧气。<br />      我们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慢慢地走着，陡然之间，方天昂起头来。<br />      他的面上，现出了极其骇然的神色，眼球几乎瞪得要突出眼眶来，他的面色，也变<br />  成了青蓝色。<br />      他本来是望天空的，但是他的头部，却在向右移动，像是他正在紧盯着空中移动的<br />  一件物体一样。我和纳尔逊两人，都为他这种诡异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我们也一齐<br />  抬头向上看去。<br />      天色十分阴霾，天上除了深灰色的云层之外，可以说绝无一物。<br />      但是方天的头部，却在还继续向右转。右边正是月神会的总部，那古堡建  所在的<br />  方向。<br />      我忍不住重重地在方天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你看甚麽？」<br />      方天面上的神色，仍是那样骇然，道：「他去了    他去了！」<br />      我大声道：「甚麽人去了，谁？」<br />      方天道：「他到月神会总部去了，他[获壳依毒间]！」<br />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五个字了。<br />      那五个字究竟代表着甚麽，我一直在怀疑着，而当方天在这时候，继他那种怪异的<br />  举动，又讲出这五个字来时，我的耐性，也到了顶点。我沉声道：「方天，那五个字，<br />  究竟是甚麽意思？」<br />      方天低下头来，向纳尔逊先生望了一眼。<br />      我立即道：「方天，纳尔逊先生已经知道你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人，这一点，绝不<br />  是我告诉他，而是他自己推论出来。」<br />      在片刻之间，方天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但是不到一分钟，他便叹了一口气，道：<br />  「就算纳尔逊先生不知道，我也准备向他说了。」<br />      我知道，那是纳尔逊和我一齐，冒着性命危险去救他，使他受了感动之故。纳尔逊<br />  先生显然也对方天怪异的举动，有着极度的疑惑，他忙道：「你刚才看到了甚麽？是甚<br />  麽向月神会总部去了。」<br />      方天想了一想，道：「那……不是甚麽……」他苦笑了一下：「我早和卫斯理说过<br />  ，这件事，地球人是根本绝无概念，绝不能明自的，而且我也十分难以用地球上的任何<br />  语言，确切地形容出来。」<br />      我苦笑道：「我们又不通土星上的语言，你就勉为其难吧。」<br />      方天又想了片刻，才道：「你们地球人，直到如今为止，对于最普通的疾病，伤风<br />  ，仍然没有办法对付。那是由于感染伤风的是一种细小到连显微镜也看不到的过滤性病<br />  毒    」<br />      我不得不打断方天的话头，道：「和伤风过滤性病毒，有甚麽关系？」<br />      方天抱歉地笑了一笑，道：「我必须从这里说起，地球人染上了伤风，便会不舒服<br />  ，大伤风甚至于还可以使人丧生，但是过滤性病毒虽小，还是有这样的一件物体存在着<br />  的，然而，在土星的卫星上，所特有的，那被土星人称之为[获壳依毒间]的东西，实<br />  际上绝没有这样一件物体的存在……」<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越听越糊涂。<br />      方天则继续地道：「那类似一种脑电波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但是它一侵入人的脑<br />  部，便代替了人的脑细胞的原来活动，那个人还活着，但已不再是那个人，而变成了侵<br />  入他体内的[获壳依毒间]！」<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渐渐有点明白了。<br />      我们两人，同时感到汗毛直竖！<br />      我  下了一口口水，道：「你的意思是，那只是一种思想？」<br />      方天道：「可以那麽说，那只是一种飘忽来去的思想，但是却能使人死亡，木村信<br />  工程师便是那样，他其实早已死了，但是他却还像常人一样的生活着，直到[获壳依毒<br />  间]离开了他，他才停止了呼吸。」<br />      纳尔逊先生轻轻地碰着我。<br />      我明白纳尔逊的意思，纳尔逊是在问我，方天是不是一个疯子。<br />      我则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木村信的情形，我是亲眼见到的。<br />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科学的发展，并不一定会给发展科学的高级生物带来幸福，<br />  在土星上，就有这样的例子了。」<br />      我问道：「你的话是甚麽意思？」<br />      方天道：「土星人本来绝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卫星上，有着那麽可怕的东西的，因为<br />  土星之外，有着一个充满着类似电子的电离层，阻止了[获壳依毒间]的来往，但是，<br />  当土星人发射了第一艘太空船到卫星，而太空船又回到了土星上，整个土星的人，欢腾<br />  若狂，庆祝成功之际，[获壳依毒间]也到了土星上！」<br />      「在短短的叁年之中，[获壳依毒间]使土星上的人口，减少了叁分之一，科学家<br />  放弃了一切，研究着人们离奇死亡的原因，这才发现是那麽一回事！」<br />      我吸了一口气道：「结果，想出了防御的办法？」<br />      方天道：「不错，土星的七个国家，合力以强力带有阳电子的电，冲击卫星，使得<br />  卫星上的[获壳依毒间]消失，但是正像地球人不能消灭病菌一样，已经传入了土星的<br />  ，我们只可以预防。」<br />      我想起了方天和我一齐到工厂去见木村时，给我戴的那个透明的头罩，道：「那透<br />  明的头罩，便是预防的东西麽？」<br />      方天道：「是，那种头罩，能不断地放射阳电子，使[获壳依毒间]不能侵入，就<br />  像地球人一出世便要种卡介苗一样，土星人一出世，便要带上这样的头罩，直到他死为<br />  止。」<br />      (一九八六年按：卡介苗是预防肺结核病的，不知甚麽时候开始，已经不必再注射<br />  了。)<br />      方天苦笑道：「这可能是我们的太空船带来的。纳尔逊先生，这是地球人真正的危<br />  机。」<br />      纳尔逊先生还不十分注意，道：「为甚麽？」<br />      方天道：「像细菌一样，[获壳依毒间]是会分裂的，而且分裂得十分快，但必须<br />  在它侵入人脑之后，就算我们太空船带来的，只是一个能侵入人脑的[获壳依毒间]，<br />  但经过了这许多年，已经分裂成为多少，我也无法估计了。」<br />      我失声道：「这样下去，地球人岂不是全要死光了麽？」<br />      方天道：「或则没有一个人死，但是所有的人，已不再是他自己，只是[获壳依毒<br />  间]！」<br />      我的心中，又泛起了一股寒意，纳尔逊先生的面色，也为之一变。<br />      方天又道：「或者事情没有那麽严重。[获壳依毒间]在侵入土星人的脑子之后，<br />  因为和土星人脑电波发生作用，所以当离开的时候，原来的一个，便分裂为两个    」<br />      我连忙道：「你的意思是，地球人的脑电波弱，那麽他便不能分裂为二，来来去去<br />  只是一个？」<br />      方天道：「也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地球上只不过多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br />  的凶手而已。[获壳依毒间]并不是经常调换它的[寄生体]的，那为祸还不致于太大<br />  。」<br />      我以手加额，道：「但愿如此！」<br />      在听了如此离奇而不可思议的叙述之后，我忽然发觉自己，变得神经质起来了。<br />      纳尔逊先生道：「方先生，那种东西在空中移动的时候，你看得到麽？」<br />      方天摇头道：「事实上，根本没有东西，只是一种思想，我怎能看得到？我只不过<br />  是感觉得到而已。它是向月神会总部去了，我感觉得到，它便是离开了木村信的那个，<br />  如今，当然又是去找新的寄生体去了。」<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们的心中，有着相同的感觉。<br />      那便是，方天虽然已尽他所能地在阐释着「获壳依毒间」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和<br />  纳尔逊这两个地球人，确如他所说，是没有法子接受这样一件怪诞的事的。<br />      方天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摊了摊手，道：「我只能这样解释了。」<br />      我道：「我们多少已有些明白了。」<br />      我们一面说，一面仍在向前走，这时，已经上了公路了。<br />      由于月神会总部，是建  在临海的悬崖之上的，所以，我们到了平坦的公路上，回<br />  头再向月神会总部所在的方向望去，反而可以看到，那座灰色的，古堡形的建  ，正耸<br />  立在  石上。<br />      方天转过头去，望着遥远的月神会，面部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头一样，我和纳尔逊<br />  两人，都不知道他在做甚麽。<br />      方天的古怪玩意儿，实在太多了，问不胜问，我们本来，也不准备问他。可是，他<br />  维持着那种怪异的情形实在太久了，而我们叁人的衣服还是湿的，就这样呆在公路旁上<br />  ，月神会中的人来来往往，一被发现，便是天大的麻烦，使得我们不能不问。<br />      我推了推方天，道：「你又在做甚麽了？」<br />      方天的面色，十分严肃，以致他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道：「我觉得，有人在欺<br />  骗我们。」我吃了一惊，道：「甚麽人？」<br />      方天道：「那叁个年轻人。」<br />      纳尔逊先生连忙地道：「他们欺骗了我们甚麽？」<br />      方天又呆了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不是叁天之后，而是现在！现在！」<br />  他一面大叫，一面身子向前，疾奔了出去。<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在一时之间，还不明白方天是在怪叫些甚麽！<br />      但我们立即明白了。<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二十二部：火箭基地上的斗争<br />      方天向前，奔出了只不过七八步，突然，首先是地面，猛烈的震动了起来，我和纳<br />  尔逊先生，以及正在向前奔走的方天，都跌倒在地上。<br />      接着，我们看到路面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痕，再接着，我们便看到月神会总部<br />  所在的悬崖，动摇了起来，而月神会总部，那如同古堡也似的建  ，却像纸糊地一样，<br />  迸散了开来！<br />      这一切，都是不在两秒钟之内的事情。<br />      而在这两秒钟不到的时间之内，一切全像是无声电影一样，我们人伏在地上，像睡<br />  在摇篮中的婴孩一样，左摇右摆，但是却甚麽声音也没有，那种境界，可称奇异之极！<br />      但一切只不过是两秒钟的时间，接着，声音便来了，声是突然而来的，而我也只不<br />  过听到了「轰隆隆」地一响而已。<br />      那一响，使人联想到了世界末日，再接着，便又是甚麽都听不到了。那又自然是我<br />  们的耳膜受了那突如其来的巨响的震荡，而变得暂时失聪了的缘故。<br />      然而，我们虽听不到声音，却可以感觉得到音波的撞击。<br />      我们的身子，几乎是在地面上滚来滚去，而路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大，在那样的情<br />  形之下，我们叁人，为了保护自己，都顾不得向前看去，千百烟柱之中，不要说月神会<br />  总部，连那一幅峭壁，都不见了。我们叁人相继跳了起来，方天还要继续向前奔去，我<br />  和纳尔逊两人，向他追了上去，但方天只奔出了几步，便停了下来！<br />      他又抬头向天，怪声叫着。他是以土星上的语言在咒骂着，我们一点也听不懂。<br />      他并没有骂了多久，便颓然在路面上，坐了下来。我和纳尔逊到了他的身边，他抬<br />  起头来，面上全是泪痕，道：「不是那叁个年轻人骗我们，而是[获壳依毒间]找到了<br />  他们叁人之中的一个，作为寄生体。」<br />      我不明白，道：「那就怎麽样呢？」<br />      方天道：「本来，他们是准备在叁天之后再爆炸的，但其中一人的思想，已为[获<br />  壳依毒间]所替代，那怪物大约觉得现在就爆炸十分好玩，所以便将爆炸提前了，可怜<br />  季子……」<br />      我叹了一口气，道：「方天，你不必难过了。」<br />      方天呜咽着，道：「我本来想将季子带回土星上去的。」我道：「那你更不必了，<br />  地球人的生命，在你看来，是如此地短促，你带她去作甚麽？」<br />      方天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纳尔逊问道：「像刚才那样厉害的爆炸，难道仍然不<br />  能将[获壳依毒间]毁灭麽？」方天苦笑道：「刚才的  炸，可以摧毁一切有形有质的<br />  物质，但是本来是无形无质的东西，你怎能摧毁它？[获壳依毒间]，在土星语中，是<br />  无形飞魔的意思，它如今又走了，我感觉得到的。」<br />      我不禁苦笑，道：「地球上有了这样一个无形飞魔，就算因为地球上的人类，脑电<br />  波十分弱，使无形飞魔不能够分裂，那也够麻烦了。」<br />      纳尔逊先生则更是吃惊：「如果无形飞魔侵入了大国国防工作主持人的脑中，那麽<br />  ，它若是高兴起来，一按那些钮掣……」<br />      我接上去道：「大战爆发，地球也完了！」<br />      方天苦笑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事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朋友们，我现<br />  在怀疑，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首恶希特勒，可能也是由于成了无形飞魔的寄生体，所<br />  以才有如此才干，要不然，一个油漆匠何能造成世界劫难？」<br />      方天的话越说越玄，我们的心也越来越寒。