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一块活的雨花台石
这是一个旧故事,也可以说,是一个新旧交织的故事,因为故事的前
半部,发生在很久以前,后半部,却是最近的事,相隔了很多年,一件古
怪得不可思议的奇事,才算是有了结束。
先从前半部讲起。
我的中学同学中,有各地来的人,其中有一位,来自镇江,事情就开
始在这位镇江同学身上。
这位同学,叫徐月净,这个名字很古怪,有点像和尚名字,而他家又
恰好在金山寺下,是以我们都戏称他为“和尚儿子”,徐月净是一个好好
先生,给我们取了一个这样的绰号,居然也认了,不加抗议。
镇江金山寺,是一所很有名的寺院,白蛇传中,法海和尚作法,“水
曼金山”,就是引长江水来浸金山,而金山是长江中心的一个小岛,岛上
怪石鳞峋,树木葱翠,寺院依山而筑,气势雄伟,真是一个好去处。我有
一次游金山寺,就是和徐月净一起去的,因为那一年过年,我邀他在我家
主了几本),,年初四,他也邀我到他家中去,当天下午,他就带我去游金山
氛
那天天气十分冷,中午开始阴冷,等我们到了金山时,天开始下雪,
婴山到了金山寺,雪愈下愈大,看来已无法游山,只好游寺了。
我们在寺中转了一转,徐月净道:“好冷,你要不要喝杯热茶,寺中
旬栅尚我全熟。”
我笑道:“当然,你本来就是和尚儿子r ·
徐月净显得很尴尬,他忙道:“别胡说,在学校说说不要紧,在庙里,
F能说/ . 、
我呵着冻得发红的手:“好,我不说了,最好找一个有学问的和尚,
I以和他谈谈大。”
中学生容易自命不凡,我那时以为自己知识丰富,所以才提出那样一
、要求来。徐月净立时道:“好,有一个和尚,叫智空,他最多稀奇古怪
·283·
的东西,而且有各种古怪的故事/
我十分高兴:“好,找他去广
徐月净带着我,穿过了大雄宝殿,经过了几条走廊,他自小在金山寺
玩,自然对寺中的一切,熟得可以,他到了一间禅房门口,敲着门.里面
有人道:“进来,是月净么?“
我不禁呆了一呆:“他怎么知道是你呀严
徐月净眯着眼,向我笑了一笑:“我也不知道,事实上、他好象有一
种特别的力量厂
就一句话,已经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徐月净推开门;我向里面望
去,只见一个和尚,坐在一张桌子之前,正在抄经书。
这个和尚,如果他不是穿着袈裟的话,看来也是像一个教员,他看到
了我们,笑了笑,徐月净道:“智空师父,这是我的同学,卫斯理/
我也不知道向和尚应该如何行礼才好,星以只好点了点头,智空和尚
倒很和蔼可亲,点头道:“请坐,外面下雪,好冷啊广
外面的确很冷,但是掸房中很和暖,因为生着一炉炭火,我在炭火边
坐了下来,徐月净道:”智空师父,卫斯理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将
那只木鸭子拿出来,给他看看/
智空和尚微笑着,站起身,来到一只木柜前,打开一个抽屉,回头
过:“你来看/
我忙走了过去:“是什么东西y
我说着,已经看到那只“木鸭子”了,那是一截老树根,样子就和一
只鸭子一模一样,真可以说是维妙维肖,但是却一眼可以看出;那是天然
生成的。
这东西自然奇趣,我拿起来玩了一会,然而离我想像中的“离奇古
怪”;还差得很远。
接着,在徐月净的要求下,智空和尚又给我看到几烊东西,一样是壳
作宝蓝色的“风凰蛋”,我想那大约是驼鸟蛋,另一样,是一串念珠,看
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据智空和尚说,它是山畦的骨头做的,“出家人
不打班语”我自然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还有一只很旧的竹盒子,盒中放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就是真正的
·2以·
)小云叼叮风趴硒紫址C前天叨用叼 W五 叼,足以化川
)然十分大、沮反正徐月净的家就在金山,我已有要冒雪回
;净也看出我有点不耐烦了、他对我道:“智空师父还有…
i,可以令你大开眼界的/
:道:“是么y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你们要不要去吃一碗斋面y
“怎么没有了,你那块石头呢y
:氛,本来是很融洽的,可是徐月净的这~句话才出口,我
:不对头了!
1,徐月净像是说错了什么极其严重的话…样,现出十分慌
谐空和尚的面色、也陡的一变,变得十分戒看。
燃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徐月净的那一句话,
;地方。徐月净只不过问,“你的那一块石头”,一个和尚。
决没有什么不对。
的情形,徐月净倒像是问了一句“你藏的那个女人呢”…
·年纪大·一。些,我一定会装着不出气氛有什么不对,不再去
我却年轻、我只觉得奇怪万分,我立时道:”什么石头V
.徐月净和智空和尚的淬情,更是尴尬了,就像他真的藏 。
经被我识穿了一一样,智空和尚光是瞪了徐月净一眼,徐月
·么大锗事一般,低下头去,~言不发。
和尚转头,望着窗外:”啊,雪愈”F愈大、你们也该回去
头,智空和尚竟由热诚欢迎,而变成了下逐客令了,而
配合褥很好,立时道:“是啊,我们该回去了/
几乎立时要咦了起来;但是我却忍住了未曾出产。我的心
锭惑,不知道他们提到的那块石头,究旯是怎么一回事,
弄清楚这件率,而且决定先在徐月净的身上下手。
,2历,
所以我道:“好啊,我们该回去了/
徐月净和我一起离开了禅房,到了房外,他忽然又叫我等一等,又进
岳去,和智空和尚叽咕了一阵,然后才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走了出来。
我们一起离开”了金山寺,向下山的路上走着,到了山脚下,我仍然直
向前去,徐月净伸手拉住了我的衣服,道:“你到哪里去?我家在那边r
我道:“我知道你家在那里,可是我现在要到码头去,搭船进城。”
徐月净愣然道:“进城?干什么y我大声叫道:“回我自己的家去/
徐月净呆了半晌,雪十分大,我们两个人,只站了立了片刻,连眉毛
上都沾了雪花。
徐月净在呆了半晌之后,才道:“你……你在生我的气了?”
我知道徐月净是一个老实人,非用重语逼他,是不会发生效果的,是
以我立时道:“我何必生你的气,我们根本不再是朋友了,为什么我要生
你的气y
徐月净着急道:“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们是好朋
友r
我冷笑着:“是啊,是好朋友,与和尚眉来眼去,算什么好朋友?”,;
徐月净低下头去,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哀求道:“卫斯理,这
件事,别再提了好不好?” “
我的好奇心,使我变得硬心肠,虽然徐月净己急得几乎哭出来了,但
是我还是道:“不行,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你得详细告诉我厂;:
徐月净抬起头来,哭丧着脸:“那……那不行,我答应过智空师父,
不对任何人提起r ”
我看出徐水净已经投降了,是以我又逼了他一句:“哼,我还以为舀
们真的曾经是好朋友广
徐月净望了我半晌,又叹了一声,拉住了我的手:”好,我讲结你
听/
他拉着我,进了一家小菜馆,在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我们棒着尧
杯,暖着手,徐月净又道:“我对你说,便是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不伯
再对旁人说起。” :=:
我笑道:“一块石头,何必那么紧张,那究竟是一块什么石头叩罕
·兀6·
徐月净道:“一块雨花台石/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问,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可是徐月净说得很明
白,那是一块雨台花石,我在一旁听了之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雨花台石是十分有趣的东西,晶莹美丽,可爱异常,花纹和质
地好的雨花台石,价值也相当高。但是无论如何,一块雨花台石,不值得
如此神秘,除非他们两人神经上都有多少毛病。
我在呆了一会之后,道:·‘行了,早知只不过是一块雨花台石,我们
也不必吵架/
我已经表示我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可是徐月净究竟是老实人,他既
然开始讲了,就要将事情讲下去,这时,他反倒主动的道:“这块雨花台
石,与众不同,我也只见过一次厂
我顺口道:“不同在什么地方y
徐月净的神色十分凝重,压低了声音:“它是活的/
这一次,我真的疑心我听错了,我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徐月净重复了一遍,说的仍是那四个字:“它是活的/
我呆住了,出声不得,一块石头,雨花台石,它是括的,这实在荒唐
到了超乎常识之外,令人无法接受,我道:“恬的?石头?你弄错了吧?…
徐月净神色严肃地道:“没有弄错,我看到过,虽然我只见到过一次,
但是它的确是活的,一点不假,智空师父根本不肯给我看,是我有一次,
不敲门就进他的掸房撞见的,他叫我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别人厂
我的好奇心,被提到了顶点,因为我知道徐月净决不是一个说谎的
人,而一块雨花台石的是活的那件事,又实大无法接受了。
是以我的身子俯向前:“你详细告诉我/
徐月净道:“那一天,是夏天,我推开他掸房的门,看到他正在凝视
着刊·么,而一见我来,就立时拿袖子将桌上的东西盖住,我那时很顽皮,
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和他变着话,突然掀开了他的衣袖,就看到了那块
雨花台石了,它有拳头大小……”
我不等他再往下说,便道:“当时,那块石头是在跳着,还是怎么
样y徐月净道:“我说它是活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道:“那么,它如何是活的呢尸
· 287·
徐月净喝了一口茶:“你耐心一点,听我说下去,我当时看到只不过:
是一块雨花台石,心中也感到奇怪,那块雨花台石很美丽,椭圆形,一半j
“一 ””…”一一””” 一 ”一”一 ,”” ”:
是深红色,另一半,是一种近乎白色的半透明,本来,我看到是雨花台:
石,只不过顺手想拿起它来看而已,可是智空师父却紧张得将我的手按:
住,叫了起来,道:“别理它厂 、:
“我当时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y智空师父道:“我也不知道那是:;
什么,那是我在雨花台抬回来的/我道:“我早就看出它是一块雨花台石:
了厂智空师父道:“可是它与众不同,你看/智空师父说着,将那块雨)
花台石,移到了阳光之下。” :
徐月净说到这里,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双手紧握着拳,面色也变了。,、
他的紧张的神情,连带使我也紧张了起来,我追:“你看到了什么卜:
徐月净双手棒着茶杯,他的手在发抖,以致有好些茶洒了出来,他的::
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嘴唇颤动着,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
我心中更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说呀,不论你看到了什么,现在:
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话,多少起了一点作用,徐月净的神色,变得镇定了许多,他先:
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可思议,那块雨花台石,一半是深红色的,而另畸姜
半,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石中的情形……~
我是一个心急的人,徐月净讲的话,不得要领,使我很急躁,我蟀仰j
道:“刀附已经说ttT,告诉我,在将“瞅石头移到阳光zT,你看到川
什么?” …,1
,”) 戴《:
光·下,那半透明的一部分,看来更加透明,我看到,自那红色的一部分、
有许多一丝一丝的红丝,像是竭力要挤向那半透明的部分,而在那半透吸:
的部分,又有一种白色的丝状物,在竭力拒绝那种红丝的侵入,双方纠缠;
着,那种情形,使人一看到,就联想到一场十分惨烈的战争/;(
我望着徐月净一一实际上,我是瞪着他,我的心中在怀疑他是不是正:
·288· ;
1
;
方吃语!
在我的神情上,徐月净显然也已经看出了我的心中正在想些什么,是
囱苦笑了起来,放下了茶杯:“我所说的,全是真话,信不信由你/
我仍然瞪着他:“和尚儿子,你的意思是叫我相信,在一块石头之中,
一场战争y
徐月净感到十分尴尬,忙道:“不,不,那或许是我的形容词不怎么
当,但是,在那块雨花台石之中,确然有着争执,我的意思是,那种红
泅白色的丝状物,它们是活动的,而且正在挣扎着,我说那块石头是活
就是这个意思/
我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徐月净所说的~切,令我消化不了,我得好
鲁他的活,在脑中整理一下,才能够逐渐接受。
而在我考虑间,徐月净又补充道:“所以,并不是说那块石头是活的,
圣那块石头之中,有着活的东西厂
那时,我已经将徐月净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为了郑重起见,所以我
q他的绰号,而叫着他的名字:“月净,你一定眼花了,雨花台石有不
叠有着极其奇妙的花纹,在阳光之下,稍有错觉,那种隐藏在石内的花
看来就会像活的一样广
徐月净忙摇着手:“不,绝不相同,你以为我没有看见过雨花台石么?
已过许多美丽的雨花台石,但那些和智空和尚的那颗,完全不同,他的
顷,是活的、我的意思是,石头中有恬的东西/
徐月净说得十分认真,他那种认真的态度,使我无论怎样想,也绝不
氦到他是胡言乱语。
我呆了半晌,才道:“你只看到过一次y
徐月净点头道:“是的,智空师父不准我向任何人提起这块石头的事,
三在他的面前,也绝不准提起,我也一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刚才,我
寸冲动,提了起来。他的反应如何,你看到了/
我”晤”地一声:“他的反应,倒像是你提及他在禅房中藏了一个女
徐月净苦笑道:”真像/
我问道:“他为什么那么神秘,不想人知道他有着那样的一块雨花台
, ·2阴·
石’调
徐月净摇头道:“我不知道/
ax1问道:“‘那么,当时你看到了那种奇异的现象,你有没有问他。
这块石头中,究竟是什么东西y
徐月净道:“当然有,我看到的情形,实在太奇特了,我怎么能不为
间:可是智空师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ft/4,他只是TAT一些玄之又玄以
后/
我追问道:·‘他说了些fr/4?”徐月净道:“他说什么,上天造物之奇
决不是我等世俗人所能了解的,又说什么,佛能纳须弥于芥子,于芥子呼
现大千世界/
我眨着眼:“这是什么意思?”
徐月净道:“谁知道,佛法本来就是玄学,只怕连他自己,也一样]
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呆了半晌,吸了一口气道:“月净,我想看看那块石头。“
徐月净吃惊地望着我,我完全明白,徐月净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他q
白我的性格,是想到了做什么,一定要做到的那种人!
是以他忙摇手道:“不行,智空师父一定不肯给你看的,他一定不1
给我看/
我也早已想好了我的办法,所以我道:”我不去求他让我看那块刁
头/
徐月净的神情更吃凉了,他张大j”口,呆了半晌,才道:“你不是;
……要去将那块石头……”
他是一个老实人,主他的口中,始终说不出一个“偷“字来,我不:
他结巴巴再向下说,就馁上了口:“你和我一起将它偷出来厂
徐月净大声道:”我不去/
他叫得实在太大声、”,以致茶名中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向我们望”
过来。
我放下j”茶钱,拉削也便向外龙,到:j”茶馆外,我才埋怨他道:”
疯了,我门是商量着到盆ili寺偷东西,你怎可以那么大声严
我和他一起向前走着,因为下雪,街道上泥泞不堪,我道:”我非
· 290,
厂可,讹叫你将这种怪事告诉了我?你如果不敢和我一起去,就证明你在
说谎/
本来,像我这样的“激将法“,用在徐月净这样的老实人身上,是万
试万灵的,可是,这该死的“和尚儿子”像是已立定了主意,不肯跟我去
偷东西了,他摇着头:“我不去,就算我是在撒谎好了/
第二部:两个倒霉的小偷
他讲出这样的话来,我倒无法可想了,我们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
默默地向前走着。
不一会,到了徐月净家中,我们仍然相互问不说话,徐月净在他房间
后的小院子中,堆着雪人,他自然不是对堆雪人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他
有意避开我,不肯和我谈话而已。
我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在房间中盘算着,一直到吃过了晚饭之后,
天色全黑了下来,我们才开始说话,是我先开口,我道:“好了,和尚儿
子,我不要你陪我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你放心,别的和尚不会捉我,
因为我不是去偷他们的东西,而智空和尚就算捉到了我,他也不会声张出
来,因为我是去偷那块古怪的雨花台石,他不敢对人家说他有一块那样古
怪的石头/
我的诡辩;使徐月净一时之间,难以应对,他只是道:“我还是不
去/
,我笑着:“我根本没有要你去,而我也早就盘算好了,和尚都要做早
课,智空和尚也不能例外,我们半夜偷进寺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一到
清晨,和尚全都到佛堂念经去了,我们就偷进禅房,偷了那块石头出来,
管保万元一失。”
我心中实在还是想徐月净和我一起去的,老实说,一个人去做那样的
事,总有点不自在,所以,我故意在我的话中,用“我们”这两个字。
徐月净默不作声。
我又道:“这块雨花台石,既然如此之怪异,说不定有着极高的科学
价值,如果让他一直埋没在禅房,那实在太可惜了,你可知道雨花台石的
同净苦笑道:”叫醒我做什么,我又不曾答应和你一起去偷东西。”
笑了起来:“你怎可以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一定会后悔一世/
月净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钻进了被窝,虽说我们都想
一觉,再采取行动,可是却全紧张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来,我们索性不睡了,弄旺了炭火,详细地计划着如何开始行动。
了凌晨三点钟,我们离开了徐月净的家。
己停了,积雪很厚,才一开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令得我和徐
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我们缩着头,笼着手,顶着风,向前走着。
我们开始上山的时候,风势颈疾,吹得我们两人,全身都像是冰一
上厚厚的皮袍子,就像是纸糊的,一点也顶不了寒。
月净的牙齿打着震,以致他讲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地,他道:
已会跟你来于这种事/
也一样发着抖:“已经来了,还埋怨什么?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有关
头的事,我怎么会想出来要偷来看看?…
们咬紧牙关,顶着寒风,向山上走着,积雪又厚,脚高脚低,身上
叉臃肿,好几次跌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打着滚,我心中在想,只怕
启有窃贼以来,没有哪两个小偷,有我们这样狼狈的了。
不容易,来到了寺前,我们又不敢从寺正门进去,沿着围墙,绕到
),、。 =
咸们沿墙站着,受到寒风的威胁稍小了些的时候,徐月净又叹了一
“古人做诗,说什么踏雪寻梅,情调如何好,他妈的全是鬼话。”我
;得发红了的双手:“别理会那些了,我们还得爬墙进去厂徐月净叹
“这一辈子,总算什么都试过了,你先托我上去。“
:将徐月净托了上去,自己也爬过了墙,好在庙墙并不是太高,爬墙
;是十分困难。
;我们爬进了寺之后,远远已断断续续,传来了鸡啼声,我们恰好是
1寺后的厨房附近爬进来的,厨房中有灯光,热气蒸腾,我们真想奔
好好地暖和一下,再开始行动!
i们贴墙站了一会,才继续向前走,由徐月净带路,一直来到了智空
i禅房附近,才蹲了下来。也幸亏有徐月净带路,如果是我一个人摸
·”3·
来历么严
徐月净听得我忽然之际,转了话题,他也不禁一呆:“雨花台石的来
历是什么叩
1ki8 :“全世界,只有南京雨花台,才有那种花纹美丽、质地晶莹坚
硬的石头,当然不是地上长出来的,它是天上掉下来的/
徐月净道:“别胡说了/
我笑道:“和尚儿子,你自己见识少,就不要讲人家胡说,你可知道
“天花乱坠”这句成语?”
徐月净不服气地道:“当然知道/
我道:“好,这句成语的上一句是什么尸
徐月净瞪了瞪眼,说不上来。我笑道:“这就是了,你还是不知道。
“生公说法,天花乱坠”,这里面是有一个故事的。”
徐月净道:“那和雨花台石,又有什么关系?”
湘:“自然有关系,生公是晋时一位高僧,叫竺道生,他在虎丘说
法,说得顽石尽皆点头,他在南京说法,说得天花乱坠,自天上跌下来的
花,都化为五色石子,所以这个说法的地方,就叫做雨化台,那些石子,
就是雨花台石/
徐月净笑了起来:“你牵强附会的本领,倒是第一流的了。“
我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领,那只不过是前人的笔记小说的记载
而已/
徐月净道:“这种记载,如何信得?”
我道:“当然不能尽信,可是也多少有一点因头,天花乱坠,化为五
色石子,自然是没有科学知识的人所说的话,而如果从科学的观点来看,
可能是有一颗流星,化为殒石,穿过地球的大气层,变为千百万块小的殒
石粒,落在雨花台这个地方,当万千殒石粒坠下,不是正像天上的花朵纷
纷坠下么?”
徐月净笑道:“好了,我说不过你厂
我也笑着,拍着他的肩头:“本来就是,我想他那块雨花台石,一定
有着科学上的研究价值,说不定,我们两人,可以研究出一些天文学上的
意外新发现。睡吧,半夜我会叫醒你的厂
· 292·
进来的话,那些大殿、偏殿、走廊、院子只怕已弄得我头昏脑胀,转到天
亮,也转不出去!
但徐月净就不同了,他是自小在金山寺玩大的,对于寺内的地形,自
然十分熟悉。
我们蹲了下来之后,更觉得寒冷了,棉鞋已被雪湿透,一阵阵透骨的
寒气,自鞋底之上,直冒了上来,两个人都在发着抖。
虽然我内心的好奇心,仍然是如此强烈,但是我也有点后悔了,真是
的,放着暖被窝不享受,倒来这里受这样的活罪!
远处的鸡,啼了又啼,可是和尚却老是不肯起身,好不容易,钟声响
了起来,我们看到,有些房间中,亮起了灯火,我们躲在墙角,看到寺中
的和尚,一队一队,向佛堂走过去。
又等了一会,佛堂那面,响起了诵经磐声,木鱼声,我低声道:“差
不多了/
徐月净点了点头,我们要相互扶持着,才能站起来,而站起身来之
后,我们的双脚,根本已冻得麻木了,几乎难以向前挪动!
我们仍然相互扶持着;向前走了几步,从一扇角门,转进了走廊,走
廊中静悄悄地,天还没有亮,我们快步向前,奔了几步,来到了智空和尚
的禅房门口。
我先贴耳在房门口,向内听了听,听不到有什么动静,就推开了门,
智空和尚果然不在房间中。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徐月净好像又犹豫了起来,我连忙用力一推,将
他推进了房间:“快,他那块石头,放在什么地方?”
徐月净向那只大木柜的上面,指了一指。
我抬头向上一看,拖过了一张木凳,站了上去,再伸直了手,总算可
以勉强够得上那只抽屉的铜环,我拉住了铜环,将抽屉拉丁开来。
我并不能看到抽屉中有着什么,只是踞着脚,伸手在抽屉中乱摸着,
总算给我摸到了一只方形盒子,我将那只盒子,取了出来,低头望着徐月
净。
徐月净连连点头,我忙将盒子取了下来,椎上了抽屉,跳下了凳子。
我将盒子打了开来,只见盒中放着一块石头,在黑暗中,也看不出那
· 294·
石头是什么样子的,我拿着盒子,塞在袍子的袖中,和徐月净两人,退出
了掸房。
当我们又翻出了围墙之后,两个人是一口气不停,奔下山去的,天色
才开始有点亮,一路急奔,我们都大国喘着气,倒也不觉得冷了。
我们先在一个卖豆浆的摊子上,喝了一碗热热的豆浆,喝得头上冒
汗。
当我们回到家中的时候,徐月净家的佣人,用吃惊的眼光,望定了我
们,我们一起来到了徐月净的房间中,我道:“怎么样,我说一定可以成
功的吧厂
徐月净道:“快拿出来看看广
我笑道:“你已经看过一次了了,倒比我还心急广
栋月净道:“那东西实在太奇怪了,我也一直在想,上次我看到的。
会不会是我眼花了/
我自袖中,将盒子取了出来,打开盒盖,这时,天色已大明了,阳光
从窗中照进来,是以我一打开盒盖,就可以看到,那确然是一块雨花台
石,有拳头般大小,一半红,一半透明。
就算这块雨花台石,没有徐月净说的那种神异的现象,也是一块令人
见了,爱不释手的有趣玩意儿。我将那块石头,拿了起来。
徐月净忙道:“快对着阳光看看,你就知道我绝不是骗你引”
我将那块石头,举了起来,使太阳照在石头之上,在那刹那间,我也
呆住了。
那块雨花台石的半透明部分,在阳光之下,变得几乎全透明,但也当
然不是像水晶那样的澄澈,不过,里面发生的事,也看得够清楚了。
我之所以选择了“里面发生的事”这样近乎不通的句子,是有原因
的,因为我一眼看去,就直接地感到,在那块石中,有事情发生着。
当然,我绝对无法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的确看到有事发生。
事情和徐月净曾经形容的大致相若,但是徐月净的形容本领,相当低
能,他曾选用了“战争”这样的字眼,也不是十分恰当的。
正确地来说,那应该是厮拼,是无情的厮杀和斗争。为什么会给我以
那样的感觉,连我自己也有点说不上来,但是我所看到的情形,的确使我
· 295·
立时联想到血淋淋的屠杀!
我看到,在那红色的一部分,有着许多红色的细丝,想挤到透明的地
一部分来,而在那透明的一部分,则有许多乳白色的细丝,在和那种红色
的细丝迎拒着、纠缠着,双方绝不肯相让,有的红丝或白丝,断了开来。
迅速消散,但立时又有新的红丝和白丝,补充上去,继续着同样的厮杀和
纠缠。
我真是看得呆了,没有人可以否定那石头中的这些细丝是活物,因为
它们在动。在斗争。
我呆呆地望着那块石头,看了很久,紧张得我的手心中在冒着汗,我
仿佛是在空中,参观着一场惨烈无比的斗争,在小时候,我喜欢看黄蚂蚁
和黑蚂蚁打仗,但是比起这雨花台石中的那种厮拼来,蚂蚁打仗,根本算
不了什么刺激的事了。
徐月净一直站在我的身后,过了好久,他才道:“不是我眼花厂
我也哺哺地道:“也不是我眼花厂 。
徐月净的声音有点急促,他道:“这是什么?怎么在一块石头之中,
会有那样的事发生y
我撑着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那全然是超出我知识范围
以外的事,我就想胡诌儿句,也是难以说得出口。
我只好道:“我不知道,真是太奇怪了,那些东西,明明是活的/
徐月净道:“是的,他们在互相残杀/
我的手有点发抖,我将那块雨花台石,放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当那块雨花台石离开了阳光的照射之后,透明部分没有那么明亮,也
看不出内中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来,我们两人互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我才道:“想法子剖开来看看/
徐月净忙道:“不可以,如果里面那些东西,走了出来,那怎么办y
我道:“那只不过是些细丝,怕什么?”
徐月净骇然道:“或者它们见风就长/
我听得徐月净那样说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月净的话,
实在太可笑了,他将石头中那些细丝,当作是孙悟空的金箍捧,会见风就
长?
· 296·
可是,我只笑了一半,就笑不出来了。
我之所以在突然之间,收住了笑声,并不是因为徐月净瞪大了眼望着
一副愤怒的神气,而是我在突然之间想到,事情一点也不好笑!
真的,在石中的那些两色细丝,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点也不知道。
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东西,又怎知它不是见风就长的怪物,怎可立时否
民月净的话?
徐月净究竟是老实人,他见我不再笑了,愤怒的神色,也缓和了许
他道:“我们还是别弄坏这块石头好,你也看够了,将它送回去吧广
我忙道:“不,如果不将它剖开来,怎能够研究石头里面的那些细丝
=是什么y
可是这一次,徐月净像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听我的拨弄,他大声道:
行,我一定要将它送回去/
我撇着嘴:“你这人真是没有出息,一点研究精神也没有。”
徐月净呆了一呆,忽然叹了一口气,讲出了几句十分有哲理的话来,
多“唉,你口日声声研究,我们不能明白的事,实在大多了,而且,
三是每一件事,都是可以研究得出道理来的/
我无法反驳徐月净的那几句话,所以我呆住了不出声,那时,我的手
紧握着那块雨花台石,而当我紧握着那块雨花石的时候,我更可感到
中发自石头内部的轻微的颤动,那块石头,真是“活“的!