<br />      纳尔逊先生这时，显然也不以为方天是在说疯话了，他沉声道：「方先生，你必须<br />  为地球人消弭了这个祸患之后，才能回土星去！」<br />      方天立即道：「你们对我这样好，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但是，无形飞魔不是鬼<br />  怪，我也不是捉鬼的张天师，这事绝不是凭空可以办得到的。」<br />      这时候，已有大批的车子和人，由公路上、田野上拥了过来，纳尔逊忙道：「我们<br />  快避开，尤其我牵涉在内，事情更麻烦了。」<br />      我也觉得纳尔逊先生的话有道理，因为月神会的潜势力是如此之大，总部虽然成了<br />  灰烬，它的潜势力，仍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消除的。<br />      而我们如果被当作和大爆炸有关，那便十分讨厌了。我们叁人，趁人群还未曾拥到<br />  之际，便离开了公路。<br />      不一会，我们已到了另一条小路上，在路边的一个村落中，我们以不告而取的方式<br />  ，取了叁套乾衣服换上，并且还骑走了叁辆自行车。<br />      那小村落中的房子，玻璃全被震碎了，村落中也几乎没有人，人们一定都涌向爆炸<br />  发生之处去了，所以我们顺利地出了村子，向东京进发。<br />      我们骑着自行车，出了七八里，便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镇上，纳尔逊先生用长途电话<br />  去召汽车，在汽车未曾来到之际，我们在当地警长的办公室中休息。<br />      到了这时候，纳尔逊先生才又问道：「方先生，要在怎样的情形之下，才能消灭无<br />  形飞魔这个大祸胎？」方天苦笑道：「说起来倒也十分简单，地球人倒也可以做得到的<br />  ，但是要实行起来，那却难了。」<br />      纳尔逊先生和我两人，都不出声。<br />      方天道：「要准备一间随时可以放射强烈阳电子的房间，只要将无形飞魔引进这间<br />  房便行了。」<br />      他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但是，无形飞魔是一组飘忽无定的思想，我虽然可以<br />  感觉到它的来往，却没有法子操纵它的去向，而且，也是当那组思想    那种脑电波离<br />  我近的时候，我才可以感觉得到，等到它去远了，譬如说现在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br />  」<br />      纳尔逊先生道：「那我们也不妨立即准备这样的场所。」方天想了片刻，道：「我<br />  想，无形飞魔一定不会喜欢逗留在地球上，因为在地球上，它只能是一个，而不能分裂<br />      」<br />      我立即明白了方天的意思，道：「你是说，它会跟你回土星去？」<br />      方天默默点头道：「我这样想。」<br />      纳尔逊先生沉思了一会，我也不明白他在想些甚麽，他忽然改变了话题，道：「方<br />  先生，我们回到东京，将那具太阳系航行导向仪取出来，你就可以带着它，回到你工作<br />  的国家去了。」<br />      方天点头道：「是的，我的假期也快满了，两位……复……还有一件事……要请你<br />  们帮忙的。」<br />      我们望着方天，方天道：「某国的土星探险计划，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在火箭升<br />  空之后，我便用特殊的装置，使得地球上的雷达追踪仪，以为火箭已经迷失了方向，不<br />  知所终，而事实上，我则稳稳地向土星进发，回到家乡中去。」<br />      纳尔逊先生笑道：「反正这几年来，你也帮了那国家的大忙，似乎也抵得过了，我<br />  们决不说穿就是。」<br />      方天感激地望了我们一眼：「我可以将沿途所见，以及我到达土星上的情形，报告<br />  给你们知道。」我奇道：「你用甚麽方法？」<br />      方天低声道：「地球人只知道无线电波可以传递消息，却不知道利用宇宙线的轻微<br />  震荡，可以在更远的地方通消息，只不过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宇宙线的震荡，是定向的<br />  ，也就是说，我一直向土星飞去，利用宇宙线不断向地球所发生的定向震荡，直到到了<br />  土星，你们还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但你们却没有法子回答我。」<br />      我忙道：「你有这样的仪器麽？」<br />      方天点头道：「有，在某国火箭发射基地，我私人办公室中，便有着这样的装置，<br />  我请你们和我一齐前去，在我起飞之后，你们便可以不断听到我的行踪的消息了，只不<br />  过由于强大的电力得不到补充的关系，那具仪器的使用寿命，不会超过八天。」<br />      我笑道：「八天？那也足够了，八天你可以回到土星去了吧？」<br />      方天道：「我计算过了，从出发到到达，是二百二十一小时零五十分，那是地球上<br />  的时间，是八天缺十分，也就是说，我到了土星之后，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向你们报导<br />  土星上的情形。」<br />      我问道：「方天，那麽，在那许多年中，你没有使用过这具仪器麽？」<br />      方天叹道：「当然是使用过的，要不然，它的寿命何止八天？然而，在我装好之后<br />  ，虽然有宇宙线的震荡经过土星，传到仪器的传话装置上，然而，却是杂乱而无系统的<br />  。」<br />      我自然不会明白那麽高深的事，纳尔逊先生道：「莫不是土星上发生了战争吧？」<br />      方天道：「不会的，土星人的观念，和地球人不同，我们制造武器，但不是用来打<br />  仗，而只是用来炫耀自己国家的威力和科学的进步！」<br />      我道：「要炫耀科学的进步，何必制造武器？」<br />      方天摊了摊手，道：「别忘记，土星上究竟有七个国家，战争的可能，并不是完全<br />  没有的！」<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不再说甚麽，连日来，我们都十分疲倦了，在车子还没有来到之前<br />  ，固然我们心事重重，也倚在沙发上，假寐了片刻。<br />      然后，我们一齐登上了由东京派来的车子，回到东京去。<br />      到了东京，我们直趋纳尔逊先生放置那只硬金属箱子的地方。<br />      在我们向地窖走去的时候，我们叁人心中都在祈祷：别再生枝节了。到了地窖中，<br />  果然没有枝节，二十名警察，围在那只硬金属箱子之旁！<br />      方天面上露出了笑容，我看出他们不得立即将箱子搬到那家工厂中去，将之割了开<br />  来，但我和纳尔逊两人，却肚饿了。<br />      我们吩咐人们将我们的食物搬来，就以那只硬金属箱子作为桌子，狼吞虎  地吃着<br />  ，吃完之后，纳尔逊承命令准备车子，我和他两人亲自将那只箱子搬上了车子。<br />      纳尔逊准备的是一辆由钢甲装备的车子，除非有大炮对准我们，否则我们的箱子，<br />  是不会失去的了。在东京  区中。有甚麽人能出动大炮呢？<br />      我和方天、纳尔逊叁人，就坐在那只硬金属箱子之上，纳尔逊以防万一，手中还握<br />  着那柄新型的连发快枪。一路上如临大敌，到了工厂。<br />      工厂的安全工作人员，早已接到了通知，东京警局，也有高级警官派来，工厂内外<br />  ，更是布满了密探。纳尔逊先生对自己的布置，感到十分满意，他伸手在方天的肩头上<br />  拍了拍，道：「方先生，那太阳系统航行导向仪一取了出来，我就带着人，护送你到机<br />  场，立即回你的工作的国度去！」<br />      方天点头道：「不错，只有回去之后，这具导向仪，才真的算是我的了。」<br />      我看出他们两人，似乎都特意避免谈论无形飞魔的事情。<br />      我自然也不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扫了他们的兴。<br />      钢甲车在工厂的中心部份，停了下来。那只硬金属箱子，又由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br />  ，亲自抬了来，进入了高温切割车间。<br />      当日，接受井上次雄的委托，将那「天外来物」以特殊合成法所炼成的硬金属铸成<br />  箱子的工作，是由木村主持的。<br />      如今，木村信已经死了，将这只箱子剖开的这项工作，便由这间工厂的副总工程师<br />  山根勤二来主持。山根工程师的年纪还很轻，他早已接到了通知，在车间中准备好了一<br />  切。<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将那只硬金属箱子，抬上了高温切割车床，我们便退了开来，戴<br />  上了配有深蓝色玻璃眼睛石棉头罩。<br />      高温切割术是现代工业上最新的成就，利用高温的火  ，可以像烧红了的刀切牛油<br />  一样，切开任何的金属物体，但如果不戴上深蓝色玻璃的眼镜，那麽，当眼睛接触那种<br />  灼亮的光芒时，眼球的组织，立时便会受到破坏。<br />      我们看到，在山根勤二下了一系列命令之后，一根扁平的长管，渐渐地向那只硬金<br />  属箱子，移了过来。<br />      山根勤二挥手，我只听得「嗤」地一声响，自那根管子之中，便喷出了火  来。<br />      我虽然戴着深蓝色的眼镜，但是那阵火  的光芒，仍然使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来。火<br />    烧在硬金属箱子上，更迸耀起了一阵耀目的火花，我敢说任何烟花，都不如那阵高热<br />  的，灼亮的光芒来得好看。乍一看来，像是太阳突然裂了开来，化为万千流星一样！<br />      那根管子缓缓地移动着，高热的火  舌在硬金属箱子上慢慢地舐过，我看到，在火<br />    舌经过的地方，箱子上出现了一丝裂缝。<br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山根勤二大叫一声，由那根扁平管子喷出来的高温火  舌，立<br />  即熄灭，在最初的半分钟内，我们甚麽也看不到，眼前只是一片漆黑。<br />      那自然是因为刚才我们向那灼亮的火  ，注视得太久了的关系。<br />      我立即脱下了石棉头罩，我相信我是所有人中最早恢复视力的人。<br />      因为其馀的人虽然也脱下了头罩，但是，当我可以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还都茫<br />  然地站着。<br />      我向车床走去，硬金属箱子虽然已被剖了开来，但是还散发着令人不能逼近的高热<br />  。<br />      这时，其馀人的视力也恢复了，山根勤二又下令发动冷风机，使硬金属箱子的高热<br />  慢慢地消失。他伸手在箱子上碰了一碰之后，转过头来，对纳尔逊先生道：「先生，我<br />  的任务完成了，箱子之内，是极厚的石棉层，那是很容易剥除的。」<br />      纳尔逊先生道：「等一会还要请阁下再将这箱子焊起来。」<br />      山根勤二点了点头，便带着人退出了车间。车间中，只剩下我、纳尔逊、方天以及<br />  两个国际警察部队的高级人员五个人。我和纳尔逊，来到了车床之前。<br />      那硬金属箱子，已经被齐中剖成了两半，我和纳尔逊轻而易举，便将之分了开来。<br />      箱子之内，是厚厚的石棉层，方天也走了过来，和我们一齐拆除着石棉层。<br />      方天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那自然是由于他心情的激动，因为，只要有了这具太阳<br />  系航行引导向仪，也便能回到他自己的星球    土星上面去了！<br />      石棉层迅速地被拆除，最后，出现了一个由尼龙纤维包裹着物事。<br />      方天吸了一口气，纳尔逊方生则松了一口气，道：「我们成功了！」<br />      只有我，注意到方天的面色，陡然之间，又看得近乎发蓝了，我意识到事情又有变<br />  化，连忙拍了拍纳尔逊的肩头，示意他去看方天。<br />      纳尔逊一抬起头来，看到了方天面上异样的神色，他面色也为之一变，笑容顿时<br />  去，失声道：「噢，上帝，不要！」<br />      我立即道：「方天，甚麽不对？」<br />      方天的声音在发颤，道：「比……这个大。」<br />      方天指着那被尼龙纤维包裹着的物事，道：「在我记忆中，那具导向仪，似乎要大<br />  些。」<br />      我忙道：「那一定是你记错了。」<br />      纳尔逊道：「这何必争论，我们立即就可以拆开来了！」他取出了身边的小刀，将<br />  尼龙纤维，迅速地割断。被包裹在尼龙纤维中的东西露出来了。<br />      也就在那时，车间之中，一片寂静。<br />      那两个国际警察部队的高级官员，因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面上只是<br />  现出了十分诧异，带些滑稽的神色。<br />      他们心中一定在想：那样大张旗鼓，就是为了取出这一块大石头麽？<br />      大石头。一点不错，在尼龙纤维被拆除之后，显露出来的，绝不是甚麽「天外来物<br />  」，地球人还不能制造的太阳系导航仪，而只是他妈的一块大石头，一块随处可见的花<br />  岗石！<br />      我不知道我自己面上的神情怎麽样，只看到方天的面色发蓝，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br />  。而纳尔逊先生的面上神情，更其复杂，那就像一个饶咀的孩子，将一只苹果，擦得又<br />  红又亮，舐了舐咀唇，一口咬下去，却发现那只苹果原来是腊制的之际的神情一样。<br />      我们叁人，足足呆了十分钟之久，我自己将事情从头至尾想了一遍，绝想不出有甚<br />  麽地方出了乱子。<br />      这样的硬金属箱子，自然不可能有第二个，而这一个，就是如今被切开了的那一个<br />  ！<br />      但是，硬金属箱子中，却是一块大石头！<br />      我最先出声，我大声地笑了起来！<br />      而在我大声笑了起来之际，方天却哭了起来！<br />      纳尔逊先生大声叫道：「住声！」<br />      我的笑声，本来是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迸发出来的，纳尔逊一喝，我立即住声，但<br />  方天的哭，却是由于真正的伤心，一时之间，他如何收得住声？<br />      纳尔逊先生大声道：「方先生，这块石头，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大打击，但是你应<br />  该相信，对我来说，这打击更大！」<br />      我自然知道纳尔逊的意思，因为纳尔逊在经过了如许曲折惊险的过程之后，却只不<br />  过得到了一块石头，那实是无法容忍的惨败！<br />      不但纳尔逊有这样的感觉，我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因此我立即道：「方天，对我来<br />  说，打击也是同样地重！」