自然,我对于这种轻微的震动,在开始的时候,觉得十分奇特,然而
毫再一次在太阳光下审视那块石头的透明部分,看到它内部那种红色和
己的细丝,那样纠缠不休,狠狠苦斗的情形。我党得,石头的内部有着
乞惨烈的争斗.而外面的感觉上,只是那么轻巧的颤动,实在太不足为
徐月净一直在我身后催着,要将石头送回去,我也决定了不去理会
我决定非但不将石头送回去,而且,还要召集更多的人来研究,这块
圣的雨花台石之内,究竟有着什么东西,自然我未曾将我的决定对徐月
尧出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出了决定的话,徐月净一定会和我大吵
少的,我决定欺骗他。
·2叨·
而就在这时候,徐月净的老仆人在门口叫道:”少爷,老爷叫付卜
去/
徐月净没有好气地道:“什么事y
老仆人在门外边:”金山寺有一个和尚未找你,老爷正陪他在客厅说
话/’
徐月净一听,面色就变了,他呆了好一会,才道:“好,我就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立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糟糕,智空师父来
了广
我也吓了一跳,但是我仍然自己安慰自己:“怎知道一定是他,金山
寺有许多和尚/
徐月净道:“不论怎样,既然是指名来找我,那八成是智空师父,我
一个人不敢去,你一定得和我一起去才成,事情是你闹出来的。”
想起来的确可能是智空和尚,想到我偷了他的东西,我心里也不禁有
点发寒! ”
但是我是一直在学校中充大人物充惯了的,想起如果临阵退缩的话,
以后讲话嘴也不响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好,去就去厂…
我将那块雨花台石,塞进了袍子袋中,就和徐月净一起走了出去。
我一面心中在盘算,如何应付,一面又在希望,来的不是智空和尚。
可是当我和徐月净一走进客厅,抬头一看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而智空和尚满面笑容,正在和徐老伯谈话,我们进去,他只是望了
我们一眼,并没有什么发怒的样子,所以我虽然心跳得十分剧烈,总算还
不至于当场出丑。
我们一进去,智空便叫了徐月净一声,又和我点了点头,徐老怕道:
“师父找月净什么事y
智空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我下山来了,想起他,随便来谈谈。”
徐老怕又客套了几句,拱着手进去了,智空和尚望着我们.叹了一口
气:“好了,趁你们还未曾闯出大祸,快拿出来吧/
徐月净一听,早已涨红了脸,我还想抵赖:“拿什么出来啊?…
智空和尚再叹了一声:“我真替你难过,看来你也是好出身,又受过
教育,怎会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又没有勇气承认。”
·刀8·
我被智空和尚的那几句话,说得脸上像被火烧一样,热棘辣地发烫。
i低下头去,呆了片刻,才决定承认自己的错误。。
当我有了这样的决定,再抬起头来时,我反倒觉得但然了,我道:
是的,我偷了那块石头,因为徐月净对我说起了那块右头,我的好奇心
;在太强烈了,所以,我才偷了来/
智空吸了一口气,道:”那很好,你快拿来还给我/
我将那块石头,取了出来,智空忙接在乎中,略力看了一下:“谢天
f地。”
看他的情形,倒象是他接在手中的,不是一块石头,而像一个随时可
;爆炸的手榴弹一样!
智空站起身:“我告辞了/
我忙道:“大师,你可否容我间儿个问题?”
智空摇头道:“你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我道:“大师,你刚才教训得我很对,但是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
=有什么用?”
智空和尚望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将那块雨花台石,放在他带来的那只
;袋中,抽紧了布袋的口子,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我大声道:“大师,你将知道的事,只是一个人藏在心里,那算是什
0’,
智空和尚头也不口地走了,徐月净一直在向我摆着手,叫我别再出
:,可是,我已经看出,智空和尚对那块古怪的雨花台石,一定知道许多
嚼,而那些秘密,又是我亟需知道的,我一定要他将那雨花台石的秘
:,,讲给我听。
我不理会徐月净的手势,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徐月净家的大门口,
伸手拉住了智空和尚袈裟的袖子:·‘大师,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严
智主和尚转过头来,望着我,他的神情,十分之严重,他望了我好一
,才道:“你年纪还很轻,何必要知道那么古里古怪的事卜
我道:“这块石头太奇怪了,如果我不知道它的秘密,我一定……一
我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如何措同,方能表达我如此急切想知道那块
· 299·
雨花台石的秘密的愿望。
而智空和尚不等我讲完,他挣开了他的衣袖:“你不必说了,我不会
讲给你听的,而你,也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过几天你就忘记了。“我那时
究竟还是年轻,几经请求,智空和尚仍然什么都不肯说,我不禁有点沉不
住气了,大声道:“好,你不说也不要紧,我到处去对人家说你有…块那
样古怪的雨花台石,叫你不得安宁厂
我在那样说的时候,自然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但是我既然讲话如此
不讲理,我的样子,一定也不会好看,多半像一个小流氓,这一点,我可
以从智空和尚脸上的神色看出来。
智空和尚皱着眉,他并没有发怒,从他的神情上,他只是十分可惜。
而那时,徐月净也赶了出来,大声道:“卫斯理,你别没有礼貌。”
我道:“我一定要知道那雨花台石的秘密。”
徐月净伸手来拉我,我用力地挣脱着,徐月净突然将我一推,我跌倒
在雪堆上,这时候,我多少有点恼羞成怒了,是以我才一跌倒,立时又疾
跳了起来,扑向徐月净,两个人,在雪地上,扭打成一团,直到徐老伯走
了出来,大声道:“咦,两个好朋友,怎么打架来了?”我们才一起站起身
来。
这时,不但我们的身上沾满了雪,雪还从我的衣领中,衣袖中钻了进
去,又冷又湿,狼狈之极,我狠狠地瞪着徐月净,徐月净也望着我。
徐月净怒意不如我之甚,但是看他的情形,他显然没有向我道歉的意
思。
徐老伯看着我们两人,像斗公鸡似地站着,他不觉笑了起未,道:
“来,好朋友打过就算了,拉拉手,仍然是好朋友。…
看智空的情形,他已经准备伸出手来了。我认为徐月净不帮着我,反
倒帮着智空和尚,那不够朋友之极,根本不值得我再和他做朋友了。
年轻人总是冲动的,我尤其冲动,我不等徐月净伸出手来,就转过
身,大踏步向前走了。
我不知道徐月净在我身后的表情如何,我只是决定了不再理睬徐月
净,所以我向前笔直地走着,直来到了码头,上了船,进了城,立时又过
了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我在回到了家中之后,仍然生了好几天的气。
· 3oo·
接下来的·十来天,我真是元聊透顶,幸而假期很快就过去,又开学
厂,同学们又见了面,大家嘻嘻哈哈,自然十分有趣。
可是我仍然不睬徐月净,我想,徐月净是老实人,一定会主动来睬我
勺,如果他来睬我,我自然可以和他言归干好。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徐月净竟然一直不来睬我,他不但不睬
凡而且一望到了我,就似一直以十分愤怒的眼光看着我。
这真使我感到大惑不解了,我想来想去,虽然我和他在雪地上打了一
P,但是以他的为人来说,实在不应该恼我如此之久的。
然而1他一直不睬我,直到开了学一个月之久,我实在有点忍不住
那天,在操场上,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树下,我想了一想,向他走了
立去,故意在他的身上,撞了一下。
徐月净转过身来,仍然用那种愤怒的眼光,望着我,我叉着腰:”怎
民,是不是要再打一架?”
徐月净立时厌恶地转过头去,看来,我先向他说了话,他仍然不睬
划这倒使我又有点气恼了,我冷笑着:“为了一个和尚,那样对付肌支,
尔倒真是和尚儿子,一点不假/
徐月净倏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我,“呸”地一声,吐了一口上:
称不是人,你可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大声道:“我做了什么?我取了那块石头来看看,不是又还给了他
y我只不过要他讲出那块石头的秘密来,他当和尚的,那么鬼祟,怪得
民么?,· ”
徐月gJA:·‘可是你威胁他,要将这块石头的事,去xtA家说,
叫人家去烦他厂
我道:“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又未曾对人讲过/
徐月净重重顿着足:“可是你的话,已经将他赶走了/
我呆了一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徐月净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我
彭“那天我们打架,他趁机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怎么说我将他赶
老了?” ”
徐月净的神情像是想哭,他道:“自那时起,谁也不曾见过他/
· 301·
我忙道:“你什么意思,他没有回寺去?”
徐月净道:“当天下午,我就到寺里去看他,他没有回去,第二天弓!
又去看他,他仍然没有回去,以后,我每天都去一次,但就是见不到他
那大他离开之后,他根本没有回去过,他走了厂
我在这时,也多少有点内疚,感到智空和尚的夫踪,是和我有关的。
但是我口中却不肯承认,我道:“当和尚的云游四方,是很普遍的事
有什么了不起y
徐月净叹了一声,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哀伤:“我知道什
避了我们,他自小在金山寺出家,但是我们却将他逼走了,他为了避开习
们,离开了金山寺,只带着那块石头。”
我呆了半晌,伸手搭住了徐月净的肩头:“月净,算是我不好,然而
你想想,如果不是那天在掸房之中,你提起了那块石头,又怎会有这一制
串的事情发生,算了,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徐月净转口身来,我知道在我那样说了之后,徐月净是一定会接受引
的话的,果然,他和我握了握手:“只是我们真对不起智空和尚/”
我道:“不知道那块石头,真有什么秘密,他竟宁愿离开了自小出龛
的金山寺/
我接着又道:·‘你放心,当和尚的,到哪一个寺中,都可以挂单,{1
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r
而徐月净仍然不住叹着气。
以后,当我和徐月净一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总是叹着气。
日子飞快地过去,我们离开了学校。在离开学校之后,我过的生活
和徐月净完全不一样,他回到了镇江,帮他的父亲管理铺子,而我在上寸
学之后,又经历了不少古怪的经历,到过了不少地方。
智空和尚说的话,几乎每句都很有道理:也是拖却说错了一句话,{1
以为我会过几天就忘记了那块雨花台石的事,然而事实上,我一直记得刀
雨花台石,我也一直想找到智空和尚。
所以,当我有机会经过名山大刹寺,我总要去造访一番,希望能够P
见到他。 ’
但是,我却一直失望,我拜TAT不知多少庙字,就是未曾看再见圳亨
· 302·
空和尚,反倒使我有机会游历了不少宝刹,增广了很多见闻。
以后,我经历过更不可思议。稀奇古怪的事,但是,我总不能忘记那
块奇怪的雨花台石。那块雨花台石中那种细丝的纠缠,始终留给我一个惊
心动魄的印象,我一直在直觉上,认为那是性命相扑,血肉横飞的争斗,
虽然那只不过是两种颜色不同的细丝的扭结,但是在我的感觉上,那实在
比大屠杀还要惨烈得多。
因为找不到智空和尚,我自然也一直无法解答这块雨花台石的秘密。
在以后的日子中,我和很多人提到过那块雨花台石的事,其中包括生
物学家、天文学家。太空科学家等等。我获得的一个最中肯的解答,是一
位专门研究太空生物的科学家的意见。
他的意见是:雨花台石既然是来自太空的殒石,那么,什么样意想不
到的事,都可能发生,因为外太空的一切,在人类知识领域上,还是一片
空白。那块石头之中,可能有着外空来的生物。
至于那种生物,为什么会在石头内,作如此不断的纠缠,那位太空生
物学家,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
在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之前,我也只好接纳他的解释,因为那总算是一
个答案了。
第三部:为了石头博士皈佛
这是上半部的故事,以下,是下半部的故事了。
在看了上半部的故事之后,各位读友,一定已可以想到,下半部的故
事,是从我遇到了智空和尚开始的,不错,可以说是那样,但是,其中还
有小小的曲折,必须交代一下。
在那以后,我又经历了许多古怪的事,有许多人知道我,遇到有什么
奇怪的事,就算是不认识我的话,也会自动找上门来,或者托人介绍,与
我相识,将他认为古怪的事情告诉我,更有的,自远地寄信来向我叙述一
些怪事,然而,我再遇到智空和尚,却不在这种情形之下,可以说全然是
一个偶然的机会。
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垂钓于郊外的一条小溪中,那小溪很情澈,可
以看到水底的许多鹅卵石,其中讽不乏有着彩色条纹的石子。
这种鹅卵石,使我自然而然,想起雨花台石来,而一想起雨花台石,
我就想起了那颗最奇怪的一颗。我的心情不免有点乱。 …
钓鱼最不能乱心,我收走了钓杆,准备回去,就在我站起身来的时
候,我看到在对岸,有一个僧人,走进了一片竹林。
那僧人和普通人一样,穿着灰扑扑的袈裟,但是我一看到了那僧人的
背影,心中就不禁陡地一动,那背影看来,太像当年的智空和尚。
一时之间,我几乎想大叫了起来,但是我一转念间,却并没有叫出
声,因为我想,世事不会那么凑巧,我刚想起那块雨花台石,就见到了智
空和尚,那实在不可能。
因为时间已经相隔了那么多年,而且,地点也隔了几千里,真的有那
样的巧事,我会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见到智空和尚?