方天停住了哭声道：「我们怎麽办？」<br />      纳尔逊先生咬紧牙概道：「你问得好，在失败之后，只要多问问我们该怎麽办，总<br />  会有办法的！」<br />      他以石棉将那块大石，掩盖了起来，扬首对一个警官道：「快去请出根工程师！」<br />      那警官立即走出了车间，不一会，山根勤二便走了进来。<br />      纳尔逊先生道：「山根先生，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切实回答。」<br />      山根勤二年轻的面上，现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来，道：「发生了甚麽事？」<br />      纳尔逊先生道：「当这只硬金属箱子焊接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山根勤二<br />  点头道：「在，只有我和木村工程师两人在场。」<br />      纳尔逊又问道：「你可曾看到装在箱子中的，是甚麽东西？」<br />      山根勤二道：「看到的    不，我不能说看到，因为我看到的，只是一种以尼龙纤<br />  维包裹着的圆形物体。」山根勤二的态度，十分诚恳，使人有理由相信他所说的话。<br />      纳尔逊又道：「那麽，以尼龙纤维包裹那物体的，是甚麽人？」<br />      山根勤二道：「自然是木村总工程师。」<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方天在这时候，突然叫道：「我明白了！」纳尔逊道<br />  ：「你明白了甚麽？」方天的身子摇摇欲坠，道：「我完了，我完了，我只能一辈子留<br />  在地球上了！」<br />      山根勤二和两位高级警官，以十分奇怪的目光，望着方天，他们显然将方天当作是<br />  神经错乱的人了。<br />      而我和纳尔逊两人，却可以觉出，事态十分之严重。<br />      因为方天对他自己的身份，一直是讳莫如深的，而这时，他竟然当着山根勤二等叁<br />  人，叫出了这样的话来，那可知事情的严重性了！<br />      纳尔逊先生忙道：「山根先生，请你将这只金属箱子，再焊接起来！」<br />      山根勤二答应着，纳尔逊又转身低声吩咐那两个警官，道：「箱子焊接好之后，你<br />  们负责，将之送到某国大使馆去，说是卫斯理先生送来的。」<br />      两个警官立正聆听，接受了纳尔逊先生的这道命令。只要这只箱子一送到某国大使<br />  馆，我和某国大使馆间的纠缠，自然也不存在了。<br />      纳尔逊一吩咐完毕，握住了方天的手，向外便走，我站在他们的后面，我们一出车<br />  间，工厂的负责人便迎了上来，笑吟吟地问道：「事情进行，可还顺利麽？」<br />      他显然不知道事情一点也不顺利，纳尔逊先生含糊答应了一声，道：「请你给我们<br />  一间静一些的房间，并且请接线生，接通井上次雄的电话，那是紧急事件，不论他在何<br />  处，都要将他找到。」<br />      工厂的负责人道：「木村总工程师的办公室空着，你们可以利用，电话一接通，便<br />  通知你们。」<br />      纳尔逊先生道：「好，我们自己去好了，阁下不必为我们而麻烦了。」<br />      木村总工程师的办公室，我和方天两人，都曾去过的，用不着人带领，我们已经推<br />  开了那间办公室的门，纳尔逊先生一进门，便道：「方天，你想作他甚麽？可是木村信<br />  他    」<br />      方天不等纳尔逊讲完，便尖声道：「不，不是木村信，而是    」<br />      我也已经弄明白些了，立即接上口去，道：「是[获壳依毒间]  无形飞魔？」<br />      方天颓然地坐了下来，道：「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了，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br />  的了！」<br />      我道：「你的意思，是在井上次雄将那导航仪交给木村信的时候，无形飞魔早已侵<br />  入了木村信的脑子，木村信这个人，也只是躯壳，他实际上已不存在了麽？」<br />      方天道：「当然是这样。」<br />      我回想着我和木村信见面时的情形，木村信向我叙述着长冈博士的故事，竭力要证<br />  明井上家族流传的「天外来物」乃是来自其他的星球。<br />      而且，我还想起，木村信在提起那「天外来物」之际，曾经有几次，神色十分不自<br />  然！木村信那种不自然的情形，我到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而且当时，我也曾在心中怀<br />  疑过。<br />      如今，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了，那便是：木村信早已知道，在那只硬金属箱子中的<br />  ，并不是甚麽「天外来物」，而只是一块石头    由他亲手放进去的石头！<br />      不但我明白了这一点，纳尔逊先生和方天，也都明白了这一点。<br />      纳尔逊的想法如何，我不知道，方天和我的想法，颇有不同之处。<br />      方天认为无形飞魔早已占据了木村信的脑子，是以，藏起那具导航仪的事，事实上<br />  是无形飞魔干的，因为木村信早已「死了」。<br />      而我却认为，在我第一次和木村信见面之际，木村信还是木村信自己，在那时，无<br />  形飞魔还未曾侵入木村信的身体。<br />      将那具导航仪装箱，是在我与木村信会面之前，所以我认为，将导航仪藏了起来，<br />  而换上石头的，正是木村信本人。<br />      这是我和木村信第一次见面时所得的印象。木村信不但是一个杰出的工程师，而且<br />  还是一个科学家，也接受了井上次雄的委托，将导航仪装入箱中，但当他知道那导航仪<br />  将被长埋地下之际，他便将一块石头代替，而自己私自留下了那具导航仪！<br />      木村信只当那只硬金属箱一运到井上家族的坟地之后，便会被立即埋在地下的，那<br />  麽，他所作的勾当，自然也永无人知了！<br />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只硬金属箱子的经历，会如此曲折，在机场便被某国大使馆的<br />  特务盗走，后来又落人了我的手中，但立即被七君子党抢了去，接着，又转到了月神会<br />  手中，而最后，又被我们夺了回来，剖开之后，终于发现箱中是一块石头！<br />      我将我自己的见解，向方天和纳尔逊两人，详细地说了一遍。<br />      纳尔逊也和井上次雄通了电话，井上次雄证明木村信在接受委托之际，神经十分正<br />  常。<br />      纳尔逊先生于是下令，搜查木村信可能隐藏那具导航仪的一切地方。同时，又仔细<br />  检查他一切的私人文件，希望起回那具太阳系航行导航仪，使方天能够回到土星上去。<br />      检查他私人文件的工作，进行了叁天，我和方天、纳尔逊叁人，也直接参加了这项<br />  工作。<br />      在这叁天之中，我们检查了和木村生前活动有关的所有纸片，包括他的洗衣单、电<br />  费单、电视收据等等在内。<br />      但是叁天之后，我们却只能肯定，木村信的确是将那具导航仪藏起来了，但也只此<br />  一点而已。<br />      我是在他的日记中，当硬金属箱子焊接的那一天，木村信的日记，只是一句话：「<br />  今天，我作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但对于全人类来说，却又是一件应该做的事。」<br />      木村信所谓「不应该做的事」，当然是指将大石替代导航仪装入箱中一事了。但是<br />  ，将导航仪放到了甚麽地方，以及他对导航仪作了一些甚麽研究，却一点线索也没有留<br />  下。<br />      接着，我们又调查了一切和木村信接近的人，也是绝无头绪。<br />      到了第七天，木村信家中，办公室中，以及他可能到达的每一处地方，都作了极其<br />  周密的雷达波探索搜查，但是那具导航仪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一样。<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在最后雨天，明知没有希望的调查工作中，沮丧到了极点，<br />  但是方天却时时呆住了一声不出。<br />      照方天的性格来说，他应该比我们更是沮丧才是的，但是如今，他却比我们还镇定<br />  ，这不能不是一件怪事。到了第七天，所有的方法，都已使尽，已仍然不得要领之后，<br />  我向方天问道：「你心中可是有着甚麽找寻的方法麽？」<br />      方天点了点头，道：「有，那是最简单的方法。」<br />      我和纳尔逊两人，几乎都要骂出声来！<br />      在这七天中，我们头晕转向，动员了多少人力物力来找寻，方天自己也参加了这项<br />  工作，但是也却藏起了一个简单的方法不说！<br />      我连忙问道：「甚麽方法？」<br />      方天道：「问木村信。」<br />      纳尔逊先生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明白纳尔逊的意思，他是在向我说：方天因为受<br />  刺激太深，所以已经神经错乱了。我沉住了气，道：「木村信已经死了！」<br />      虽然我竭力遏制着自己，但是我的声音之中，仍是充满了怒意。<br />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木村信死了，但是由于他曾被无形飞魔侵入脑部之<br />  故，所以他的全部记忆，全部思想，也必然被包括在那组来去飘忽的脑电波之中了！」<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们脸上的怒意开始消失了。纳尔逊道：「你是说，<br />  如果我们能够逼问无形飞魔的话，那麽，它因为有着木村信生前的记忆，所以便能将那<br />  具导航仪的所在讲出来麽？」<br />      方天颔首道：「是。」<br />      我连忙道：「用甚麽方法，可以使无形飞魔受逼问呢？」方天苦笑了一下，道：「<br />  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将之直接引入充满了阳性电子的密室中，那麽，我的脑电波，便可<br />  以感到他的[说话]，便可以通过寄生体的口而表达出来了。」<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面面相觑。<br />      这实在是太难了，方天虽然可以觉出这组倏来倏去的脑电波的来往，但也只有在接<br />  近的情形之下，方可以觉察出来。<br />      而在地球表面，上空，多少亿立力公里的空间中，无形飞魔可以自由来去，又如何<br />  能以知道它究竟在甚麽地方？不要说将之引进阳电子室了，便是发现它的踪迹，也是难<br />  上加难的事！<br />      至于它的寄生体，地球上的人口，近四十亿之多，方天难道能一个一个去看麽？就<br />  算它的寄生体永不变换，也是没有可能的事！<br />      方天的做法很简单，他要将自己作「饵」，引无形飞魔来侵袭他。方天肯定无形飞<br />  魔和他一样，也想回到土星去。所以他推断无形飞魔会去接近那枚探索土星的火箭：地<br />  球上唯一可以到达土星的工具。纳尔逊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们回太空基地去<br />  ！」<br />      方天点着头。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br />      在经过连日来的历险之后，在飞机上，我倒反而得到了最佳的休息。方天是基地上<br />  的重要人物，一下机，就有人迎接，当车子飞驶，接近基地，我已可以看到高耸在基地<br />  上的火箭时，方天蓦地震动了一下，道：「就在附近！就在附近！」<br />      我们当然明白他说的是甚麽「就在附近」！不由自主，都紧张起来。一进入基地，<br />  就有人向方天来报告说有两个日本政要来参观。方天神秘地说无形飞魔一定已侵入了其<br />  中的一个。<br />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准备假扮引导员，以接近那两个日本政要，然而当我们知道，<br />  那两个政要的所谓「参观」，实际上只是坐汽车来基地中绕行一匝之后，我们便取消了<br />  原意。<br />      在基地中坐车绕行一匝，自然可以看到许多竖在火箭架上等待发射的火箭，但这种<br />  情形是任何新闻片中都可以见到的。<br />      由此可知，这个基地中的一切，甚至对另外一个国家的政要，都是极端秘密的，我<br />  竟能够在基地中获得行动自由，不能不说是一种殊荣。<br />      我们预先获得了汽车绕行的路线，车子将十分接近土星探索计划基地部份，那枚准<br />  备探索土星的火箭。已竖在架上，是所有火箭中最大的一枚。<br />      只有我、纳尔逊和方天叁人才知道，方天要坐在那枚火箭顶端部份，飞回土星去。<br />  我们就候在那枚火箭之旁，而方天一到就下令准备的那间充满了阳电子的房间，也就在<br />  附近。<br />      那火箭是随时都可以飞上太空的，方天之所以迟迟不行，便是在等那具导航仪，而<br />  无形飞魔要回到土星去，当然也要利用那枚火箭，如果它的寄生体是那两个日本政要之<br />  一的话，到时，他便可能以某种藉口而接近那枚火箭，我们自然不轻易放过它的。<br />      时间很快地过去，到了十时十六分，一辆灰黑的轿车，由左首的方向，迅速地驶来<br />  ，那正是接待这两个日本政要的车辆。<br />      我们都紧张起来，可是方天的面上，却现出了极其沮丧的神色。<br />      我从车窗中望进去，可以看到车中坐着两个日本人，和一个陪伴参观的太空基地的<br />  官员。我连忙问道：「哪一个是？」<br />      方天摇头道：「两个都不是！」<br />      我一听得方天这样的说法，不禁猛地一呆，我们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两个日本<br />  政要身上，希望无形飞魔，选择其中一人作为寄生体，那麽我们就有希望得回那具导航<br />  仪了。<br />      可是如今，方天却说那两个日本政要之中，没有一个是无形飞魔的寄生体！<br />      这使我们的一切预料都失算了！<br />      就在我发呆之间，汽车早已转了弯，向前驶去了，我失声道：「方天，无形飞魔寄<br />  生体，你是一定可以感觉得出来的麽？」<br />      方天道：「当然可以，除非是    」<br />      他一讲到这里，面色突然变得青蓝，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忙道：「除非甚麽？<br />  」<br />      方天却又若无其事地道：「没有甚麽，我一定可以觉察得到的，这两个日本政要之<br />  中，并没有无形飞魔的寄生体在内。」<br />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又得从头做起了。」