就在我心中略一犹豫之间,僧人已经走进了竹林,他的背影,也被竹
林遮住,看不见了。
我虽然想着事情不会那么巧,但是心中仍然不免疑惑,暗忖我追上去
看一看,总不会错的。于是,我踏着小溪上高出水面的石块,过了溪水。
也迸了竹林,等我穿出了竹林之后,我看到那僧人仍在前面,慢慢走着,
我急步追了上去。
由于我的脚步声十分急促,所以那僧人也发觉有人追上来了,他站定
了身子,转过头来看我。
他一转过头来,我就失望了,那绝不是智空和尚,虽然事隔多年,但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智空和尚的话,我一定可以认得出来的。然而,那僧
人不是。
那僧人望着我,微笑着,态度很和蔼:“有什么指教?忙道:“对
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僧人道:“我是和尚,你要找的人,也是和尚?”
认错人的事很平常,但是认错一个和尚,这事情多少有点奇特,是以
那僧人才会那样问我的。本来,我已想走了,可是我听出那和尚的口音,
正是淮扬一带的口音,我心中略动了一动,也用乡音道:“是的,我在找
一位大师,他以前是在金山寺出家的。“
那僧人高兴起来:“金山寺,我也是在金山寺出家的,你要找那一
位?“
我道:“上智,下空,智空大师
那僧人喜得刃手合十:“原来是智空师兄。”
接着,他又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我:“智空师兄井没有方外的亲人,你
是……”
我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算是他的朋友,我是很久以前认识他的,那
时,他还在金山寺
那僧人道:·‘是啊,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智空师兄有一天,离开了
寺,一直就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我忙道:“你也不知道?…
那僧人摇了摇头:“一直不知道
我感到很失望,但是我想,他和智空和尚,全是僧人,由他来打听智
空和尚的下落,一定更方便一些,这本来已是没有希望的事,但姑且托他
一托,他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是以我取出了一张名片来:“师父,这些年
来,我一直想再见智空和尚一面,有一点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如果你
有了他的消息,请通知我
那僧人接过了我的名片,无可无不可地道:“好的,我通知你
我和他又谈了一些金山寺的风光;我发现僧人员然说四大皆空,但是
对于自小出家的地方,还是十分怀恋,我相信智空和尚也不会例外,但是
当年他却毅然离开了金山寺,由此可知,那定是事情十分严重,逼得他不
能不离开了!
我和那僧人分了手,回到家中,又过了几天,我根本不对这件事寄任
何希望了,那一天晚上,我正在书房中,白素忽然走了进来,神色古怪。
我只向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还未曾开口询
问,她就道:“我知道你有各种各样的朋友,但是却不知道你有和尚朋
友
一听得“和尚”两字,我和心中陡地一动,直跳了起来:“什么意
思”
大约是我的神态,紧张得有点滑稽,是以她笑了起来:“别紧张,
我只不过告诉你,有一个和尚来找你,现在在客厅。”
我忙道:“我正在等着和尚未找我,记得我向你提起过那块神奇的雨
花台石?我想,这个和尚来了!一定会有点眉目了。“
我曾好几次向妻提及智空和尚那块雨花台石,是以她也有极深的印
象,我一说,她就明白了,但是她的神情,却多少有点疑惑,她道:”那
只怕要失望了,来的那个和尚,年纪很轻,决不会超过三十岁。”
我“哦”地一声:”不管他是谁,我先去和他见见面再说
我一面说着,一面已向外走了出去,到了客厅中,我看到一个和尚,
背负双手站着,正在欣赏壁上所挂的一幅宋人所作的罗汉图,从他的背影
看来,他身形很高,我咳嗽了一声,那和尚转过身来。
果然,他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且,他的神情,叫人一望而
知,他是一个极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他看到了我:“施主?”
我道:“不错,阁下是……”
那和尚道:“我法名幻了,听说,你正在找寻我的师父……“他讲到
这里,略顿了一顿,又道:“智空师父
我忙道:“是的,我找智空师父已经很多年,自从他那一年,突然
离开了金山寺,我就一直在找他,你请坐,很欢迎你来。”
幻了坐了下来,他的声音很低沉:”是的,我听师父讲过那件事,同
时。我也久闻你的大名。”
我呆了一呆,连客气话也顾不得说了,我急忙道:“你知道这件事?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那块雨花台石了,是不是?…
幻了点了点头。
我的气息,不由自主,有点急促,我忙又道:“那么,你见过这块石
头。”
幻了又点了点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实在,我不知有多少话想说,但是一时之间,
我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幻了也不说话,我们两人都不开口,沉默了好久,幻了才道:“智空
师父很想再见见你,你高兴和他会面么?
我忙道:“当然高兴,他在哪里?”
幻了道:”他在一问小寺院中作主持,那寺院实在大小了,只有我和
他两个人
我道:“请带我去
幻了站了起来,我和他一起出了门,上了车,在我驾驶着车子前往幻
了所说的那个寺院的时候,我有点好奇地问道:“请原谅我的唐突,你
……我好像……“
幻了转过头来望着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才好。
幻了却像是知道我想间他什么一样,他笑了笑,道:“你可是想间我,
为什么我会当和尚,是不是?我看来不像和尚么?
我忙道:“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看来你受过高深的教
育
幻了很谦虚地笑着:“可以说是,我有着三个博士的学位。”
·我没有再出声,一个有着三个博士学位的人,出家当了和尚,那一定
是有着一段很伤心的事的了,我自然不能再向下问去了。
可是幻了却又笑了起来:“请不要误会我曾经杀过人,或者失过恋,
我之所以跟着智空师父,皈依佛法,完全是为了……”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
那时候,我为了想听他为什么要皈依佛法,转过头去望着他,一时之
间,竟忘了我自己是在驾车,我实在大忘形了,以致车子“砰”地一声。
撞在电灯柱上! 。
幸而这一撞不大重,我们两人,齐齐震动了一下,我连忙后退车子,
幻了笑道:”你在驾车,我还是别和你多说话的好。”
我将车子继续驶向前:“不,你得告诉我,不然,我胡思乱想,更不
能集中精神驾车了! “
幻了的态度很镇定。悠闲,好像不论什么事,都不放在他的心上一
样,他的那种镇定、闲散的态度,和我的那种心急。忙乱,恰好相反。
他点了点头:“说来也很简单,我皈依佛法,完全是为了那块石头。…
我陡地一震,车子又连跳了好几下,我失声道:“就是那块雨花台
石?”
幻了点着头:”是。”
我在那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错那块雨花台石,可以
说是奇怪到了极点的东西,叫人一看之下,终生难忘,事实上,这些年,
我不断地想着那块雨花台石的古怪之处。
但是,这块雨花台石,究竟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一个有着三个博士学
位的年轻人,当了和尚呢?
我自然回答不出来,而这个答案,除非是幻了自己讲出来,世界上根
本没有人猜得到!
我将车子,驶到了路边,停了·下来,虽然我急于和智空和尚见面,但
是无论如何,还是先得将这件事弄清楚了再说。
幻了看到我停下车,他道:“好的,我详细地和你说一说。”
我道:“真对不起,这块石头,令我思索了多年,没有任何答案,
我实在忍不住我的好奇心。”
幻了淡然笑着:“不要紧,我也一直想找人和我共同解释这块石头之
谜,可是一直找不到人,我想你是最合适了
我也老实不客气:“你真算是找对了人
幻了和尚抬头望着车顶:“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式人,虽然他送我到外
国去留学,去学新最的科学,但是他却是一个老式人,他笃信佛学,和
智空师父很谈得来,所以我是从小认识智空师父的,那时,在宁波,智空
师父在育王寺。”
我点了点头,智空师父在离开了镇江金山寺之后,原来曾在育王寺住
了些时间,育王寺僧人三千,我又不是存心去寻找,当然不知道他的踪迹
了。
幻了又道:“后来,我出国留学,在我学成归来之后,又见到了智空
师父,我到了他住的地方,看到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看一块石头,口中还在
呐哺自语。”
我忍不住插言道:“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保存着那块雨花台石。“
幻了和尚并不理会我的插言,他自顾自他说下去:“那时,他正将石
头放在阳光之下,我走近去,他也不知道,而我也立即看到了石顶之中,
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才望着我:“你也看到过那块石头,自然
明白当时我心中的惊讶
我立时点了点头,只有曾看到过那块石头的人,才知道一个人看到了
那块石头之后,心中的感受如何。
我道:“当时智空师父如何?
幻了道:“智空师父立时收起了那块石头,但是我却一定要他拿出来
给我仔细看一看,智空师父考虑了很久,才将石头交到了我的手中,那
时,我完全被这块石头中发生的事迷惑住了。当天,我将石头还给了智空
师父,请他去和我父亲长谈,但是我实在无法忘记那块石头的种种问题,
并且提议智空师父,将这块石头剥开来,交给第一流的科学研究机关去研
究/
我忙道:“他答应了?
幻了摇着头:·‘没有,他没有答应,他只是告诉我,这样的石头,本
来一共有两块
我呆了一呆,这是我一直不知道的事。事实上,当年我和徐月净,在
一起偷了那块石头之后,智空师父追了来,将那块雨花台石追了回去,他
根本未曾说过任何有关那块石头的话。
我失声道:“有两块?还有一块呢?”
幻了略呆了一呆,他像是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他最后决定
了对我说,他道:“另一块同样的石头,造成了一大惨剧!
我更是惊讶莫名了,我忙道::‘大惨剧,那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厂
:“,幻了却不肯再说下去:“这件事,还是等到智空师父告诉你吧
我急道:“他不会对我说的,当年,我在金山寺中,偷了他那块石头,
他就什么也未曾对我说
幻了笑了笑:“现在不同了,他一定会对你说,而且,由他来对你说,
要好得多,因为他是身历其境的人,而我只不过是转述,说起来,一定没
有他说得那样逼真。动听!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吧,幻了既然不肯说有关那另一块同样的雨花
台石所造成的“惨剧”,那么,至少我还可以知道他何以为了那块雨花台
石而当了和尚。
幻了继续道:”智空师父虽然不同意我的办法,但是他却同意,由我
和他两人,研究这块石头,我是一个受过严格科学训练的人,而且,对付
学有着一份难以形容的狂热,有这种狂热的人,愈是对自己不明白的事。
便愈是想弄明白
我头点道:”是的,我虽然未曾受过科学的训练,但也有着同样的狂
热
幻了微笑着:“在一年之后,我仍然不能对这块雨花台石,作出任何
结论,那时,我父亲死了,而我又没有任何的牵挂……”
我望着他,没有任何的牵挂,这并不造成一个人出家做和尚的理由!
而不等我问出来,幻了又道:“在我没有任何结论之时,智空师父告
诉我,要解释这块石头的奇异现象,科学是不足以解释的,只有佛法才能
解释,我相信他的话,于是便拜他为师了
我听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
难怪幻了刚才听我说,我也同样有着狂热时,他要微笑了,他并没有
反驳我,说我其实没有狂热,而现在,他的话却等于告诉了我,我的自以
为的·‘狂热”,简直未人流,要像他那样,才是真正对一件古怪的事,有
着寻根究底的狂热的人!
他为了要探索那块雨花台石的究竟,竟不惜出家,当了和尚。
但是,尽管我对他的这份狂热有着衷心的钦佩,但是我对他的做法。
却不同意。
我吸了一口气:“请原谅我,我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现在你已经皈
依佛法,请你照实回答我,你真的认为,科学不能解释的事,玄学就可以
解释么?”幻了皱起了眉,不出声。
我又道:“请原谅我将佛学称为玄学
幻了摇着头:“不要紧,佛学本是玄之又玄的学说,不要紧
我逼问道:“你做事和尚之后,有什么心得?”
幻了抬起头来:“佛能纳须弥于齐子,我党得这块雨花台石中的情形,
就是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的一个缩影
我眨着眼,因为在一时之间,我实在不明白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幻了叹了一口气:“你看到过那块石头,那石头中,红色的细丝,利
白色的细丝在纠缠着,想要消灭对方,如此不结不休,这和我们的世界
上,人与人之间,几千年来,一直在不停地互相残杀,又有什么不同y
我呆了一呆,接不上口。
幻了又道:“如果有一个其大无比的人,又如果有一个其大无比的容
器,能将所有的人,都放在这容器之中,而那个巨人,在外面观看人类互
相残杀,那种惊魄的情景,不正如我们将那块雨花台石放在阳光之
下,看着它内部的情形么?
我张大了口,仍然出不了声。
幻了在开始讲的时候,我就接不上口,那还只不过是因为我党得他所
讲的话,实在太玄,太不可思议的缘故。可是等到他再向下讲下去的时
候,我山不了声,那却是因为我惊讶于他比拟之贴切,使我难以反驳!
幻了吁了一口气:“或许你不十分同意我的说法,但那的确是我的想
法
我想了片刻,才道:“我十分同意我的说法,但是你的说法,只是解
释了一个现象,井未能说明那雨花石的实质,来源和它里面的究竟是什
么
幻了摇着头:“对的,这便是玄学,就科学而言,只能知道一样东西
的本质;却无法了解到这样的东西的精神
我点头同意幻了的话,我道:“那么,智空师父再见我,是为了什
么?
幻了道:·“当然是为了那块石头,你现在可以驾车子,离了市区,向
左转
我发动了车子,向前疾驶,在郊区的公路上,依照着幻了的指点,半
小时后,车子停在出边,有一条小路,通向山上。
幻了和我一起下车,踏上了那条小路,这里十分僻静,几乎一个人也
遇不到,而那条上山的小路,其实也根本不是路,只不过是生满了野草。
依稀可以辨认的一个痕迹而已。
我们又化了半小时,才来到了半山的一个坪上,依着山,有几问屋
子,那根本不能说是寺院,但是它的环境,却极其清幽。
幻了来到了屋前,推门走了进去,正中的一间屋中,有着一具十分别
致的佛像,是青铜塑的,和寻常寺院中的佛像,截然不同。简直是一件线
条优美、古拙。古实之极的艺术品。
幻了看到我注意那佛像,也颇有得意之色:“那是我的作品
我奇怪地望着他:“你不是学科学的?”
幻了笑道:”那是我的业余嗜好,我也发现,如果不是我当了和尚。
我决塑不出那么好的佛像来.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发现他说他自己,是
因为那块雨花台石而当了和尚的这种说法,多少有点牵强,他当和尚的真
正原因,是因为他对佛学有了极其深切的爱好。
我跟着他穿过了那佛堂,来到后面的一间屋子前,幻了道:”师父、
有客人来了
我立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多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我像
是依稀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和徐月净一起在金山寺的一间禅房门口,我听
到了智空和尚的声音:“进来
幻了推开了门,我看到了智空和尚。
智空和尚老了许多,但是他的精神仍十分好,他在一张桌前抄着经
书,那情形,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门一打开,他搁下笔,抬起头来望着我,我们互相打量着。
过了好一会,智空和尚才笑着:“真认不出是你了,你变了很多,有
月净的消息么?“
我摇了摇头:“一直没有,智空师父,你倒还是老样子,自从你突然
离开了镇江之后,月净几乎将我当作仇人,很久不睬我
智空和尚叹了一声:“那是我不想这件事再被人知道
我有点惭愧,道:“事实上,我也未曾对任何人说起过你有那样的一
块石头。”智空和尚呆了半响:”我听得很多人提起过你的名字,这些午
来,你遇到了不少怪事
我道:“是的,但只怕没有一件,及得上你那块雨花台石的
智空和尚又呆了半晌,才道:“幻了一定已对你说起过了,我听到你
在找我,我想再见你,是我感到,当年的惨剧,只怕要重演了
智空和尚在那样说的时候,声音和神态,都显得极其严重,以致我虽
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惨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也有一种心惊肉
跳之感。
第四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忙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幻了在一旁道:”关于那惨剧,我未曾对他说,师父不妨先告诉他厂
智空和尚点着头,指着一张竹椅,请我坐了下来,他道:“这件惨事,
发生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两年之前,那一年,我到南京,和一位高僧共
游,他是一家寺院的住待,我们两人共游雨花台时,拾到了那样的两块花
台石,深觉奇怪,一人分了一块,他的那块,和我那块,稍有不同之处,
是在红色的部分,有着指甲大小,深红色的一点,那深红色的一点中,似
乎挤着许多在蠕蠕而动的细丝,就像我那块雨花台石现在的情形一样r
智空和尚讲到这里,向幻了望了一眼。
幻了立时走向一个木柜,打开柜子,将那块雨花合石,和二十年前,
我曾仔细看过时并无什么不同,但是正如智空和尚所言,在它的红色部
分,有一个更深的红色斑点,,在那个红色斑点中,好像聚集着许多细丝,
正在缓缓动着。
这样的一个深红色的斑点,是以前所没有的。
我抬起头来:“这是什么意思y
智空道:“你将石头放下来,轻轻地放。”
我轻轻地将石头放在桌上,智空和尚的神情更严肃,他道:“当晚,
我们回到寺院,那位高僧翻来覆去地和我看着那两块石头,我们相互都说
了很多极其感叹的话。”
智空尚并没有说出当时他和那位高僧说了一些什么感叹的话,但是可
想而知,那一定是和幻了在车中对我所说的类似的话。
智空和尚又道:“就在那天晚上,我已想告辞了,那位高僧将他的那
块石头,凑近烛火,仔细地看看,我看得很清楚,当烛火碰到那块石头上
的红色斑点时,那斑点突然破了。”
我本来是坐着的,可是听得智空和尚讲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站了起
来。
我在站了起来之后,失声道:”里面的东西,全都走出来了?”
智空和尚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是全部,只是在那红色的斑点,有
许多极细的。每条一寸长短的细丝,涌了出来,那高僧还握着这块石头,
当他听到那一下破裂的声音,翻转手来看时,那些细丝移动得十分快,快
经到了他的手上,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我那时吓得呆住了,就在他抬
头向我一看问,我看到那些红丝,全都隐没在他的手中卜
我愈听愈是吃惊,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
智空和尚又道:“他陡地一震,碰到了桌子,灯台打翻,我听到他叫
道:“智空,快走”我向他走过去,只看到他的手中仍握着那块石头,瞪
着眼,只是叫我快走,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极其痛苦,所以我不忍拂逆他
的意思,就退了出来。”
我听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声:“你实在不该退出来的!
智空和尚叹道:“的确,我退了出来之后,在门外问了他好几声,他
都没有出声。”
智空和尚讲到这里,面上的肌肉,在不自由地跳动着,他续道:”当
我发觉门窗中全有浓烟冒了出来时,已经迟了。”
我听得他讲到这里,也不禁一呆:“怎么忽然有浓烟冒了出来
可是智空和尚却像是根本未听到我的话一样,只是双眼发直。
智空和尚在不住地喘气,我看情形不好,智空和尚已然上了年纪,不
要有了什么意外,我忙道:“你………
可是我只讲了一个字,幻了便向我摆着手,示意我不要出声。我想起
幻了听过智空讲起那件惨事的,他一定知道,智空每当讲到紧张的时候,
一定会有这种神态出现的,是以他不足为奇。
我停住了口,不再出声,只见智空和尚又喘了好一会,才道:“太迟
了,那时真的太迟了,我应该和他在一起,不退出房间来的/
他那几句话,听来像是自言自语,我仍然不出声,只听得他又道:
,当我发觉门缝中、间隙间都有烟冒出来时,我一面大声叫着,一面撞着
门,等我将门撞开时,房间全是火。”
智空和尚的呼吸更急促,他又道:“那时,寺院其他的僧人,也被我
的叫声惊动了,他们一起赶了来,但是满房间都是火,大家吵着,也没有
人敢冲进去,只有我,不顾一切冲了进去,我……冲进了房中,看到的情
是一时之间,下知如何开口问我才好,我苦笑着,那位黑人官员终于开口
了:“你说谎,这不是一块石头/
我只好摊着手:“这是一块石头!”。 、
那黑人官员道:“我要扣留它,等候更进一步的检查厂
我一听得他那样说,不禁着急起来,我忙道:”你不能那样做,我来。
就是为了详细检查它,我已预订了一家化工厂的实验室。忖了巨额的钱。
时间不能更改,所以我也不能等/
那黑人官员摇着头道:“那也不行,我们必须检查任何不明物体。”
我只好让步:“这样,反正你们要检查,你们可以派人和我一起,去
监视我的行动,和我一起利用那间实验室的设备。”
那黑人官员望着我,他以疑惑的神情问我:“这究竟是什么?…
我道:“我只好据实告诉你,我不知道。…
那黑人官员又道:“你的入境证上有特别注明,照说,只有身分很特
殊的人,才有这种特别备注…你的身分是一J,
我泪:“我很难和你说明,但是我曾和国际警方在一起,参与过贵国
的高度机密。如果你需要请示的话,贵国国防部的特种问题研究室的伟德
烈少将,曾经和我有过几次的合作厂
那黑)官员态度好了许多,他道:“我会记得这一点,不过现在必须
请你等一等/
我表示可以等,他就在检查室中打电话。那种耽们,虽然在我的意料
之外,但是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会有好处,如果佛茁烈肯赶来与我相
会的那么我的工作,就会进行得顺利
佛槽列主持一个极其冷门的研究部门。他所研究的东西,是科学所
无法解释的,例如各地发现飞碟的报告,拍到有关不明物体照片等
等,车都送到那里去做详细的研衷p我也曾和他合作过几次,我相信他只
要一听到我带了不明物体前来的消息,一民赶来的。
那一人官员在电话中谈了很入,才放下了电话:“你可以内去了,但
是这车西卸必须暂时保管在我们这里,佛德烈少将已开始前来,我们会将
东西交给他,由他来处理/
我犹薄了一下,看来,他们的决定,就我来说,已经是极度客气的
了。我道1“好,但是你要绝对小心,那块石头,决不能受撞击,也决不
能接近任何火焰,就算是一支烛火,也不能V接着,我留下了我预订好
的酒店的名称,请那黑人官员交给佛德烈少将。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又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嘱咐那黑人官
员,千万小心。我知道,佛德烈一到,就会带着那雨花台石,到酒店来找
我,那么,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到约定的那个实验室中,去共同检验那块古
怪的雨花台石了。
我在酒店中进了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和白索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然后又瞌睡了两小时。晚上,电话响了,酒店的管理员通知我:“佛德列
将军要见你,他现在就在楼下,你是不是见他?”
我忙道:“快请他上来/
佛德烈来得很快,我打开门不久,就看到他走出了楼梯,可是,他才
一跨出电梯,我就已经知道,事情一定有什么不对头了。
佛德烈的神色很古怪,很难形容,而更重要的是,他双手空空。
照说,他来见我,一定应该带着那块雨花台石一起来的,他为什么不
将石头带来呢?
我大声招呼他,他加快脚步,来到了我的面前,看来他有点神思恍
馏,因为我伸出手去,他竟然不和我握手,只是在门口站了一站,就走迸
了层幽
我不禁呆了一呆:“怎么啦严
佛德烈转过身来,皱着眉:“你这次究竟带来了什么东西?’、我又呆了
一呆,他是应该见过那块雨花台石的了!可是,如果他已过那块雨花台
石,他为什么还要用这个问题来问我?
我立时反问道:“你,你未曾见过那块石头尸
“石头?”佛德烈耸了耸肩:“班纳失踪了厂
我更有点莫名其妙:“班纳是谁?”
佛德烈却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我一接到通知,说是
你携带了不明物体前来,我立即放下工作,赶到这里来,你带来的那东
西,照条例,在我未曾到之前,是要留在海关的。”
我道:“是啊,负责对我检查的,是一位黑人官员,我带来的那块怪
形,实在太可怕了厂
智空和尚讲到这里,连声音都变了,这时,连我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你,你看到了什么y
智空和尚面上的肌肉,跳动得更剧烈,他不住地喘气,像是无法再向
下讲去,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看到那位高僧站在火中,火是他特意
放的,他将许多燃着了的东西,堆在他身子的周围,他一看到我,就张开
了口大叫,我其实根本听不到他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但是我却可以知道他
在叫些什么r
我忙问:“他叫些什么?”
智空和尚道:“他在叫我出去厂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片刻,才接下头去:“而我真的立即退了出来。”
我也呆了一呆,因为照智空和尚的叙述听来,他既然也不顾一切地冲
进了着火的房间之中,那么,他是应该有机会将那高僧救出来的。可是接
着他却退了出来,是什么情形使得他连人都不救了呢?
智空和尚停了下来,望着我。我的声音十分低:“为什么?…
/智空和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人。…
我更是疑惑了,忙道:“什么意思?”
、智空道:“那是一个人,我也认得出,他就是我的好友,但是,他的
身上。面上,布满了红色的细丝,白色的细丝,那些细丝,并不是布在肌
肤上,而是有一大半已进入了他的皮肤,还有一半,正在竭力向内挤,那
情形,真是可怕极了/
别说是亲眼看到,就是这时候,听智空和尚讲讲,我也感到一阵战
粟!
智空道:子我实在被这情形吓呆了,我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当我退
到门口的时候,我实际上已看不到他,因为火势和浓烟,愈来愈猛,烟黛
得我流泪,我的袈裟也烧着了,那时,我听得他发了一下惨叫,我还想向
前冲去,但是门口另外两个僧人,将我死命拉住。我听得他在叫着道:
“智空,将那块石头埋起来,他们是妖孽!妖孽/他叫到这里,又是一声
惨叫,接着,就什么声音有了广
我的声音也有点发颤:“后来怎样?”
石头,他的确留下来的了。…
佛德烈望了我一眼,这才道:“那位检查官,他的名字就叫班纳/
我不禁吸了一口气:“他失踪了y
佛德烈点着头:“是的,据他的同事说,自你离开之后,他拿着你带
来的东西,到储存室去,看到过的人,都说他那时,有点神思不属,他竟
撞在一位同事身上,撞泻了一杯咖啡,也没有道歉,又有人看到他在储物
宝门口,站了一会进去,立时又退了出来,然后,他就不知所终
7卜
听了沸德烈的叙述之后,出现在我脸上的笑容,极其苦涩。
这是我再也想不到的意外,那黑人官员失踪了!本来,他是不是失
踪,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他和那块雨花台石一起失踪的,那对我有
太大的关系了!