<br />      方天应道：「是啊，从头做起，唉，我们先去喝一杯咖啡可好？」<br />      我只觉得方天的态度，十分奇特，但是我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照理来说，无形飞魔<br />  如今不知道在何处，那是会令他沮丧之极的事情，但是他却轻松得要去喝咖啡去了。<br />      而如果他是有所发现，才那样轻松的话，那麽，他又为甚麽不说出来呢！<br />      我还未曾回答，纳尔逊先生已经道：「你们两个人去吧，我觉得有些不舒服，需要<br />  休息一下。」<br />      我向纳尔逊望去，果然觉得他的面色，十分沮丧。我连忙安慰他，道：「我们总有<br />  可能找回那具导航仪，消灭无形飞魔的。」<br />      纳尔逊先生道：「当然是，卫，我和你在一起那麽久，你有这样的信心，我难道没<br />  有麽？」<br />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他笑了起来，我觉得纳尔逊和我的交情之深，确是任何人所难<br />  以比拟的，他知我深切，我也知他甚深，我们两人合作得再好也没有了。<br />      我一向不喜欢自己和警方联系在一起，但这时，在我们互相拍肩而笑之际，我却有<br />  了参加国际警察部队工作的念头。那自然是因为和纳尔逊在一起，使人觉得愉快之故。<br />      我们向停在一旁，方天的汽车走去，方天先将纳尔逊先生送到了宾馆休息，然后又<br />  和我两人，走了出来。一出宾馆，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急冲冲地向汽车走去，我走<br />  在他的后面，道：「方天，你急甚麽？」<br />      方天并不出声，只是抓住了我的手。<br />      我觉出他的手是冰冷的，冷得异样，我心知事情有异，但是我却无法知道忽然之际<br />  ，究竟发生了甚麽事。我被方天拉着，来到了汽车之旁。<br />      纳尔逊先生在窗口向我挥手：「你不必要赶回来，我准备好好地睡一觉！」<br />      我向他挥了挥手，他才缩回头去。<br />      方天的手发着抖，按在驾驶盘上，车子在他神经质的剧烈的动作之下，猛地跳了一<br />  跳，向前面疾冲了出去，我吓了一大跳：「方天，你可是喝醉了酒麽？」<br />      方天一声不出，只是驾车向前疾驶，不一会，便又来到了那枚土星火箭之旁的他的<br />  办公室旁，他下了车，拉着我进了他的办公室。<br />      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按动了几个钮掣，才松了一口气，我疾声问道：「方天，你究<br />  竟在捣甚麽鬼？」方天道：「我自己的设计，强烈的高频率电波，将在这间房子中所发<br />  出的一切声音破坏，使得房间之外的任何人，不能用任何方法将声音还原。」<br />      我坐了下来，道：「我们不是喝咖啡麽？为甚麽要这样秘密？」<br />      方天苦笑了一下，道：「喝咖啡？卫斯理，你说我有那麽好心情麽？」<br />      我不知道土星人在受了极度刺激之后，会不会神经错乱，但是看方天的情形，却又<br />  的确如此，我摇了摇头，道：「方天，我们并不是完全绝望了，你该知道这一点的！」<br />      方天的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向我俯来，道：「卫斯理，刚才你问我，有没有可能<br />  我觉察不到无形飞魔的寄生体，我没有回答你，事实上，那种可能是存在着的。」<br />      他才讲了这几句话，已经变换了七八个姿势，而且，时时搓着手，更频频地望着窗<br />  外。<br />      我不明白他这样焦急是甚麽意思，只得问道：「在甚麽样的情形之下，你便不能觉<br />  察呢？」<br />      方天道：「当无形飞魔的寄生体，离得我极近，而且，那是我所绝对不会怀疑的一<br />  个人时，我才会不能够觉禁    ，但是，给你那一问提醒了我，我终于觉察到了。」<br />      我不禁笑了起来，道：「方天，你不会以为我已被无形飞魔侵入了吧！」<br />      方天的声音在发抖，道：「不是你，是纳尔逊。」<br />      我一听得方天这样的说法，不禁直跳了起来，毫不考虑，一拳挥出，「砰」地一拳<br />  ，击在方天的下巴之上，方天被我这一拳，打得仰天跌倒！<br />      我可以肯定方天的神经，因为受刺激过甚，而有些不正常了！他竟说纳尔逊先生已<br />  成了无形飞魔的寄生体！<br />      这玩笑不是太卑劣一些了麽？难道刚才和我互拍肩头，如今正在休息的纳尔逊，是<br />  一个早已死了的人，而只不过由于一个不是属于他的思想在指挥着他的行动，而当那个<br />  思想离开他时，他也会死去？<br />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br />      我绝不后悔刚才对方天的一击，而且准备在他爬起身来时，再给他一拳。<br />      方天或是看我还握着拳头，或是他跌得太重，所以竟爬不起来，在地上，他颤声道<br />  ：「卫斯理，你必须信我，必须信我！」<br />      我大摇其头，道：「方天，再会了，我和纳尔逊两人，为你所作的努力，到此为止<br />  ，不论你回得了回不了土星，我们两个人，也绝不会替你  露秘密的！」<br />      方天的面孔，青得像是染上一层蓝墨水一样。<br />      我意犹未足，重又狠狠地道：「方天，别忘了你实在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为了掩护<br />  你自己的身份，你曾害死了许多人，如今你竟然想害纳尔逊，我们实在犯不着再为你这<br />  个卑劣的蓝血土星人出力了。」<br />      我一面说，一面向房门走去，握住了门把，回过头来。<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二十叁部：  友之死<br />      方天猛地跃去，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速度，握住了我的手，道：「卫斯理，等等，<br />  等一等！」<br />      我冷笑道：「我等着干甚麽？等你再发荒谬的怪言麽？我相信即使在土星人中，你<br />  也是个十分卑劣的家伙，或者你们土星人中，根本就没有好人，你记得麽？你曾经谋杀<br />  过我，你再不让我走，我也卑劣一下，要公布你的身份了！」<br />      方天喘着气，道：「你只管骂，但我只要你听我讲叁句话，叁句，只是叁句。」<br />      我冷笑一声，道：「好，说。」<br />      方天道：「纳尔逊以为我们喝咖啡去了，是不是？」<br />      我道：「是    一句了。」<br />      方天道：「我们来到这里，他是不知道的。」<br />      我道：「废话，他怎知你会改变主意，到这里来对我胡说八道？两句了。」<br />      方天的胸口急速地起伏着，道：「所以，我料定他会接近火箭，    唉，他来了！<br />  」<br />      我身子猛地一跃，来到了窗前，向前看去。<br />      我果然看到了纳尔逊！<br />      纳尔逊的精神看来十分好，绝没有需要休息的样子，他和我见过的一个高级安全人<br />  员在一起，向那枚土星火箭走去，他的手中，提着一个涨得发圆，大得异样的公事包。<br />      我呆了一呆，方天已经颤声道：「你看到没有，他去了……他去了！」<br />      我一个转身，双手按在方天的肩上，用力将他的身子摇了几下，道：「方天，你要<br />  知道，纳尔逊是国际警察部队的高级官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那保安官的陪同下去<br />  检查那枚火箭，是十分普通的事，我不许你再胡言乱语！」<br />      方天的面色成了靛青色，他连忙道：「卫斯理，你看看清楚，他手中所提的是甚麽<br />  ？」<br />      方天的这一问，我不禁答不上来。<br />      我自从认识纳尔逊以来，从也未曾见到他提过甚麽公事包，而且这只公事包，涨得<br />  几乎成了球形，看来还十分惹眼。<br />      但是，我仍然不相信方天的话，我一瞪眼，道：「那只不过是一只公事包吧了！」<br />      方天却几乎是尖声地叫了出来，道：「不错，他手中所提的是一只公事包，然而我<br />  敢以性命打赌，公事包中一定是那具导航仪！」<br />      我右手握拳，又已扬了起来。<br />      但是，当我的拳头，将要击中方天的下颔之际，我又回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纳尔逊<br />  先生和那个高级保安人员还在走着，他手中的那只公事包中，的确是放得下那具导航仪<br />  的，而且，根据外形和大小来看，也十分吻合。<br />      我看了一眼，顾不得再打方天。<br />      要揭开这个疑团，实在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我只消赶上去，看看那公事包中是甚麽<br />  东西就行了，何必在这里多费疑猜？<br />      我一个转身，便向门外走去。<br />      但是方天却急叫道：「你……你到哪里去！」<br />      我狠狠地回答他，道：「我去看看，那公事包中，是不是放着你所说的那具导航仪<br />  ？」方天急道：「那怎麽行？」<br />      我反问道：「为甚麽不行呢！」<br />      方天道：「你一去，它一知事情败露，便又走了。」<br />      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问道：「谁走了？」<br />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获壳依毒间]    无形飞魔！你一向前去，它定离开纳<br />  尔逊的身子。卫斯理，你要想想，这里乃是世界上两大强国之一的太空探索和飞弹的基<br />  地，如果[获壳依毒间]进入了一个首脑人物的脑子之中……」<br />      方天讲到这里，我也不禁面上变色！<br />      的确，如果「获壳依毒间」进入了一个可以控制按钮的高级人员脑中的话，那麽，<br />  只要有一枚红色的按钮被按动，有一枚长程飞弹向另一个敌对的大国国土飞去，第叁次<br />  世界大战立即引发，而世界末日，也就来临了！<br />      我觉得我的手心在出汗，呆了一呆，道：「那麽，照你的意思，该怎麽办？」<br />      我问出了这一句话之后，才想起我这样一问，无异是承认了方天所说的话，但是我<br />  却又根本不信无形飞魔确已侵入纳尔逊的脑子，而我最好的朋友，这时虽在走着，却已<br />  经死了，这是我绝不能相信的事！<br />      方天道：「如今，[获壳依毒间]还不知我们已经发现了它的寄生体，我们可以设<br />  法将他引进充满阳电子的房间中去。」<br />      我立即道：「这是绝行不通的，你设置那间充满阳电子的房间之际，纳尔逊也知道<br />  的，照你的说法，无形飞魔早已侵入了他的脑中，你怎能再引他进那间房间去？」<br />      方天喘了几口道：「在那枚火箭之上，我设计了一个太空飞行舱，那具导航仪，必<br />  须装置在那个太空舱中，纳尔逊此际，一定是到那个太空舱去的，而我在那太空舱中，<br />  也作了布置    」<br />      他请到这里，我已经怒吼道：「你事前竟不和我商量这一点麽？」<br />      方天道：「我那样准备，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并不准备使用的，怎知如今情形起了<br />  变化，我非要用到它不可了。我在那太空舱中，布下了不少高压的不良导体电线，只要<br />  一通电，便能产生大量的阳电子，使得[获壳依毒间]的电波组成，遭到彻底的破坏，<br />  从此便不复存在这世界上！」我默不出声，方天又道：「通电的远程控制，就在这里！<br />  」他伸手一指，指向他办公桌上的一个绿色钮掣。<br />      我忙道：「那麽，纳尔逊先生不是也要死了麽？」<br />      方天道：「卫斯理，他早已死了！」<br />      我猛地一击桌道：「胡说，他是甚麽时候死的？」<br />      方天的语言镇定，显然他对他的想法有信心，道：「我是想我们在东京的时候，当<br />  我们正忙于检查木村信的遗物之际，无形飞魔侵入了纳尔逊的体内，将他当作了寄生体<br />  ！」<br />      我拚命地摇着头，想要对这件事生出一个清楚的概念来，这个概念是十分难以成立<br />  的，试想想，要我相信和我一起飞到这个基地来，到了基地之后的几天中又寸步不离的<br />  纳尔逊，实则上早是一个死人！<br />      方天见我不出声，他转过身去，在墙角的一具电视机上，按动了几个钮掣，电视的<br />  萤光屏上，出现了那枚火箭的近镜，纳尔逊和那高级保安官正在钢制的架上，向上攀着<br />  。看情形，纳尔逊先生确是想进入那火箭的内部。<br />      方天又按动了一个钮掣，电视的画面变换着，最后，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那地<br />  方有一个座位，恰好可以坐下一个人，而其馀的地方，则全是各种各样的仪表。<br />      不久，就看到纳尔逊走了进来，打开他那只又大又圆的皮包，双手捧着一件东西出<br />  来。<br />      那东西，我曾在照片上详细地研究过，但是却始终未曾见过实物。这时，我仍未见<br />  到实物，但是在清晰的电视萤幕上，我却可以千真万确地肯定，这正是井上家族的祖传<br />  珍物「天外来物」，也是土星人智慧的结晶，太阳系航行导向仪！<br />      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方天道：「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br />      我的声音微微发抖，道：「这……或许是他找到了导向仪，要你有一个意外的惊喜<br />  之故。」<br />      我虽然这样道，但是我的话，连我自己听来，也是软弱而毫无说服力的！<br />      方天道：「你看他的动作。」<br />      我双眼定在电视画面上，几乎连一眨也不曾眨过，我看到纳尔逊以极其熟练的手法<br />  ，在那具导航仪的后部，旋开了一块板，伸手从那个圆洞之中，抽出十七八股线头来。<br />      那些线头，在我看来，根本不知是甚麽用处的，但纳尔逊却一根一根地驳接起来。<br />      方天吸了一口气，道：「整个地球，只有我一个人，能驳接那些线头，除了我之外<br />  ，便是[获壳依毒间]。」<br />      我感到一阵昏眩，连坐都几乎不稳！<br />      我一生之中，经过不少打击，但是却没有打击是那样厉害的！<br />      我的最好朋友，我的冒险生活的最好合作者，竟……竟……已不再是他自己，竟成<br />  了来自土星，莫名其妙的一个强烈脑电波的寄生体！<br />      我紧紧地握着双拳，身子不断地发着抖。<br />      方天叫道：「按！快按那钮掣，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快！」<br />      我双手发着抖，那绿色的钮掣就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没有力量去按它。<br />      因为我知道一按下去，会有甚麽结果。<br />      我只要一按下去，太空舱中，便立即产生出大量的阳电子，纳尔逊立即要死了！<br />      虽然根据方天的说法，纳尔逊是早就死了，被消灭的只不过是「获壳依毒间」，但<br />  我是地球人，我不是土星人，我实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br />      方天见我不动，欠过身，一伸手，便向那绿色的钮掣按去。<br />      在方天的手还没有碰到那只绿色按钮之际，我陡地一挥手，将他的手打了开去！<br />      方天的面色发蓝，道：「卫斯理，你做甚麽？」<br />      我也不明白我是在作甚麽，我已经相信了方天的话了，但是我不但自己不去按那只<br />  绿色的钮掣，而且不给方天去按！<br />      因为我知道，这一下按下去，纳尔逊一定有死无生！<br />      虽然方天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纳尔逊已经死了，但是，在电视的萤光屏上，<br />  我却还清楚地看到纳尔逊正在忙碌地工作着！<br />      方天叫了一声，又要去按那绿色的按钮，但是他第二次伸手，又给我挡了开去。<br />      方天的面色变得更蓝，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挥拳向我击了过来！<br />      我绝未想到方天会向我挥拳击来的！<br />      而且，这时我的思想，正陷于极度的混乱之中，呆若木鸡地站着，只知那只绿色的<br />  按钮，不让方天向下按去。<br />      所以，当方天一拳击向我的胸口之际，我竟来不及躲避，而方天的那拳。力道也真<br />  不弱，打得我一个踉跄，向后退去。<br />      就在我向后退出的那一瞬间，方天疾伸手，又向那绿色的按钮之上，按了下去，我<br />  大声叫道：「别动！」我一面叫，一面猛地向前扑去！<br />      然而，按动那只绿色的按钮，对方天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br />      我向前扑去的势子虽快，但是当我将方天的身子撞中，撞得他仰天跌之际，他早已<br />  将那只按钮，用力按了下去！<br />      我僵住在桌前，方天则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电视机怪叫。<br />      他叫的是我所听不懂的土星话，我尽量使自己定下神来，向电视画面望去。<br />      只见纳尔逊突然停止了工作，面上出现了一种我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惊惶神色。而太<br />  空舱的门，这时也已紧紧地闭上了！<br />      在那一刹间，我知道，我最怕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本来，我虽然已知纳尔逊成<br />  了「无形飞魔」的寄生体，但是我的潜意识，却还在希望着奇迹的出现，希望方天只不<br />  过是在胡说！<br />      但这时候，我这最后一点的希望也覆灭了！<br />      事实竟如此的残酷！<br />      我看到纳尔逊站了起来，而且惊惶的神色，越来越甚，方天按动了电视上的一个掣<br />  后，我听到了纳尔逊所发出的喘息之声。<br />      方天对着一具传话器，讲了几句话，突然，在电视的传音设备上，传出了纳尔逊的<br />  声音。<br />      但是，纳尔逊所说的，却绝不是地球上的语言，而是土星话！<br />      「获壳依毒间通过寄生体的发声系统而说话」    方天的话实现了！<br />      我不去理会他们之间在说些甚麽，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br />      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失去的！<br />      尽管我自信比普通人要坚强得多，但是我仍然难以忍受这样的打击，我几乎是跌倒<br />  在椅上，视线仍未曾离开电视机。<br />      电视银幕之上的纳尔逊，这时恰如被禁锢在一只笼子之中的野兽一样，在那狭小的<br />  太空舱中，左冲右突。同时，从电视传声系统中传出来的，已是地球上的语言，那是我<br />  听得十分熟悉的纳尔逊的声音，叫道：「卫斯理，快制止方天的疯狂行动，这是甚麽？<br />  这算是甚麽？这简直是谋杀！」<br />      我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声道：「快，快停止电源！」方天忙道：「不能，这时的他<br />  ，已经不再是    」我明白方天的意思，可是看到纳尔逊的情形，我忍不住喘气。就在<br />  这时，一个高级安全官，冲了进来，高叫了有意外。<br />      我连忙问道：「甚麽意外？」<br />      那高级安全官道：「他坚持要突然进入那秘密设置的太空舱之中    」<br />      他才请到这里，便突然住口，望着我的身后。<br />      我回头看去，只见方天也已经奔到我的身后，他面色发青，道：「关于那太空舱的<br />  事，我自然会向太空发展委员会解释的！」<br />      那高级安全官知道方天在这个基地上的地位十分高，方天虽然受调查，但是到目前<br />  为止，却还没有发现他有过任何破坏的活动，他有的只是卓越的贡献。<br />      所以，那高级安全官一听得方天那样说法，连忙道：「可是纳尔逊先生进去了之后<br />  不久，太空舱的门，突然自动关闭，我听得他高叫[这简直是谋杀]！」<br />      这时，不但医疗人员已冲到那枚巨大的火箭的附近，连技术人员也来了。<br />      我、方天和那个高级安全官也一起向那枚火箭奔去，奔到了火箭脚下，电流已经断<br />  去，我们无法乘升降机上去，只得在钢架之上，向上攀上去。<br />      跟在我们后面的，还有四个医疗人员，他攀爬了八十多级钢梯之后，我们便已经置<br />  身在那枚火箭之中了。在火箭中，人像是小动物一样，因为火箭实在太庞大了，许许多<br />  多的仪器，全部经过最精密的包裹，因之一进火箭，便有一道如同传递带也似的东西。<br />  我们在那条带上小心地走着，到了那块钢板上，面前是一扇微微打开的门，那就是太空<br />  舱的门！<br />      我越过了那高级安全官，打开了门。<br />      我看到了纳尔逊！<br />      和我在电视中看到的情形一样，纳尔逊正躺在那张椅子上，在他的面前的地上，就<br />  是那具太阳系飞行导航仪。<br />      那导航仪中的电线，已经有七八股，和太空舱上的电线，接在一起了，但还有七八<br />  股，未曾接上。<br />      太空舱十分狭小，只能容下一个人，纳尔逊先生既然已先在了，连我也只能挤进半<br />  个身子去，其馀人更不能进来了。<br />      那几个医疗人员在我身后叫道：「快让开，让我们先推去。」<br />      我伸手抓住了纳尔逊先生的手腕，他的脉息已经停止了，而且手腕也已冰凉。<br />      他死了，真正地死了。<br />      我缩出了身子来，道：「用不着你们了，他已经死了！」<br />      那高级安全官吃了一惊，道：「死了？这是谋杀！」方天沉声道：「阁下不要乱下<br />  判断，要经过检查，才能有断论！」<br />      那高级安全官不再出声，退了开去，出了火箭，方天拉了拉我，道：「走吧，没有<br />  你的事了！」<br />      我沉声道：「有我的事，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怎能没有事？」<br />      方天低声道：「你不要忘记，他是死在地球人绝对无法防止的[获壳依毒间]之手<br />  ，而且，我们已代他报了仇！」<br />      我摇了摇头，道：「不，你尽你的法子去善后吧，我还要陪着他的  体！」<br />      我一面说，一面又钻了进去，将纳尔逊的  体，拉了出来。<br />      在拉出纳尔逊的  体之际，我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地涌了出来，落在纳尔逊有些凌乱<br />  ，有些花白的头发上。<br />      我失去了一个如此的朋友！<br />      将纳尔逊拖了出来之后，医生连忙上来检查，医生的面上，现出了十分奇怪的神色<br />  ，命令着救护人员，将纳尔逊放在担架上抬走。<br />      我一直跟在后面，走了一程，医生忽然回过头来问我：「这是才发生的事麽？」<br />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br />      医生的面上，又现出了奇怪的神色。<br />      我问道：「医生，一个人如果处身在充满着阳电子的房间之中，他会怎样？」<br />      医生低着头，一面走，一面道：「电离子有阴阳两性，阴离子使人情绪高涨，精神<br />  爽快，阳离子使人极度急燥，若是阳离子过度，人便在近乎癫狂的情形之下死亡。」他<br />  讲完了之后，转头问我：「你为甚麽要问及这一点？」<br />      我没有正面回答医生的话，而是进一步地问道：「解剖可以发现死因，情绪极度急<br />  燥，近乎癫狂而死也可以发现麽？」<br />      医生点了点头，道：「最新的解剖术，已经可以检查死者死前一刹那的精神状态，<br />  所以如果是那样死的话，是可以发现的。」<br />      我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纳尔逊的最好朋友，我要求将他的  体解剖。」<br />      医生还未曾出声，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十分沉重的声音，道：「这不幸的变故，我们<br />  已通知他的家属了，等他的家属来到之后，才可以决定是否将他的  体进行解剖    」<br />      我连忙转过头来，只见讲话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便服男子。<br />      在这个基地上，几乎人人都是穿着制服的，连我们身为宾客，前来参观的人，只要<br />  在太空基地中居住，在居住时期，便要穿指定的独特的衣服。所以，乍一见到一个便服<br />  的人，便立即使人联想到：这是一个地位十分高的人。<br />      而那人的神情体态，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br />      他的面肉，相当瘦削，但因之也使他看来，显得十分威严，而他炯炯有光的眼睛，<br />  正望着我。<br />      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他顿了一顿，续道：「卫斯理先生，你为甚麽要求解剖他的<br />    体呢？」<br />      我略想了一想，道：「阁下是    」<br />      那高级安全官员踏前一步，代那人报出了来头，道：「齐飞尔将军。」<br />      我呆了一呆，如今我以「齐飞尔」代替这位高级将领的真实姓名，是因为这位将军<br />  的姓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他是这个国家军事部门的极高负责人，同时也是这个太空<br />  基地的行政首长。<br />      我到了这个基地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br />      对于他词锋如此犀利的问题，我一时之间，感到无法回答！<br />      我在未曾开言间，齐飞尔将军已经道：「我们会调查的！」<br />      我苦笑了一下，道：「纳尔逊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死亡，给我带来了无比的<br />  悲痛，难道连我也被调查之列麽？」<br />      齐飞尔将军的面色，十分严肃，道：「我们要调查一切，所以，卫斯理先生，你暂<br />  时也不能离开这里。」我望着担架上，静静地闭着双眼的纳尔逊，道：「我不会离开的<br />  ，因为我也想知道他的真正死因。」<br />      齐飞尔将军没有再说甚麽，带着副官，上了一辆车子，疾驰而去。<br />      那高级安全官是知道我特有国际警察部队特种证件的，他在齐飞尔将军走了之后，<br />  到了我的身旁，道：「纳尔逊死了还不到半小时，但总统已命令齐飞尔将军彻底调查这<br />  件事了。」<br />      我对这个国家的行政效率之高，也不禁十分佩服，但这时，我却绝对没有甚麽心情<br />  去了解何以工作进行得那样迅速，因为我最好的朋友死了！<br />      我跟着医护人员，直来到了医院中，纳尔逊被放在解剖室中，我在门外不住地来回<br />  踱步。<br />      我不知道自己踱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在踱步之际，究竟在想些甚麽。<br />      直到我耳际，听到了一个十分坚定，但却也十分悲痛的声音，我才陡地惊起。<br />      而当我抬起头来时，我发觉灯火通明，已经是黑夜了，那就是说，我在解剖室的门<br />  外，来回踱步，已过了几小时之久了！<br />      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刹时之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老了许多！<br />      那声音在我心中暗叹之际，再度响起，讲的还是那句话，道：「这位是卫斯理先生<br />  麽？」<br />      我转过头去，一时之间，我几乎疑心自己的眼睛花了，因为我看到纳尔逊先生，就<br />  站在我的面前！但是我立即发觉，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纳尔逊，而是一个酷肖纳尔逊的<br />  年轻人。<br />      他和我差不多年纪，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深碧的眼睛，面色沉着，但是在他的脸上<br />  ，仍可以找到极度的智慧和勇敢的象徵。<br />      本来，我的心情是悲痛到不能言喻的，但是我一见到这个年轻人，心情却开朗了许<br />  多。<br />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伤心、难过，全是多馀的。<br />      因为纳尔逊不论是死于甚麽原因，死于甚麽时候，他总是会死去的，他本身的生命<br />  是一定会有结束之日的。<br />      但是生命本身，却永无尽止。<br />      纳尔逊死了，但我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纳尔逊所有的一切优点，而且可能比<br />  纳尔逊本身所有的优点更多！<br />      生命不因个人的死亡而断去，相反地，它不但延续着，而且不断地演变，在进步！