我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佛德烈问道:“你带来
的那块究竟是什么石头,是不是缅甸翡翠的噗玉,价值连城,我们查过班
纳的档案,他是一个极其负责的检查”言员,如果不是有什么极度诱惑,他
决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他带了你的那块……石头,失踪了r
我苦笑迫:”佛德烈,必须找到他,这件事极其严重,可能毁灭全世
界
佛僻那被我最后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他立时道:“你带来的究竟
是什么y
我道:“你要我回答,我只好说,那是一块石头,但是我认为那块石
头之中,有着无数外大空的生物,他们还是话的/
佛德烈定定地望着我,如果是别人,听得我那样说,一定会哈哈大
笑,但是佛德烈不会,我知道他不会笑,因为他的工作使他接触过大多古
怪的事情,任何人,只要像我或是像他那样,经历过那么多古怪的事情之
后,就会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我道:“已经有人在找他了么/
佛德烈道:”FBI的人员已经在寻找他,但是我必须和他们的首脑再
谈一谈,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
佛德烈拿起了电话,讲j”五分钟左右,然后转过身来,我不待他再向
智空道:“后来,火救熄了,但也烧去了一廊禅房,那位高僧已烧成
焦炭,根本辨认不出他是一个人了。那块石头也找不到了,只有我的那
块,一直在我的怀中,未曾失去。”
我皱着眉:“那位高僧为什么要烧死自己?他临死时叫的那句话,又
是什么意思y
智空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后来,那寺院的住持问我,他为什
么要自焚,我也答不上来,我也未曾向他们任何人提起那块雨花台石,我
回到了镇江之后,也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全用在思索这个问题上/
我道:“那么多年下来,你一定已有了结果。”
智空和尚向桌上的那块雨花台石望了一眼,他的神情,虽然惊恐,但
是也有一种极其坚决的神情在,那显然是他的心中,已决定了一件事情。
他缓缓地道:“我不能说有结论,但是我却肯定了几点,第一,那些
石头中的细丝,是活物,它们会出来。第二、当人接触到了它们之后,一
定会知道它们是什么,所以那位高僧,才觉得大祸临头厂
我有点不明白智空的话,睁大了眼睛,幻了看出了我的心中的疑惑。
仙补充道:“我明白智空师父的意思,这些东西是有思想的,当它们接触
到人体的时候,他们的思想便会藉着直接的接触,而传达到被接触者的身
上,那位高僧,当时已知道了他们是什么,所以才立时作了那么可怕的决
定。”
我望向幻了:“你的意思是,这些细丝,是有思想的高级生物/
幻了点着头:“是,它们来自我们对之还一无知的天外之天/
我在听了之后,实在有想笑的感觉,可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反倒
感到好像是在沙漠之中,几天没有喝水一样,喉咙干得厉害。
我在吞下了几口口水之后,才勉强道:“那怎么可能,高级的,有思
想的生物,怎可能是这样,而且长期生存在石头中?”幻了的神情十分严
肃,他讲的话也极其简洁有力,他道:“来自其他星球的高级生物,可以
有任何我们意想不到的外形,我们只是根据地球上的生物的形态,来推断
其他的星球生物形态是怎样的,是如何生活的,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我同意幻了的话,事实上,幻了的话,也正是我一贯所主张的,天文
科学家常说,如果什么星球上有水,有空气,那就会有生物,这自然是一
忡错误的论断,有水,有空气,温度适中,只不过能发生像地球相似的生
物,而其他完全不同的条件之下,就有可能有完全在人类想像能力之外的
生物!
我忙道:”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快将这些块石头公开,如果石头中
每一根细丝,都是一个有思想的高级星球人,那么,我们己有了几万个星
球人广
幻了叹了一声:“这也正是我的主张,但是智空师父却另有打算r
我立时向智空和尚望去,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智空和尚还可能有什么别
的打算。
他未曾早将那块石头公开出去,而藏了许多年,这可能是对的,因为
这些年来,人类科学在飞速进步,到现在才公开出来,先进的科学,更有
助于研究这块古怪的石头。
但是如果到了现在还不肯公开,还不肯让第一流的科学家,集中先进
的仪器,来研究这块石头的话,那就有点愚不可及了!
是以我一向智空和尚望去,立时便责间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时候,智空和尚的神情,反倒变得十分平淡了,像是什么事情也未
曾发生过一样,他也不望我,只是垂着眼,缓缓地道:“佛说,我不入地
狱,准人地狱/
我不禁有点光火:”打什么哑谜/
智空和尚道:“幻了,你讲给他听/
我又立时转过头向幻了望去,幻了叹了一声:“当这块雨花台石上,
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斑点之后,师父就知道只要一个人烤,那斑点就会破
裂/
我道:”是啊,那更应该立即将它交给科学机构去作研究/
幻了道:“师父认为,不论交给什么机构去研究都没有用的,只有他
牺牲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真相。”
我仍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幻了续道:“师父说,那位高僧,当年
在被那些东西碰到之后,他一一定知道了那些东西的来龙去脉和它们在想些
什么,但由于当时他太慌张了,根本未能将他知道的东西都讲出来,就慌
慌张张,引火自焚了/
我道:“那又和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严
幻了道:“师父的意思是,现在他有准备,情形就不同,当那些细丝
进入他的皮肤之际,他可以从容地将他知道的事讲出来,由我们记录下
来,到了不可控制的时候,他立时自焚/
我不禁呆住了,刚才,我还有点看不起智空和尚,以为他根本没有科
学家知识,但是现在,我却变得佩服他到五体投地。
不论我如何佩服智空和尚,我却不赞成他的办法,因为如果照着他的
办法去做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导致另一次的惨剧!
我忙道:“大师的设想虽然不错,但是我们可以全然不必要再让惨剧
重演广
智空和尚抬起头来:“我的决定,决不轻率,而是思索多年的结果。
现在你应该知道,当年你们不知危险,偷走了这块石头,我为什么会那样
紧张了尸
想起智空和尚刚才的叙述,想起我年轻时那种不负责任,狂妄的行
动,不禁直冒冷汗,在那时候,我也突然想起徐月净也曾说过,而且曾引
得我大笑过的话来。徐月净在我的提议剖开那块而花台石的时候,表示反
对,他说,石中的那些细丝,或者会见风就长。
现在,见风就长倒未必,但是它们会以极高的速度离开石头内部,而
附着在人的肌肤上,那已是千真万确的了,那位高僧,一定在如幻了所说
的“思想接触”的情形下,感到会使全人类受到极大的灾祸,是以他才突
然之间自焚了的。
我思绪十分紊乱,实在不知该想一些什么才好,但是我却知道,有一
点,是我所能做的,那便是阻止智空和尚那样做。
而要制止智空和尚那样做的最好法子,就是抢走那块雨花台石。
那块雨花台石、就在桌上,在我的面前!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即伸出手来,抓住了桌上的那块雨花台
石,并且立时向后退去,退到了门口。我的身手十分灵活,动作当然也极
迅速,智空和尚幻了两人;都无法阻止我。
当我退到了门口之后,他们两人,才惊骇莫名地叫了起来:=‘你作什
么y
从他们的神情之中,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动作有极大的误会!
我仍然抓着那块石头:“别紧张,我决不是想替代智空师父,以自己
的生命去作试验,我只不过想要阻止智空师父那么做y
我的话一出口,幻了松了一口气,显然是当我说明了我的用意之后,
他也同意我的做法。
但是智空和尚却不同了,他先是望着我,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
神情,简直严肃得可怕,他道:“你曾经偷过这块石头,现在,你竟然一
锗再错,又来抢这块石头?上次,侥幸你没闯祸,但是,这一次,石头已
起了变化,你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我立时道:”我不是抢,我只不过是阻止你去干件愚蠢的事广
、智空严肃地道:“我一点也不蠢,我记得那位高僧临死的时候,曾说
过好几声妖孽,如果不是我以自相拭,这些妖孽,可能在世上,造成极大
的祸害。”
智空和尚的想法,是和我相同的,只不过他将一些来自外太空的生物
称为“妖孽”而已。
我道:“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可以将这块石头,放在一个密封容器
之中,加热,使石中的细丝全走出来,然后仔细观察了他们的活动。”
智空和尚以严肃的眼光盯着我:“你这样做法,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
冒险/
对于智空和尚如此的指责,我自然大大不服气:“怎么是冒险?”
智空指着我手中的雨花台石:“这些妖孽,能够在石头之中,生存那
么多年,你怎能保证,他们不能随便通过你的所谓密封容器,四下逃逸?”
我呆了一呆,我不得不承认智空和尚的话是有道理的。因为我对于那
块石头中的细丝,究竟是什么,完全一4无所知。” :~
我所谓的“密封容器”,可以进步到能观察热变化的容器,但是,弥
有什么保证,可以肯定这些来自外太空的生物,一定会被困在这种容器之
中,而不会逃逸呢?
我呆了好一会:“我想,科学家总是会想出办法来的/
智空和尚厉声道:“将石头还给我,我后悔请了你来,但如果你不将
石头还给我,你会后悔一世/
我的个性很倔强,当我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对方如果没有充分的理
由可以令得我心服,我是很少肯就此罢手的。
是以,智空和尚虽然是在厉声呼喝,我也元动于衷:“我将石头还给
你,我才后悔/
我话一说完,立时转身向外奔去,我听得身后传来了”哗啦”~产
响,分明是智空和尚着急地要来追我,连桌子也撞翻了。
我也听得幻了和尚一面大声叫我,一面追了出来,但是我仍然飞伙地
向前奔着,一直奔到了那条小路的尽头,到了公路,来到了车旁…
我打开车门,进入车子,立则发动引擎,在我已可以驶动卒于之际、
我看到幻了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叫道:“等一等,我……我有话说/
我大声叫道:“如果你真有话对我说的话,别走过来,我才听你的/
幻了仔在六七码之外,不住喘着气,一面道:”你的做法虽然粗暴,
但是我也同意,你准备将那块石头交到何处去研究y
我望了望在座位旁的那块雨花台石:“暂时我还没有主意/
幻了道:“我曾在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一家化11一,实习过几个月,我
知道他们有一套密封的观察设备”,那容器可以抵抗五百磅烈性药的爆炸
威力,正合你用,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以为幻了追上来,是来抢我的那块石头的,原来他却是有心帮助
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我决定立时启程,请转告智空师
父,我十分佩服他的精神,但是我不能让他那样做/
幻了道:“我会转达的。…
我踏下了油门,大声道:”再见/
我看到了幻了双手合十,像是在替我祝祷,我将车子驶得十分快,转
眼之间,我看不到他了!
当我驾着车回市区的时候;我的兴奋实在是难以形容的。隔了川;么
久,我不但又得到了那块雨花台石,而且,可以用最科学的方法,加以0)
究,来弄清这块石头的谜!
那真是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最感到兴奋的事了!
我直回到家中、一到家,我就通知旅行社替我以最快的方式准备旅
;3二0
行,同时,再仔细观察那块雨花台石,将有关这块雨花台石的一切,讲给
白索听。
她在听到我的转述后,神色变得十分苍臼,她道:“你的办法也不好,
如果在旅途中,那些细丝突然自石中逸了出来,那怎么办严
我道:“不会的,智空和尚说,只有碰到了火,才会突然破裂/
妻显得很不安、她也仔细观察着那块雨花台石、然后道:“你注意到
没有,那深红色的斑点之中,虽然挤满了细丝,但是却和平,没有争夺残
杀/
=我道:“是的,首先逸出石来的,也就是那些细丝,他们是闯祸分
工”
、白索缓缓摇着头:“我觉得智空和尚这块石头中的情形,来比拟我们
生活的世界,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我们处在如此残酷争杀的世界之中,
但是也有不少有见识的人,感到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全体毁灭,他们不
能挽狂澜于既倒,如果科学能使他们远离地球的话,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
地离开/
我有点啼笑皆非:“你是淤一J’
妻指着雨花台石上那红色的斑点:“我觉得这斑点中的一些,就是不
想看到争杀继续下去的一群,他们正在设法,想离开他们的世界。”
、、我号库了不出声。她的说法,玄之又玄,她之所以如此说,自然只是
她的想像;但是,她的想像,也不能说没有理由。虽轶,将一块石头称为
世界,未免有点不容易接受,但是我们的世界,整个地球,在浩渺无际的
宇宙之中,不也只是一块石头么?
在整个宇宙而言,地球和那块雨花台石,只不过一个是一块大一点的
石头,而一个是小一些的石头而已,为什么小一点的石头,就不能是一个
世界呢?
我点头道;“很有趣,或许它们是爱好和平的一群,如果这块石头。
还在外太空,那么有可能是多出一块更小的石头来,作为这一些细丝另一
个世界,但如今这块石头是在地球上,那就大不相同了,他们总是敌人,
如果他们要求生存,也非将地球上的一切生活,都当作敌人不可。”
她叹了一声:“或许是,我们根本不容易接受和平共存的观念,不是
你想打倒我,就是我想打倒你,你准备何时启程?…
我答道:“愈快愈好。”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眉在沉思,我知道她那种好沉思的习惯,
是以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小心将那块石头,放在一只大小中的盒子里,然
后锁了起来。
第五部:比一切危险更危险
第二天,我已可以动身了,而且,幻了和尚所说的那家化工厂,在经
过几次长途电话联络之后,也有了回音,可以将他们的那套实验设备,借
给我使用一小时,而且不过问我的研究课题,可是,不但那一小时的使用
费贵得惊人,而且,还要先缴纳一笔数字庞大的保证金。
这一笔保证金,在我的财务之外,是以我不得不花了半天时间,去筹
措这一大笔钱,直到钱全汇了出去,我才上了飞机。
我所带的随身行李十分少,那块雨花台石,当然是最重要的,我将之
妥善地放在手提箱中。在旅途中,我的精神十分紧张,以致空中小姐不断
地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的精神紧张,绝不是只招致空中小姐殷勤的慰问就算了,在我到了
目的地之后,招了海关检查人员的疑心,他们对我作了特别详细的检查,
驾然,他们也发现了那颗雨花台石。
一个负责检查的黑人官员,看着块石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我不能再慌张下去了,我镇定地道:”这是一块颜色十分美丽
石头,作为观赏用的,养在水中,它的色彩更鲜艳。”
那位黑人官员似乎有点不相信,他拿起来,向着强烈的灯光,照了一
下,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因为我知道任何人在一看到那块雨花台罚内中
的情形之后,一定会吃惊不已的。
而一个海关的检查官,在看到了石中情形之后,也一定会向我发出无
数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才看了一眼,漆黑的脸,泛起了一重死灰色,他
的手抖了一抖,几乎将那块石头,落到了地上。接着,他便直视着我,像
我发问,就将那有块雨花台石的事,详细告诉了他。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还必须从多年前,我如何在金山寺中第一次
看见到那块石头讲起。在我的叙述中,一共有三十电话,全是FB1人员打
来的,报告他们追寻班纳的结果。
第一个电话,班纳的行踪,初步已经查明,他登上了一辆南行的长秤
公共汽车,注南走。。
第二个电话在大约半小时之后打来,。工作效率真是高得惊人,他们
已经从班纳的档案中查明,班纳来自南部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叫“希望
镇”,而他搭上的那辆长途巴士,在通过墨西哥城边境之前,要经过希望
镇。
第三个电话刚好在我的叙述完毕时打到。n3‘l人员已经查明,班纳的
确是购买了到希望镇的车票,那也就是说,他已回故乡去了!