<br />      我望着年轻人，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他是纳尔逊的儿子，我道：「不错，我是卫斯<br />  理，你是为了你父亲的死而来的麽？」<br />      那年轻人道：「是的，我刚赶到。」<br />      我道：「纳尔逊先生    」<br />      他挥了挥手：「你叫我小纳好了。卫先生，听说你要求解剖我父亲的遗体？」我道<br />  ：「是的，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死给我以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所以我要弄清<br />  楚他真正的死因。」<br />      小纳傲然道：「你失去了好朋友，我失去了好父亲，我也要弄清他的死因。」<br />      这时，已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医生，走了过来，一个护士，推着一辆放满了各种解<br />  剖用具，进了解剖室，我和小纳两人，等在室外。<br />      刚才，时间在莫名其妙中，溜过了几个小时，但是这时，时间却又过得出奇地慢。<br />      小纳并不是多言的人，他也没有向我发出甚麽问题来，足足过了一个小时，进行解<br />  剖的医生，才一个一个地走出了解剖室。<br />      当他们除下了口罩之际，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神色，都十分诧异，我和小纳异口同<br />  声问：「结果怎麽样？」<br />      那几个医生都苦笑了一下，其中一个道：「我们还决不定在报告书中应该怎样写，<br />  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出他的死因。」<br />      小纳呆了一呆，道：「那怎麽会？」<br />      那医生道：「而且，我们发现他有些组织，已经停止活动许久了，而那些组织如果<br />  停止活动的话，人是不能活过半小时的，但是他却活着，到今天才死，这实是科学上的<br />  奇迹！」<br />      我听了那医生的话后，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br />      我坐在白色的长椅上，自然，我并没有向医生说起纳尔逊早已死了的这一事实。因<br />  为这要费我太多的唇舌，而且还绝难解释得清。<br />      我紧张的神经，得以松弛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方天的料断并没有错，土星卫星上的<br />  那种能侵入生物脑部组织的奇异电波群    获壳依毒间，的确侵入了纳尔逊先生的脑部<br />  。<br />      而纳尔逊先生在那一瞬间起，便已经「死」了。<br />      在太空舱中倒下来，被消灭的，并不是纳尔逊先生，而是获壳依毒间！<br />      我坐了许久，才听得小纳道：「多谢各位的努力。」<br />      那几个医生，显然因为未曾找出纳尔逊的死因，而陷于极大的困惑之中，因之他们<br />  连小纳的话都未曾听到，而一面交谈，一面向前走去。<br />      小纳一声不出，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br />      过了一会，他突然道：「卫斯理先生，你可以将我父亲的死因讲给我听麽？」<br />      我未曾料到小纳会采取这样单刀直入的方式来问我，这证明我所料不错，小纳的判<br />  断能力之高，只在他父亲纳尔逊之上，而不在纳尔逊之下。<br />      我当然没有理由对小纳隐瞒纳尔逊先生的死因，但是这时我却又难以说出口来。<br />      在我静寂未曾出声之际，小纳又逼问：「你是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他的死因，<br />  但因为还有怀疑，所以你便要解剖他的  体来证实，但如今，你已经证实了，是不是？<br />  」<br />      我抬起头来，道：「是。」<br />      小纳道：「你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你将他的死因告诉我吧。」<br />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道：「小纳，这件事，恐怕你<br />  十分难以明白。」<br />      小纳道：「我准备去了解最难明白的事。」<br />      我脑中再将这件事的经过始末组织着，但是我还未曾开口之际，一阵急骤的脚步声<br />  ，已在医院的走廊中传了过来。<br />      我抬头看去，只见五六个人，匆匆地走了过去，当前一个，是穿着军服的高大汉子<br />  ，面色红润，精力充沛，他几乎是冲到了我的身前的，立即伸出他的大手，将我的手握<br />  住，自我介绍道：「史蒂少校，军中的律师，方天博士的代表。」<br />      我听了不禁吃了一惊，方天为甚麽要律师作代表，他出了甚麽事？<br />      史蒂少校不等我问，又道：「方天博士已被拘留，他被控谋杀，谋杀纳尔逊先生！<br />  」<br />      我连忙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br />      史蒂少校将手按在我的肩头之上：「但是它已发生了    方天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br />  ？」<br />      我点了点头，道：「可以这样说。」<br />      史蒂少校的面上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我的当事人方天对我说，能救他的，只有<br />  你一个人，所以，你为了方天着想，不应该对其他人多说甚麽，方天要你证明他是无辜<br />  的！」<br />      我苦笑了一下，并不言语。<br />  标题&lt;&lt;书路---蓝血人&gt;&gt;<br />  第二十四部：回归悲剧<br />      史蒂少校已不由分说地将我拖了出去。<br />      由于这时，我的脑中已混乱到了极点，竟给他身不由主地拉出了医院，上了他的车<br />  子。<br />      到了车中，史蒂少校驾车向前直驶，在车中，他对我道：「一切证据都证明方天是<br />  谋杀纳尔逊的凶手，卫君，你有甚麽方法可以令他脱罪？」<br />      我仍然苦笑着。<br />      史蒂少校道：「他们发现了方天的办公室中，有电流可以直通太空舱，而在办公室<br />  中，又有着可以直接观察太空舱中所发生一切的电视设备，更找到了电流通传之后，能<br />  产生大量阳电子的装置，而在接通电钮的按掣上，有着方天的清晰的指纹，指纹专家宣<br />  称，那个指纹、留下的时间，和纳尔逊在太空舱中遭受意外的时间，恰好相同！」<br />      我叹了一口气：「史蒂少校，既然方天是有死无生的了，你为甚麽还要为他辩护？<br />  」<br />      史蒂少校炯炯的目光，直视着我，道：「那是因为你的缘故。」<br />      我愕然：「因为我？」<br />      史蒂少校道：「是的，因为你。我是方天的律师，所以是在方天被遭受特别监押之<br />  后，唯一能和他见面的外人。他见到我后，只说一句话：只有卫斯理能救我！他的神经<br />  ，显然已陷入极其激动的情形之中，除了这一句话外，他并没有再说第二句。」<br />      我叹了一口气，道：「于是你相信了他的话？」<br />      史蒂少校道：「是的，我相信了他，我更相信你有办法可以证明他无罪。」<br />      我默然不出声。<br />      方天是无罪的。有罪的，令纳尔逊先生死亡的，只是「获壳依毒间」。<br />      但是，要在地球人面前，证明方天没有罪，这要费多少唇舌？<br />      而且，方天是不是愿意暴露他的真正身份呢？<br />      我想了片刻：「我能在事先和方天见面麽？」<br />      史蒂少校摇了摇头：「不能，方天被严密监视，不能见任何人，除了我以外。特别<br />  军事法庭已经组成，齐飞尔将军是主审官，开庭的日子，是在明日上午。卫君，如果你<br />  有办法的话，要快些拿出来了。」<br />      我转过头去，望着史蒂少校：「我要请你去问一问方天，他是否允许我讲出有关他<br />  的一切，如果他不允许的话，那我也想不出甚麽其他的法子，可以证明他是无罪。」<br />      史蒂少校显然是十分精明的人，他已经听出我的话中，包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他<br />  沉声道：「可以，我尽快给你答覆。」<br />      车子在宾馆门口停了下来，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以冷水淋着头。<br />      不一会，史蒂少校的电话就来了，他在电话中说：「方天的回答是：[如果没有别<br />  的办法的话，那是可以的。]」<br />      我略为松了一口气，方天显然是觉出，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如果他再保持着秘密<br />  的话，那麽他一定会被送上电椅了！<br />      与其被送上电椅，当然还不如暴露他并不是地球人好得多了。<br />      他这样决定是聪明的，也给我省下了不少麻烦。<br />      那一晚上，我是在迷迷糊糊，半醒不睡，精神恍惚的情形之下渡过的。<br />      第二天，我刚起床，史蒂少校已经来接我了，我迅速地穿好衣服，便和他一齐来到<br />  了基地的办公大楼之前，这所办公大楼，可以说是世界上守卫最严密的建  物了，因为<br />  在其中，储存着一国的太空发展以及秘密武器的全部资料！<br />      而今天，建  物之外的守卫，更是严密，我和史蒂少校两人，几乎是在守卫排成的<br />  人群之中，穿过去的。<br />      到了临时特别军事法庭之外，气氛更是严肃到了极点。而且也十分乱，但是却静得<br />  一点声音也没有。<br />      我和史蒂少校进了那本来是会议室的房间，那房间已被布置成一个法庭，几排椅子<br />  上，坐着不少人，有一大半是穿着制服的，他们的军阶，全是少将以上的将官，还有一<br />  部份便装人员，一看他们的情形，便可知他们是高级官员。<br />      齐飞尔将军还没有到，正中的位置空着。主控官席位上，是那个高级安全官，被告<br />  席位则还空着，方天还没有来。<br />      史蒂少校请我坐在他的身边，不一会，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小纳尔逊。<br />      他一坐下来，便对我以极低的声音道：「卫，如果你相信方天不是凶手，我也相信<br />  。」<br />      我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由得紧紧握住了这个年轻人的手。<br />      他的这两句话，在局外人听来，可能十分平淡，但是我却可以听出，在他的这两句<br />  话中，包含着极度的信任在内，方天被控谋杀他父亲的凶手，证据如此确凿，小纳自然<br />  是知道的了。<br />      而小纳在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之后，仍然对我寄以这样的信任，这可以说明我在他心<br />  目中的地位。我握住了他的手，一句话不说，但小纳显已明白了我的意思，面上带着十<br />  分激动的神情望着我。<br />      就在这时候，人们都站了起来，齐飞尔将军坐了下来，而不一会，方天也在宪兵的<br />  带押之下，走了进来，他的面色，青得可怕，直到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接触，他口角<br />  也略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苦笑来。<br />      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式，示意他镇定一些，不要太过份紧张。<br />      但方天的面色，却仍是十分沮丧。<br />      我望着他，我的脑中，忽然像是「响」起了他的声音。当然，我的耳际绝未曾听到<br />  任何声音，但是我却感到方天在说话，而且是在对我说，那当然是他特别强烈的脑电波<br />  在影响我的脑电波的缘故。<br />      我「听」得他在说：「卫斯理，我完了，就算我能逃一死，我还能够回土星去麽？<br />  」<br />      我望着他，不禁苦笑！<br />      为了方天能回土星上去，我和纳尔逊两人，历尽了多少艰险，费尽了多少心血！到<br />  头来，纳尔逊先生还离开了人世，而方天却还被控为谋杀纳尔逊的凶手！<br />      的确，他的身份一被暴露，他在地球上恐惧了近两百年的事实，就可能发生了，那<br />  便是：他将被地球上的人，视作研究的对象，视作奇货可居，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土星<br />  去了。<br />      我的脑中不断地「响」着方天的声音，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br />      我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没有法子和方天通话的，我只是心中迅速地转念着，等到主<br />  控官宣读主控文，读到方天在预定发射到土星去的火箭之中，秘密设置了一个太空舱的<br />  时候，我轻轻一碰身旁的小纳，和他两人，悄悄地退了出来。<br />      在走廊上，我们遇到了数十只监视我们的眼睛，小纳以十分怀疑的眼光望着我。<br />      我低声道：「你可要听我讲述令尊的详细死因麽？」小纳十分讶异，道：「你为甚<br />  麽不在庭上说？方天在等着你为他作证！」<br />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暴露方天的身份，因为这将对他有极大的不利，我要你<br />  帮我忙，将方天救出来，将他送上那枚火箭，他只要有十分钟的时间，便可以回到他的<br />  故乡了。」<br />      他瞪着眼看着我，他显然不明白我究竟是在说些甚麽。<br />      我沉着声音，低声道：「方天是一个土星人！」<br />      他猛地震了一震：「但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我绝不会助他。」<br />      我摇头道：「他不是凶手，他非但不是凶手，而且，他还替令尊报了仇，为我们地<br />  球人，除去了一个极大的祸胎！」<br />      我以尽可能的最简单的描述，将土星卫星上的那种可怕的「无形飞魔」    获壳依<br />  毒间的一切，向小纳讲了一遍。<br />      他在听了之后，大约足足有五分钟之久，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br />      我是可以明白他的心情的，他这时一定正处于极度迷惑，恍若梦幻的境地之中，因<br />  为他在过去十几分钟之内，所听到的一切，全是他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听到过，从来<br />  也未会想到过的！