我到那时为止,还绝不明白何以~个一向行为良好的官员,忽然会做
出那样的事业。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这块雨花台
石,在一个不明究竟的人手中,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而不但我明白这一点,连佛德烈在听到了我的叙述之后,他也明白这
一点,因为我曾将智空和尚所说的一切,转述给他听。
是以,佛德烈在电话中以极其重的语气道:“你们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我不能肯定他带走的那东西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那东西极其危险/
FBI人员的回答是:他们已准备了一架直升机,估计可以和班纳同时
到达希望镇。
佛德烈忙道:“等…等起飞,我和那东西的原主人,要一起去/
他一面说,一面望定了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在邀我同去,是以点
了点头,佛德烈道:“好的,我们半小时之内,赶到机场,希望你们先将
班纳列为极度危险的人物,不要让人家接近他,也不可逼他做出粗暴的行
动来/
我听到电话中, FBI的人员在问:“那是什么?一个烈性炸弹,还是
一大瓶有毒的细菌y
佛德烈苦笑道:“不知道,我只能说,那东西比地球上所有的一切最
危险的东西更危险/
他放下了电话,我们立即离开了酒店,驱车到乘搭直升机的地方去,
那是一幢大厦的天台,在大厦门口,我就和几个FBI的人员见了面,一起
上了电梯,当直升机在空中之后,我可以为鸟瞰这个大城市的全部夜景。
那真是极其美丽的景色。
但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那种景色,我只是当直升机愈升愈高的时候,
心中在想,如果直升机升得再高些,看下来,这一个大城市,便是许多闪
亮的小点;和许多汽车车头灯组成的细线,这种情形,和雨花台中的情
形;倒有一点相似了。
机中人员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什么人说话,佛德烈也没有将我对他
说的一切转述给别人听,那自然是他希望将这件事保密之故。
直升机飞了几小时,在预定的地方,补充燃料,然后更换机制,继续
飞行,在机上,一直保持着和地面的联络,我们的目的地虽然是希望镇。
但是我们是沿南行的公路在飞行,我们希望可以追上班纳乘搭的那辆巴
士,那变更省事得多了。
FBI人员,同时命令沿公路的人员,设法延阻那辆巴士的继续前进。
终于,在再度起飞的一小时之后,有了结果。
消息传来,那辆已士已在前面不远处被截停了,为了避免惊动班纳,
是以并未曾登车搜查,截停车子,用的是公路损害的藉口。
直升机又向前飞了几分钟,就可以看到前面路上的很多灯光。有七八
辆车子停着,车旁有不少人。
直升机在公路上停下,我和佛德烈首先跳下去,奔向前,一共有两辆
公共汽车,几辆卡车和小房车,一个粗鲁的卡车司机,正在和警官争吵
着,说他的货是限时送到的,绝不能耽搁。
佛德烈一到,就对那警官道:“让他走吧/警官还没有回答,其余的
人,已经大声吵了起来,显然他们以为佛德烈的话太不公平了,这时。
FBI的人员已经包围了那辆已士,所有在现场的人,一看到那种如临大敌
的情形,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以反倒静了下来,不再急着赶路了。
巴士司机首先下了车,佛德烈大声叫着班纳的名字,可是车中没有人
答应。
FBl人员上了车,车中只有四个黑人,而我早已一眼着出,班纳并不
在这四千黑人之中。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们的追踪已经失败·)”。
我并没有上巴士去,佛德烈在五分钟之后就下了车,对我道:”班纳
的确是搭这辆车的,但他已经在前两站下了车/
我呆了一呆:“他到哪里去了y
佛德烈摊了摊手:·‘下落不明/
我皱着眉:”他既然走在这条路上,我看他仍然是到希望镇去的.他
一定在半路上发觉了有人跟踪的迹象,所以才下了车的/
佛德烈道:“如果他知道被人跟踪,那么他就不会再到希望镇去。”
我吸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只好希望他是做贼心虚,是以才变换行
动路线的。我看到我决不能再打草惊蛇了厂
佛德烈道:“什么意思?“
我道:“通知FBI人员收队,而你,换上便服,只由我们两入去找班
纳/
我道:“自然会好得多/
佛德烈道:“这样会比较好一些么y
佛德烈来回走了几步,考虑了片刻,去和FBI的人员,商议了一阵,
看来,他的商议有了结果。所有的车辆都获得放行,我和佛德烈,上了一
辆有无线电通讯设备的汽车,直驶希望镇。
我们到达希望镇的时候,正好是大明时分,车子在镇上主要街道驶
过,那是一个十分恬静美丽的小镇,佛德烈早有班纳故居的地址,也知道
班纳的母亲,以前住在镇上,我们一直来到镇尾的一幢房子附近,停下了
车,佛德烈道:“就是这里/
我没有出声,因为我在想,班纳拿了雨花台石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
什么?
佛德烈又道:“是你去找他,还是我去y
我道:“为什么我门不一起去y
佛德烈德道:1那是你的办法,尽量避免刺激他,现在我穿着便服,
上未必认得出我是什么人来,但是你就不同了,他一定认得你/
我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他一看到了我,就着急起来,弄
破了那块石头,那就糟糕了,你先去,我在车中等你/
佛德烈打开车间,下了车,走到那房子前,敲门,四周围很静,而我
又离得那屋子十分近,是以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佛德烈的敲门声。
他的敲门,并没有什么反应,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听到屋中。
传来:“乒乓”,哗啦“的一阵响,好像有人打翻了什么笨重的东西,接
着,便是一个老妇人的呼叫声。
那老妇人在叫道:“班纳,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
么事y
可是,却没有人口答他,接下来,又是一阵撞击声,和那老妇人惊叫
声,佛德烈已在用力拍门,但是依然没有人开门。
我连忙下车,奔到了那屋子的门口,道:·‘不能等了,屋子中一定已
经发生什么事,快将门撞开来/
我和佛德烈两人,合力以肩撞着门,不用两三下,就将门撞了开来。
当我们撞开门之后,我们看到,那屋子的后门洞开着,有一个老妇
人,站在后门口,在叫着,而屋中的陈设,有不少翻倒了。
当我们撞开来的时候,那老妇人转过了身来,她以一种茫然的神情望
着我们,对们撞门一事,反倒不加追,只是哺哺地,像自言自语,又像是
在问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班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y
我忙走到他的身前,道:“班纳呢?
那妇人道:“他奔了出去,像是疯了一样,奔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到
哪里去了/
佛德烈也来了后门口,我们一起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后门口是一条小
路,一直通向前,这时,我们极目望去,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显然班纳
已奔远了。
再向前望去,可以望到山的影子,佛德烈转过身来:“你是班纳的母
亲?他什么时候回家来的。回家之后,做了什么事?”
那老妇人哭了起来:“半小时之前,他才一进门,我就知道事情不对
了,他是个老实孩子,所以他要是做了什么傻事,我总是可以立即看得出
来,他究竟做了什么?犯罪?
佛德烈忙道:“他做的事,不算是十分严重,但是我们现在必须找回
一件不属于他,而被他带走了的,一件十分危险的东西/
那老妇人呆了一呆:“一块半红半白的石头尸
我和佛德烈两人,听了他那样讲法,都又惊又喜,忙道:“是的,付
见过y
那老妇人道:“我见过,他一回来,就给我看那块石头,我也不知是
什么,然后,他就一个人间进了房中,直到刚6\他突然从房中冲了出
来,撞翻了桌子、椅子,从后门疯也似地奔去厂
我的心中感到一阵寒意,.我道:”你可曾注意到他在奔出去的时候,
手中有拿着那块石头y
老妇人道:“没有,他是空手奔出去的。”
我和佛德烈互望了一眼,心中又生出了不少希望,忙道:“他的房间
在哪里y
老妇人向一扇门指一指,道:“就是这间。”
我们向那扇门望了一眼,就不禁苦笑了起来,那扇门是被撞开的,撞
开那扇门时所用的力度,一定十分之强,以致那扇门从中裂了开来。
我和佛德烈急忙向那问屋问走去,到了房间中,我们发现房间应该是
属于一个少年人的,那自然是班纳青年时居住的房间。
在一张写字台上,我和佛德烈两人,立时看到了那块雨花台石!
我立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谢大谢地,这块石头,在这里了。”
当我在那样说的时候,紧张的神情,已经松驰了下来,佛德烈连忙踏
着一步,将那块石头,拿了起来,他拿着那块石头,看了一眼,转过头
来,望了我一下,然后,又望了我一眼,道:“就是这块石头?我看不出
他有什么特别。”
我道:·‘我拿着它,在阳光之下,就可以看到里面惊心动魄的情形
了厂
佛德烈的脸上,现出了疑惑和不相信的神色来,他走向窗台,我也没
有说什么,因为在一块石头之中,会有惊心动魄的情景,这是任何人不能
相信的。
佛德烈来到了窗前,将那块石头,暴露在阳光之下,看了一会,然
后,他转过头来,可是,他脸上却没有我预料中那种神奇的反应,反倒是
有点恼怒,他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仍然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
我呆~呆,忙也走了过去,沸德烈有点气愤地将那块雨花台石,塞
到我的手中,我拿着那雨花台石,向阳光一照而在那刹那问,我真正呆住
不错.是这块雨花台石,但是,“它已和我以前几次看过它的时候,大
不相同,现在。这块雨花台石,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在那块雨化台石中,已不再有那种红色的白色的细丝、它不再是一块
活的石头,而只是一块静止的、普通的石头。
在我发呆的时候,佛德烈带着恼怒的声音,在我的耳际响起:“好了,
你怎么解释?
也就在他发出问题的同时,我已有了答案,所以,我感到全身一阵冰
凉。
大约我当时的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是以佛德烈并没有再追问我,
只是注视看我,而我的心中,实在太吃惊了,是以一时之间,也讲不出话
来。
第六部:保卫地球英勇牺牲
佛德烈望了我好一会,才道:“看在老天的份上,说出来吧.你想到
了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喘着气:“他们走了,佛德烈,他们全走了/
我那样说,旁人可能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佛德烈绝对明白
的。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你,你是说,我们……已经来迟了一
步/
我实在无法回答佛德烈的问题,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然而,我可以肯定的,原来在雨花台石中的那些纫丝,都迫出了雨花
台石,而且我也发现它们逸也的出口,那就是那个深红色的红斑,那红斑
的表面一层,已不再光滑,像是被人揭去了一片一样,现出一片充满细孔
的内部来,那些孔,纲得连头发也穿不过,但是却那么精密,看来可以凭
那些纲孔,沟通整块雨花台石的内部,供那些红色、。白色的纲丝,自由来
往。
我站着发呆,佛德烈苦笑着:“想想办法,别呆在这里/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佛德烈,如果它们已经分散出去。
那么,我一点也没有办法可想广
佛德烈道:“你说“如果”,是什么意思。”
我沉着声,尽量使我自己的声音,听来镇定:“有一个可能,我们还
可以挽救,那就是这块雨花台石破裂之后,和另一块早在多年前破裂的那
块一样,石中的那些东西,全部没人了人体之内V
佛德烈是听过我对他详细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的,他立时尖叫道:
·‘班纳/
我点了点头。
佛德烈又道:“班纳疯了一样奔出去,由此可见,在他的身上,一定
发生了非常的事故/
我不由自主大声地道:“快去找他/
我们两人一起退出了班纳的房间,直奔到后门,到了门口,我才想
起,我们漫元目的地去找,总不如先问一问班纳的母亲来得好些。
我转过身,看到老妇人就站在我们的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神色。
我忙间道:“照你看来,班纳如果有了麻烦,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尸
老太太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他惹了什么麻烦y
我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总之是极严重的麻烦/
我自然无法三言两语,可以将发生在班纳身上的事解释得很明白,而
我们又急于找到班纳,是以只好那样说。老太太叹了一声:“班纳在小时
候,如果有了麻烦,为了避免他的父亲的责骂,他会躲到前面的山中的一
个废煤矿坑中去/
我和佛德烈互望了一眼,向前奔去,老太太还在我们的身后叫道:
“可是,那废矿坑中有毒气,是危险区卜
我们听到了老太大的呼叫声,但是我们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向前奔
着。
老太太既然说班纳有可能到那废坑去,那么,我们除非不迫班纳,否
则,一定先要到那废矿坑去找一找。 ~
>=我和佛德烈在小路上奔着,奔出了一哩左右,我们都已喘着气,但是
,我们总算已来到山脚下,有两条路可以通向山中。
, 当我们在岔路口停了停之际,立时发现了通向左面的一条山路上,野
、草有刚才被践踏过的痕迹,那极有可能就是班纳留下来的痕迹。
. 我们转向左,走了不远,看到了一块早已生了锈的铁牌,竖在路边。
铁牌上还有些模糊的字迹,写着“强生煤矿”等字样。
我们知道走对了路,继续向前走着,又走出五六十码,看到了两块白
纸红字的木牌竖着,在两块木牌之间,是拦着的铁丝网。
在那两块木牌之上,写着老大的“警告”字样,然后是警告的内容,
大意是说,强生煤矿的;日矿坑,废弃已久,不但支柱腐朽,随时有倒塌的
可能,而且,煤矿之中,还储存有天然煤气,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燃烧和
爆炸,千万不可进入矿坑之中。
我和佛德烈读完了警告,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我们的心情都沉重
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因为我们早就看到,两块告示牌之间的铁丝网,倒了
一片,在铁线丝上,还钩着不少布条,那分明是有一个人直冲过铁丝网
时,所留下来的,而且,我们可以肯定,冲过铁丝网的,除了班纳之外,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佛德烈先开口,他吸了一口气:“怎么办?…
::,我苦笑着:不论怎样,我们都要找到他!“
佛德烈点着头,我们两人,一起向前走去,那是一条曲朽的、杂草丛
生的小径,这条小径,看来可能是一条大路,但是由于久未有人走,灌木
和杂草,蔓延了开来,大路又变成小径了。
我们这时,并不是奔走,而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而且脚步还是
十分沉重。
不久,我们就看到了一个矿洞,在矿洞的口子上,原来是木钉封着
的,但这时木板已被撞断,从断口的颜色看来,那是才发生的事。
我首先走了进去,矿坑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佛德烈也走了进
来,大声叫道:“班纳/
我想阻止他大声叫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佛德烈其实也应该明白,
在一个废弃了多年的矿坑之中,大声叫嚷,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果然,当他的声音,引起空洞连续的回声之后,我听到矿坑的深处。
传来了一阵“刷刷”的声音,和石块跌下来的“砰砰”声。
在旧矿坑中大声呼叫,回声震荡,会使腐朽的木柱断折,甚至会造成
整个废矿塌下来的严重后果!
幸而这一次,后果还不算严重,我忙向佛德烈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
别再出声,佛德烈低声道:“对不起,我想令班纳知道有人来了r
我点头道:“那是好主意,但是我们可以先走进去一些,然后再说话。
我相信就是我们的声音低一些,他也一样可以听到的/
我和佛德烈向前走去,我们只不过走进了十来码,矿坑口的光线,已
经射不进来了;而我们是匆忙来到的,又未曾带什么手电筒,而在旧煤矿
中,如果点燃打火机或是火柴,那无疑是自杀。所以,我们只好在黑暗之
中摸索前进,又走了十来码,佛德烈低声道:“班纳,我们已知道你在里
面,你放心,我们绝没有恶意,只不过关心你r
我也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我么?我就是带那块石头来的人/
我和佛德烈两人,轮流说着,我们讲的,全是安慰班纳,叫他不要心
慌的活,同时,一面说,一面我们仍然向前走着。
我数着走向前去的步数,知道我们又走进了七八码左右,那时,我们
至少已不断讲了五分钟的话,可是矿坑之内,除了我和佛德烈的声音之
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我们停止再向前去,也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佛德烈才苦笑着:“看
来他不想理睬我们/
我也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是来帮助他的,他应该明白,我们真
是来帮助他的/
当我的话说完之后,我和佛德烈两人,都不由自主,一起叹息起来。
就在我们的叹息声中,在前面,矿坑的更深处,有一个听来十分疲乏
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班纳的声音,我一听就认得出来。
班纳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声音是断续而急促的,他道:“别
再向前来,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别再向前来,由得我一个人在这里!
佛德烈忙道:“班纳,你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解决的,你别拒绝
帮助,我是国防部的佛德烈少将/
佛德烈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得班纳发出一下吼叫声来,只听得他叫
道、“出去!
那一下子吼叫声,引起了极其严重的后果,我们立时听到了“轰”地
一声响。在我们的顶上,碎石块像是雹…样地向下落来,我忙道:“快伏
下厂
我双手抱着头,滚向旁边,虽然这样,我的身上,仍被不少石块击
中,幸而坑顶不是太高,石块击在我的身子,尽管疼痛,也不至于令我受
伤。
我滚到了石壁之下,仍然伏在地上,四周围一片漆黑,不知道佛德烈
究竟怎么样了,而隆隆的声音,仍然不断传来,一直继续了四五分钟,才
停了下来,我忙:“佛德烈,你没事么?…
佛德烈的声音,在我的身旁七八码处传来:“还好,不过我想,头被
石头打破了/
我忙跳了起来,向前奔了几步,我也只能向前奔出几步,因为就在我
们的前面,大大小小小的石块,自坑顶上落了下来,已将前面的通道完全
堵住了!
佛德烈也已来到我的身边,他也知道通道已经堵塞,他忙道:“我们
快退出去,叫人掘开这里厂
他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得班纳的声音,自右块的第另一边传了过来:
“你们一去叫人来,我就点了火,我知道煤气从什么地方漏出来,我可以
引满煤气,然后点火,使整个矿坑都发生爆炸r 。
我和佛德烈都呆住了不出声。
班纳在继续说着,他道:“如果你们愿意和我谈话,我想,我或者可
以和你们谈几分钟……或者更久,那要看我究竟能支持多久了!
我忙道:“你究竟遭到了什么麻烦?你说你只有支持几分钟,那是什
么意思?
班纳的笑声传来,他的笑声听来极其苦涩,他道:”他们全进入了我
的体内,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要消减我的思想,指挥我的行动,他
们要我投降……”
他讲到这里,忽然急速地喘起气来,又道:“没有投降,而且,我也
知道(心们怕的是什么,他们怕高温,八百度的高温就可以消灭他们了,而
且普通的火焰,就可以达到这个温度厂
我和佛德烈两人,都明白班纳那样说是什么意思,同时,早许多年。
在南京的那位高僧,为什么会想出引火自焚的办法来。
班纳这时的遭遇,自然和那位高僧一样,雨花台石的千万细丝,已进
入他的身体,那些细丝是有思想的,而当细丝进入班纳体内之后,班纳知
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我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的,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或者说,我
感到了这一点,至于有关这一点的详情如何,我心中实在是一片茫然。
我忙道:“班纳,你别干傻事,我们会救你的/
班纳又怪异地笑了起来:“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我沉着地道:“那块石头是我带来的,事情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尽我
的一切可能来救你/在我的话之后,班纳又沉默了半晌、才听到了一下
他的叹息声:“那怪不得你,是我自己不好,我经不起他们的诱惑,一直
到现在,我才知道是他们的诱惑,不过像所有上了当的人一样,当我知道
之后,已经迟了,实在太迟了r
佛德烈问道:“班纳,这一切如何开始的?
在佛德烈的问题之后,又有半分钟的沉默,然后才是班纳带着痛苦的
声音:“在那位先生走了之后,我拿着那块石头,仔细端详着,就在那时
候,我忽然像是听得有人在对我说话,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
音,那只是我想到的,那时,我以为是我自己想到的,后来,我明白了那
不是我自己的思想,是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思想,渗人了我思想之中,使
我想到了这些r
佛德烈忙道:“你说是一一” 。
他只说了三个字,我便连忙道:“别打断他的话头,让他说下去。,,”’
我知道佛德烈为什么要打断班纳的话,因为班纳的话,叫人不易明
白,我也不是十分明白,例如班纳说:“他们的思想渗进了我的思想之
中”,那实在是不可思议,难以完全了解的事。
但是我也知道,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事,是完全超乎我们的知识范畴的
事,我们现在不可能要求班纳解释得清洁楚楚,因为就算班纳自己,只怕
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还能那样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因为这时,他的思想正不断地受着干扰,“他们”的思想,正在竭力想控
制他的思想。
所以,我们必须给班纳更多的时间,趁他还能讲自己的话时,去讲一
切事情的经过。就是基于这原因,是以我才制止佛德烈发问的。
佛德烈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是以他立时不出声,我们两人,都听
到班纳在石块后面发出来的浓重的喘息声,他在继续道:“当时,我想到
的只是,如果我将这块石头带走,使石头中的细丝全部离开石头,”,么,
我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特别的人,一种超人。我几乎没有多考虑,就决
定了行动/
班纳讲到这里,又是一阵浓重的喘息声,从那些喘声听来,他像是正
在和什么极大的力量挣扎一样。
班纳喘息了一分钟之久,才又道:“我带着那块石头离开,而当我的
手紧握着那块石头之际,我就充满了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回到了家中,更
像是有人在我的耳际告诉我,只要用火烘烤红色的斑点,就可以
有难以形容的奇迹出现,我那样做了
他停了片刻,在那片刻问,他所发出的,已不再是喘息声,而是一种
种难以形容的呻吟声,看来,他对于用语言来表达他自己的思想这一点,
已愈来愈困难了!
我和佛砖烈两人,不由自主齐声叫道:“说下去,班纳,你~定要说
下去!
研纳尖声叫了起来:“别打扰我,我一定要说,我一定要说!,,
事实上,矿坑中只有我们三个人,而我和佛德烈,正是坚持要他说下
去的人:绝不可能第四个,在干扰着他,不让他说。
然而,我和佛德烈都明白,雨花台石中的那些”妖孽”,正在干扰他。
不让他将这时的情形说出来,因为一说出来,便会对“他们,,不利。
斑纳的喘息声愈来愈急促,他断断续续地道:“那些细丝全泄了出来。
侵入了我的皮肤,迅速消失,在我还未曾来得及看清他们之前,他们已经
侵人来了,我像是听到成千上万的人在欢呼,像是一风上万人的军队,涌
迸了座被他们攻克的城市一样,我听到他们有的人在叫着:这里可以适
合我们居住,我也听到人在叫:这里比我们逃难住的临时地方好得多
了。我更听得在叫:这是一个活动的居,我们可以利用他来做任何事!
班纳讲到这里,突然大声叫了起来:”不,我不会照你们的意思去做。
绝不会!
那种情形,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我和沸德烈两人,都下由自主,感
到了一股寒意。
班纳又浓重地喘首气:“我又感到.我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无法想像
的地方。我是那个地方的生物。因为那地方发生了灾祸,所有的人临时挤
进逃难的工具,逃走了,而又被困在那工具之中,虽然是逃难,但还是
不断地在残杀。他们有两种.他们水火不相融,不断地残杀。我感到我不
会死,我的身体可以化生,除非是在高温之下,我才会消灭。而当我在那
样想的时候,我同时感到自己仍然是一个地球人,一个被俘虏的地球人,
我疯了一样冲出来——…
班纳的活,谈到这里,突然停顿。
旷坑中静了极短时间,接着,但是一阵痛苦之极的呻吟声,在呻吟声
中,夹杂着几句话,那几句话,虽然仍是班纳的声音,但听来已经完全不
是班纳的话,他说道:“好了,这里地下那么大,我们可以暂时停止争斗
了,我们还可以找更多的栖身之所,你们看看,这是一个极大的星球,比
我们原来的星球大得多/
而接着,斑纳又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来。
我和佛德烈两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而在欢呼声之后,我们忽然又听到了班纳痛苦之极的叫声:·‘出去,
你们快出去,我要毁灭他们,不会给他们蔓延整个地球!
听了班纳那样的呼叫之后,我和佛德烈两人也不自由主,喘息起来,
我忙道:“我们快退出去,他要学那位高僧一样,毁灭自己、
,佛德烈忙道:“那怎么行,·我们得设法救他/
我苦笑道:“我们救不了他,没有人可以有法子救他,我们快走吧。“
佛德烈还不肯定,我拉丁他向外便奔,当我们向外奔出的时候,只听
得班纳在石块之后。发出了种种古怪的声音、突然之间,班纳的古怪声音
停止了,他在叫我们:“你们别走,你们设法将我救出来?保证你们仍然
可以有自己的思想,白己的感觉,自己的快乐,而有我们在你门的身体之
内,你们可以有无穷的力量和智慧,你们可以成为最强的强人!
我和沸德烈两人,停了一停,在那一刹那间,我们只感到自己像是浸
在冰水中一样!
那显然不是班纳对我门说的话,而是他们,’已控制了班纳,在对我
们讲活了,而且,他们显然已经从班纳的思想中,获得了资料,知道了地
球上的一切!
要是班纳已经完全被控制,那么,我们不是逃走便算,我们还一定要
出手毁灭班纳才对!
而已就那时,班纳忽然又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可以听得出是一个
人,在尽了最大的努力之后,才能叫出来的,他叫道:“你们快走,这里
就要爆炸了r
我和佛德烈两人一听得班纳那样叫,拨足便奔,我们还未奔到矿坑
口,已经听到矿坑之中。传来了轰地一声巨响,石块…起跌了起来。
我们冒着疾跌下来的石块,拼命向前奔走,浓烟在我们的后面涌过
来,我们简直是被浓烟涌出来的,我们奔出了矿坑上,在地上打了几个
滚,才站了起来。
矿坑中,浓烟不断冒出,爆炸声也不断传来,不到几分钟,矿坑的人
口处,已经被乱石完全封闭了,而沉闷的爆炸声,还在不断传出来。
我和佛德烈两人呆立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那样的爆
炸之中,班纳当然死了,而那些侵入他体内的“妖孽”,自然也被他消灭
了!
我们呆立了许久,一声也不出,而且,我们两人,都不自由主地,将
身子站得笔直,我们的内心之中,都感到自己是站在一个拯救了人类的英
雄的坟墓之前。
那样的雨花台石,一共有两块,当第一块破裂的时候,那些“妖孽”
侵进了一位高僧体的内,那位高僧自然“被俘”,但是那位高僧并没有屈
服,他引火焚毁了良己,消灭了不知来自何处的生物。第二块雨花台
中的生物,侵入了一位黑人的体内,他们也一样遭到了失败,这两个地球
,人,都表现得如此出色,保卫了地球,同时也献出了他们的生命!
我是何等英勇的行动,怎不令人敬佩?如果这样的事,临到了我的身
上,我是不是能那样做,真连我自己也不敢保险。
我这时,也明白智空和尚何以会有自我牺牲的想法。那极可能是那块
瘀红色的斑点出现之后,那些生物的影响,已可以传到碰到那块石头的
人,所以智空和尚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我自然无法知道这些生物来自什么地方,但是我总算知道了一点,那
就是,地球上的人类,虽然表现了种种的丑恶,但是地球人也有着高贵的
品质。
而这种高贵的品质,先后在那位我连姓名也不知道的高僧身上和这位
黑人班纳的身上,表露元疑。
地球人还是有希望的,我们或者不至于要逃离开地球,或者也不至于
在逃难的工具之中,再互相残杀。