<br />      这等于叫以足走路成了习惯的人，忽然改用手走路一样！<br />      我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我并不去打扰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在较短的时<br />  间之内，明白我所说的一切。<br />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向窗外看去。<br />      由窗外看去，可以看到基地之中所耸立着的许多火箭。那枚土星火箭最高，最抢眼<br />  。<br />      从办公室大楼到那枚土星火箭，约莫有一公里的路程，但是，要使方天通过……<br />      我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禁苦笑。<br />      就在这时，小纳已经开口，道：「卫，你有甚麽法子，可以使方天顺利到达那枚火<br />  箭，使他能够起飞？」我听得他这样说法，知道他已经完全相信我的话了，我道：「你<br />  呢，你有主意麽？」<br />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而且，方天的案子是用不着多审的，立即可以定案，<br />  他也会在极其严密的戒备之下，送出基地，到达最近的有死刑设备之处，去执行死刑！<br />  」<br />      我急促地来回踱着步，在我们附近，有着不少便衣和武装的守卫，他们的眼睛未曾<br />  离开过我们两人，但因为我们都以十分低的声音在交谈，所以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未曾听<br />  到我们谈话的内容。<br />      我心中急促地转着念：如何才能使方天到达那枚火箭呢？<br />      如果不能的话，方天一定会死在守卫人员的乱枪之下，甚至我和小纳，也可能遇害<br />  ！<br />      要使方天不死，那还容易，只要我将刚才向小纳说的话，在庭上说出，方天不死的<br />  可能性就十分大，但要使方天能回到土星，那就非冒险不可了。<br />      我来回地踱着步，小纳则以手托着下颔，一声不出地站着。<br />      过了片刻，小纳来到了我的身边，道：「要使方博士上那火箭，倒还容易    」<br />      我听到这里，连忙问道：「你有甚麽法子？」<br />      小纳笑而不答：「问题是在于，方博士进了火箭之后，他是不是能立即起飞？」<br />      我道：「方天曾对我说过，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是差在没有那具导航仪。我相信<br />  这便是表示，如果他进入火箭的话，那麽火箭立即便可以起飞的。」<br />      小纳道：「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来的第二个问题，那便是：将方天送进了火箭之<br />  后，我们怎麽办？」<br />      我望着他苦笑，道：「如果我想到了解决这个的办法的话，我早已冲进临时法庭去<br />  了。」小纳低头不语，过了片刻，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我们跟着他，一齐飞向太<br />  空！」<br />      我大摇其头，道：「我不愿去，你知道麽，我们如果到土星上去的话，可能只活上<br />  两叁年，便要死了，这是两个星球之间时间观念不同之故。」<br />      小纳道：「当然我只不过是如此说说而已，事实上那太空舱，可能也根本容不下叁<br />  个人。」<br />      我乾咳了几声，道：「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不要硬来，最好，我们完全不露面<br />  ，而在暗中帮助方天，使他能到达那枚火箭！」<br />      小纳仰起头来，道：「根据惯例，当主控官读完控诉书之后，是有休息的。」<br />      我苦笑道：「那又有甚麽用处？我们根本没有法子和方天联络，而且方天是一个十<br />  分胆小的人，他可能根本没有勇气逃跑！」<br />      我讲完之后，摊了摊手，表示我对这件事，可以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br />      小纳将声音放得更低，道：「卫，我倒不认为是绝望了。」<br />      我想起他刚才曾说，要将方天弄上那枚火箭，并不是甚麽困难的事，可见得他心中<br />  一定有着极大的把握，他的年纪虽然比我轻，但是虎父无犬子，我是没有理由轻视他的<br />  话的。<br />      我连忙转过头，向他望去。<br />      小纳低声道：「当我接到我父亲死讯之际，也正是我多年来的一项研究的成功之日<br />  。」<br />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样说法是甚麽意思。<br />      小纳道：「我本来是学农业科学的，我发现，最好的防治蝗虫的方法，莫过于弥天<br />  大雾，大雾使蝗虫辨别方向的能力消失，只能向高飞，而高空的空气流动，却又是对蝗<br />  虫大大不利的，于是，蝗虫便受伤跌落地上，不能为害了。」<br />      我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才道：「那又怎样呢？」<br />      小纳四面一望，道：「我在实验室和辽阔的海面之上，工作了叁年，发明了一棰触<br />  媒剂，我将之称为「雾丸」，只要一通电，便能够使空气中的水蒸气，凝为雾珠，即使<br />  在室内，效果也比任何烟幕弹来得好！我随身带着这种触媒剂。」<br />      我感到事情渐渐有了希望，小纳道：「通电的手续十分简单，只要将「雾丸」接触<br />  普通电流就行了，这一点由我主办，我们可以在办公大楼门前，准备一辆快速的汽车，<br />  由你去和方天联络。」<br />      和方天联络，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br />      当然，方天是可以和他的律师史蒂少校交谈的，但如果我要通过史蒂少校，去向方<br />  天说明这一点的话，势必将所有的一切经过，全都和史蒂少校说明白了，这又是我们所<br />  不愿做的事。<br />      正当我在想不出甚麽办法的时候，忽然我脑中，像是感到方天在叫我。<br />      当然，我耳际仍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br />      我心中不禁陡地一动：方天的脑电波十分强烈，远在地球人之上，所以，我才能感<br />  到他在想些甚麽。而他也能以他的思想去影响别人，令得别人自杀，也就是说，他不必<br />  开口，就可以将他的思想传到我的脑中。<br />      那麽，我不必开口，他是不是有办法知道我的思想呢？<br />      我低声道：「好！你准备一切，我进庭去，设法和方天联络。」<br />      小纳点了点头，我进了临时法庭，方天脑中对我的呼唤，我更加清晰地感觉得到了<br />  。望着他，不断地在脑中翻来覆去地念道：「放心，镇定，我已经有妥善的办法了！」<br />      在我接连默念了十来遍之后，我觉出方天的反应来了，我感到他在急切地问：甚麽<br />  办法！甚麽办法？<br />      我心中不禁大喜，因为这表示方天的确能将我的脑电波，还原为语言！<br />      我将每一句话重覆几遍，在心中默念：「等一会    会有突如其来的大雾你在雾起<br />  之际    便立即向庭外闯去    我会设法替你开路    在大门外    有车子等着，你直<br />  驶火箭    滚回老家去吧    」<br />      那最后的一句话，我倒并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心绪来「幽默」一番，我是真<br />  正地要方天滚回土星去，因为他在地球上，给人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br />      在我心中默念的时候，方天一动也不动。<br />      等我默念完毕，又默念：「如果你已知道了我的思想，那麽便请你点叁下头。」<br />      方天的头，果然点了叁下。<br />      这时候，主控官慷慨激昂的声音，已经到达了最高潮。<br />      他正在叙述，纳尔逊死后，如何在方天的办公室中，发现通电之后在太空舱中便会<br />  产生大量阳电子的事实，齐飞尔将军则全神贯注地听着。<br />      我心中在暗暗着急，因为小纳所说的浓雾还未曾来到！我当然不致于以为他在胡说<br />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却不能不令人焦急。方天也在频频四面张望，当然他的心<br />  中，一定比我更急。<br />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主控官的控词，已将到尾声了，我也焦急到了坐立不安的程度<br />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在低声地叫道：「雾！好大的雾！」<br />      同时，我看到，在门缝中，窗缝中，丝丝缕缕，浓白色的大雾，正在迅速地蔓延进<br />  来，还不到两分钟，法庭中所有的人的足部，都已被掩没在浓雾之中了！<br />      我和方天互望了一眼，方天紧张得面色发育，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那突然而来，<br />  浓得如此出奇的浓雾，使得主控官也停止了宣读控诉书，法庭之中，人人都低头向下看<br />  着。浓雾像是泛滥洪水一样，迅速向上涨来，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每一个人都只剩<br />  下了一半    下半身已没入浓雾之中了！<br />      根据浓雾上涨的速度来看，再有半分钟，方天就可以采取行动了！<br />      我站了起来，在每一个人都现着惊惶的神色中，我来到了门口。<br />      这时，眼前所见的，已是世界上任何地方所看不到的奇景了，在房间中，人人都站<br />  着，但是每一个人，都只能见到对方的头部，等于是许多没有躯干的头颅在浮动一样。<br />      我身子矮了一矮，使我全身都没入浓雾之中。<br />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浓的雾，当身子全都没入雾中之后，我只能看到白色的一片<br />  ，除了白色之外，甚麽也看不见。<br />      我记住了门口的方向，轻轻地来到了门口，推开了门。此际，即使我直起了身子，<br />  也已全身在浓雾之中了，我等在门口，突然之间，我觉出有人在我身旁掠过，也就在这<br />  时，我又忽然听到了齐飞尔将军极其严肃的命令，叫道：「加强守卫！」<br />      我身子一横，阻住了门口，双手向前，猛地推出。<br />      在浓雾之中，我也不可能看到眼前的情形，但是凭我的判断，我认为刚才掠出的是<br />  方天，而如今我则是推开两个守卫的。<br />      果然，我的手推出，便有两个人大声喝道：「甚麽人阻住去路？」<br />      我当然不出声，只是一躬身，向后退了出去。<br />      走廊和大堂之中，也弥漫着浓雾，除了能听到嘈杂的人声之外，甚麽都看不到。我<br />  对这个办公大楼的地形并不熟，一到了走廊之中，便有进退为难之势。<br />      我循着声音冲了过去，撞到了七八个人之多，终于到了门口。<br />      这时，浓雾不但弥漫了整座办公大楼，而且，以办公大楼为中心，正在四面散开来<br />  ，当我闯到大门口时，我仍是甚麽也看不见，只听到一阵车子发动声。<br />      我只盼刚才那一阵引擎声，正是方天上了车子之后，所发出来的。<br />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麽方天是毫无疑问地可以到达那枚火箭之上了！<br />      我继续向外奔去，奔出两叁丈了，眼前突然清朗。<br />      我转过身，向身后看去，整座大楼，全为浓雾所裹，而从浓雾之中，不断有人闯了<br />  出来。<br />      所有的人，似乎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浓雾吓得呆了，根本没有人注意方天这时候<br />  在甚麽地方。每一个人，在闯出了浓雾之后，都回头向自己闯出来的地方看去，连我也<br />  不能例外。<br />      这时，整座办公大楼，都已经为浓雾遮没了，而乳白色的浓雾，还在迅速地向外扩<br />  展，人们面上失色，相互以    的神色望着，不住地询问：甚麽事，究竟发生了甚麽事<br />  ？<br />      是我明白这场浓雾是由何而来的，所以我自然比所有的人冷静得多。这时候，我才<br />  知道人类的智能，实在还是十分低下的，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人类没有立即应付的能<br />  力，而只是惊惶，惊惶！<br />      要知道这时，从办公大楼的浓雾中闯出来的，全是第一流的科学家，军人和高级安<br />  全人员，他们尚且如此，若是这一场浓雾，生在有许多普通人的地方，那后果真是不堪<br />  设想了，世上为甚麽会有那麽多暴乱和盲目的行动，也就不难理解，那全是人类自以为<br />  是「万物之灵」，但实际上邦还是十分冲动和愚笨的动物！我正在呆呆地看着所有人惊<br />  惶的神情间，突然有人在我的肩头上拍了一拍，我转过身来，站在我身后的，正是小纳<br />  。<br />      他向我眨了眨眼：「如何？」<br />      我低声道：「他已经走了。」<br />      小纳耸了耸肩，道：「我的新发明如何？」<br />      我皱了皱双眉，道：「好是好了，可是浓雾越来越向外扩展，何时才能消除？」<br />      他呆了一呆，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请到这里，他突然停住，面上也变<br />  了神色，我连忙问道：「怎样了？甚麽不对？」<br />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闯祸了！」<br />      我吓了一跳，道：「闯祸？」<br />      他拉着我，迅速地奔开去，到了离开办公室大楼已相当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道<br />  ：「我所发明的[雾丸]，能造成大雾的原因，便是通电之后，利用电力，将触电媒剂<br />  散发开来，使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为微小的水珠，从而成为大雾。」<br />      我道：「是啊，你已经成功了，这是一项十分伟大的发明。」<br />      小纳苦笑了一下：「不，失败了，因为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大雾形成之后，在空气<br />  之中，生出了连锁的反应，大雾竟继续蔓延……」<br />      我吃了一惊：「难道永远无止境麽？」<br />      小纳道：「那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强大而乾燥的烈风吹袭的话<br />  ，这一场大雾，可能长久蔓延和持续下去！」<br />      就在这几句话之间，在办公大楼的几幢建  物，也都已经没入了雾中！<br />      整个基地之上，乱成一团，指挥塔上的红灯，不断地闪耀着，示意一切工作都停顿<br />  了下来，因为发生了「突然的、变化不明的紧急变故」。<br />      我看到齐飞尔将军在忙乱地指挥着，几乎所有的车辆都出动了，防卫性的雷达网，<br />  加速转动，因为基地的最高当局，不知道这场大雾是不是敌人方面的秘密武器所造成的<br />  ！<br />      整个基地中的工作人员，人人都忙成一团，只有我和小纳两人，因为根本不是隶属<br />  这个基地的，所以才没有事情做。<br />      小纳的面色苍白，呆了一会，突然道：「卫，我要去见齐飞尔将军说明白，这一场<br />  浓雾，只不过是我的恶作剧而已。」<br />      我一把拉住他：「别去，我佩服你的责任感，但是却不必要。」<br />      他苦笑道：「我怕齐飞尔将军，会认为那是敌对国家的阴谋，而下令报复！」<br />      我摇头道：「事情还不致于那样严重，你若是一向他说明，方天还能走得脱麽？你<br />  也脱不了干系！」他叹了一口气：「我绝想不到我研究的东西，竟会有这样致命的缺点<br />  。」<br />      我安慰他：「你可以继续研究    」<br />      我一句话才请到一半，突然，一阵刺耳的「呜呜」声传入了耳中，那是发最紧急的<br />  信号，我和小纳两人，都不禁一呆。只听得在警号声不绝中，各处的广播器中，都传出<br />  了惶急的声音：「紧急命令！在Ｍ十七号火箭旁的人员，立即退避，现在发现该枚火箭<br />  的燃料，正在自动焚烧，火箭可能发生强烈的爆炸。紧急命令，紧急命令！」<br />      在乍一听到警号的时候，我和小纳两人，都不禁吃了一惊。<br />      但是在听到了那一个紧急命令之后，我们都不禁放下心来。<br />      「Ｍ十七」火箭，就是那枚预定来向土星发射火箭的代号，如今的情形，当然是方<br />  天已经到达那枚火箭，而且已发动火箭的证明了！<br />      我们，不约而同，向那枚火箭奔去，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这枚火箭是绝不<br />  会爆炸的，它将一飞冲天，直达土星！<br />      这时候，用「世界末日」四字，来形容整个基地的情形，并不为过。我相信第叁次<br />  世界大战，即使爆发，紧急混乱的情形，怕还不如现在之甚！<br />      浓雾仍在扩展着，而且正如小纳所说，空气中的水蒸气，产生了连锁反应，扩展的<br />  速度，成倍数地增进，已有一小半基地，陷入了浓雾中。<br />      同时，紧急信号仍不断地响着，附近Ｍ十七号火箭的人，迅速地奔过，而在Ｍ十七<br />  火箭的基地，灼热的火花，已开始喷射，巨大的钢架，开始倒下。<br />      这本来是基地中常见的情形，但是以往，每一枚火箭发射，都是经过周密的安排的<br />  ，但这一次，却是突如其来的！<br />      我和小纳两人，向着和众人完全相反的方向奔着，来到了方天的办公室中。<br />      我们将门窗都关上，并且开着了空气驱湿机，以防止在室内结集浓雾。我们发现有<br />  一具仪器上的红灯，正在不断地闪耀，而且还发出持续的「嘟嘟」声。<br />      我记得方天曾向我说超过，这具仪器，便是可以收听到远自土星上所发出的语言的<br />  长程宇宙通讯仪。方天并还说过，这具宇宙通讯仪的储备电力，只够八日八夜用，在他<br />  到达土星之际，还恰好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向我报告土星上的情形。<br />      我走近这具仪器，按动了其中的一个掣，我立即听到方天的声音，道：「卫斯理，<br />  我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就快回土星了，我们永远地分别了！」<br />      他重覆地讲着那几句话，我没有法子回答他，因为那具通讯仪是只有接收的部份的<br />  。<br />      我和小纳，一齐站在窗口，向外面看去，这时，像泛滥的洪水一样的浓雾，已经蔓<br />  延到了Ｍ十七火箭的基部。<br />      在浓雾中，从火箭基部喷出来的火光，更是壮观之极，突然之间，一声震耳欲聋的<br />  巨响过处，Ｍ十七火箭冲天而去！<br />      在Ｍ十七尾部冒出来的浓烟和火  ，与浓雾纠成一团，我们抬头向上看去，发觉Ｍ<br />  十七冲天而去的速度，在任何火箭之上！<br />      同时，那具通讯仪上，传来了方天兴奋之极的声音，道：「我升空了，我升空了，<br />  我可以回到家乡去了，卫斯理，你一定听到我的声音了，是不是？是不是？」<br />      我这时自然看不到方天，因为那枚长大的Ｍ十七火箭，也已迅速地飞出了视线之外<br />  。<br />      但是我相信方天的面色，一定因为兴奋而呈现着极度的蓝色，这个蓝血的土星人！<br />      在基地中，浓雾继续蔓延，但是在惊惶之后，已渐渐地安定下来。<br />      我们打开了通向总指挥处的传话器，只听得齐飞尔将军正在发布命令：「Ｍ十七火<br />  箭自动飞向太空，原因不明，基地上的浓雾，已证明没有毒质，只是由天气的突然变异<br />  而产生，所有人员不可外出，留守在原来的办公室或宿舍中，食物的供应，将由专车负<br />  责，直到浓雾消散为止，负责防务的人员，应加倍小心，以防敌人  机来袭……」<br />      我和小纳，在沙发中坐了下来，其时，浓雾从门缝中、窗缝中，一丝丝地钻了进来<br />  ，虽然驱湿机在工作着，但是房间中，也蒙上了一层薄雾。<br />      我向小纳一笑：「我们就留在这里等吧，反正食物会由人送来的。」<br />      小纳摊了摊手：「如果我父亲还在生，我闯了这样的大祸，他一定会狠狠地责骂我<br />  的。」<br />      我想了一想：「不会的，为了要使方天回到土星，我想他也不会责怪你的！」<br />      小纳听了我的话之后，默不出声，他面上的神情如何，我也没有法子知道，因为浓<br />  雾已经完全侵入，我已看不到他的人了！<br />      我也沉默着不出声，只有那具通讯仪中，不断传来方天兴奋的声音，我将声音调节<br />  到最低，以免被其他人注意。<br />      方天在叙述着太空黑沉沉的情景，忽然之间，他高呼道：「我经过地球卫星了。」<br />      那是他已经经过月亮了，方天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显然在经过了月亮之后，太空<br />  中是出奇的静，出奇的黑，他根本没有甚麽好说的了。<br />      送食物的人，按时送来食物，我和小纳两人，在方天的办公室中，也未曾向外走动<br />  过。<br />      在总指挥处的命令中，我们知道，基地方面，不断地设法想驱散浓雾，但是却办不<br />  到，浓雾已经蔓延出数百里以外了。<br />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一股即将感到的强大的、乾燥的季候风上，希望这<br />  场季候风可以将浓雾驱散。<br />      那时，已经是四天过了。<br />      在这四天中，方天的话并不多，他只是提到，他在太空之中，遇到了两艘显然是发<br />  自地球的太空船，但这两艘太空船，都已失去了控制，显是船中的太空人已经死去，成<br />  为太空中的游荡儿了，他没有说出这两艘太空船是哪一个国家发射的。<br />      到了第五天，他说在太空中找到了他同伴的  体。他的同伴，就是同他一齐在地球<br />  迫降时受伤，将那具导航仪给了井上四郎之后便飞回太空等死，被人认为是自月亮上来<br />  的那个土星人。<br />      第六、第七天，方天所说的话更少。<br />      而季候风正在向基地的方向吹来，有报告说，在季候风的前锋，和浓雾接触的时候<br />  ，浓雾立即散去。预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季候风便可以吹到了基地了。<br />      那也就是说，在方天到达土星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浓雾之中解救了出来了。<br />      我认为一切事情，到此已告终结，我已经在盘算，事情完了之后，我一定要安静的<br />  休息，而且绝不离家，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为离家到北海道去滑雪而闹出来的！<br />      在我们这样想法的时候，小纳也松了一口气，道：「好了，事情终结了！」<br />      谁都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却还拖上了一个尾巴。虽然那事情<br />  的变化，和我、和小纳、和所有的地球人看来没有关系，但是和蓝血人方天有着极大的<br />  关系，所以我仍要记述出来。<br />      在第八天，方天的声音，又不断地从宇宙通讯仪中，传了出来。<br />      他因为快到土星了，所以说的话，不免有点杂乱无章，尤其是在他到达了土星之后<br />  ，由于意料之外的事情，使他过度地惊愕，更有些语无伦次，我全部照实地记在下面，<br />  请读者注意。<br />      以下引号中的话，全是方天说的，引号中的「我」，也是方天自己。<br />      第八天的下午，正在静寂中，方天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道：「我看到了那可爱<br />  的光环了，它是浅紫色的，宇宙之间，再也没有一种颜色，比环绕着我们星球的光环更<br />  美丽的了，我向它接近，我向它接近，我的太空船穿过了它    」<br />      「咳，它的电荷为甚麽比我所熟知的超过了数十倍呢？这……这……这……」<br />      (这时，在和方天的语言同时，又有一阵震荡声传出，大约是他的太空船受了震荡<br />  的缘故。)<br />      「那一定是土星人有了新的发现啊，我看到土星了，这是我的星球，卫斯理，我开<br />  始降落了，我回到家乡了！时间和我计算的，相差了四分钟，也就是说，我只可以有六<br />  分钟的时间向你叙述土星上的情形，过了六分钟，通讯仪的储备电力便用完了，而地球<br />  人是没有法子补充的，我们也就永远音讯断绝了，除非再有土星人到地球上来……」<br />      (方天的声音，显得愉快之极。)<br />      「我的太空船下降了，啊，我熟悉的山川河流，啊，费伊埃悉斯    那是土星上最<br />  高山峰的名称：勤根勒凯奥    那是土星上的大湖，是我们最美丽的山，最美丽的湖！<br />      「我离开我久违的土地越来越近了，我看到大的建  物，我要降落在我自己国家首<br />  都的大广场中，我正成功地向那里飞去，奇怪得很，我离开地面已十分接近了，为甚麽<br />  没有飞行船迎接上来呢？为甚麽没有人和我作任何联络呢？」<br />      (方天的声音，这时已变得十分迟疑。)<br />      「我着陆了，十分理想，甚至一点震荡也没有，卫斯理，从现在起，我出了太空船<br />  ，可以有六分钟的时间，向你报告土星上的情形    」<br />      (我和小纳两人，都站在通讯仪之旁，用心地倾听着。可是，方天突然尖叫起来！<br />  )<br />      「啊！这是甚麽？是人群来欢迎我了，卫斯理，在通向广场的所有街道上，都有人<br />  向我的太空船涌过来，我是被欢迎的    啊！不！不！不！这是甚麽，这是甚麽？<br />      「这是甚麽，他们是甚麽？他们是甚麽？卫斯理，他们是甚麽？」<br />      (我和小纳，相顾愕然！)<br />      「他们是甚麽？他们不是人……是我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怪物他们围住了我的太空船<br />  ，我……认不出他们是甚麽来，他们像……是章鱼……他们的手，长得像  条一样，他<br />  们的眼中……泛着死气，啊，土星已被这群怪物占领了……<br />      「不！不！这群怪物是不可能占领土星的，他们越来越多，他们全是白痴，只知道<br />  一个对一个傻笑，我的天，我的天，他们是人，是土星人，是我的同类，是土星人！<br />      「我认出来了，那个爬在我们国家缔造者的金属像上的，是首都市长，他是一个庄<br />  严的学者，但这时他不如一只猴子，我回来作甚麽？我回来作甚麽？卫斯理，你说得对<br />  ，土星人全是鄙劣的小人……」<br />      (方天不断地喘着气。)「在我离开土星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七个国家，几乎在<br />  同时，都发明了一种厉害的武器，土星上是没有战争的，但是对毁灭性武器的研究，却<br />  又不遗馀力，那种武器，能破坏人的脑部组织，使人变为白痴，而且使人的生理形态，<br />  迅速地发生变化……」<br />      (方天的声音，越来越沉重。)<br />      「但是因为这种毁灭性武器，即使是试制的话，如果试验的次数多了，也会引起如<br />  同使用同样恶果，所以七个国家之间，订下了协定，大家都不准制造，可是……现在…<br />  …现在……」<br />      (方天在呜咽着。)<br />      「现在显然是谁也没有遵守那个协定，每个国家都在暗中试制，土星的空气变了，<br />  土星人变了，变得了还不如猿猴的白痴，变成了怪物，卫斯理，我怎麽办？我回来干甚<br />  麽？我回来干甚麽？」<br />      (方天在声嘶力竭地呼叫着。)<br />      「这不是我的家乡，这不是……我的家乡在哪里，我的家乡，我可爱的家乡    」<br />      方天的话显然还没有讲完。但是通讯仪上的红灯，倏地熄灭，他的声音再也听不到<br />  了。<br />      我退后一步，坐倒在沙发上。<br />      我不知道方天的结果如何，他或许是又驶着太空船，直飞向无边无际的太空，再去<br />  寻找他失去了的家乡，或者他步出太空船，在已变了质的空气影响下，他也变成那样的<br />  怪物，或者，他会在那群白痴的攻击中，连人带太空船，一齐毁灭，或者……<br />      我没有法子推测下去，因为土星离地球实在太远了，可不是麽？<br />      强烈的季候风依时吹到，驱散了浓雾。<br />      没有人知道这场浓雾的由来，我和小纳，也离开了基地，他要回欧洲去，我则回家<br />  来。<br />      每逢晴朗的夜晚，我总要仰首向漆黑的天上，看上半晌。<br />      我无法在十万颗星星中找出土星来，我只是在想：方天究竟怎样了？<br />      有着高度文明的土星人，自己毁灭了自己，地球人会不会步土星人的后尘呢？<br />      我这样呆呆地站着，每每直到天明！<br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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